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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裙子杀人事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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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三年前,麦涛就任犯罪心理师的第二周,7月22日。

清晨一早,就像背着小书包高高兴兴去上学的孩子一样,麦涛觉得新奇又有趣。上一周什么案子也不曾发生,只是熟悉环境而已,虽有些枯燥,却也让他充满了期待。

期待固然是很美好,可他全然不知,期待将以不那么温柔的方式呈现。

一到单位,他立马发现气氛不同寻常。所有人都在走来走去,电话响个不停,没人跟他打招呼,甚至连瞧都不会瞧上一眼。平时,面对犯罪心理师这样的新生事物,局里并非所有人都买账,可总有和气的人不介意此事,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麦涛也不敢多问,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刚到门口,刘队恰好从里面出来。“你迟到了。”面对未来的女婿和手下,队长公私分明,口气严厉,“第二周上班就迟到了两分钟。”

路上堵车——麦涛本想解释,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迟到了就是迟到了,这不是在上学年代,没人管你为什么迟到。

“等你半天了。行了,下次注意。现在跟我走,出外勤。”

外勤?麦涛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外勤,只是心底也隐隐有些不安。出了啥大案子,队长要亲自出外勤?

一路上队长没说什么,他也不敢问。

路途不远,警车在胡同里七拐八绕,很快在一处小院落门口停下了。

麦涛四处瞧瞧:哟,还有车库呢,这在旧城区的胡同里不算寻常。院落很干净,铺了青砖,似乎早就并非本家所有,估计是有钱人买下来重新翻盖过的。前几年楼市不断升温,平房小院的价格相对稳定,不知道是谁有此远见,买下来既能居住又可当作投资。

小院的面积并不大,应该还不到八十平方米,可是方方正正的,叫人看了就舒服。院内有北房三间、南房两间、西房一间、厨房一间,厕所和浴室合二为一,也在西面。院门坐落在东墙上,旁边除了车库就是一间杂物室。

能住进这样的小院,不知是多少人的梦想——当然了,是在这个小院四处弥漫着刺鼻的恶臭之前!

院门外侧站着个穿衬衫打领带的年轻小伙子,这么热的天,阳光暴晒之下,他居然连最上面的扣子都没敞开,不禁叫人啧啧称奇。

小伙子自称是某房地产公司的中介,今天过来是找主人补签保单的。

“我已经跟房主打过电话了,他们夫妻二人外出旅游,说是过两天才能回来。”小伙子热得汗流浃背,“房主说材料他都准备好了,让我上门自取,家里还有个老奶奶,她会把材料交给我。我心说,房主不在家,我等两天再去也没关系啊。结果他后来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家里老太太没接电话,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我过来看看。”

“房主家没人,让你过来看看?”刘队瞪了他一眼,“这是哪家的规矩?”

“哎,因为房主是我舅舅……”小伙子吓得脸有些发白,“您可千万别告诉我们公司领导。舅舅颇有些钱,我又看准了平房小院即将升值,所以走些内部关系,卖给他的也不止这一套。”

“嗯!”这些公司黑幕的事儿,刘队没有兴趣,他忽然歪头瞅瞅麦涛,“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自己先进去看看吧。”

“哦……”麦涛傻乎乎地答应着。

“等一下,回来,带着这个,夹在鼻子上,好受一点。”

麦涛照着做了,一股清淡的薄荷味冲入鼻内,多少冲淡了一些恶臭。其实,这玩意儿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最多是个心理安慰。

麦涛慢吞吞地往里走。

其实也不用往里走就能看到北房的门口,他的右手侧卧着一具老太太的尸体。

天太热!谁都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天热,所以昆虫的活动就更加频繁,它们忙不迭在一年中难得的夏日中好好地吸取营养,努力成长,然后羽化。

老太太原本的姿势已不得而知了,法医已经将她翻过来,掸掉腹部伤口处的蛆虫,拿尺子测量伤口。旁边两名警员在不停地拍照。

蛆宝宝们被轰到了一边,心情很不愉快:你们办你们的案,为什么要打扰我们吃饭呢!于是,它们可不甘心忍气吞声,在地上扭捏了好一会儿,努力地闻啊闻。哎!找对了方向,赶紧往回爬。

