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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四大奇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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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乃武实在看不下去,便代交粮的百姓写下状子,向县衙陈诉粮胥克扣浮收的情形,请求官府剔除钱粮积弊,减轻粮户额外负担。指使淋尖的正是刘锡彤,杨乃武这么做无异于与虎谋皮。刘锡彤便以其吵闹公堂,目无王法,赶了出去。杨乃武又上告杭州府,但此时的知府已不是数年前做老师的知府了,换上了一个叫做陈鲁的人。状子递上去之后,如泥牛入海,毫无声息,余杭钱粮舞弊如故。杨乃武愤愤不平,于夜间在县衙的墙上贴上一副对子:“大清双王法,浙省两抚台。”

因为清朝明令禁止量米时用脚踢,浙江巡抚也有布告,溢出的米准许粮户扫回,不得私自收取。但余杭县却置大清王法和巡抚法令于不顾,坚持踢斛的作法。所以被讥作一个大清有两个王法,一个省里有两个抚台。这个对联传到巡抚耳朵里,竟然有了作用,还专门派人来余杭县查问此事。幸亏刘锡彤上下打点,才没有再丢了顶戴。自此以后,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这冤仇便结的相当深了。这一回听说杨乃武与小白菜有些不清不楚,突然心念一动,知道公报私仇的机会来了,便有心将杨乃武也扯进此案。

第九章

那边刘子和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杨乃武的坏话,生怕他爹会轻易放过杨乃武。但他哪里知道,他对杨乃武之恨不过是一时的嫉恨而已,而刘锡彤对杨乃武的仇恨,则已经恨之入骨。这一回杨乃武好不容易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中,哪里能轻易放过。

刘锡彤沉吟了一会儿,有了主意,立刻放下碗筷,走去了大堂,升起堂来。先命人将葛品连的母亲葛喻氏带上堂来。刘锡彤问道:“你儿是怎么死的?”

葛喻氏便将那日的情形讲了。刘锡彤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听说你家儿媳葛毕氏与仓前镇秀才杨乃武已有奸情,可有此事?我已查明,葛品连确系中毒而亡,说不定葛毕氏是因奸谋毒亲夫。你一定要从实招来,才能让本县为你儿昭雪。”

葛喻氏在家中受了陈竹山和刘子和的挑拨,本来就有些疑心小白菜。因为没有证据,又头一次上大堂心中害怕,不敢随便说话,所以没有讲出来。此时受了刘锡彤的诱供,再没有犹豫,便将小白菜租住杨乃武家时,二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锡彤得了有关杨乃武的口供,不再多问,又让人带葛品连的干娘冯许氏上来。冯许氏本来就是个无事生事、有事多事。三分疑要说七分,七分疑当真事说的主儿。上了大堂来,刘锡彤只问得一句,她便滔滔不绝的讲起来。先从杨乃武与小白菜相识讲起,一直讲到葛品连租住杨乃武的房子,后来撞破杨乃武与小白菜二人的奸情,却未拿到证据,只好搬出杨家等等,添油加醋,讲的活灵活现,如亲眼见的一般。刘锡彤听了这许多对杨乃武不利的话,心中高兴,便命冯许氏画了押。又将葛家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都过了一堂,但有不利于杨乃开的话,都让详细记下。最后才将小白菜带上来。

不多时小白菜被带上来当堂跪下。刘锡彤仔细一看,果然是个娇滴滴天仙般的人物,他把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葛毕氏,本县下乡验明你丈夫确是服毒而亡,你还有何说?快将奸夫是谁,因何谋死亲夫?毒药是从哪里来的?一一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小白菜没想到事情竟到如此地步,呜咽道:“大老爷,冤枉呀,小妇人同丈夫,一向十分恩爱,如何能下毒害死他呢?况且小妇人虽然贫苦也颇识三从四德,从未有过不端之事,镇上人哪个不知,怎说是小妇人因奸谋死亲夫了呢?”

刘锡彤听得,冷笑一声道:“我今晨在仓前镇时,已经听说你与一名叫做杨乃武的秀才早有私情。看你生的淫荡妖艳,又嫁了葛品连一个丑汉。分明是潘金莲配给了武大郎,所以勾搭上杨乃武作西门庆,作下谋毙亲夫的事来。本官已将原告、邻证和干证一一审过,问的明明白白,你还想抵赖。不用刑具,想你也不肯招认,快将拶子将这淫妇上了,看她招也不招?”说罢,把脸一沉,掷下一支签来。

两边衙役如狼似虎一声呐喊,将拶子套在小白菜手上,把绳往左右一分,十指连心,痛彻心肺,小白菜只觉心如刀割,惨叫一声几乎晕死过去。刘锡彤吩咐松了刑,又问道:“你招是不招?”

