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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劫-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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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给她一个机会。”她的话尚未说完,繁锦便说道,“若是经历月容的这次事儿她仍然不改劣行,那么我再……”
    “娘娘,您要用这样的借口逃避多少次?”玉梨不由急道,“若不对她心狠,后来吃亏的是我们啊。”
    “那你让她就此死掉在皇上手下?”繁锦扬声,“你也看到了皇上的意思,若是我不插一言,繁素必会生险。事情已然走到这个地步,皇上必会了解其中渊源,你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如此愤懑吗?上次安园公余成无端送命的事情,他便是用了这个计谋想要澄清事实!”
第一七四章 后患
           若不是上次王芸楚从中生梗,繁素断不会活到今日。她这个姐姐做起事来狠绝毒辣,但却扛不住噩梦的困扰,这次的半夜惊梦事件,必然与沐嫔、翠庭与春萍等人的无故死亡有关。
    按照景杞的思维推断,做贼者才会心虚。一旦对此事害怕,就说明了,此人与事情有着密切的关联。
    朝议之后,繁锦原以为景杞会唤她同去玻颜阁查问此事,可是喜贵儿却中途告诉她,皇上有旨,为避嫌,她可不去应酬此事。
    繁锦心烦意乱,看的出来景杞这事有意避她,但是又特地派人告诉她不去,应不会是置繁素于死地旨意。她还记得上次余成事件的时候,他没有告诉她任何理由便去了玻颜阁,等一切落定的时候才告诉他,他曾想让繁素赴死。
    心事不定的坐在案子前将帖子临了千遍,玉梨终于带来消息,素妃娘娘明知宫规而违逆规定,念其刚诞下皇子功高,又体弱多病,景杞念其旧恩,特免其死罪。
    可是,为昭宫规严明,以示惩戒,位分却连降两级,刚刚诞下皇子的素妃娘娘,一晃而变成素贵人。
    得知这个消息,繁锦心中五味杂陈。
    景杞能做到此,可谓是极大考虑了她心里的感受,夏唐皇宫别的不说,一向是极其严明宫规祖律,君权至上的统治风格更是自先帝景越起便到达了顶峰。作为景越的儿子,景杞同样如此。许是因为遭受过王芸楚之变的缘故,对冒犯君威地行径。向来都是恨之入骨。
    所以繁素此次,绝对可杀得。但景杞却连降两级,虽然死罪免了,这个活罪却也是极为严厉的。尤其是她,刚刚产下皇子。在众人眼中这原本已经成为常宠不衰的明证。
    如此一击,显然是有更加丑化的嫌疑。
    玉梨眸中透出点滴喜悦,道,“皇上此次可谓是大快人心。宫中向来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俗语。但是谁都知道。这难熬的活罪,折人心赔面子,反倒不如死罪利索。”
    繁锦点头,眉间却没有应有的欢喜,反而是凝结起浓重的担忧。“事情怕不会这么简单地。”
    “素妃看到如此结果,也该识眼力了,在这宫里谁是主子。谁的位分高,原本就该分地清楚。”
    繁锦苍然摇头,唇角抿起苍白的笑意。“能识时务自然是好的,这世间没有一个能像我这般期待她就此罢手的人,可是,事情会这般顺利吗?”
    若是以前的安繁素,或许她会有些信心。可是,她却也知道,她这个姐姐看似柔弱地背后,却有一种近似执拗的倔气。否则,也不会在家破人亡之时。怀着报复之心。带着她一脚踏入王家。
    即使每一天在王家都生活的战战兢兢,每一刻都面临着王子华地挑衅和威胁。就在她自己都想要逃避的时候,她这个饱受强幸之苦的姐姐却依然决定留下。从小到大,她似乎都是如此,想要做到地额事情,就必须贯彻到底。
    她一向欣赏并以这样血性坚决的姐姐为生活榜样,可是今日,她却如此希望他放手。这样一条权欲之路,向来只是一条单行线,若是她强势加入,必会有一人受伤。
    不管哪个人受伤,对她而言都是悲剧。
    夜晚景杞突然来临,繁锦侧头看了看日子,并不是逢五的时间,不由纳闷,却见他微微一笑,径直自暖榻上坐下,“不用看日子了,朕今日就想临时决定到你这里来,至于司寝局那里,朕会着人记档。”
    闻言,繁锦这才也坐了下来。看到他的神态,已经料到了他想说的话,慢慢跪下,“谢皇上不杀之恩。”
    景杞却不扶她起身,眼睁睁的看她在他面前躬身行礼,良久才叹道,“繁锦,每一步路,你都想好了吗?”
