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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风云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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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公主不但年轻,而且还非常漂亮,尤其让宝鼎惊讶的是,她的长相竟然和学姐有七分相似。学姐没有这位公主漂亮,气质也没有这位公主高贵,但她是宝鼎心中的最爱,穿越重生后第一眼看到的女人竟然和学姐有七分相像,这让宝鼎在惊讶之余也感觉非常神奇。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穿越时在月亮里看到的那张面孔,会不会就是她?难道她也是一个穿越者?
“啊……”公主看到赤身**、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看上去触目惊心的宝鼎,当即吓得尖叫一声,花容失色,转身就跑,却一头撞进了身后老者的怀里。
这位老者鹤发童颜,玉冠黑衣,气度不凡。他抬头看了一眼宝鼎,然后扭头瞪着黑衣。黑衣对老者似乎颇为忌惮,急忙冲着几个卫士做了个手势。一个卫士找了半截沾满血迹的黑布围在宝鼎的腰间。老者脸露不满之色,嘴里发出一声冷笑。黑衣再做手势。那名卫士四处看看,急切间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情急之下干脆解下自己的黑氅披在了宝鼎的身上,遮住了那具惨不忍睹的躯体。
“西门老爹,你看是不是先让我处理一下,然后再请公主……”黑衣恭敬得问道。
“老夫不想看到一具死尸。”西门老爹嘴角微撇,揶揄(ye/yu)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长进。幸亏荆轲护在大将军身边,否则大将军的安全如何让人放心?”
黑衣低头不敢接话,心里却是一阵腹谤,你个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还做偷窥之事,也不怕传出去丢尽老脸。
“公主,这就是那个被俘的黑冰武士。”西门老爹不再理睬黑衣,伸手拍拍怀内公主的手臂,低声说道,“把事情问清楚了。这不但关系到公子的生命,更关系到赵国的存亡。”
公主“嗯”了一声,抓着西门老爹的胳膊,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宝鼎身上虽然覆盖着一件衣服看不到内里惨状,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披头散发,看上去还是十分恐怖。公主玉脸苍白,目露惧意,迟迟不敢上前。西门老爹只好先行举步,把公主牵到距离宝鼎三步开外的地方。
宝鼎已经稳定了情绪。今日能否存活,机会就在这一刻了。
“你是黑冰武士?”公主轻启朱唇,怯生生地问道。
“我是黑冰台的上武士。”宝鼎恭顺地回道。他本来想说自己是一级武士,但这时代没有一级、二级的说法,一般都用上中下、左中右来表示级别高低,所以他信口就胡诌了一句。
“郭相国真的是叛贼?他真的背叛了赵国?”
宝鼎当即把刚才所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这次他有充足的时间,又有充分准备,所以述说得非常详细。一连串的解说和分析之后,宝鼎突然发现,现在就连他本人都相信郭开是个叛国贼了。
其后公主又问了一些其它问题,宝鼎都有惊无险的应付过去了。西门老爹自始至终都没有插嘴,直到离开的时候,他才对黑衣说道:“这个人的安全非常重要。老夫看你人手紧张,暂时调四个卫士给你如何?”
