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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骚小昙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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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转头问他,却又听见斐知画开口,“曲爷。”
曲爷?
月下这才发现曲无漪和曲练不知道已经站在画房门口多久了。
曲无漪走进画房,随手拾起几张散落在地的画作。
“喔?这几张画稿真好看。”曲练不是很懂画,但是觉得相当顺眼。
“斐知画,你真是个好师父。”曲无漪似笑非笑道。
“哪里,是有个好徒儿。”
“这几天的授课应该大有斩获吧?”一语双关。尤其此时看他和月下合画的模样,他脸上还挂着让人起疙瘩的宠溺笑容。
斐知画放开月下的手,一方面是那张“月下美人”已经完成。
“画技上来说,有的。”感情上来说,原地踏步。
“满足了吗?”这半个月的“赏”也赏够了吧。
“我若说不够,爷能再宽容几天?”
“等下回吧,谁叫你不好好把握机会。”在商言商,当初说好赏斐知画半个月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内他想做什么都随便他,偏偏他还玩这种迂回,那也怨不得时光无情。
“月下,这几张画稿可以收进册里。”曲无漪扬扬手上的画稿。
“可那不全是我画的呀。”月下有话要说。那本画册明明全部都要收她的图,没道理收这种合画的作品。
“你不说出去谁知道呢。”曲无漪一点也不觉得这是问题。
“可是我不想让人夸奖那些花绘得真好。”因为那不是出自她的手里!
“在乎这些做什么?”有人买画册就够了。
“可是——”曲无漪冷眸一扫来,让她咽回“可是”后头想接的所有字眼,只能低头咕哝,“可是我不想因为斐知画的图才让人注意到我的画……”
“月下,相信我,大家只会夸你的画里美人极美,没人会瞧我那些配衬的花。”离她最近的斐知画听到了她的嘟囔,软声安慰。
“真的吗?”
“嗯。”瞧着她仰头看他的神情,如花瓣柔软的脸庞,专注询问着他的认真,真能让他连心都化了。
“那你跟曲爷说,叫他把你画的花都裁掉,反正你说配衬没人要看嘛。”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哈哈哈哈……难怪有人说女人宠不得。”
曲无漪很庆幸自己没让女人踩在自个儿头顶上撒泼,所以说起话来格外风凉。
斐知画正收拾满桌画具,好不容易他和曲练才将月下哄得“勉强”答应让她挑一两张两人合画的图搁进画册里,结果月下突地嚷着肚子饿,现下由曲练伺候大姑娘她到厨里去找食物。
“爷,女人宠不得,男人也一样呵。”斐知画含着笑——却没什么笑意。
谁说会踩在男人头顶上撒泼的,只会是女人呢?
“对,男人女人都宠不得。”曲无漪修改自己的说法。
“听起来您也尝了不少苦头。”才会说出这番感叹。
“别提这个。我来是要跟你说一声,恶质盗版商已经找到了,我命令一戒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爷,有必要如此狠吗?”不过是私印几本书罢了。
“人为财死,他们也赚够了,可以瞑目了。”带着那一大笔的盗印钱到黄泉去买通阴曹鬼差吧!曲无漪冷笑。
“我无权置喙,您怎么说就怎么好吧。”斐知画轻耸双肩,表情与口气同样淡然,反正与他毫不相干。
“只要不是月下那丫头的事情,对你都没有意义。”
“是呀。”斐知画也不忙着辩解。
“何必这么宠她呢?”
斐知画将画桌上的宣纸都卷妥,整齐放置柜上,脸上笑意终于变得真实。
“因为我的命是月下救回来的,没有她,我斐知画早就是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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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偷偷摸摸在窗外探头探脑,确定月家书房里只有月士贤在,她才提起软丝榴花裙溜进去。
月士贤正专注于墨绘,磅礴的山川气势于画纸上成形,他一瞄见粉色身影跨过门槛,立即严厉出声——
“你给我站在那里别动!”连头也没抬就知道来人是谁。
“爷爷,我有事要找你呀。”
“有事也站在那里说就好!”他这幅画还没绘好,这丫头一来,已经坏了他的好心情,要是她再靠近,说不定撞翻了笔呀砚的,再毁了他的画怎么办!