    繁锦一怔,“您告诉我的,走一步,思三步。”
    “可是朕看你像是走一步,算一步。”景杞拧眉,“今日的事情,若朕没有顾及你的想法,将安繁素按照宫规严办,你将会如何?”
    繁素低头,不语。
    “你是不是会恨朕?”景杞语气蓦然加重,“告诉朕真话。朕要地是你地真话。”
    良久,繁锦才抬起头,唇咬的紧紧地,似是花费了很大气力才吐出一个字,“是。”
    听闻她的答案,景杞却扯起嘴角,浅浅的竟盛起浓浊辛涩,“朕早就料到会是如此。”
    声音忽然低沉,像是被抽出去了所有力气,只有那深幽眸呈现无奈色彩,渐渐的在眸间郁凝扩散,“繁锦,朕常常会想,你心里到底在乎的是什么?”
    “是你自己,是朕,还是你的姐姐?”
    繁锦眼睛倏然瞪大,显然是没能了解他的意思。只听景杞又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情,朕很为难。”
    “朕在那一刻想要治了安繁素的罪,即使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她与沐嫔等案有关联,与陆氏一族有勾结,朕也想治她的罪。你这个姐姐貌似柔弱,却总给朕一种不安分的感觉,朕总觉得,留着她,必是后患。”
    “而今天的事情,给了朕最好的理由。”他微微俯身,像是这才发现一般将跪在地上的她扶起,“自古宫规祖制最大,安繁素作为宫嫔违规逾矩,只要朕说一句,罪便足以致死。”
    “这像是上天给朕的一个最好机会,朕若依了自己的心意,后患必无,你在后宫中朕也必会放心。可是安繁锦。你在朕将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告诉朕,要手下留情。”
    “朕原本不想依你,但你地目光分明透着朕若不依,你便恨朕一辈子的逼迫与威胁。”景杞叹气,“想到朕曾经对你的亏欠,朕不忍心那么做。可是安繁锦,你告诉朕。朕今日的不忍心是对的还是错的?”
    “若是有一日,安繁素真的如朕所想。真的成为你与朕之间地祸患,真的成为这宫中地灾难。那时候,必要费今日十倍工夫才能去除,而且,亦会更多风险。到了那日。若是朕仍然一心为后路着想,到了不得不杀的地步,你还会阻拦吗?”
    一番话说出口。让繁锦彻底惊楞。她瞪大眼睛看向景杞,“我……”
    “繁锦,你会。”他定定的看着她。唇角微扬竟是苦笑,“与你姐姐的对决,你时时被动,从没有一次能争取主动地位。而朕太在乎你,因此才会被你牵绊手脚,很多时候,不得不枉费心机。”
    “枉费心机?”繁锦拧眉,忽然抬头,“你的意思是……”
    “对。朕地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些。”他唇角微勾。眸中流露出胸有成竹的傲气,“与几年前朕用恐吓地计谋来试探安繁素一样。昨晚这场戏,应该也是出于那种安排。只是实施者换了别人,而不是朕。”
    “你知道是谁?”繁锦扬声,手却不自觉紧攥起来。
    “繁锦,朕并不是傻子,并不是什么都看不见……”景杞轻嗤一声,“不说话不代表没发现,朕只是觉得此事无关紧要或有助于朕,故意视而不见罢了。”
    繁锦愣愣的看着他,只觉得那双深幽的眸瞳中又多了几分高深莫测,她突然发现,对于景杞,她了解地,永远只是一点点。
    若是无碍于自己的利益,很多时候,景杞都像是个高贵的看客。看着他们这群人为了自己的目的跳来跳去,心中却有了独特的衡量标准。于是,他们的自作聪明,便渐渐成为一出愚不可及的闹剧。
    “我忘记了,”她突然低笑,“您上次说过,月容之事,必与繁素有关。”
    “只是猜测。”他也回以轻笑,“不过这次倒是坚定了很多,你这个姐姐,千般心狠,但是胆子却小,能真真正正的当起做贼心虚这句话。”
    “她……”繁锦有些痛苦地皱眉,不管繁素怎么样,听别人这样直面评点她“做贼心虚”总不是好事。可景杞却并没有发现她地一样,反而轻叹一声,“繁锦,你知道朕为什么想要借此事除掉繁素?”