小白菜嘤嘤哭了一会儿,却仍说不知葛品连是服毒身死,更不知毒药从何而来。又说租住在杨乃武家时,与杨乃武并无私情,杨乃武只是教她识字读经,再无其他。

刘锡彤见小白菜不肯承认,哪里肯依,命人再拶。小白菜几次晕死过去,汗似蒸笼,面目更色,哀声不绝,却仍称冤枉。刘锡彤无法,见天色已晚,只得吩咐卸刑,松放拶子,将小白菜暂且收监。

刘锡彤得不到小白菜的口供,便不能将杨乃武拘押,心中很是气闷,回到三堂上急忙让人将刑名师爷请到三堂上来。

不多时,刑事幕府师爷何春芳一边捧着旱烟袋一边踱将进来。这位师爷是绍兴人氏,为人最是精灵多计,也和刘锡彤一样贪钱,两个人在余杭县狼狈为奸,倒是臭气相投。何春芳一进来便道:“老爷,今天知道您接了一件谋死亲夫的大案。听说那淫妇是仓前镇上有名的标致女子葛毕氏,外号唤做小白菜。不知是否?”

刘锡彤让了座,将前情讲了,又道:“我与杨乃武不共戴天,必欲置之于死地,方能出我胸中这口憋了五年的恶气。但葛毕氏虽受刑罚,仍未能吐出口供,你说怎么办?”

何春芳听罢,道:“我方才在西花厅休息的时候,已经想过此事。若要套得葛毕氏的口供倒也不是难事。”

刘锡彤忙道:“师爷,这件事情全得仰仗你的大力咧,总得想个妙法,一定要把杨乃武拉入此案中。若能成功,我自得重重相谢。”说着,又伸了两个指头道:“这个整数,给师爷酬劳如何?”

何春芳瞧了,并不说话,呷了一口烟,默默思想,刘锡彤狠了狠心,伸出一个巴掌道:“五千两银子如何?何师爷,你一定要帮兄弟这个忙啊。”

何春芳一听是五千两银子,心中一动,暗道:“这一回刘锡彤看来是铁了心要害杨乃武,竟出了这样一个大价钱。”遂道:“东翁,不是我不肯想法,实是这事有些辣手。”

刘锡彤听得有门,急忙起身向何春芳作了一个揖道:“全仗师爷大力!”

何春芳急忙起来还礼道:“这可怎么敢当。葛毕氏那边,我已想好。若是连日熬刑,不怕她一个弱女子不说。只是怕以后复审的时候当堂翻供,反而麻烦。今晚我亲自到监狱探一探她,保管一席话说的她明日堂上非招不可。”

刘锡彤道:“这里还有一个难题。即便是葛毕氏招了。杨乃武又如何捉拿归案?这几天他在杭州乡试,那里他的朋友众多,又多是有势力的。而且,九月十五已经放下榜来,我听说杨乃武中了第一百零四名举人,更不好动他。若因了小白菜一面之辞,着差人去杭州拿问呢,恐怕要有人干预。若是等他回到余杭再拿,又怕他预先得了风声逃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这亦好办。需先得用个小计,骗他到了县衙内,当堂把小白菜提出对口,那时东翁便由得你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哩。他若要分辩,也无济于事了。”

“我与他有仇,如何可以使他放心来到衙中来呢?”

“这却不难。虽说他三番几次的与您过不去。但您可是隐忍他好多年了。杨乃武生性狂妄,目中无人,根本没有防人之心。您先下个名贴去请他,就说是商量踢斛淋尖之事。杨乃武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必无不到之理。明天早上,东翁先把小白菜审下一堂,等小白菜咬定了杨乃武,便即退堂。到了下午,俟杨乃武到了,便立刻同他翻脸,升堂审问。到那个时候,还怕他会插翅飞了去?”

刘锡彤听何春芳想的周密,喜得连连颔首道:“好好好,真亏了老夫子想得如此周到,就依着办吧。至于衙内差役打点之事,也有劳先生出面。总之不要走漏了风声才好。”

“东翁说的正是,这个容易,我自然当为东翁效劳。”

二更刚到时分(晚九点)何春芳来到女监。先命人腾出一间僻静且宽敞一些的牢房,收拾干净了,将小白菜移过来,才走了进去。

小白菜见进来的这个人瘦脸庞,细眉窄眼,并不认识。穿着便服,也不像个当官的,但监卒却对他很客气,不知是个什么来历。正在疑惑,那人先说道:“我是本县县衙的刑名师爷,因为听说这个案子你是冤的,所以来看看。如果真有冤情,我可为你辩冤。”