黑衣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不就是担心自己下毒手嘛。他急忙装出一副感激之态,连声道谢。
走出军帐不远,公主忽然对西门老爹说道:“他的年纪与我相仿,即使天赋异禀,武技过人,也不可能做到黑冰台的统领。”
“公主担心这是秦人的离间计?”西门老爹笑道。
“他知道的机密太多,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事。”公主黛眉轻皱,摇头道,“在我看来,即使是黑冰台统领,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机密。我怀疑这是秦人的离间计。”
西门老爹笑了起来,“秦人先施苦肉计,然后再施离间计,是吗?如此说来,这个年轻的黑冰武士非常了不起,竟然抱着必死之心主动就俘,以便离间赵国将相。”
公主玉脸微红,羞涩不语。她一个女孩子很少关注政事,这次也是逼不得已才远上代北求救,所有事情其实都是由西门老爹拿主意。刚才那个黑冰武士侃侃而谈,和她想像中的俘虏完全不一样,所以心里才存着一份疑惑。
走了几步,西门老爹慢声细语地说道:“公主,我们的目的是救出公子,若想救出公子就要扳倒郭开,或者迫使其不得不做出妥协,所以,这是不是秦人的离间计,抑或,那个贼人是不是黑冰武士,对于我们来说都不重要。”
公主愣了片刻,霍然醒悟,玉脸顿时变色,吃惊地望着西门老爹,“这是假的……是大将军……”
西门老爹抚须而笑,“这重要吗?统统不重要。对大将军来说,他需要一个借口,一个攻击郭开的借口,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大将军才能名正言顺地动手,只有这样才能扳倒郭开或者迫使郭开妥协。”
公主想明白了,不可思议的同时也非常兴奋,终于看到希望了,兄长终于有救了。
“公主,你还要去帅帐吗?”西门老弟笑呵呵地问道。
“不去了。”公主娇笑道,“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
公主睡觉去了,大将军李牧却在帅帐内焦虑不安,苦谋对策。
蹄声如雷,快马飞驰而至,一个年轻将领飞步冲进帐内,冲着李牧大声叫道:“大将军,河北赵将军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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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白衣张良
李牧不满地瞪着年轻将领,“慌张什么?秦军打到代北了?”
年轻将领尴尬低头,面红耳赤地说道:“爹,听说秦军已经攻占赤丽城,桓齮(qi)的大军目下已经杀到宜安城,与此同时,杨端和的军队正从太行釜口陉和漳水武成方向夹击邯郸,邯郸形势异常危急。”
李牧面无表情,两三步走到案几前,俯身望向铺在案几上的地图。
“这是宜安赵葱将军的书信。”
年轻将领拿出一根三寸铜管双手递上。
李牧伸手接过,一边剔开铜管泥封,一边对年轻将领说道:“坐下,擦擦汗。行儿,你现在也是一名千骑长了,遇事要沉着冷静,不要慌张。你紧张干什么?就算宜安丢了,邯郸被围,我们赵国也还没有败亡嘛。我代北五万大军难道就不能力挽狂澜?”
李行羞愧无语,小心翼翼地坐到案几前面的锦垫上。
李牧从铜管内取出牛皮纸,展开细看,眉头逐渐紧缩,脸色更是非常凝重。
“爹,从时间上推算,目前秦军正在猛攻宜安城,桓齮的兵力是赵葱将军的三倍以上,很难指望他们坚守一个月以上……”
李牧冷哼,把手上的牛皮纸狠狠砸到案几上。李行不敢再说,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先下去休息。”李牧说道,“我还要见一位客人。”
李行匆忙离开。李牧跟在他后面走出帅帐,负手向天,望着深邃的夜空和在云层中闲庭信步的朦胧圆月,浮躁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想了很久,他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艰难决定。赵国存亡,在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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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中时分,一辆青铜轺(yao)车在数十名卫士的保护下,辚辚驶进行辕。
荆轲先行下车,紧随其后的是一位白衣高冠的文士,三十岁左右,长相英俊,身材削瘦,神态温恭,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举止高雅不凡。
两人沿着军营主道缓缓而行,远远便看到站在帅帐外的李牧。荆轲低声介绍。白衣文士随即加快脚步,不待走近李牧身边便躬身为礼,“张良来迟,有劳大将军出帐相迎。”
李牧神情倨傲,微微躬身,然后挥了挥手,“先生一路辛苦,请……”
“请……”张良笑容满面,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李牧的冷淡和傲慢而心生不满。