    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繁锦不由苦笑,“您不是说过吗?余成的事情,孩子地事情,月容的事情,虽然这三件事情并无确凿证据,但是这一次的无视宫规事件,足以让您为这些可能作出严厉戒惩。”
    “你错了,繁锦。”景杞看着她,深邃的眸子中竟腾涌出浓浊的担忧与焦虑,“朕真正担心的,是她拿你对王家的一事儿做文章。”
    “当初你用计除掉王家一族,在明眼人看来是为报私仇,是自卫的举动。可是到了别有居心的人眼里,那可就是欺君,谋害国之大臣的罪名。此罪一旦被人抛出,朕担心,连朕都护不得你!”
    “而所有的这一切,你那个姐姐都知道,”景杞深吸一口气,“繁锦,你想过这些吗?现在虽无确凿证据证明你姐姐与陆家联合,但起码已经有了迹象。一旦朕料到的事情为真,那么接下来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听闻这一些,繁锦突然有些惊惶起来。她努力压抑住自己的不安,勉力勾起唇角,“不会的。”
    “你现在已经害怕了。”他将她的不安收入眸中,化为最轻的一声嘘叹,“朕想起了一句民谚,虽然低俗但却说的实在…………狗急了跳墙。畜生都能如此,何况人类?”
    “如果真的有那日,安繁锦,你面对的敌对势力,要比当初的王家巨大的多。”景杞收起戏谑笑意,再次看向她,“而你,会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一
    “不会。”良久,她才点头,对上他寒洌的目光,做下最郑重的允诺,“这是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当年王子华之恨,就当我为她偿了一命。”
    从此,两不相欠,恩断义绝。
第一七五章 针锋
           不得不说,景杞的这一番话在她的心里起了重要作用。自景杞走后,繁锦几乎是心如乱麻,忙召唤过玉梨,详问繁素的情况。却见玉梨拧眉道,“听说素妃娘娘受了惊吓,现在烧才低一点儿了。
    “还起烧了?”
    “恩。”玉梨继续低声,“听说玻颜阁门口挂有一个比沐嫔所佩戴的玉饰还要大的佩饰,与春萍,沐嫔与翠庭所戴不同的是,像是玉蕃所产的正宗鸡血玉,玉身透着鲜红的颜色,如血浇铸一般。大概娘娘看到了这个,所以才吓坏了。”
    “哦,还有此事?”
    “恩。”
    玉梨话音刚落,繁锦便起身,召唤宫人换上出行宫装。玉梨不由诧异道,“娘娘,您干什么去?”
    “去玻颜阁。”
    “娘娘!”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与素妃胞妹,此时若不去玻颜阁,难免让人多加猜测,更会与前几日盛行的流言迎合。所以,”她咬唇,“这一次玻颜阁,就算是做样子,也不得不去。”
    玉梨见此,心想繁锦之言也着实有理,便不再噤声,只是向身旁的小宫女招呼了一声,便随之行去。
    到了玻颜阁,虽然已距那夜的恐吓过了两日。整个殿中却还是蒙着一种静谧至极的诡异气氛。见到她来,玻颜阁守门小太监先是一惊,随即才像反应过来似的,高声禀报她的来临。
    繁锦站在玻颜阁的院中一动不动,静待着内厅中那个女人的行礼。玉梨紧随其后,四周均是跪着的奴仆宫侍。整个殿中一下子变得肃重起来。不一会儿,便看到繁素在宫女地搀扶之下慢步而来。微微抬头。视线在触及她时挥却众人扶持,颤巍巍的跪倒在地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个时候繁锦心中微颤,不知道什么心情自胸中腾跃而起。她慢慢走到她身边,不再像以前那般虚扶。只是微微低头说了声“起”便先前走进正殿。那声“起”字微乎其微,轻易便掩埋在了众人的衣袖里。
    繁素微微一怔,唇边流抹出若有若无地笑容,也随之走到了正殿。
    “素妃可好些了?”繁锦手执宫女递过来的茶盏,微微一嗅便皱眉放至一边,转身看她微笑道,“听说素妃着了惊疾。妹妹担心的一夜都没睡着呢。”
    “劳娘娘记挂。”繁素低头应声,“罪妾好多了。”
    “那便好。”繁锦微微抿唇,视线却触及在自己地玳瑁指甲上,并不看繁素一眼,“姐姐在宫里这么多日子,怎么胆子还这般小,想到咱们小的时候。才……”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听繁素一声低喝,“都给我下去。”
    繁锦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宫中四周个人均散了下去。她不由的拧眉看向繁素,却见这个一向熟悉入骨的姐姐眸中竟闪烁出从未有过的犀利与寒洌,“请娘娘恕罪妾无理,可是娘娘,您不就是想和罪妾说些私密话儿么?”