法医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半是自言自语地说:“死亡时间在两天【文、】前的夜里,腹部【人、】被刀戳中,横截面【书、】长约三厘米,深约十【屋、】二厘米。插这么深,想拔出来也很费劲吧。”

法医见身后的人没说话,这才回头瞧瞧,见是麦涛,摇了摇头。

此时的麦涛视线在死者脸部和腹部游离不定。他不愿看,却又被什么东西所吸引,不断去看那万头攒动的蛆宝宝们。腹部一热,胃里的东西呼啦啦向上直涌,嘴里冒了股子酸水,好不容易才又咽了回去。

处理完这边的尸体,法医站起来:“走吧,跟我去里面瞧瞧?”

怎么了,里面还有?麦涛没说话,唯恐一张嘴呕吐物就喷出来。他跟在了法医的身后。

越是靠近屋子,恶臭便越是浓烈。院里死去的老太太好歹是暴露在空气中,屋里这位就不同了,房间是密闭的,味道是散不出去的。

法医趴在窗前看了一眼,唉了一声,随后拉开了门。

麦涛只觉得像是被膨胀的气体给撞了一下,晃了两晃,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定睛往屋内一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如果说屋外的老妇人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那么和屋里的女孩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女孩全身一丝不挂,头部无力地耷拉在床角,眼珠暴出,口角的白沫早就干了,只剩下一团黑黢黢的干涸的印记。女孩的脖子被人大力掐过,露出青紫色的一圈,上面的指印清晰可见。

麦涛也见过尸体,可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他没敢跟着法医进屋,直愣愣地杵在了墙角。

女孩凸起的眼珠似乎在动,其实只不过又是蛆宝宝作怪而已。经验丰富的老法医见状,也不禁把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连连叹着气。

“唉!哪来的深仇大恨,至于弄成这样。”老法医在尸体旁边蹲下,仔细地瞧。

“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啊?”一双大手拍了拍麦涛的肩膀。

“我……唔哇!”麦涛见是队长,刚一张嘴说话,混合了早饭的一股汤汁便喷射出来。还好,没弄得刘队一身。

“我觉得吧,”老法医这时候开了腔,“以后应该在警校开设一门腐尸课,让孩子们多长长见识,省得来了现场,老是吐人家一地,还得收拾,要不然主人回来不骂街才怪。”

“老东西,少说风凉话。”刘队和老法医共事多年,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了,说话不免亲切得难听,“怎么死的?”

“还用我说吗?你自己有眼睛看不见啊?正面掐死的,凶手骑在这姑娘的身上了。看,腹部都形成明显的尸斑啦。姑娘跟凶手搏斗过,这也是废话吧。”法医抬起女孩的手,从指甲里刮出一些碎屑,“这玩意儿回头你交到证物科吧,我可不想去,那管事的婆娘老拿我寻开心。”

“人家那是看上你了。”刘队回头递给麦涛一包纸巾,仿佛早就预知他会吐似的,“行了,擦擦嘴,过来看看吧,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麦涛只想逃离此地,哪还顾得上过来看看。鼻下清凉的物质早已过了劲儿,什么都闻不见了。他又是一阵呕吐。

“老刘,我就说吧,好好的念书的一个孩子,你非让他出什么外勤,老老实实回去看我们带的照片不就好了吗?”

“不去现场怎么能行呢,那不是闭门造车吗!”刘队搀起麦涛,“不许吐了啊,再吐就都吐我身上,回去你给我洗吧,总不能让我闺女洗!”

队长打起女儿刘安心这张牌来,倒似一针强心剂。麦涛挣扎了一下,站稳了身子,目光依旧盯着女尸的脸,向前挪了几步。

“你看到了什么?”

“她……认识凶手!”

“啧啧!”法医笑着说,“有点意思啊。为什么?”

麦涛没马上回答,反问道:“法医叔叔,这女孩没被强暴过吧?”

“没有,你怎么知道?”

“因为刀子丢在外面了,就在老妇人的边上。如果意欲强奸,持刀岂不是更好吗?刀子既然没被带走,就表明凶手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当然也不会在持刀威胁女孩之后,又把刀子扔在屋外。”

“嗯嗯,有道理。但为什么说女孩认识凶手呢?”

