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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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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锦早就感受到了群臣恭贺的意味,在恭贺景杞喜得宠妃时,多会向她瞥上几眼,有善意的同情,也有看好戏似的戏谑,她低声不语,只是偶尔扬起笑容来应付场面,整个宴席处处欢声笑语,唯有她静如薄影。
突然间有个声音自耳边传来,她倏的抬头,却见景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清澈的瞳眸里映出自己因微醺晕红的面颊,仿若她已经被他的眼睛吞噬了一样,扭曲而又残酷,“皇后。”
“朕有此日,多是皇后功劳。”景杞端过酒樽,唇角漾起一抹淡薄的笑意,似是将什么都看到了心中,自负而又漫不经心,“有此贤后,朕之福也。”
繁锦弯身垂目,刻意忽略他话语里的讥讽之意,“谢皇上。这原本是臣妾的份内之事,当不起皇上的夸赞。”
“王爱卿,朕觉得最应该向皇后致谢的就是你了。”景杞话锋一转,看向殿下的王怀远,“你说是不是?”
话音未落,王怀远便高举酒樽,来到繁锦面前微微俯身,“娘娘的大恩大德老臣一家铭记于心,老臣敬娘娘一杯,芸楚在家娇纵,若有有违宫规之处,还请娘娘多加教导,凡事能多体谅一些。”
繁锦淡笑,看着王怀远那微褐色的双眸,笑意更加嫣然,说出的话却是极其缓慢,仿佛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脑子里思索了千次万次,“王大人,本宫这次不欠你们王家的了,你们王家赐给我姐姐繁素一份婚事,本宫还了一份给你们,不知这个情,可还偿得?”
王怀远倏的抬头,繁锦的眼里透出粲然纯净的笑意,笑容里没有一丝阴影,可偏偏让人觉得似是被一把冷刃戳透胸口,已经看到了鲜血漫地,可由于太冷却不觉得疼。
他只能努力屏息,心里募得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要冲入他的喉咙,可却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能就这样奋力压抑着,面子上还要维持面静如水的笑意,“娘娘说笑了。”
“王大人放心,本宫自会好好对待芸妃。”似是看出王怀远的异样,繁锦轻轻一笑,随即端起酒樽,以袖掩口,一仰而尽。
夜晚的宫廷静谧的几乎诡异,笔直宽阔的宫道上,巡夜的侍卫迈着齐整的步子在宫里游走,总算能为这宫廷增添一分人情气息。放眼望去,随处可见大红的宫灯伴风摇曳,飘飘忽忽的,像是蒙着热气,无端便将人的心里渲染的阴沉潮湿。自上元殿席散去,繁锦便遣散了随侍的宫女太监,一个人在这宫里行走。
白天太清晰,太容易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唯有夜晚,一派漆黑,反而更容易保护自己。
繁锦入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行在这名为“家”的皇宫里。今天是景杞的大好日子,按照规矩他现在应与新人交欢,也无暇顾忌她的去向。繁锦浅叹一声,竟觉的有些放松。
等到回宫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繁锦一踏进门,便见春萍急急的迎了出来,“娘娘哎,您怎么现在才回来?”
“嗯。”繁锦有些疲惫的一摊手,不顾他们搀扶径直走到榻子上坐下,“怎么了?”
“皇上来过了!”
“什么?”繁锦一愣,接过帕子的手骤然攥紧,眉毛微蹙,“皇上来过了?”
“是。”春萍无奈的看着她,“我们只能告诉皇上您出去散心了,皇上听了也没再说些什么,皱了皱眉便又折身回去。”
“哦。”繁锦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烛光昏暗,象是怕人遗忘一般,偶尔会发出劈啪的声响。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很久,却总也找不到景杞来找她的原因,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今日在宴席上与王怀远对话的一幕,难道是因为那句玩笑似的“一语双关”,景杞才特地来找她算帐?
想到这里,一切竟豁然开朗起来。
原来这就是开始护人了,繁锦想着,眼前又浮现出那双愤恨的瞳眸,犹如一个孩子被抢去了挚爱的玩物,定定的看着自己,表情是那样的顽固偏执,完全不同于那日夜晚的暴烈与冲动,竟有一些稚气未脱的味道。
日子还长,她有足够的精力来应对他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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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繁锦依然卧在床上困意未消,床帐里陡然进入一道刺亮,她有些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嘴里嘟囔了一句,“该起了?”
