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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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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叫贾四,是店主的外甥,父母双亡,跟着舅舅过活,吃喝用度全指着这家客店。客店里难得住下这么多客人,一听岳肃说担心有马贼,不打算住了,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这位爷您误会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马贼,这是麻爷和虎爷为了抢铜印山矿洞,打起来了。”
“啊……”岳肃故作惊讶,说道:“这为了抢矿洞怎么还真刀真枪,弄出人命呀,难道就不怕官府知罪?你定是诳我,不信、不信……”
“爷,您是外乡来的,对我们这里的世道可能不太了解。您听我说,我们这印江县有一座矿山,叫作铜印山,就在镇西口外十里,您出门往西瞧,都能看到那座山。这山上盛产铜矿,这年头,有了铜还怕没钱么,所以本地有些本事的人都上山开矿。铜印山那么大,也不是几个人就能挖空的,于是开矿的人越来越多。那位虎爷,是咱们马桥镇的人,也是最早上领人上山开矿的一位,数年下来,赚了不少钱,后来又在镇上招了不少人为他做事,实力是越来越强。养的人多了,占得矿洞还是那么大,钱明显没有以前赚得多,虎爷便开始抢别人的矿洞。别的矿主也是指望挖矿赚钱,怎能把矿洞拱手相让,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难免要有死伤,死了的也是自认倒霉,失败的一方当然要把矿洞让出来。时日一久,在我们印江县就形成一个不成文的惯例,谁想占有别人的矿洞,就得打倒原先的那一方。又过了两年,虎爷靠着抢夺别人的矿洞,占据了铜印山上近三成的地盘,属于印江县上数得上的大人物。今日和他对垒的一方是麻爷,麻爷原是虎爷的手下,因为主意多,深得虎爷的器重,自己也拉了几十号人,仗着虎爷的势力,在铜印山上抢了两个矿洞,不过那时,麻爷每年还要向虎爷进献,并听从虎爷的号令。谁知又过了三年,麻爷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帮人,这帮人凶悍的很,不到两年时间,帮着麻爷一口气夺下铜印山近六成地盘,其间像这样的殴斗不计其数,死的人数以百计,可以说在这山上开矿的主,没有一个是好惹的。打下这么大的基业,麻爷从此当然也不再受虎爷的管制,不过双方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前不久,麻爷突然宣称让虎爷让出矿洞,虎爷当然不会示弱,双方就定在今天在镇外的树林里一决胜负。刚刚我听说,是虎爷败了,连命也搭了进去,现在他的一家老小正在宅子里哭呢。”
听完贾四的讲述,岳肃更加体会到什么叫无法无天,他仍故作惊讶,说道:“还有这等事,你不会是吹牛吧,一次死这么多人,难道官府就不管不问?”
“县里的大老爷们,一个个都是吃完东家、吃西家,不管是被打的还是打人的,都给他送银子,你让他办谁呀,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到。死的这些人的家属,开始还去衙门里告状,县老爷一句话就给他们顶了回去,‘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也是自愿拼命的,现在死了来告状,那为什么要上去打?’说完,就叫差役一顿板子把告状的人赶了出去。从这以后,也再没有人去告状,不过铜印山上的争斗,却从来也没有停止过。可能这就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愿打愿挨吧。”
岳肃听完,苦笑地点头,心中暗道:“也确是如此,真的是愿打愿挨,明知有可能丧命,还拎着脑袋去干,看来钱这个东西,诱惑力实在太大。不管古代还是现代,都有人为了钱铤而走险。”
他干咳一声,又说道:“我记得朝廷有禁令,禁止民间私自采矿,违者抄家灭门,你们这里的人难道不知道?”