“原因很简单,这房间里可有翻乱的痕迹吗?”

没有。三人之中无论在谁看来,这屋子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墙上贴着海报,床角放着毛绒玩具,典型的青春期少女的房间,只是床上弄得乱糟糟的。

“虽说女孩的房间里没太多贵重物品,但总有些值钱的小玩意儿吧。凶手没翻没拿,足以排除夜盗升级的可能。凶手不为财,不为色,为什么要在半夜闯进院子行凶呢?可见他八成是认识受害人。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纯属变态连环杀手所为。但这种人往往特别狡猾,没作过实际勘察是不会随便闯进别人家里的。既然家里还有这老太太,可见凶手也许并未作过充分的调查。所以我说,凶手应该是认识受害人的。反过来说,受害人八成也认识凶手,老太太只是倒霉,做了个替死鬼。”

老法医咂吧咂吧嘴,似乎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刚想表扬两句,只见麦涛的后背耸动了几下,又要吐,止不住还是一阵摇头。

“算了吧,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在这里好好观察一下。”刘队叫上老法医离开了,“也让这孩子练练胆吧。”

青天白日之下,房子里却阴气十足。

两位老前辈走了,还带上了门。

麦涛心里可不是滋味了!

然而恶心管什么用呢?害怕也是扯淡,反正尸体是不会站起来咬人的。

麦涛走过去,挨着女孩的头部坐下了。他看着她凸起的眼球,看着她张大的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嘴巴。

忽然,他竟轻轻地去触摸她的发际。

“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掉下了眼泪……

2

尸体终究是不能说话的。麦涛在房间里洒了一阵眼泪,默默地站起身。感情得到宣泄之后,他逐渐恢复了平静。

女孩死前穿的是什么?既然尸体是裸露的,他便想到了这个问题。女孩的睡衣有些难找,因为它们被叠好了,整整齐齐地压在枕头下面。这有些难以让人理解。她听到院子里的吵闹之后,光着身子就要出门查看吗?

如果说睡衣压在枕头下还有一丝可能性的话,那么,换下来的外衣又在哪里呢?

通常,人们换下的外衣会老老实实地挂在墙边或放在某处,但是现在它们也不见了。谁拿走了它,会是凶手吗?

奇怪的是,翻动睡衣的时候,麦涛发现枕边床角还压着一个黑色的手机充电器。奇怪,现场并没有看到手机,也是凶手带走了吗?

麦涛在旁边又盘旋了一阵,刘队推门而入。

“行了,其他人都等不及啦。”其他人指的是负责取证和拍照的警务人员,这时候麦涛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老队长愣了一下,“哦,哭过了?”

麦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以为迎接自己的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没想到队长笑了:“哭过了就好。人人都说警察是没心没肺的,其实要真是如此,那我们什么案子也破不了的。行了,走吧,到外面去透透气。”

他带着麦涛走出去。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麦涛走访了这座院子里的每一个房间。又过了半小时,他一言不发地跟着队长回到了警察局。

第一次面对大案,麦涛很快理解了犯罪心理师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开会。

在二楼的会议室里,吵吵闹闹地聚集了一大批人。

适逢2007年,政府其他办公室里早已禁了烟,这里却不行。桌上堆着好几个巨大的烟灰缸,里面塞满了参差不齐、各式各样的烟头。

“静一静。”队长发话了,他居中而坐,身边是两位副队长,麦涛没有坐,靠墙站着。“张贺。”他指着一名刑警,“你也去过现场,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吧。”

被指名的刑警还没说话,证物科的主任先闯进来:“老刘。”他和队长年纪相仿,因此亲切地叫着,“老刘,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先说好的吧。”

“嗯,好消息是,你也看到了,被害人家院墙上有摄像头。”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那玩意儿是唬人用的,后面没有链接任何设备,所以别指望可以拍下什么……”

“你是特意跑来拿我寻开心的吧?!”队长气得直挠头,“出去出去,别添乱了。”

“好吧!”他咽了咽口水,“别费劲了,我自己给大家介绍一下案情吧。”

其实,组里的各位都了解了大致的情况,所以队长只是介绍了现场的勘察结果。

说完了,接下来是自由讨论的阶段。

有警员表示,目前嫌疑最大的当属房主的外甥,也就是一开始站在门口的做房地产生意的小伙子。

这不是自由市场,发表任何言论都要拿出根据来,他们的根据是:

1。本案虽有两名受害者,一老一少,不过凶手显然不该是冲着老人去的。

2。院中死去的老太太被证实是女孩的姥姥,八十多岁了,没文化,不识字,甚至在解放前连个名字都没有,只知道娘家姓王。按照解放前农村的土办法,这老太太生下来的时候,也不需要取名字,就叫作王氏。解放后,新政啦,嫁到夫家,自然就要取个名字,叫作王玉珍。别瞧王老太太偌大一把年纪,可死前没生过大病。劳动妇女嘛,腿脚灵便,眼不花,只是耳朵多少背了些。像这样一位不可能招灾惹祸的老太太,自然不可能成为凶手的首要目标。在这件事上,所有人的理解得到了统一:老太太是碰巧出现,才做了刀下鬼。

3。既然凶手与这老太太并无瓜葛,那么必然是冲着其他人去的。究其犯罪动机,无非就那么几种:为财,为色,为报复。

4。若说凶手是为色,那为什么女孩的尸体上并未发现遭受侮辱的痕迹?如果说是为报复,趁着男女主人不在家,专挑老少下手,这虽然并非不可能,但连续持刀杀人更方便,何必要面对面掐死少女?若说是为财也不合理,虽然院子里失窃了什么此时还没个定论,但至少现场没有被翻乱的痕迹。

5。即使动机尚不明确,凶手连伤两命,却应该是为了保全自己。根据法医的报告,老太太死在外孙女之前,时长很难推断,约为半小时至一小时之间。中间这段时间,凶手在做什么,还是个未解之谜。不过从他隔了半小时才再次下手的情况推断,凶手或许不想再杀人,但唯恐自己的身份泄露,才不得不杀死女孩灭口。这说明凶手和这家人挺熟的,才不肯留下活口。

6。刚才鉴证科的主任也说了,院墙上的监视器只是装装样子,并不具有真实的拍摄功能。但即使是装装样子,也有一定的震慑作用。普通犯人愿意冒着被拍摄的危险去作案吗?不会的!这也从侧面佐证了凶手一定是这家的熟人。

7。若是从熟人下手,则首先值得怀疑的自然是已经浮出水面的户主外甥。他或许因为贪图舅舅的财产而心生歹意,起了非分之想。

“不大可能吧?”人家的话还没说完,麦涛便插了嘴,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开口就得罪人。

“是吗?”被打断的刑警斜了麦涛一眼,“那么倒让我们听听犯罪心理师有何高见。”

“嗯,你说那外甥是凶手,其实这事也很好查证。女孩的指甲里有碎屑,是与人搏斗后留下的。如果外甥是凶手,那他身上必然有相应的痕迹,我估计他没有吧?”

这一句话咄咄逼人,但是合情合理。对方一时哑然,想来是被说中了,可又不愿意吃个哑巴亏,随即反驳说:“我并没说外甥一定是凶手,他可以伙同他人。”

“这也不可能!伙同他人目的何在呢?为财?为色?为报复?你自己刚才也说过了,这不大可能。如果为色,还有请别人上的?报复更谈不上。他和舅舅有些生意往来,其实也算不上幕后潜规则。平房价格看涨,他手里握着资源,爱卖谁卖谁,不大会有什么纠纷,就算有,也不至于要持刀杀人吧?只有为财,倒是有些可能。你可以说凶手慌了,杀人之后因为恐慌,来不及盗窃就逃走了。但这不足以解释为何两条人命之间间隔了半小时。”

麦涛振振有词,组里的一部分人也觉得他言之有理。

为避免情势一面倒,有伤和气,队长发话了:“麦涛,在现场的时候你不是也说过吗,被害人一定认识凶手。”队长处事老到,自然不肯让未来的女婿树敌太多。

没想到麦涛年轻气盛,根本不领情:“对,我是说过这话,不过这熟人肯定不是外甥,理由有三。第一,动机不明。房子卖给自己的舅舅,就算把利润压得再低,佣金也不少,何况这是他自己的意愿,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事后就算要反悔,也不会持刀行凶,所以这外甥根本不存在作案动机。第二,通过现场问话发现舅舅对他很信任,自家钥匙也交给他一把,拿了钥匙再去作案,这不是掩耳盗铃吗?摆明了让自己成为最重要的嫌犯,他应该没这么傻吧?第三,杀了亲人之后,有几个人愿意重回现场?外甥第一时间报了警,看得出他自己也很震惊,留在现场等待警方赶到,这也不合情理。所以我认为,凶手的确是熟人,但不是这家的熟人,应该是女孩的熟人才对。”