“我又不会去弄坏你的图。”她自然不是乖乖听话的料,小挪脚步,摸着桌缘坐下来,在爷爷扫来冷眸时,她高举双手,表示自己什么事也不做,会乖乖坐着不动。
终于,月士贤默许了她。
“你来有什么事?”他看图比看她还认真。
“嗯……”月下开始玩桌上的杯子,先假意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死也要摆出“我只是很随口很随口当闲嗑牙的话题问的喔,你千万千万别误会”的嘴脸。
“爷爷,之前你不是替斐知画找来很多媳妇儿的求亲图吗?”口气轻松得很假,那双媚眼骨碌碌地眨呀眨,透露着一丝丝的紧张和等待。
“你问这做什么?”
“好奇嘛,我想知道斐知画挑的姑娘是长啥模样?哪家的闺女?”
对,好奇——这也是月下说服自己的理由。这些天,她心里总是打转着这事,吃饭想、绘画想、走路想、发呆也想,好想好想知道他喜欢怎生的女人……好想好想明白什么模样的女人能获得他的青睐。
没得到个答案,她几天几夜都没法好好睡。
“这事与你无关吧,有什么好好奇的。等他成了亲,你不就能见着?”
“我想先瞧瞧她的画像嘛……呃,顺便瞧瞧姑娘家的求亲图都怎么画的,以后我才懂得如何骗男人——不,是把自己荐销出去。”她说得理直气壮。
月士贤终于正眼看她,“嗯,你确实该学学,上回画那什么不堪入目的图,有人敢要你才奇怪!”他放下笔,到一旁柜子里搬出许多卷轴,月下跑了过去,一卷卷摊开,画里尽是环肥燕瘦的各式美人。
“哪一张?哪一张?哪一张?”她一手摊着图,嘴里还忙着咬开下一卷的红系绳。
“你猴急啥劲!又不是你要挑媳妇!”真没规矩。
“爷爷,哪一张嘛?!是不是尚书府的掌上明珠?”
“咦?你也觉得她不错,是不?我也觉得她与知画相当适合,她的容貌、才情、礼数、学问样样得体,不会失了知画的面子。”简直是天作之合。
“真是她?!呀,找到了!”月下拉开手里那幅尚书府千金绘像,画里的人正手执软毫绘梅,眼波含羞带怯,朱唇微扬,衣着华美,娉婷娴雅,换做她是斐知画,也定会挑她。
“我也希望是她,不过不是。”他记得斐知画连瞧也不瞧这张图像一眼。
“那、那——是这个刘进士的妹妹?”月下没发觉自己问得多慌多急,脚下已经不自觉踩蹬着。“还、还是这个谁谁谁家的闺女?!难、难道这个画里在打秋千的小姑娘才是?!”恋童癖才会挑这个看来十岁不到的毛丫头吧?!
月士贤衣袖被孙女儿揪扯得扭皱起来,他白眉蹙起,盯着月下慌张不已的小脸,看穿她眼里溢满的嗔怒,仿佛那十来卷求亲图的美人全和她有仇似的,巴不得一张张撕个粉碎,他眉间越收越紧——
“丫头,你是不是喜欢上知画了?!”他吼出他看到的事实。
“呀?!”月下愣呆一下下,随即吼得比爷爷更大声。“什么什么?!我喜欢上斐知画?!别开玩笑了!我最最最讨厌的人就是他了!”
否认得这么神速,有鬼!
“那么你这个最最最讨厌斐知画的人,为什么会特别回来询问关于他的亲事?!”月士贤指着她的鼻子,丑话先说,“我可先告诉你,你别妄想和知画能有什么机会,你这么差劲、这么不端庄,我连跟知画开口求他娶你都拉不下老脸,你就识相些——”
“他想娶我,我还看不上他哩!”月下气嘟嘟反驳。她又不是一篓橘子里待选的橘,让人要挑就挑、要选就选!
“随你爱怎么想都好,你可以认清事实也行,你想自欺欺人也无妨,只要你能搞清楚你和知画不可能成为夫妻!”
“我到底有多差?!差到让你视我为耻!”她握着拳咆哮。他到底是不是她亲爷爷呀?!哪有自家人这么不看好自家人的?!
寻常人找到像斐知画这么好的男人,哪个不是硬要凑合自己女儿、妹妹或孙女的好事,谁会像他一样,打死也不肯让她和斐知画攀上关系?!
“你身上流着的另外那半边血已经弄脏了我月家血缘,我不会让你再去弄脏知画他们斐家的血脉!”月士贤心直口快,话没经过脑子就出口。
吼完,当场一片死寂。
“弄脏?”月下发现自己浑身的愤怒被失望所取代,原来在自己亲爷爷眼中的她,就是被污秽的骨血。“你用这么狠的字眼讽刺我娘?”