小白菜一听来了救命的人,急忙跪下道:“民妇冤枉啊,小大的确不是我毒死的。”

何春芳冷冷道:“葛品连被下毒而死,验尸已经确认。现在四邻、干证连同原告都证明你与杨乃武有私情。你若是这样喊冤,明日到了大堂上还要吃亏。待三审之后,判你个谋杀亲夫,就要骑木驴受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连个尸首都留不下。”

小白菜本来没做亏心事,还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昭雪,听得何春芳一吓,好似青天里打下个霹雳,暗想这事糟了,无论如何自己难以辩白,便是跳在黄河之中,也不能洗清自己杀夫之名。想到此又哭泣不止。

何春芳缓了缓口气道:“我这里有一条道,不仅能免了你日日受刑的苦处,还可以包你不死,你可愿意?”

小白菜一听还有救急忙道:“先生请讲。”

“要想活命,只有说是别人叫你毒死葛品连的。你在杨乃武家住过,外面早就说你和杨乃武有关系,如果你说出是杨乃武叫你毒死亲夫,你就不会判死罪了。杨乃武是新科举人,面子大,也不会死。也就是把举人的头衔革掉,明年再考,还是举人。倘是不说乃武,事情便只能由你一人承担,你可就难逃剐刑了。”

小白菜吓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可委实杨乃武并未让我毒死小大啊。”

“此时哪里还顾得了别人,我听说杨乃武曾经有负于你。如今,你也负他一次吧。要说杨乃武,他在上个月的乡试中得了个举人,因此绝不会有罪的。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免受临池之刑。”

小白菜听了此话,又想起四年前杨乃武背负诺言之事来,不由得轻轻自语道:“杨乃武,我秀姑这次就对不起你了,也算是你还了我一个情吧。”

第十章

第二天再审,刘锡彤逼问奸情和毒药,小白菜还想诉冤,将自己和杨乃武都洗脱了。刘锡彤哪里肯听,立刻就叫动刑。一连三拶,顿时十指的皮肉绽开,鲜血崩出,小白菜一个柔弱女子哪里熬得过去,只好照何春芳所教的话供了,说杨乃武十月初五日曾到她家里,给她一包药,说是治流火的,葛品连吃下就死了。

说毕之后,小白菜心中总觉得有些对不住杨乃武,不禁哀哀痛哭起来。葛喻氏等人已被刘锡彤有意带到堂下,当下听得明明白,都信以为真,把杨乃武恨之入骨。这时堂上早录下口供,命小白菜划了供,锡彤即吩咐把小白菜收监,俟提到了杨乃武,再行审问,又命堂下人等不许多言,暂且收监,以防走露风声。然后立刻回到后堂,写下了名贴,命一个伶俐家人,送到杭州杨乃武寓所。

余杭到杭州不过五十多里,上午骑了马去,下午就到了。这天已是十月十二,杨乃武自中了第一百零四名举人,便没有闲的时候。当下在杭州拜老师、会同年,聚亲友。又有一般凑趣趋承的人,同杨乃武设宴贺禧,直闹了一个多月,仍是意犹未尽。因为小白菜是在十月十一被捉入狱中的,杨乃武接到刘锡彤的请贴是十月十二,此时尚未知道小白菜的事,所以并未起疑心。本来大考之后,拜会当地父母官是极平常的事。所以即回复了来人,准时前来。下贴人又赶回余杭,回复了刘锡彤。刘锡彤急忙将何春芳请来,二人一同商议,设下了天罗地网,只待杨乃武到来。

十月十三日,杨乃武穿了云龙纹绸箭衣,黑素缎的马褂,又戴了举人的银座冠顶,上衔素金顶,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出了杭州,迳直到了余杭县衙中。刘锡彤一听杨乃武来了,亲自迎出来,满脸带笑,一直将杨乃武迎到里面,在书房内分宾主坐下。

杨乃武向四周一瞧,只见两旁差人排得齐齐整整,十分严肃,不像是个请客的样子。回头再看刘锡彤,须臾之间已换了颜色。满面含着一股肃杀之气,好似罩了一层严霜,方才的一脸笑容早丢的无影无踪。杨乃武心中愈发不解,正待说话,却见一个瘦脸师爷走了进来,对杨乃武拱拱手道:“兄弟何春芳,是这里的刑名师爷,因有一事不明,要向您请教高见。所以央我家老爷把您请来了,不知可能见教否?”

杨乃武不知是什么事情,忙道:“先生有什么问题,晚生自当领教。”

何春芳即在身旁取出了一张东西,交给杨乃武道:“杨兄且瞧这一纸诉状如何?”