“娘娘,郁嫔殁了!”玉梨的声音虽显然是刻意压低,但依然有一种无法遮掩的急躁。
繁锦一惊,一身的慵懒在顷刻间已被玉梨这话弄得烟消云散,她坐起身子,倏的瞪大眼睛,“什么?”
“郁嫔殁了!”玉梨紧紧的盯着她,“今天清晨,巡夜的人在御花园的湖里发现了郁嫔的尸体……”
“怎么死的?”繁锦惊愣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昨天在册妃宴上不还见到过的吗?怎么会死了?”
“大概是失足跌下去的……”玉梨的声音竟然越压越低,繁锦看她似有难言之隐,连忙套上衣服,由着宫女为她套上外衫,摆摆手将其他宫女遣了下去,“怎么……”
话音未落,殿外通禀声音便传来。繁锦只觉得那一声万岁犹如捣乱人心智的魔咒,尚来不及反应,眼前便出现了那个明黄色的身影,似是在室外站了很久,仅仅是靠近,她便觉得面上有扑之而来的浊沉的寒气。
繁锦的心尖突然微微颤抖,犹如预料到了什么情境,却还是俯下身去,努力让声音平淡如昔,“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头顶上的声音夹带了些粗重的气息,仿佛是疾走到玉鸾殿来。繁锦慢慢起身,甜腻的脂粉气息募得飘摇至鼻,顺着鼻翼霸道的袭入她的心肺。她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缓缓抬眸,却看到景杞满目的焦灼与急切,眼中甚至有了血丝,粗哑的声音掩不住疲惫,“朕有话问你。”
繁锦一愣,继而淡笑开来,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事情,却还是答,“请皇上明示。”
她视线微微下移,这才看到他马甲上的襟扣竟漏扣了一颗,一向讲究仪容的皇帝竟能慌忙至此,她不用想也知道他到来是为何意,看到他反身,繁锦唇角上扬,竟抹出一弯讥诮,像是在等着看一场可笑的表演,因此才早已收拾好了表情。
第二十三章 质问
却见景杞突然执起她的手,不由分说的将一个东西塞到她的手心。她只觉得手心一阵冰凉,像是突然塞进了一个冰凉的雪块,与他来不及撤走的手背温度慢慢摩擦,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她竟瑟然一抖。
低头一看,竟是一只镶着紫色流苏的玉钗,玉钗以鱼尾勾勒,看起来曼妙无比。
“这是什么东西?”她扬头,声音婉转,“陛下的赏赐?”
景杞盯着她看了半晌,犹如那次在王府里的见面,一样的探寻,一样的研究,“你不认识这个?”
她微微举高,玉钗在初晨的阳光下莹起美轮美奂的色泽,让人不忍移目,“臣妾不认识。”
说罢,便要还给他。
他却不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刚才饱含情绪冲突的眼睛已经收起了戾性,再次恢复了往日喜怒不形于色的淡薄,仿佛是在说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这是侍卫在郁嫔身边发现的东西。”
“哦?”繁锦扬声,掠过景杞目光的追寻,却自顾自的在铜镜前坐了下来,因她刚刚起床,发丝尚未来得及梳理,就这样随性的搭在肩头,如同流泻的瀑布。繁锦轻轻一挽,便将那玉钗别在耳侧,然后转过身来嫣然一笑,“皇上,您看见了么?发钗要配人的脸型,臣妾不适合这个,所以不是臣妾的。”
景杞眼睛停驻在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上,眸光流转间,却透出一抹苍凉与无奈,“朕知道不是你的,那玉钗,是芸楚的。”
他的声音明明是低沉无奈,而繁锦却感觉出几分轻佻和讥讽。只听砰的一声,玉钗突然坠到了地上。她垂头看着依然完好的玉钗,一抹冷笑却凝上唇角,事到如今,她终于知道她心里早就预感到的不祥从何而来。
“臣妾懂皇上的意思了。”她仰头看他,眸子里并无半分慌张,反而尽是事不关己的无谓。仿佛燃烧正盛的烈火突然被人猛地浇熄,景杞的心瞬间冷凝下来,他为了她,匆匆来此,想要的便是她的一个解释,是也好,不是也罢,总该给他一个说法。
可是万般没料到,他这样的焦灼竟然遭遇到了她如此冷淡的碰触,是早已胸有成竹,还是事情原本就是她所为之?