月士贤自知失言,他真正想说的是她娘那方完全没有绘画慧根的血脉已经让月家唯一的子孙变得庸俗,而非月下所听到的那样绝情,然而为了他可笑的长辈尊严,他无法在孙女儿面前认错或是收回离嘴的话。
爷孙俩就这么沉默互瞪,平时两人总是吵得不可开交的辣爆性子,在此时的安静却显得更诡谲。
捧着大叠书籍的斐知画正巧踩进爷孙两人的战局里,没弄懂他们眼也不眨地在爆什么火花呀?
“师父?月下?你们在做什么?”
他放下书,走向爷孙俩。
“你们又吵架了?”他轻叹。
还是没人理他。
“月下?”看她瞪师父瞪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斐知画伸掌在她面前晃。“怎么气鼓鼓的?”
他才正要拍拍月下的右颊,却突然被她狠狠箝握住手腕,身子让她扯着走,可以感觉到她力道之大。
“你要拖知画上哪去?!”月士贤回过神,不明了愤怒中的孙女儿没朝他吼叫,拉走斐知画做什么——
月下凶恶回头,像头被踩着尾巴的小老虎,张牙舞爪撂下狠话——
“我要去『弄脏』你的宝贝徒弟!”
第六章
斐知画几乎是被摔上床榻的。
背脊才刚抵上软衾,胸口更加诸一记重量,他虽没被摔得头晕眼花,但亦相去不远——他眯着眼,望见月下那头软质青丝在他面前像泼墨般披散,那道黑瀑的泉,流过他的肩颈心窝,完全覆住他。
褙子及交襟被左右用力扯开,却碍于系绳的阻挡,只能勉强露出他半片胸膛,月下泄愤般地咬住他的锁骨,力道比轻啮还要重些,恶意要咬疼他。
房门外有月士贤正紧张地拍着门板,叫她别胡来的吼叫声。
斐知画总算有点弄懂自己现下的处境,以及事情为何发展至此的头绪了。
原来他又成为月家爷孙俩争吵的牺牲品……
好吧,他也是可以继续佯装受害,无力反抗,任月下在他身上极尽所能的迁怒欺负,毕竟这些事,他比她更乐在其中——瞧,她自己将软嫩似棉的唇瓣奖赏给他,他贪吮着到嘴的甜美,哄诱她将丁香小舌探进他嘴里,给予他更多更多的芳香滋味。
他的手探进她的长发里,柔腻的触觉、芬芳的淡香,让他满足喟叹。
“月下!你这个丫头不要做出败坏我月家门风的丢脸事!你听到没有!”砰砰砰——门板拍得震天价响,月士贤吼得怒火中烧,打断了床榻上的交缠。
“滚远一点!”月下闷声吼回去,因为唇仍贴着斐知画的,所以声音全进了他嘴里。
对,滚远一点,别来打扰。斐知画也想这么对师父说。明明房里的氛围很好,杂乱的敲门声就是破坏了气氛,真不识趣。
“你这个不知羞不知检点的丫头,你、你分明是想气死我!”砰砰砰——
“我就是不知羞不知检点,而且风骚又放荡!我就是血液里流着不干不净的肮脏!”月下就怕气不死月士贤一样,火上继续加油,为了加强她语气里的凶狠,她双手一使劲,撕裂斐知画的衣襟,“嘶”的这声,让门外的月士贤吓傻片刻。
“月下!你住手!快住手!一、一个姑娘家怎么好做出这事——月下!”砰砰砰砰——天呀,别让他月士贤以后没脸去见月家列祖列宗,教出这种豪放的孙女,他拿什么面子去见儿子,怎么跟儿子说这种丑事呀……呀呀!又是一阵裂帛声传来……
月下跪坐在斐知画旁侧,半个身子横越过他,两只拳里抡着几截破布料,她气红了眼,双颊鼓得圆润,黑眸里有着混乱的愤懑和难受,斐知画本以为她会再对他身上的衣物施暴,她却趴在他胸前闷闷哭了起来,边低嚷边握拳捶打他的心窝口。
“反正我就是个杂种,就是弄脏你们月家好血脉的污秽……就是让你们引以为耻的累赘,就是你们不要的……就是……就是……”有好几个字都含糊掉了,但斐知画大略也明白那不是什么好听话。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像在安抚受伤的小动物般有耐心,不怕被她的爪子给抓伤。她的脸颊紧贴着他乎稳的心跳,但是不允许他碰触她,好几次她都拨开他的手,然而他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总是在被她拒绝之后锲而不舍地重新抚慰着她,渐渐的,她勉强纵容他,让他的温柔细心填充她现在心里正剥落的缺口。