“这事谁能不知道呀,但县大老爷只要收了钱,就一概不管,山上采矿的矿主那么多,哪个不给他孝敬,几年下来,家里都装着金山、银山,哪有心思去理会什么禁令。话说回来,这种事情他不管,皇帝老子在北京那么远,怎么可能知道。”
好你的印江县,真的是天高皇帝远,在这当上土皇帝了。岳肃恨得牙根直痒痒,脸色仍不动声色,说道:“他们为了挣矿打死人,怎么还有县衙的差爷帮忙送尸体呀?这是怎么回事,实在令人想不明白。”
贾四说道:“衙门里的马快班头早被这些矿主们喂饱了,争矿殴斗时,这些差爷们吃人家的嘴短,当然是不理不问。以往两家争矿殴斗,被杀的人,大多被弃之荒野,赶上有野狗经过,或是天上的秃鹰飞来,尸体难免不保。能看到尸首,家属就算悲愤,但还能忍受,若死不见尸,难免会有情绪,在县里告不了,跑到铜仁府去告上一状,也得让县太爷多多破费。麻爷见县太爷总为这事发愁,就想出一个主意,等再有殴斗发生时,一定事先上报衙门,由衙门出人负责监督,并送还死者尸体。差役清理尸体,这事也不白干,战胜的一方会给打赏,听说给的都是金子呢……”说到这,贾四顿了顿,又道:“那些差役送还尸体的时候,也能捞到好处,死者家属必须要给差役银钱,这叫跑腿费。家里人为了能见到一个囫囵尸首,都默许了这一例钱。”
听过贾四这一系列的话,岳肃很快断定这个叫麻翰的人,是个极有心计之徒,厉害的角色。想那铜印山,定是鱼龙混杂,他能脱颖而出,短短几年将整个矿山吞并,其过人之处不难想象。岳肃不动声色,客气地道:“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看来我是误会了,大家不用急着用饭了,慢慢的吃,吃完好好睡上一觉。”
贾四见岳肃不走,心中高兴,屁颠屁颠的跑到后厨吃饭去了。
李琼盈、阮傲月等人心中偷笑,心想这岳肃真能蒙人,唬的那小二一愣一愣的,怪不得他能破那么多案子。杜十娘等人则是被小二的话震惊,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地方如此没有王法,看来咱们这位岳大人又要大发雷霆了。
吃过晚饭,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岳肃在众人面前,当然还要和阮傲月一个房间,奈何只有一张床,他只好打起地铺。
吹灯休息,阮傲月问起岳肃要如何处理印江县,岳肃微微一笑,说道:“还能如何处理,明正典刑。”
*
一夜无话,次日起床后,众人上路前往印江县城,在饭馆里,岳肃私下里拐弯抹角地和小二打听起抢矿的事,没想到这事印江县几乎满城皆知,小二讲的是口沫横飞,说的内容和贾四大概相同。岳肃心下更是了然,又趁机问道:“你们这位县令大人在这方面看来是捞了不少银子,不知道在其他方面如何,断案是否公允?”
小二冲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公允个屁,别看这家伙在采矿的事上捞了大把银子,其他的钱也不放过,从来不嫌多,那真叫个雁过拔毛。他的衙门,不管你有理没理,只要没钱,肯定是打不赢官司。”
“在他那里打不赢,可以到铜仁府去告呀,天下间也不是都没王法。”岳肃笑呵呵地道。
“以前当然有人越级上告,可不管是告到推官那里,还是通判、知府那里,全都是维持原判不说,还要挨一顿板子,说你越级诬告。这年头,官官相护,哪有咱们这些小民百姓说理的地方,也就凑合着活着,有口饭吃,饿不死就行。”小二说到最后,是摇头叹息。在他心中,只是把岳肃当作一个外地的客人,说了也就说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心中不快,吐出来才能舒服。
众人吃过午饭,在城里逛了逛,买点纪念品和特色小吃,到了晚间,寻了个小点的客店住下,次日离开印江,前往德江。
德江县地处武陵山、大娄山汇接处。东与印江相邻,南与思南接壤,西与凤冈交界,北插沿河、务川之间。气候宜人,风光秀丽,四季分明,阳光充足,雨量充沛,是个特别美的地方。
不仅如此,这里民风淳朴,远不同于印江。县令司马辰是一个极为风雅之士,常纵情于山水之间,官声不好不坏,凡事以和为贵。说他无能,也不尽然,遇到大事从不糊涂,一些大案,送礼也不管用;说他清廉,却也不是,你送他金银,他拒之门外,若送名人字画,定欣然笑纳。