“皇上是怀疑臣妾所为?”她的唇角慢慢荡漾出一丝浅笑,“也罢,芸妃娘娘刚册立,又一直与您昨天在一起,怎么会到御花园去?臣妾原本就与郁嫔有着旧怨,此事宫中诸人皆知,陷害郁嫔之后,又栽赃芸妃,企图一举两得。”
她料定了他匆匆而来定是兴师问罪,昨日她只暗讽了王怀远一句,便激起了他傍晚的寻仇,如今又生出这样的事端,必定是来为佳人洗脱罪责。霎那间,竟有一种委屈之意自心底喷涌而来,声音也有丝丝涩哑。
“你知道便好。”景杞盯着她,浓眉紧蹙,唇齿间却硬挤出几分生冷的笑意,“身为皇后,行为不端,该是如何后果?除非你能为自己洗脱罪名,否则,宫规难容!”
“朕只问你一句,昨天朕来寻你,你不在寝殿。侍卫说发现你在御花园,你去做些什么?”
这才是事情的要害之处,亦是她能否洗清罪名的关键。
“闲的闷了,便想出去走走。”繁锦并不抬眸,不同于她刚才的讥嘲嚣张,此时反而有一种无奈的消极,仿佛已经不屑于回答他这个问题,“于是就去了御花园。”
“闲的闷了?”景杞一声冷嗤,步步紧逼,“为什么闲的闷了?”
繁锦猛地抬头,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瞬间便被逼上了绝路。他的声音威严有力,几乎不给她留一点躲闪余地。她豁然想起他那日与她在玉鸾殿的疯狂来,也是如此,他逼着自己认清楚自己的现状,霸道的让她成为一个不单单心系仇恨的女人。可是今天,她能说些什么?他的宠嫔惨死,而自己偏偏与她有着众人皆知的宿怨,她又能说些什么?
就算是她说了,他肯不肯信也是个问题。这是别人已经设好的局,完美的似乎就等着她傻兮兮的跳下来。繁锦眨眨眼睛,似乎从那双深邃的瞳眸里发现了自己的无助仓惶。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抵挡宫中所有,却没想到事情来的如此汹涌,她竟连一个辩驳的理由都没有。
而他仍然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的答案,眼神固执平静,带着隐忍的霸道。
“不知道。”繁锦迎上他的眼睛,竟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能说自己是因为看到他与王芸楚的册妃,心中无端烦闷吗?那样的话,无异于自取其辱。
“皇上今天过来问臣妾这么多话,其实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她的声音放低下来,绵绵的却像已经扎入了他的心,“若是一心认为郁嫔之死是臣妾所为,那还浪费这些口舌做什么,您直接让宗人院直接抓人便是。”
“只是郁嫔死了,对臣妾有何好处?”繁锦冷笑,“若臣妾执意寻王家的仇,也不会用如此低的伎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繁锦突然跪下身来,“臣妾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落井下石还是蓄意谋划,相信皇上自有明断。”
一席话说来,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繁锦低低的垂下头,再也不说话。
“那你希望朕是明断还是落井下石?”景杞突然低下身子,有些愤恨的捏着她的肩膀,“安繁锦,不要以为这夏唐皇宫是你们安府,天真的相信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鬼话。朕告诉你,虽然朕看你讨厌,恨你入骨,可还不至于就凭此事便想废了你!”
“朕想要的是看你一点点痛苦,而不是这样便被别人稀里糊涂的就送了命!”他站起身来,袍褂的衣角在她脸上划过,如同突然生出了厉角,双颊竟滋生起一阵剧痛。
“来人啊!”她怔怔的看着他挺立的身影,嘴角勾抹的是冷漠至极的戏谑,犹如她是一个不争气的玩物,“传朕旨意,皇后因郁嫔一案有重大嫌疑,禁足一月,其他诸人不得进出玉鸾殿,违者定杀无赦!”
话音未落,他募得转身便走。飘扬的黄汇聚到她的眼前,与刺目的阳光混在一起,繁锦只觉得玉鸾殿亮的可怕,甚至让她眩晕。
第二十四章 心事…
“娘娘!”见景杞踏出房间,玉梨忙上前一步搀起繁锦,她仿佛突然失去了力气,整个身体几乎挂在玉梨身上。玉梨看到她有些心疼,气急道,“娘娘!您怎么不和皇上说清楚啊。”
“我说了他们就能信了?”繁锦微微一笑,就势坐到软榻上,“既然是局,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摆脱掉。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束手就擒。谁吆喝的最紧,谁就是幕后那只最黑的手。”
玉梨瞪大眼睛,“万一事情无法收拾呢?”
