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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富春山居图-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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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在看清元朝统治者对于中国汉族人民和中国文化的真实想法后,暗中帮助黄公望等抗元义士;一边安安静静地判断着局势,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们重新回到权力中心的机会。从1310年武宗颁布的诏书上看,五十多年后,全真教的确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而全真教的各位仙长们也正是借此机会,利用元朝统治者拨款暗中将代表着宋王朝赵氏血脉传承的宋圣祖和宋圣母像画在了永乐宫的壁画上。”

肖锦汉道:“但又是什么让全真教从蒙古王室黄金家族的支持者,变成了元帝国的秘密反对者了呢?”

“时光,整整四十年充满了各种残酷与血腥的时光。

“1276年正月,新年刚过,江南百姓的噩梦就来了。元世祖忽必烈的铁骑临临安城下,南宋太后率百官开城投降,端宗、少帝南逃,名臣陆秀夫兵败崖山,抱着幼帝蹈海。曾经一度高喊的‘渡河’梦想,在南北汉人心中彻底化为泡影。

“蒙元接管江南后,深得忽必烈宠幸的萨迦派僧人却给尚未站稳脚跟的新政权,抹上了一大片擦不掉的污点。

“至元二十二年,即1285年,八月,‘帝师’八思巴的爱徒、时任江南释教都总统的杨琏真加,在宰相桑哥的支持下,率部众蜂拥来到南宋陵地劫掠。负责守陵的罗铣力争无果,大哭而去。南宋宁宗、杨皇后、理宗、度宗四陵遂被强行打开。杨琏真加不仅疯狂攫取墓中的珍宝,还将保存尚好的理宗尸体倒挂在树上,撬出含在嘴里的夜明珠,沥取注入腹中的水银,又把头骨镶银涂漆,拿去做了饮酒器。十一月,这伙人又发掘徽宗、高宗、孝宗帝后等陵,以及位于钱塘、绍兴的故宋赵氏诸陵及其大臣冢墓,共110座,帝后遗骸散落一地。

“绍兴人唐珏闻之,悲从中来,随即典当家产,邀请乡里少壮,一同前往帝陵收埋先帝尸骨。他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木匣,盖上写有帝名、陵名的黄色丝绢,分头潜入陵山,把诸帝遗骸分别收埋在宝隆山天章寺,以冬青树为标志。当杨琏真加下令收取诸骨骸时,手下人遍寻不得,只好用牛马枯骨来代替。这些骨头后被送去临安宫,杨琏真加在上面盖起了一座13丈高的白塔,命名曰‘镇南’。”

“镇南塔?杨琏真加之所以这么做,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单纯觊觎宋朝赵氏诸陵墓中的财宝,而是在诸陵中寻找不知所踪的传国玉玺呢?亦或者杨琏真加带人毁坏南宋诸陵以及最后修建‘镇南塔’的种种行为,本身也是一种败坏宋室皇家风水,同时以某种风水秘术来帮助元王朝得到上天的眷顾?”肖锦汉在长期跟胡林楠接触后,也渐渐地开始偶尔以胡林楠式的世界观思考历史。

“我觉得修学佛法多年的杨琏真加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两方面的原因都有!我之前看过杨琏真加跟禅宗在忽必烈面前关于禅学和藏秘之间孰高孰下的辩论文献,以及由杨琏真加主持涉及在杭州灵隐寺前飞来峰上的那些石窟造像,此人的佛学修为的确异于常人,非庸僧所能及。若不是出于某种不得不为之的特别目的,我个人觉得修学了佛法多年的他断不至于做出如此残忍疯狂之事。”

“修学佛法多年,结果不但没有修出任何慈悲心,反而修出了可以肆无忌惮做下这些令人发指之事的铁石心肠,我真不知道杨琏真加这佛到底修到哪里去了?”老家南京的肖锦汉一向最听不惯中国历史上那些凄惨的往事,因此全然不能接受胡林楠所说挖尽宋氏皇陵的杨琏真加本人也是佛学大师一事。

胡林楠忽然停止了自己前行的脚步,同时对肖锦汉说道,“肖警官,我们到了,能够帮助我们找到陆秀夫宝藏取出传国玉玺的宋圣祖像就在这座三清殿的壁画上面了!”