天下官吏,能做到这些,已算不错,试问明代又有几个清官。即便是名闻天下的首辅张居正,不也是贪污犯么。
碰上这样不收钱的,已经难得,岳肃也就睁眼闭眼,当他得过且过。
在德江住了两日,李琼盈和阮傲月都不愿离开,说实话,德江实在太美了。尤其是昨日游览的乌江,风光旖旎,峡谷幽深,两岸林木葱郁,融山、水、林、泉、洞、崖为一体,汇雄、奇、险、秀、古、幽于一线,令人叹为观止。
自小生在江南水乡,曾风光无限的杜十娘也不禁叹为观止,站在乌江之畔清歌一曲,当真回味悠长。众女都不愿走,表示要再游玩几天。那个年代不管你去哪里玩,也不收门票,岳肃也觉得是人生难得,就答应她们,去游览当地的其他风光。
大龙阡、龙桥洞、白龙洞是奇异无比;高洞、白水泉、冷水岩瀑布更是壮观无比,堪称“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绝壁纤道、绞滩奇观更是号称“黔中砥柱”。
游览了十几天天,终于将德江风光看个大概,一算时日,金蝉押送人犯也该返回,不能再作耽搁,众人才怀着不舍的心情离开德江,前往下一站——松桃。
从德江赶到松桃的路程并不近,能有四百里,众人赶了七天,方才到达松桃地面。
这一日来到一处名叫蓝河镇的地方,顾名思义,在镇口处有一条小河,河道宽二十余米,上架一座石桥。众人朝桥的方向走去,离近时才注意到在上桥口聚集着六个汉子,其中一个汉子还是皂隶服饰。六人的前面,放着一口木箱,凡是过往行人,都要往箱子里扔钱。
岳肃看的仔细,心中疑惑起来,从没听说什么地方过桥还要交钱,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停顿,骑马慢慢向前,行到桥口,准备直接上桥,这时候,马上有一个汉子站出来,拦住去路,十分蛮横地道:“外乡来的吗?”
岳肃额首微笑,说道:“正是。”
“识字吧,自己看别上的牌子!”汉子大声说道。
岳肃转头一瞧,这次注意到桥栏上挂着一方木牌,上写两行大字,“过税收税,行人二文,牲口四文,车辆八文。”
“我走遍天下也没听说过桥交税的事,你们这过桥怎么还要收税,朝廷有这种税制么?”岳肃问道。
“朝廷的制度爷管不着,过桥交税这是我们松桃县的规矩,你要是交了,就能过去,要是不交,就请绕道!”大汉不讲理地喝道。
铁虬并辔在岳肃身边,一听这厮敢如此跟岳肃讲话,登时就火了,怒道:“小子,竟敢跟我家老爷如此说话,是不是找打!”说完,就将手中的马鞭高高举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松桃三霸
铁虬心计不算太多,性格比较直爽,见有人敢对岳肃无礼,马上就恼了。岳肃见他举起鞭子,怕他在此闹事,影响微服私访的初衷,忙制止道:“铁虬,休得无理,赶紧将鞭子放下。”
“是。”铁虬很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缓缓将皮鞭放下。
对面的汉子看到这一幕,不屑地一笑,哼了一声,说道:“算你们识相,爷看得出你们是有点身份的人,但这又能怎样,在松桃县的地盘上,还容不得你们耍威风。规矩就是规矩,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也得交这个过桥税。小子,你过不过桥,过的话赶紧交钱,不过的话,别当着后面人的路!”
“既然来了,当然要过,还请这位爷帮忙算算,我们一共要交多钱。”岳肃平和地道。嘴上这么说,心中已然打定主意,等回到铜仁,看我怎么治你们。
汉子抬眼望了一下,大声问道:“车里还有人么?”
“有三个。”岳肃如实答道。
“十三个人,十一匹马,一辆车,一共七十八文。”没想到这汉子虽然粗鲁,算数的水平还算不错,很快说出了数字。
岳肃心想,“一辆马车,有马有车合起来就是十二文,这家伙还真会算。我们这些人过个桥就要七十八文,一天从这桥经过的人不在少数,算起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只是不知道这收过桥税法子是谁想的。”
让铁虬付了过桥税,岳肃问道:“这位爷,兄弟想打听一下,这过桥税可是县衙让收的?”