杨乃武接过一看,却是葛文卿告小白菜因奸谋命,毒死小大的状子。他见是有关小白菜的案子,心中有些发慌,也不知道刘锡彤的目的何在,便沉吟道:“这般谋死亲夫,自得真凭实证,方能有效呀。”

刘锡彤冷笑一声道:“正是正是,本县已下乡验明,确是服毒身亡咧。”

杨乃武听了此话,不禁愕然,疑道:“这般说来,葛毕氏实有可疑了。可是因奸谋命,有了淫妇,必有奸夫,公祖可曾问出口供,奸夫是谁呢?”

刘锡彤冷冷道:“兄弟说的不差呐,奸夫倒也供出来了。”

杨乃武听得小白菜已供出了奸夫,不觉面色一变。没想到他与小白菜分手三年,小白菜熬守不住,竟然有了奸夫,还干出这般害命谋夫的大事,过去倒未曾瞧出她,竟如此狠辣,不由得暗暗痛恨小白菜。即正色道:“老公祖,这般大事,自应按法严办。既供出了奸夫,即可将奸夫拿到,使他对口,供出实情,方能替死者伸冤哩。”

刘锡彤听得杨乃武这几句言语,将双目一瞪道:“好,既是如此,杨乃武,你猜猜奸夫是谁?”

杨乃武道:“我怎能猜出?”

这时刘锡彤已经立起身来,向何春芳道:“何先生,你把小白菜的口供,高声念上一遍。”

何春芳从袖中取出小白菜的口供,高声念道:“小女子同杨乃武自前年四月起首通奸,那时候小妇就住在杨家。”接下来说的是葛品连后来险些撞破奸情,便起下疑心,立即搬出了杨家,住到太平街内。等等所说一般不差,件件真实。但再往后的供词便开始捏造起来,说杨乃武色心不死,仍常来行动。此前一月光景,又被葛品连险些撞着。自此之后,葛品连每晚住在家中,杨乃武遂无隙可乘,不能到来,心中十分怀恨。十月初五的时候,葛品连到店中去了,杨乃武悄悄来到葛家,把一包药粉交给自己,说是可治流火之症。恰巧葛品连在十月初九犯了急症,要小白菜买了桂圆熬桂圆汤治病。小白自称是一时糊涂,便把药粉下在药中,小大服下,即刻便死了。

杨乃武听毕,又惊又气,他想不到小白菜竟这般忘恩负义,把自己咬了上去。但想道此事无凭无据,凭着一个妇人的话,刘锡彤也不能便把自己怎样。方欲分辨,刘锡彤先喝道:“杨乃武,本县一向以为你是读书君子,谁知你却是人面兽心,竟干这般丑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天可由不得你咧。”说毕,向两旁差人道:“快把杨乃武押将起来,本县即刻升堂审问,替死者伸冤。”两旁衙役,早把杨乃武一把在座上扯起,喝着快走。

杨乃武见这般情形,终于明白刘锡彤是为了过去自己曾经弄了他两次,这回他是要公报私仇,可是自己究竟是个地方绅士,名声在外,又是新中举人,仅凭小白菜所言,刘锡彤终究不能把自己怎样,哈哈大笑道:“好个刘锡彤,原来今天你请我赴的是鸿门筵。好在我杨乃武并未犯下这般歹事,看你能将我怎样?将来水落石出之时,我不要瞧你的好看?”

刘锡彤并不答言,一抖衣服,竟自出去。何春芳急忙命差人将杨乃武押将下去。过了半个时辰,刘锡彤吩咐升堂。一刹时鼓声响亮,两旁差人立得齐齐整整。刘锡彤在大堂正中坐定,一边坐着刑名师爷何春芳,另一边是录供幕府李禁。这时,原来到仓前镇要提的听审人,都已经提到。

刘锡彤坐定之后,便命人把杨乃武带上堂来,却先不审问。又让把葛喻氏带上来。不一时,葛喻氏当堂跪下。刘锡彤问了她年岁籍贯,又问葛品连死的情形,小白菜与杨乃武是否有奸情。葛喻氏前日听了小白菜的招供,愈发认定杨乃武是害死葛品连的仇人,自然又说出怀疑杨乃武的情由来。又说早就知道二人奸情,只是拿不住凭据,杨乃武又有势力,只好忍辱不宣,没想到葛品连还是死在杨乃武的手中。

刘锡彤听毕,便命她跪在一边。又将冯许氏等人一一带上,这些人都亲耳听过小白菜的口供,杨乃武与小白菜以前也的确有过不轧之事,所以个个都指认杨乃武。刘锡彤暗暗得意,当下即把小白菜带上堂来,又假意喝问了一回。小白菜依旧咬定是杨乃武交的毒药。刘锡彤把众人问过,方开始审问杨乃武。

杨乃武此时已是新中举人,照例不跪,立在下面。刘锡彤把惊堂木拍得山响,喝道:“杨乃武,你尚有何说,快些从实说来,怎地起意,因奸谋毙葛品连的性命。”

杨乃武听罢,哈哈笑道;“老公祖,我毒死葛品连,可是你亲眼看见的吗?既然没有凭据,为何要凭空诬我?”