“永乐宫的中轴线为三清殿、纯阳殿、重阳殿这三大主殿,各殿均绘有极为壮丽的壁画。为首的三清殿,壁面上绘制的是道教神祇朝拜元始天尊的《朝元图》,面积达960平方米。

“在四壁与山墙上,是身着帝后服饰威严端坐的六帝二后,他们分别带领着三十二天帝君、玄元十子、历代传经法师、北斗诸星、五星四曜等道教神仙。细数下来,壁面人物竟达286位之多。画上的神仙以并排、分层的方式排列,通过向身后飘动的衣带,营造出徐徐前行的动感。

“《朝元图》其实是一种古老的绘画题材,它最早的版本,是唐代画家吴道子在洛阳邙山老君庙东西壁绘制的《五圣朝元图》,表现东华帝君、南极帝君、扶桑大帝、西灵帝君、北真帝君这五圣带着部众朝拜元始天尊的情景。此后出现诸多朝元、朝真图像,都在这一基础上发展而来。永乐宫三清殿壁画上诸位神祇的形象,同样也属于这个传统体系,甚至在图像处理和人物衣冠服饰的设计上,也都可以看出遵循古制的迹象。

“然而,与以往的《朝元图》不同,永乐宫壁画中的六帝二后,有一男一女两尊主神的身份很是特殊。男为帝王之装扮,圆面长须,头戴十二旒冠冕,身着青色衮服,双手合于胸前,持笏板;女则肩披霞帔,头戴蟠龙凤冠,绿色帔帛绕肩,胸口的璎珞上装饰着一个巨大的‘震卦’。从衣着和二人身后跟随的翊圣真君、天猷副元帅和十二元神来看,他们应是东华上相木公青童道君和白玉龟台九灵太真金母元君,简称木公、金母。

“但是,在传统《朝元图》的神祇序列里,这对配偶神从来没有作为主神出现过,为什么他们会突然现身于永乐宫?秘密掌握在一群画匠手里。

“1320年的一天,来自朱好古画坊的画工结束了稷山兴化寺的工作,辗转南下,来到位于黄河北岸风陵渡旁的永乐镇,在这里,他们即将为那座被搁置多年的道观永乐宫,绘制壁画。

“作为专事寺观壁画的画工班子,朱好古画坊在晋南一带颇有声望。翻阅山西襄陵的县志可知,朱好古本人擅画山水人物,他的几个门人张伯渊、张遵礼、李弘宜、王椿也都是能独当一面的高超画手。徒弟之下又广收门徒,使得这个画坊具有相当大的规模。他们笔下的人物形象精准细腻,设色古雅又不失鲜艳,特别是迤逦舒展的线条,生动地刻画出仙人柔软的发丝、轻若飘举的衣带。这个风格传承自唐代吴道子。

“不过,朱好古的画工班子之所以能够名震晋南,不仅仅因为他们秉承了前代的艺术特色,还因其中另有妙法。

“创作壁画时最大的难题是巨大的壁面难以控制,于是绘制前,画师通常会先在纸上用白描的手法画出图像的草稿或是小样,再据此描摹到墙壁上。这种画稿被称为‘粉本’。粉本既有整体的壁面设计稿,也有单个人物的图像。除了在绘制壁画时使用,还可以保存在寺观里作为日后修复的蓝本。粉本是画工创作的重要依据,同一个粉本常常被反复使用。正因如此,我们才有可能在不同的区域、寺观里见到形象相同的神祇图像。

“1934年11月,在美国纽约洛克菲勒中心举办的一个中国文物展览上,一件据说是出自晋南平阳府附近龙门寺的大型壁画,引起了西方艺术界的关注。三年后,加拿大多伦多皇家安大略博物馆收藏了这件被改成十二幅卷轴的壁画,并将它们还原成两幅壁画,重新修复、安装到墙上,命名为《神仙赴会图》。在这两铺位壁画上,59个列队前行的道教神祇,在画面构图和人物细节的刻画上,与永乐宫三清殿的壁画如出一辙。种种迹象表明,这幅早于永乐宫绘制的壁画,同样出自朱好古画坊,并且很可能与三清殿壁画《朝元图》使用了同一个粉本。

“那幅现存于加拿大的《神仙赴会图》上的六位主神:东壁的紫微大帝、玉皇大帝及凤冠中带有‘坤卦’符号的后土,与永乐宫基本一致;西壁的三身神祇,第一位是穿道袍、戴道冠的老者,左右肩装饰天日月纹样,下部为仙山纹,当为道教祖师老子,此处代表勾陈天皇。耐人寻味的是,在他背后,还有两个打扮特殊的神仙,其一着帝王装,衮冕上装饰着帝图十二章;其二头戴金凤冠,外衣右肩上有一个绿色的婴儿图案,婴儿头向下,为下降状,手里捧着一朵莲花。