一番话掷地有声,没想到正因为这番话,也给他自己惹下了麻烦。

既然麦涛说得有理,人们也就不免会问:“那么你说说,凶手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一下可把麦涛给问住了,因为他不知道。

麦涛只是认为,凶手和女孩关系非同一般,但凶手的身份他猜不透。因为任何人都可能与这十几岁的女孩产生联系——同学、朋友、社会人士,甚至是学校老师。乍看之下,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这个年纪的孩子,半大不小的,都觉得自己很成熟,愿意与社会接触。她可以接触到的人太多了,实在不好确定。

麦涛犹豫了一下,只回答说:“凶手是男性,十八到四十岁之间。”

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还有些人在偷笑。对!十八到四十岁,这范围可真够大的。男性,是的,我们也知道凶手肯定是男的,女人干不出这种事。

麦涛涨了个大红脸,他本来肤色就白,这一下弄得像蒸熟了的蟹盖。

“我想有些线索要向被害人父母核实之后,才好下结论吧。”他还有心解释,不过已没人太关注他说什么。

刘队借坡下驴,组织众人讨论其他环节。

众人七嘴八舌,也道出一些细节:户主除这个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儿子,年约十岁,这个假期,父母就是带他外出旅行了;这一家人是三月份搬过来的,之前大兴土木进行装修,胡同里闹得沸沸扬扬;传闻男主人是山西煤老板,但后来证实这不过是邻居们以讹传讹,并非如此;这家人与邻里关系生疏,家务事似乎也矛盾重重,上周小院里乱哄哄的,又哭又吵,邻居也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末了,刘队清清嗓子,终结了众说纷纭的场面。他下了命令:下午得知噩耗的男女主人会来警察局,他将亲自接待;其他人去把所有与这个家庭有接触的人给找出来,谁进去过他们家——亲戚、朋友,连送报纸的都不要放过,挨个儿去排查确认;当然,审讯室里的外甥也不能轻易地放跑了,派专人认真询问,看能不能挖出些线索来。人马一一调动完毕,只有麦涛未作安排,他可以自由选择跟着哪一组行动。

实际上,欢迎他的组也不太多。他选择去女孩的学校,也没人拦着他。

眼下还是7月22日,学校刚开始放假不久,传达室里只有看门老大爷和几位值班老师。一听说这个情况,值班老师马上带他查证了记录,把女孩班主任的联系方式找了出来。

作为学校里少见的男教师,这位中年的班主任全身上下一团正气,倒也让人放心。

麦涛带来的噩耗终究叫人痛心,班主任沉默了好一阵子,连连摇头。麦涛本没指望能从他身上了解到什么,却不料他说:“没想到这丫头就这么走了,唉,也真是受委屈了。”

受委屈?这字眼吸引了麦涛的注意。“老师。”他诚恳地叫了一声,“您要是知道什么,请您一定要告诉我,也好让这丫头死后可以瞑目。”

“是啊,你不问,我也打算说的。是这样的,不论你了解的情况如何,反正我听说,她爸妈对她可不太好。”

“哦?愿闻其详。”

“嗯,这事本来我也是才知道不久,近期还安排了家访,八成也是对牛弹琴。就我所知,贾珍珍的父母对她虽然说不上虐待,却也十分冷淡。”

贾珍珍是被害女孩的名字。不用说理由,麦涛也猜到了八九分:“跟她的弟弟有关系吧?”

“是啊,本来父母对她还好,可后来添了个弟弟,就逐渐变差了。弟弟越是长大,家里的重心就越是往弟弟身上偏。母亲还好些,父亲就比较过分了。初一刚来的时候,贾珍珍的成绩很不错,到初二再到初三,成绩越来越差。她其实很聪明,只是根本不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还结识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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