心里有些孤单,她习惯用无所谓来包裹自己、保护自己,如此一来她才不会受到伤害。她总是坚强、总是乐观,好似对任何打击都无动于衷,但那只是表面,她受了伤也会疼,受了苦也会哭,也会想要人宠着爱着……
但怪异的,他的心跳声陪着她,那些以往和爷爷争吵斗嘴时便会满满涌现的落寞和孤寂竟然变得好薄弱,她还是在哭着,可是却慢慢地、慢慢地记不清楚哭泣的理由。
斐知画撑起她的下巴,轻轻吻掉她眼眶不住滴落的湿意,她闭起眼,颤动的长睫上感受到温热鼻息,衔着湿咸眼泪的唇下挪到她的嘴边,密密封缄,让她尝到泪里的苦涩,但那仅仅一瞬间的短暂,苦涩的味道在两人唇里分化开来,变得淡淡的、浅浅的,几乎就要感觉不到。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苦涩的咸味转为清甜,是心境使然还是因为他的哄诱不得而知,她不自觉轻蹭着颊边那只大掌,像头小猫一般,感受他指掌间的厚实笔茧在肤上来回,分不清是她张唇吸吮着他不放,抑或是他贪婪吞噬着她。
“月下!你再不开门,我就找人撞门进去了!”砰砰砰——拍门声又传来。
“真吵。”
开口抱怨的人是斐知画,他声音低沉沉的,咕哝在她唇间,所以月下听得很清楚,她睁着迷迷蒙蒙的眸儿觑他。
“我说师父真吵。”他笑着吻她。他说话的同时,门板那头仍是有着月士贤的咆哮,以及他喝令几名被吵来的小厮将门撞开的命令。
月下眼里有着他的笑容,可是意识还飘飘渺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唇儿还在吮嚅他的下唇。
“下回等他不在时,我们再继续,现在恐怕不行。”斐知画捧着她的脸,先是深啄她唇间,才缓缓自她生涩却又热烈的吻里退出。他知道她舍不得这样结束,可她却不会知道,他远比她更舍不得。
但他猜想,那两片上闩的门板大概再撑不了几时,等会师父带人破门而入时若看到太香艳的景象,怕是听不进解释,难保他手上的拐子不会又朝月下挥打过来。
斐知画替她将已然歪斜的琉璃簪抽出,再为她重新绾好素髻,理妥她身上滑开的柔纱衫同时,门板轰的一声被撞开,四、五个撞门小厮跌进屋内,全摔得狼狈,而伫在门口的月士贤涨红一张老脸,双手死握着木拐子,吹胡子瞪眼,像随时随地都会冲上来杀人那般。
“月下,等会我掩护你,当你瞧见我捉住师父手上的木拐子,你立刻从门缝边钻出去……记住,别回头,还有,一个月内别回月家。”斐知画从床榻上起身,胸前半敞,衣襟破了大半,脸上颈间尽是唇儿状的红胭脂,一副被人狠狠蹂躏过的惨状。
“呀……”月下浑身的血液还充在脑子里,没空用脑来思索太多困难的字句,身子已先被斐知画挡在身后,同时同刻,月士贤大喝一声“杀——”整个人奔跑过来,手里的木拐子挥舞得虎虎生风,挟带电光石火的杀气——
“我打死你这个败坏月家家训的不肖子孙!”
“师父——”斐知画率先迎战,可是月士贤木拐子挥得太快,让他无法立刻捉住“武器”,甚至还挨了好几记。
“我是这样教你的吗?!你打小学习的道理,全还给师傅了吗?!知画,你让开!我替你出口气!替你教训这个欺负你、坏你清誉的丫头!你离远一点,打到你我就不好意思了——”月士贤推开斐知画,斐知画立刻又挡回月下面前。
“师父,您冷静,有什么话您深吸口气,消下火再来说。”该死,师父挥拐子的速度他追不上,眼看木拐子在眼前舞动,就是挡不下来。
“这丫头用嘴是说不乖的!打醒她才有用!看看她做了什么可耻事?!心里喜欢你又明知配不上你,想嫁你又高攀不起,竟然使这种纨袴子弟才用的下流手段,以为霸王硬上弓就能逼你就范、逼你委屈娶了她!我月家容不下这种丢人现眼的儿孙!”