“‘帝图十二章’又名‘十二章纹’,通常包括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种图案,因绘制在天子的衮服上而得名。虽然六尊主神中,四位男神均为帝王装束,但能在衮服上绘制十二章,其身份显然非同一般。而朝服上绘有降生婴儿图案的女神,似乎是一位母亲的形象。据考证,这两人便是宋王朝的赵氏先祖——圣祖、圣母。

“查阅《宋史》104卷,在‘封禅’一条记载,宋真宗在大中祥符五年,即1012年十月做了一场梦:昏睡中的宋真宗在梦里依稀听到元始天尊对他说:赵氏始祖本是人皇九兄弟中的一位,唐时落入凡间,主赵氏之族。

“梦醒后,真宗便将圣祖降临一事诏告下,并为先祖奉上尊号‘圣祖灵高道九天司命保生天尊大帝’,圣母为‘元天圣后’,并在京师的玉清昭应宫设圣祖殿。又诏示天下州府军监天庆观,增置圣祖殿,其中供奉的圣祖、圣母的形象,也要比照玉清昭应宫的圣祖、圣母形象来制作。这场轰轰烈烈的神化赵氏祖先的活动,在民间一呼百应,圣祖、圣母显灵的故事层出不穷,二圣也成为宋代道观的常见主神。

“不难想象,蒙古人上台后,曾经叱咤风云的赵宋先圣地位一落千丈和二人有关的文献、图像都遭到系统性地清除。元灭南宋后的至元三十年,即1239年,忽必烈曾下严令毁掉南方道观所有的圣祖殿,成宗铁木耳也于两年后诏毁南方天庆观的圣祖像,如果有道士胆敢私藏圣祖、圣祖母像,就会被处以极刑。在如此严苛的环境下,能够存留至今的有二圣形象的宋代道教造像,大都地处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比如四川安岳县的狮子岩造像和大足南山三清古洞造像等。南方尚且如此,北方形势更是可想而知。

“所以我们觉得,当年主持永乐宫三清殿壁画绘制一事的老仙长和参与绘制壁画的朱好古画坊的画师们其实都是在‘顶风作案’。

“在接手永乐宫壁画工程之前,他们把圣祖、圣母的形象公然画在了平阳府龙门寺的《神仙赴会图》上,也许因此地偏僻难寻,画师们竟也相安无事。不过,在奉敕建造的永乐宫就不同了,一言一行都在元朝统治者的严密监控下。圣祖、圣祖母的形象是绝对不能使用的。怎么办?情急之下,永乐宫中的道家老仙长们和画师想起了木公和金母。这对神仙眷侣其实就是世人熟知的东王公、西王母,他们虽然不属于宋代流行的‘六帝二后’的主神,但却是全真教《上清灵宝大法》中的主要神祇。如果加上南极长生大帝、东极青华太乙救苦天尊,就完全可以拼凑成六帝二后的全新格局。于是,永乐宫的众位老仙长便和画师们相互配合着,不露声色地为圣祖、圣母改头换面——去掉衮服上的十二章纹,改成青色服饰,女神衣服上婴儿的图案也变成了代表金母的‘震卦’。重新打造的木公、金母组合,虽神似先圣,但因为没有榜题,旁人也挑不出什么差错。

“而我认为,全真教的众位老仙长们和朱好古画坊众画师们之所以一次次甘愿冒着自己被杀头、全家满门抄斩的危险,一次次地在不同地方尽可能多地留下宋圣祖和圣祖母的造像,并不是他们单纯为了跟元朝统治者怄一口气,而是为了让后人有机会按照同是全真教道士的黄公望《富春山居图》中暗藏的寻宝诗诀信息,利用保生大帝宋圣祖的‘圣颜’来开启深藏的陆秀夫宝藏。”

胡林楠仰头深情地凝望着墙壁上当年被精心化装成“木公”、“金母”形象的宋圣祖和圣祖母像对肖锦汉诉说,又像自言自语般地说完了他心中关于“圣颜”和永乐宫的故事。

回音袅袅不绝。仿佛数千年来始终薪火相传的灿烂中华文明。

良久,肖锦汉才轻轻地打破了三清殿里的肃穆与寂静。

“林楠兄,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你刚才说其实宋圣祖像在当代曾多次被发现,甚至连加拿大都有一幅,所以这些画像的资料理应都可以通过网络查到。”

“不错。”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我千里迢迢地来到永乐宫,亲自观看《朝元图》壁画中的宋圣祖画像?”

“因为大战在即,我要下一个决心。”

“决心?”