“这是你打听的么,交了钱赶紧过钱,别在这碍事!”汉子说完,闪到一边。
岳肃点点头,打马过桥。沈傲月在一旁撇嘴哼道:“堂堂一府之尊竟然甘心被一伙地痞敲诈,若是我以前……”
“你以前不过是个富家大小姐,若不是跟着本相公出门,长得这么漂亮早被人给拐卖了。“岳肃不屑地道,随后又补充一句“要知道秋后算账,为时不晚”。
下桥之后,看到前面有一老者,拄着拐杖蹒跚而行,肩上还背了个褡裢。岳肃先前见过这老者过桥,催马赶了上去,到老者身边,翻身下马,礼貌地道:“这位老伯有礼了。”
老者见岳肃骑马,知道是有钱人,但没想到这人如此彬彬有礼,跟他说话还能下马。老者脸上露出和蔼地微笑,说道:“这位公子您多礼了,不知叫老汉有什么事?”
“敢问老伯可是本地人氏?”岳肃礼貌地道。
“老汉是前面五里外大王村人氏,儿子松桃城内做点小买卖,前些日子来了书信,说在城里买了房子,让我去养老。他买卖忙脱不开身,故我一个人自行赶去。”
“哦。”岳肃点点头,说道“在下是外乡人,到此专门访友,适才过桥,却被索要过桥税,这几个钱倒不算什么,但心中甚是纳闷。我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去过不少地方,还从没见过有这等事,故此想请教一二。不知老伯可否知晓其中缘由?”
“这位公子,您是有所不知,咱们松桃县像这样收税的地方多着呢。从这里进城,一路上还有五个卡子收税,几乎是每过一镇、每过一桥都要交税。就连进城门都要交税。”老汉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
“这是为什么?朝廷也没有这个规矩,难道说这里的县令敢私立增添税目?”岳肃一听说路上还有这么多卡子收税,心头更怒。压着火气说道。
“这项税倒不是县太爷收的,而是城里的常员外。听说这位常员外的亲戚在京城当官,连县老爷都得忌惮三分。他拦路设卡征收过路税,是没人敢管,没人敢问。大家只能老老实实的交钱,如果不交你就别想过去。以前也有些人顽抗不交,结果都是被狠狠的教训,到县里告状,县老爷不受理,即便到了铜仁府,也没人接这官司。所以大家现在都默不吭声,认头交税。”
“这过路税还不是衙门收的?那我刚刚在桥头怎么看到有差役站在那里?”岳肃不解地问道。
“这差役的衣服,当然是县老爷借给常员外的,听说每月下来,常员外会定时给太爷进献。”
“我说的嘛。”岳肃又问道:“老伯,您可知这常员外叫什么名号,家住什么地方?”
“常员外名叫常秀,但家住城里什么地方,我不常进城并不知晓,估计城里人应该知道。”
常秀!岳肃记住这个名字,说道:“多谢老伯,在下还急着会友,这就告辞了。”
“不用客气。”
岳肃上马,同铁虬等人继续赶路,一路前往县城。路上的情形,果如老者所言,蓝河镇距离松桃县城也就五十多里,路上却真有五个卡子收税。岳肃忍着怒气,照常交税,心中却在念着敢和本府收税,本府就与你秋后算账。众人在傍晚时分进到城内。
和往常一样,找了间小点的客店入住,安顿好房间,众人到前厅用饭。
等到饭菜上齐,岳肃刚打算喊住小二,问他常秀的事,突然间从门外走进四个彪形大汉。走在最前面的汉子,一进门就大声喊道:“叫你们店主出来交钱。”
小二见到这帮人进来,吓得打了个哆嗦,忙道:“我们店主在后面用饭,我马上去喊他。”说着,一溜烟地跑到后房。
不一刻,年迈的店主走了出来,见到大汉后,点头哈腰地道:“陈爷,您来了。”
“废话,到日子了当然要来。今天是初一,赶紧将平安银子交了,我这还急着到下一家收呢。”领头的汉子大声说道。
“陈爷,上个月小店的生意实在不景气,来住店的人太少,您看能不能通融几日,要不然连买菜的钱都没了。”老店主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我通融你,谁通融我呀。魏老爷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平安银子要是不能按时交纳,你这小店怕是就不平安了。”大汉冷声说道。
“可、可……我现在手头的钱真的不够呀……”老店主可怜巴巴地说道。可还不等他把话讲完,就听那大汉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今天不能如数将平安银子交上了?”说完,抄起一旁的椅子,瞧那架势,只要老店主不把钱交了,便要动手开砸。
“等等……陈爷请您先等等……”老店主急忙说道。随后,走到岳肃桌前,说道:“这位客爷,您也看到了,小店现在急需周转,不知道您能不能提前将店钱付了。”
岳肃已看出来人的意思,那所谓的平安银子,想必就是现代人说的保护费,看来这古代的黑社会比起新社会来要厉害的多。他此时不想多生事端,说道:“这倒无妨,老先生把帐算一下就是。”说完,给铁虬打了个手势,让他付账。
算账付钱之后,老店主又打开柜台,从里面取出一吊钱,连同刚刚得到的店钱,一起捧到大汉面前,递了过去。
大汉接过,清点了数目,说道:“算你识相,咱们下个月见。弟兄们,走!”言罢,带着人扬长而去。
等到大汉们走远,那刚刚还直哆嗦的小二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这些王八蛋,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他义愤填膺,而那老店主却是垂头丧气地朝后房走去。
岳肃趁机接过话茬,说道:“这位小兄弟,这帮人说的平安银子是怎么一回事呀?”