“那也得认。”繁锦嘴角抿出一弯冷笑,她的脸色苍白,衬得那抹微笑犹如冰雪上的玫瑰,艳丽异常,“终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
夏唐皇宫静的让人压抑,很多宫女太监来来回回在宫殿回廊里忙碌穿梭,可就是没有一丝声音。这样的静原本就是他所习惯了的,是他治理下的夏唐江山一直秉承的尊贵体统与威仪,可是今天,却莫名的觉得烦躁与沉重。透过晶莹的玉帘看向殿外,阳光被分割成条条的暗影投入室里,更显得整个宫廷阴郁冷森。
一手支头,景杞突然觉得浑身疲惫,明明四周一片寂静,可耳边却不断响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听天由命的无奈,更多的则是他熟悉的倔傲,紧抿着嘴唇,告诉自己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这是从小居于宫中的他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在宫里,向来是真假难辨,权势和威严足可统御一切黑白真假,又怎么能单纯的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来评定自己的命运?
他冷哼一声,一抹讥嘲的笑意自唇角慢慢凝固,说不清楚是讥诮自己还是冷嘲她人,总之便觉得可笑。正欲打开折子,鼻尖突然飘来一阵清香,声音甜腻入骨,“皇上……”
“芸楚啊。”景杞抬头,唇角冰冷的笑意慢慢加深,一把将她拥入怀里,“郁嫔的事儿,听说了吗?在郁嫔的周围可是发现了你的玉钗。”
“臣妾昨日可一直与您呆在一起,不对,有暂时的分离,您那时去找了皇后娘娘。”王芸楚拿起案桌上景杞的朱笔,看似无意的把玩着笔末上柔软的绳结,“其实皇上已经心里有数了吧?若不然,今天在现场发现了臣妾的玉钗,怎么反过身来去找皇后娘娘?
景杞不语,微微垂眸,眼睛驻足在芸楚白瓷般的手腕上,似叹息却渗着阴冷,“王家不该如此心急。”
“朕认为王怀远做事老道沉稳,却偏偏在这事儿上行的拙劣。”他的语气沉稳,但眼神却有一种摄人的寒意,“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事是真是假。”
芸楚自他怀里滑下,坐定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笑意嫣然,“父亲心知上次行事不利,这才导致安繁锦入宫,所以一直对皇上有着愧疚。这才想快刀斩乱麻,省的您夜长梦多。”
她的长指甲突然抚上他的脸颊,冰凉的指肚凑到他的唇,神情妖媚。慢慢欺身向上,眼看着就要覆及他的唇,景杞却一闪身子,随便拿起一纸奏折,阻挡了那吐气如兰的诱惑。
见他如此,芸楚身子微微后移,如渊的瞳眸浮上了点点自嘲与淡漠,“皇上,因为您,安家与王家已结下了深仇,倘若王家不先出手,这宫里最惨的,怕只会是王家。而死的最快的,必会是我。”
景杞淡淡的瞥过她,依然无言,可是眼神里,却已经有了帝王的摄人与犀利。
“皇上,在这宫里原本就没有真假。所有的事情都是做给您看的,您只要说假没有人敢说真,您只要说真,假的怕也是再真不过。”王芸楚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明艳,犹如雕刻在唇角,“父亲只是给您一个处理安繁锦的台阶,如若您意已定,此事便足可置她末路。但是如果,您改变了主意……”
她的声音延长,慢慢的,回旋在他的心里,仿若在告诉他,他已经无路可走,只能顺着王家的脚印尾随下去。
透过玉帘进入室内的光投到景杞身上,他微微侧身,芸楚只觉得他突然隐藏在了光影的晦暗不明中,竟看不清他的表情。景杞的声音沙哑,手里拿起朱笔,却不去看她,“王芸楚,朕告诉你,不是因为朕,王家才与安家结下深怨。”
“想要除掉安家,却也不要认为朕是傻子。”他微微抿唇,唇角在光影下犹如雕刻,凝成一弯极其冷峻的弧度,“这夏唐,朕才是皇帝。”
王芸楚一愣,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看到景杞冷毅的侧脸,闷了半晌,却还是化为一声吁叹,“是由于父亲冒犯了您的权威,还是因为您已经爱上了那个女人?”