刘锡彤听杨乃武仍是桀骜不驯,想起来前仇旧恨,早就忿火中烧,喝道:“杨乃武,葛毕氏已招得明明白白,是你亲手授给她的砒药,四邻、干证也都说你与葛毕氏暗有往来,你还想刁赖不成?若是好好招出,本县还能为你存些体面。”

杨乃武道:“晚生又没有做过这事,说些什么出来。”

刘锡彤见杨乃武不肯招,又不能动刑,一指小白菜道:“葛毕氏,你把杨乃武怎样命你毒死丈夫,同杨乃武对来。”

小白菜见了杨乃武,又羞又愧,但她听了何春芳的恐吓,要救自己的性命,免受千刀万剐之刑,又怕刘锡彤再给自己上刑,不得不把天良泯绝,向杨乃武道:“二少爷,事已至此,便说了吧。”

杨乃武听得小白菜果然攀咬自己,牙齿咬的咯咯响,忍不住向小白菜骂道:“好一个没良心的淫妇,我当初怎样看顾于你?你我又定了什么约定?怎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今天不思报答,反将这般事情攀供于我,你的良心何在?”

小白菜被杨乃武说的惭愧,再不敢说话,低了头不再言语。刘锡彤见了,暗叫声不好,害怕小白菜良心发现,当堂翻供,再将何春芳卖出来,那还了得,忙把惊堂木一拍道:“好个杨乃武,竟敢仗着科举威势,咆哮公堂。我也知道你是个新科举人,不把我小小县令放在眼中。但你如今犯下重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县也顾不得体面。”说着,即命人将杨乃武与小白菜各自收监,其他人证回家听侯传讯。又命何春芳写下一角文书到学府中,呈请浙江学政将杨乃武的举人功名革掉。

浙江省学政胡瑞澜,是个道貌岸然,张口闭口不离尊礼守教的老学究。一听本省出了这么大一件有伤风化的事,立刻大怒,马上批准斥革。批罢回文之后,余怒未尽,又写下“正身洁己,不以财色经怀;敦品励行,当以作人为先。”二十个字,命通令全省学子要以杨乃武为鉴。

十月十五,刘锡彤接到学台回批,立刻将命差人把杨乃武的举人素金顶剥下,带到大堂。刘锡彤将惊堂木一拍道,喝道:“杨乃武,你怎样与葛毕氏通奸,又如何把葛品连谋死的?从速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杨乃武见自己十年寒窗的功名,就这样轻易被刘锡彤断送的干干净净,又悲又愤,将刘锡彤恨的咬牙切齿,站在堂上立而不跪,只道:“如今你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便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锡彤喝道:“不上刑具,谅你也不肯招出。”当即喝命差人把杨乃武按倒在地,先打了三十大板。杨乃武自出生以来那里受过这般苦痛,只打得皮开肉绽,鲜血飞横,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刘锡彤喝道:“这只是小试牛刀,你若不把毒死葛品连的情由,从实招出,莫怪本县一会儿大刑伺侯。”杨乃武忍着疼痛道:“这事情一点儿影踪全无。你想叫我招出些什么来呢?”

刘锡彤听罢,也不再问,又将一支签扔下来,吩咐给杨乃武上三木大刑伺候。

顿时堂下呛啷一声,扔上一付三木夹棍,两旁差人走将上来,把杨乃武靴袜扯去,双足套在夹榻之中,一起喝道:“杨乃武,快些招吧,免得受这些零碎苦处。”见杨乃武并不说话,遂将夹棍一收,只痛得杨乃武两目昏花,眼前金星乱迸,大叫一声,已昏了过去。上刑的衙役松去夹棍,又有一个差人早备了一碗水,过来把水将他喷醒。刘锡彤再问杨乃武,却仍是不招。刘锡彤又让行刑,如此三番,将杨乃武折腾的死去活来,面色昏黄,气息奄奄。刘锡彤一见,知道不能再用刑,怕杨乃武受不住死在堂上,没了口供,还要连累自己担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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