“对,决心。肖警官,其实从我第一次意识到《富春山居图》盗窃案的背后,可能跟传说中的宝藏有关,我的心情一直都很矛盾,也很困惑。”

“哦,林楠兄,你心里若是有什么矛盾和困惑,不妨跟我说说。”肖锦汉觉得此时站在永乐宫中宋圣祖和圣母壁画前的胡林楠,似乎有些怪怪的,仿佛跟平日里那个终日里想法天马行空、做事很多时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他不太一样。

“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愤青,也不是一个民族沙文主义者,在很多时候我也常会因为这个国家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跟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去语带嘲讽地抱怨。

“但当我忽然之间发现在机缘巧合之下,自己有了一个也许会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但却可以让这批珍贵的国家宝藏重回神州的使命,我心里竟特别真诚地生出了一种愿意为祖国牺牲的想法。一种完全有违我平日里生存之道的想法。”

“林楠兄,你可能是由于压力太大,所以想得太多了。”肖锦汉笑着拍了拍胡林楠的肩膀。

“哎,”胡林楠长叹了一声,“苟利国家生死以,我以我血荐轩辕。其实很多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得很难啊!正是因为我过去没想明白我自己该如何取舍,所以才始终没有在如何利用黄公望《富春山居图》中寻宝诗诀的暗示开启陆秀夫宝藏一事上,跟你说实话。”

“啊?什么!”肖锦汉大惊失色。

第四十四章 龙

崖山。

乳白色的雾气笼罩着海面,既像胡林楠、肖锦汉一行人未卜吉凶的前路,又像冥冥中主宰着历代王朝兴衰的难测的天意。

胡林楠独自一人站在船舷附近,皱着眉头双目凝望着白茫茫一片的海面。他专注的神情既像在用忧伤细细品味着那场发生在734年前,那场人类古代史上规模宏大、厮杀惨烈的宋元崖山海战,又像是倔强地试图从眼前的这一片苍白的混沌中找到自己该何去何从!

崖山位于今中国广东省江门市新会区南约50公里的崖门镇,银洲湖水由此出海,也是潮汐涨退的出入口。东有崖山,西有汤瓶山,两山之脉向南延伸入海,如门束住水口,就像一半开掩的门,故又名崖门。

崖山海战是宋与元的最后一次正面交锋,是南宋的汉族政权对元军的最后一次有组织抵抗。

这是异常残酷的一场绝世之战,对垒双方共投入兵力50余万,动用战船两千六百多艘。元当时已经统一了大陆上若干个叱咤风云的政权,意图借这场战争彻底消灭这片广袤土地上最后的强劲敌人。而南宋一批忠贞的大臣拥立幼帝从杭州退到福建,再退至崖山建立起海山朝廷,捍卫着保卫江山的最后一丝希望。

宋军在初次交锋得胜后,其被动的战术使自己陷入了敌军的围困。数日后,在滔天的巨浪中,缺乏补给的宋军在蒙古军团强劲的攻势下兵败如山倒,全军覆没,结束了这场持续二十多天的海战。

“昨朝南船满崖海,今朝只有北船在”,被囚禁在元军船中的文天祥,亲眼目睹了崖山海战中最惨烈的一幕——无力回天的丞相陆秀夫背着年幼的皇帝,背负着他为之坚持的沉重理想投海而亡。不少宋朝遗民也纷纷投海殉国,七日后,海上浮尸十余万,山河为之变色。

南宋在崖山海战中败于元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当时的日本。在确认了这一消息的真实性后,日本自天皇至平民举国上下皆为哀悼华夏为赵宋,披麻戴孝恸哭不止。

在南宋灭亡后不久,忽必烈派使臣来到日本,命令日本向自己臣服。但年仅23岁的镰仓幕府第八代执权北条时宗,对忽必烈让自己臣服的建议断然拒绝并斩杀来使。

忽必烈一怒之下发动了讨伐日本的远征。

面对忽必烈强大的远征军,北条时宗毅然决定以军事对抗,他的那句“莫烦恼,蓦直前进”对症下药般地彻底激发出了日本武士的大和魂。结果这场最后以海上吹来神风毁灭了庞大元教远征船队的文永之役,创下了日本历史上罕见的逆转纪录。加之传言大宋灭亡时,陆秀夫背着幼帝跳海曾回望大陆,悲愤道:“崖山之后再无中国!”这一传闻,也助长了野心极度膨胀的日本有了继承华夏“正统”的狂妄。此前,不管中国国内朝代怎么更替、风云如何变幻,中日基本关系的框架总是“华夏为尊,日本为夷”,而在文永之役后,日本以“东方正统”自居的思想也开始逐渐形成,最终走上了试图“君临”大陆甚至统治世界的疯狂之路。