“月下同您说她喜欢我、想嫁我吗?”斐知画只在意这两句话。
“像个妒妇来找我问清楚,你看中的姑娘求亲图是哪一幅,摆明露出来的嘴脸就是嫉妒!我告诫她别妄想匹配你,她竟然跟我发性子,虽然我讲话也冲了些,可是你看看她那是什么举止?!好姑娘可以做出这种只有瓦子鸨儿才有胆做的事?!”月士贤瞧到斐知画身上那袭破破烂烂的衣,火气重新袭上,他气自己教孙无方,让她做出蒙羞月家的丑事,教人看笑话——
“师父,您先停手——”
“知画,你不用再替她狡辩!你放心,今儿个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也不允许这几名小厮碎嘴,大伙就当没发生过,你毋需觉得难堪或狼狈,错全在她身上,你的名声师父会替你护住,绝不让你被这丫头给污了声誉——”所以头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把月下吊起来毒打一顿,封了她的嘴先。
斐知画真想对师父下一张“封嘴符”,让他的耳根子清净片刻,唉。
“知画不觉得受到委屈。”相反的,他算是尝到甜头那方。
“你这孩子就算受了委屈也全往肚子里吞!你站一旁看就好,看师父怎么替你讨回公道!”木拐子往斐知画身后打,斐知画一手臂挡掉月士贤的攻势,反手抓住那根木拐,总算成功箝制住,他侧着身,对身后的月下道:“趁现在!”
她震了震,回过神来,却不知道他要她趁现在做什么?
“月下,快跑!”斐知画一手去推她的肩,将她从后头推往门口。
“你这死丫头不要跑——”月士贤想抽回木拐子,无奈斐知画的手像紧咬不放的鳖嘴,让他无法如愿。
月下迟疑看着爷爷吼着、看着斐知画努着下颚要她快跑,她的手还蜷在斐知画背后的衣料上,几乎要将衣裳扭出一圈圈的皱漪,她想起小时候她也老是躲在斐知画身后对爷爷做鬼脸或是不知死活地顶嘴,她的行径自小到大没成熟懂事多少,性子还是幼稚无知,可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护在毫不领情的她面前,她越是任性,他越是显得沉稳,她一直以为那是他为了在爷爷眼前博得宠爱,让爷爷比较出她与他的优劣——她是用这样的小人之心看待他的,认定他无耻卑鄙、认定他时常在爷爷耳边叨念她的坏话、认定他就是想要取代她在月家的地位,却忽略了他用身子替她挡过多少回责罚……是她太将这些视为理所当然,还是她太狼心狗肺,无视他的付出?
“月下——”
斐知画抱起她的腰,将她提放在门槛外,催促她先离开。
月下松开抡着他衣裳的手,听话地转身就跑,但跨出头一步,她又折回身子,踮起脚尖,在斐知画唇上又烙下一个响吻后才跑。
“你、你这个丫头还敢在我面前做出挑衅的动作!你明明是要气死我!”月士贤暴跳如雷,而斐知画则是愣住了,只能傻凝着眼,目送月下粉软色的背影消失在檐下,长指不禁滑过她曾停伫过的温暖湿濡。
挑衅……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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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吗?
她不确定,只是觉得……想吻他。
月下懒撑着腮帮子,蘸着墨的毫笔旋在纸上久久、久久,却没有下笔。平时满脑子想着如何将天香写的手稿化为墨绘,现在天香的手稿搁在一旁,填满思绪的,却不是春宫图里的姿势或撩人的调情动作,而是……斐知画。
想起吻他时,他那双长长睫毛,像扇骨一般,又直又长,衬着他的眸子,简直要人为了那对漂亮眼眸而画。
想起吻他时,他喉头珠圆玉润的喉结,咬在她唇舌里,随着他吞咽或是溢出低吟时,不住地上下滚动震荡,像颗含在嘴里未化开的糖球,教人衔在牙关,舍不得它太快溶化消失。
想起吻他时,他薄长柔软的双唇……
她终于提笔,在宽长的纸间写下嘴里正轻轻喃念的名字。
“斐……知画。”
这个名字,是除了爹娘及她自己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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