    她唇角的笑容勾起地分明是凌厉和戏谑,如同在王家被强幸后的那夜,连眸中点燃的都是顽固和倔强,繁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姐姐会对她摆出如此嫉恶如仇的表情。心寒之余只能闷哼。“锦儿并无此意,怕是姐姐想多了。”
    她妄图用“锦儿”这个最亲昵的词汇唤起姐妹旧日情意。尽管不会一切如常,但最起码不会这么针锋相对。可是只是瞬间工夫,繁锦便知道自己一切只是自我安慰。她姐姐的脸上再现寒厉微笑,“娘娘,罪妾是担不起地。”
    这一句一句的罪妾与娘娘将繁锦打进了无止境深渊,繁锦勉力压抑住自己心中微涩,勾样唇角嗤道,“既然姐姐如此,那妹妹也不热屁股碰姐姐的冷板凳了。”
    “在娘娘眼里,到底什么是热屁股?什么是冷板凳?”话落,繁素便一声闷哼,“娘娘费尽心机做下如此大局,想看地不就是罪妾的今日吗?”
    “素妃!你给本宫说清楚!”看繁素那皮笑肉不笑的阴寒模样,繁锦忍不住腾地站起身来,“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以为究其一切,都是本宫所为?”
    “好一句本宫!”繁素也不甘示弱的抬起头,“对,罪妾的如今地位身份,都是得源于您皇后娘娘的恩赐造化,当初罪妾进宫,是您一声吩咐便住进这玻颜阁的;罪妾不巧怀上皇子,亦是您哭哭啼啼向皇上求助才留了罪妾的大命,并保住了罪妾作为素妃的富贵荣华;可是如今呢,您是不是觉得罪妾如今生了皇子,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想用这样地方式来惩戒罪妾……哼,罪妾倒是忘了,”她抬眸看向繁锦,一双亮眸闪着刀般锐利锋芒,“罪妾应该提醒娘娘,罪妾如今是素贵人,而不是素妃!”
    一番话说地极其生硬冰冷,繁锦从没料到自己的姐姐竟然会有一日如此伶牙齿利,巨大地愤懑自心底腾涌而来,繁锦却怒极生笑,“我从来不知道素贵人对本宫有如此大的怒怨。今日本宫来得巧,正好将此事理个清楚。”
    “皇后娘娘的理极为天理,罪妾没那个位置与娘娘细说周全。”
    “本宫赐恩,不论你说什么,都不罚你便是。”繁素努力让自己摆出高姿态,“事到如今本宫才明白,不论本宫之前多么为你着想,多么顾及姐妹情意,在你这里,都是猫哭耗子的假慈悲。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做辩解了,今儿个一事,还不如说个明白。”
    “既然娘娘豪爽大度,罪妾也不扭捏。”繁素冷哼,“罪妾只问一句,罪妾由素妃变成今日的素贵人。有无娘娘的原因?”
    “有。”
    “谢娘娘直白。”繁素猛地叩下头,笑容甚至有些尖锐,“娘娘肯直言相告。是罪妾的福分。”
    她的声音低沉,笑容却像是刀子一般狠狠划上她的心,接下来地话甚至说的艰涩难堪。“繁素,你难道认为,我对你如此,只是为了玩一场捧得越高摔得越惨的荒唐游戏?你难道认为,我做地所有一切,搜只是为了向你彰显,我是皇后。是这六宫之主,你的生杀大权在我手中?”
    “娘娘已经分析的如此透彻,难道不是吗?”
    繁锦一声嗤笑,仿佛被繁素眼中地光芒灼伤了眼睛,慢慢眯上双眼,“繁素,我今天终于知道。什么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以前是不信的,总觉得好心坏心,一辨即明。可是今儿个我知道了。我原来一直沉浸于自己的想象之中,想象你还会和以前一样,想象着我们还会回到从前。可是今天我错了,竟然一直都是在自作自受的欺骗自己。”
    “你怎么想与我无关。”她慢慢站起身,嘴角浮起一弯苍白至极的笑意,“作为姐妹,我今天再告诉你一句话,王子华强暴之怨我已向你还清,你的清白我用命来偿你。也不算对你凉薄。安繁素。从此,你好自为之!”