景杞猛地回头,似是不可思议一样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双炯炯的眸子,犹如被戳透了心事,亮黑的让人无法移目。
他没有回答什么,她却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皇上,咱们终于谁也不欠谁什么了。”芸楚温婉一笑,明明笑的粲然,却犹如一把刀,狠狠的刺入他的眼睛。
第二十五章 逼迫
繁锦早已经料到了这个阴谋的始作俑者是谁,事情做的如此明显却又狠厉,犹如没有经受过训练的杀手,只知道取人性命,却不知道如何更好隐藏自己的企图。
这个宫廷,只有一个人,才会对她如此痛恨。也只有一个人,才会如此仓促的想要除掉她,渴望的甚至不知道隐讳自己的心思,但是仅凭那人的身份,或许只造出一个假象,众人便不敢再说二言。
她紧紧攥住拳头,却突然觉得手心一阵湿腻,低眸一看,长长的指甲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折断在掌心里,竟有些血肉模糊。繁锦木然的看着流淌着的血,眼前突然出现那一晚的疯狂,两个人曾经如此亲密过,却终究抵不过命运。即使她依照姐姐繁素之言想要忘记仇恨,可他却还是不容许她生活在他身边。
她有些想不通,郁嫔死后,他匆匆忙忙的来到玉鸾殿看她,即使那一种关切是假,那一种焦灼是假,可那一身仆仆的寒霜却是真的。难道他只为了看她的笑话,看她被人暗算后的反应?他如此希望她败在他的脚下,所以才装出那么一副迫不及待的忧心?
“娘娘,别多想了。”玉梨为她端过热粥,笃定的咬牙切齿,“此事必是芸妃做的。”
繁锦微微一笑,既不认可也不否定,只是越发握紧粥碗,仿佛心里很冷,迫切需要汲取这温度一样。
她与王家虽然有恨,但是她不相信王家会胆大到直接陷害她,她毕竟是当朝皇后,除了那个男人,谁能直接对她下手?正如安家失火一样,所有的一切,王家只是个刽子手,而那幕后的黑手,才是真正的仇人。
他和她,终究是没有一丝余地。
已入夏初,天经常是前一段阳光万里后一段便开始阴郁的变幻。此时已经是午后,瓢泼大雨刚刚冲洗了整个天地,使整个宫廷透着别样的纯粹,明黄的琉璃瓦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出耀眼的光芒,更显得宫廷深宏博伟。
景杞依然在定乾殿进行朝议,高坐在殿堂之上,听着江南的水患,北国的风沙,他竟有些心不在焉,许是由于这几日不能安寝的缘故,太阳穴竟隐隐做痛起来。帝冕上的金玉流苏搭垂至眼前,摇摇晃晃的闹得他眼晕。
殿下臣子的发言已渐渐平静,景杞看了看一旁的沙漏,已过了朝议的时间,便抬起头,例行公事般的问了句,“众卿家还有事儿吗?有事通禀,无事退朝。”
声音疲累,仿佛经历了一场苦战,竟不复往日的硬朗沉稳。
大殿静谧了一会儿,原以为再无人呈禀大事,景杞站起身子便要退朝,却见王怀远突然向前一步,“臣有事禀报!”
景杞站定,看王怀远坚定的样子,竟有些不耐烦,“朕今日身子乏累,有事明日再禀。”
“皇上,此事不宜推延!”王怀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郁嫔被害一案若是不查个通透,只怕后宫必会人人自危啊!”
“以爱卿的意思,那是知道郁嫔是被谁害的了?”景杞反身,“爱卿身居要位,最应知道凡事都要讲求根据。”
“是!”王怀远重重点头,“臣自有分寸,还请皇上与众位大人听臣一言。”
“在郁嫔身边发现的玉簪,是芸妃娘娘尚未入宫时在家所戴的饰品,并未跟入宫中。”王怀远抬头看着景杞,眼里像是突然簇起一团火,逼迫他不得不在繁锦身上早作决断,“只有皇后娘娘在老臣家里居住过一段日子,因此,郁嫔一事,皇后有着最大的嫌疑。”
景杞一语不发,只是直视前方,像是听了进去,但也仿佛没听进去。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难耐的静谧袭来。
“王大人此意差矣。”就在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时候,宸王景略突然迈了出来,“贸然定罪皇后,王大人居心倒是有待考证。”
“何况此事应属刑部责任范畴,王大人虽高居左相,但也不应主持刑部大事。郁嫔一事,就算皇后娘娘有着嫌疑,那也应该由右相陆大人查明禀报吾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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