风将一股海浪抛打在船舷上,水花飞溅,在湿了胡林楠鞋子的同时,也冷静了胡林楠的心情。

他抬头望天,只见一直被海雾密不透风遮盖的天空,开始隐隐有着阵阵光晕在流动。胡林楠知道天终于就要亮了。

海雾的浓度开始渐渐减弱,太阳以它强烈的光和热再次勇猛地还整个人间以光明。

当看见两座颜色黝黑宛如温州江心屿东西两侧唐宋双塔的影子在海面上出现后,一直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四处观望的肖锦汉立刻满脸兴奋地跑到了胡林楠的身边,大声地说道:“林楠兄,你看,现在海面上出现了类似温州江心屿东西双塔的黑色影子。看来你之前对《富春山居图》中暗藏的寻宝诗诀、陆秀夫宝藏地,以及温州风水布局便是在海上寻找宝藏所在地等等所有的推理都是对的。”

谁知胡林楠在听完肖锦汉后脸上却丝毫没有喜色,而是用手指了指船对面海域上的一个黑点,仿佛喃喃自语地说道:“看来一件事如果是命运,便怎么躲都躲不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狭路相逢,难逃宿命!

肖锦汉顺着胡林楠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艘挂有日本传统海盗旗帜八幡大菩萨旗的海船正在由远及近。身穿和服的近藤弘毅站在这艘海船的船头,双手在胸前交叉,而自那日在圣井山一战后便双双失踪的染香、林雨嫣竟然一左一右表情复杂的站在近藤弘毅的身边。

“我们现在怎么办?染香和雨嫣都在对方的手上。”肖锦汉轻声地征询着胡林楠的意见。

胡林楠低头望着船下幽深的海水,过了许久才仿佛叹息般地对肖锦汉说道:“我一会儿会设法启动陆秀夫宝藏的入口机关,以此来分散盗宝集团的注意力。肖警官你便在这个时候趁机带人设法潜入对方的海船伺机救出两人,同时拿回无用师卷和剩山图两幅《富春山居图》的残卷吧。”

肖锦汉闻言点了点头:“好。那你在准备开启陆秀夫宝藏入口机关之前,就先给我个信号,我就带人准备行动。”

胡林楠笑道:“还用什么信号啊?只要你一看见我把上面绘有宋圣祖形象的硅胶面具往脸上一戴,你就立刻可以开始行动了。”

“好。”

“等等。”

肖锦汉转身欲走,胡林楠却伸手拦住了他。

“什么事?”肖锦汉眉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虽然表面看不出任何焦急之色,但肖锦汉内心深处在见到自己失踪了多日的未婚妻林雨嫣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落入敌手之时整个人几乎都快要急疯了。

“肖警官,请告诉你的战友,一会儿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一定保持冷静。只要专心救人便好——”胡林楠又说道。

“放心吧,我和他们都是最专业的。”说完,肖锦汉便转身急匆匆地去布置一会儿的战斗任务去了。

“哎,冷静这事一般来说跟一个人专业不专业没关系,只跟他遇到什么有关系。”胡林楠看着肖锦汉的背影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便以闲庭信步,走到了船头。

此时,近藤弘毅、染香、林雨嫣所乘坐的海船已经离胡林楠、肖锦汉所乘坐的海船很近,双方隔海相望已能看清对方的脸。

“胡先生你好,没想到在你的帮助下,警方竟然能先我们一步来到此处。”近藤弘毅大声地向胡林楠打着招呼。

“近藤先生你也好,你也好,”胡林楠一脸笑容地向近藤弘毅先回了一句,紧接着便立刻面色一沉,深沉地说道,“近藤先生,你刚才在见到我跟国际刑警一起调查《富春山居图》失窃案时一点儿都不显得吃惊,可见你早就知道我和国际刑警之间的关系。但我协助国际刑警侦办《富春山居图》失窃案这事只有国际刑警高层和跟我一起侦办此案的肖锦汉、染香和林雨嫣几人知道此事,所以我分析,在林雨嫣或染香中必定有一个人和你是一伙的。”

“哈哈哈,胡先生你真是一个每次见面都会让人有新惊喜的人啊,你猜得不错,在这两个女人里的确有一个人是我的同伙,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其实才是给我下命令的人。”近藤弘毅仰天大笑。

“是吗?我那么容易给人惊喜啊?那我现在就给大家来一个更大的惊喜吧!”胡林楠不待近藤弘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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