    她说完这些。便起身踏出正殿,只留下“回宫”两个字在四周回响。
    一路上繁锦都在想,原来真的是结束了。原来真地是她一厢情愿,原来自己真的是身在庐山中,任其他人对局势作出如何客观的估计,自己却故步自封的不愿意认清一切形势。
    到今天才觉得,时间仿佛只有她最傻。不怪景杞未卜先知,不怪景陌一次次良言提醒,原来真的是自己太愚钝,才陷于如此不义境地。
    原以为自己会为这样的情况凄楚痛哭,现在才知道,原来心痛到极致竟是麻木,她的眼睛涩地发胀,每眨一次都像是利刃割心,却唯独没有湿润的感觉。
    身旁玉梨一声不吭的随之在旁,安静地像是流动的轻风,善解人意的由她在这样的静谧中沉迷沦陷。忽然,只听一声见礼,如同闪电划破长空,倏然抬眸,竟看见了那个久未言语的人。
    没有预想中的针锋相对,亦没有那日所生的愤懑感慨。她看着他,缓缓绽出清浅笑容,“宸王。”
    景略看着她良久,才作出向皇后见礼应有的姿势。繁锦看看四周,他身旁并无随行的人。却见他走到自己面前,声音低不可闻,“能不能与您单独说说话?”
    繁锦蓦然抬头,直觉是想要拒绝,但是触及到他地眸光,心中却有一个地方突然崩塌,还未意识到这是什么情绪,话已脱口而出,“好。”
    她没料到,景略竟会将她带到云绣阁。
    那个因酷似她地母亲,而被先帝景越百般宠爱的女子旧宿。
    未到祭日,云绣阁不像那日那般烟气袅袅,许是因为多日未来地缘故,整个殿越发显得清冷与寒寂。景杞先行至祭台前方手执香行礼三次,随即转身看她。繁锦也走上前,执香行礼。
    礼毕,他这才转身看她,像是怕叨扰了逝去母亲的清净,话放的极轻极轻,“皇后娘娘,没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吗?”
    繁锦微怔,继而看他,“没有。”
    他唇角弯出的却是凄寒一笑,“事情行至今日地步,我曾告诉娘娘要信我,如今看来,倒是最空的一句话了。”
    “信不信的过全在于心,所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以前是不信这话的,现在真的信了。不过宸王,你愿不愿意听我说说话?”她看着画像上与母亲相似的女子,缓缓转头看他,“关于你,关于我,也关于繁素的。”
    景略一怔,随即点头。
第一七七章 罪责落定
           话说到这里,陈凝度已经眼圈发红,晶莹泪滴溢于眼眶,仿佛随时都可流出。她紧紧咬唇,努力憋住自己的泪迹,再次说道,“可是没想到,他不碰我,却带来有孕的女人。”
    “娘娘,您说,那人出身风尘,我不济那个他心中驻留的女人便罢,难道连这个风尘女子也比不上吗?”
    繁锦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眼前这个女人,夫妻之事,就算是别人再怎么疏通,也仿佛是隔墙瘙痒,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但是此事关切皇家体面,又不能不说,繁锦想了想,深吸了口气道,“宸王妃,你说到这里,我还是有一言,若我是你,就顺了宸王心意,娶了这个女子。”
    “不是我空头说教,亦不是只为了皇家体面。我只是觉得,这事儿闹下去,看你那性子只会鱼死网破,并没有好处。”
    “若是你同意这个女子进门,好处起码有若干,其一,自古女人以大度贤淑为本,女子从夫,若是你允了这个女人进门,还可显示你女子的体面。其二,据我看来,宸王景略能体谅你的意见,已是将你安排至重要位置,所以,你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其实他现在已经是觉得对你不起,若不是如此,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纳个妾,岂是你能阻挡的了的?”
    “其三,此事已经在皇族中人中传开,若是你就此允下,众人多会站在你的层面上考虑,觉得你善良质朴,那那个风尘女人便成为恶意夺夫,在人心上。便已经胜过一筹。最后一点,你应该还对那个女人有敌意吧?”看到陈凝度点头,繁锦眯眼一笑。“若想控制她,最好办法就是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男人都觉得看不到的东西是好的,你难道想一辈子让宸王心里还惦记着别的女人?”
    听闻她话。陈凝度眼睛倏然半眯,显然是在思考。繁锦心中微微一松,知道她已经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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