小二心存气愤地道:“什么平安银子呀,分明就是明抢。要是不给,他们就能把店给砸了。”
“还有这等事,这帮人也太嚣张了吧,难道你们松桃城内就没有王法了。”岳肃故意说道:“我来时一路上交了不少过路税,听说是什么常员外设卡收的,这平安银子不会也是他派人征收的吧?”
“这倒不是,常员外在城外设卡收税,但是在城内,却不是他最横。收平安银子的是魏员外,他的表哥听说是在京城当御史,厉害的狠,所以常员外也惹不起魏员外,只能在城外收过路税。不过要说最最横的,这两位都排不上号。您说的王法,那都是给小民百姓设的,跟人家有钱有势的人根本就不挨边,县太爷还不得听人家的话行事。”小二越说越是懊恼。
岳肃一听说设卡收税的常秀和收平安银子的魏员外还不是城里最横的主,马上起了好奇心,问道:“你说这两位还不是最横的,那你们城里最横的是哪位,我刚从外地来,想要在此做些买卖,办点土特产回去。可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没个眼力,得罪了城里的大户,担心无法回到家乡啊。”
“客爷不愧是买卖人,能想到这一层,我们这最横的是田员外。这位田员外是什么路数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一位大盐枭,专门贩卖私盐,为人心狠手辣,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常员外和魏员外虽然朝中有人,但在松桃城内也惧怕田员外三分。谁要惹了他,保准是活不过第二天。”
“看来你们松桃县还真是鱼龙混杂,我想多嘴再打听一下,这魏员外、田员外、常员外都要什么名字,住在城内何处?呵呵……”岳肃爽朗一笑,说道:“他们家住的地方,我是打死也不能靠近呀。”
贩卖私盐在历朝历代都是要抄家的,跟印江县私自采矿是同一罪名。岳肃当然不能放过。
“您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这三家的下人都凶得很,刚刚您不也见识了。要是不慎走到他们家门口,人家瞧你不顺眼,或许那天心情不好,都极有可能揍你一顿,而且打了也是白打。咱们城里,现在都没人敢靠近这些人的府邸。”接着,小二还真详细地告诉岳肃,这松桃三霸的名字与住址。除常秀岳肃知道外,另外两个,一个叫魏刚,一个叫田崇。
岳肃牢牢记在心里,又说道:“你们在城里开店的,要交平安银子,我这走南闯北办货的,不知用不用交钱。对了,你们这店一个月要交多少,余下的可够糊口?”
“外地来办货的倒是没有交钱,魏员外也知道,强收外地客商的钱,以后谁还来松桃做买卖,这里的商铺岂不是得歇业,对他没有什么好处。至于说要交多少平安银子,那就要看店铺的规模,一般的店铺每月总得二三吊钱。这个数字虽然不小,但也不至于让各家买卖干不下去,所有城里的商铺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买卖还得照常做。像我们这小客店,本小利薄,抛却吃穿用度,和每个月的平安银子,都剩不下多少,赶上哪个月生意不景气,连平安银子都交不上,老店主还得去挪借。”说到这里,小二显得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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