韩国现在软弱不堪,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没有实力也就没有地位。虽然他为了合纵抗秦而日夜奔波,但真正的目的也是为了挽救韩国。不过李牧这种倨傲的态度还是让张良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预兆。
如今西秦一家独大,实力强悍,如果赵国败亡,燕、齐两国的屏障轰然倾覆,他们又能支撑多久?这个道理很浅显,但各国之间、各国权贵之间利益纠葛,想合纵成功,把山东诸国再次联合起来对抗秦国,难度太大了。张良为了这次合纵已经跑了大半年,但收效甚微,这次燕国如果不是看到赵国倾覆在即,已经危及到自身的存亡,也不会脚踏两条船,一改前些时候的推延搪塞,积极参予合纵。至于齐国,因为秦国的版图已经与其接壤,军队也已经进驻它的边境,老迈的齐王建无论如何也不敢左右摇摆,得罪强秦。
李牧摆下盛筵款待张良。席间,李牧直言不讳,询问燕人议和结盟的条件。
“呕夷水以西所有城池。”
张良有些忐忑,说话这话后望着李牧,查看他的反应。
李牧皱皱眉,“二十三座城池。”
“大将军,燕王特意派遣公子隆赶赴代北与大将军商谈,足见其诚意。”张良说道,“当然,这只是燕王提出的条件,大将军当可依照邯郸的意思,与公子隆仔细商谈。眼下,秦军攻势凶猛,形势对邯郸……”
“燕王好大的诚意……”李牧毫不客气地打断张良的话,哈哈大笑,笑声里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气。
李牧愤怒了。张良低下头,暗自叹了口气。燕王趁火打劫,实属不智。邯郸则更是居心叵测。
邯郸把这件大事丢给了李牧,李牧若想尽快南下支援,就不得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向燕国的要挟低头,如此一来,不管李牧战胜战败,事后都将受到邯郸的追究。用二十三座城池来换取燕国的结盟,不但赵王不答应,邯郸的朝野臣民也不会答应。
说白了一句话,邯郸就是要对付李牧。邯郸现在需要李牧,但李牧在代北经营多年,实力强悍,对邯郸事实上造成了威胁。邯郸既想借助李牧的力量摆脱眼前的危机,又想在事后卸磨杀驴,彻底解除李牧对邯郸的威胁。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李牧有退路吗?没有,除非他眼睁睁地看着赵国亡国。
李牧不再提及和谈之事,频频向张良举杯,大有一醉方休之意。
“公子非近况如何?”荆轲忽然问道。公子非就是韩非。荆轲游历天下时曾与其相识,结为好友。前几年荆轲还曾在韩国都城新郑与其把盏言欢。
“他出使秦国,去了咸阳。”张良笑道,“荆卿以后若想见他,恐怕要去咸阳了。”
荆轲疑惑不解。
“听说秦王对公子非的学识非常欣赏,有意将其留在咸阳。”张良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公子非的师弟、秦国廷尉李斯也极力举荐,推荐公子非为秦诸公子之师。”
荆轲大为惊讶,旋即想到公子非在韩国受到排挤打压,空有一身本事却报国无门,只能在家埋头著书,眼看韩国在西秦的攻击下一步步走向衰亡,心里早已绝望。出使秦国,留在秦国,在秦国一展抱负,或许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也是一种绝望中的无奈之举。以他对的韩非的了解,韩非绝不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利背叛王国的人。
“韩国的公子为秦王效力?为仇人效命?”李牧哈哈大笑,高举铜爵一饮而净,“韩国的公子非不愧是天下名家,认仇作父,为虎作伥,名家啊。”
张良面孔微红,眼里露出羞恼之色,抱着酒爵半晌无语。
李牧已经知道燕人对议和结盟的态度,无意再在酒席上陪着张良天南海北的胡侃,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开。
“大将军何时回城?”张良急忙问道。如今形势紧张,双方越早结盟对赵国就越有利,但李牧的态度显然不对,他似乎并不着急谈判,这让张良心里不祥的预感更为强烈。
“明天。”李牧说道,“明天老夫回城,亲自到馆驿拜会公子隆。”
李牧走了,这酒也喝不下去了。荆轲陪着张良慢慢走向辕门。
“大将军处境艰难,言行举止有失礼之处,请先生体谅。”荆轲看到张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以为他为李牧的轻慢而耿耿于怀,于是善意地解释道。
“理解。”张良淡然笑道,“大将军现在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稍不小心,就有国破身亡之灾。”接着他举手拍了拍荆轲的后背,“邯郸和李将军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其中牵扯到王族国统,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今日赵国有难,双方可以暂时搁置矛盾,齐心协力,但一旦赵国的危机过去了,双方的矛盾必然激化。李将军也好,赵王和郭开也好,彼此都不会放过对方。”
张良望着荆轲,言真意切地说道,“荆卿,听我一句话,邯郸不是久留之地。不管李将军此仗能否打赢,你只要把李将军安全护送到邯郸,就算兑现了对老将军的承诺,你就可以离开了。”
荆轲感激不已,郑重点头,“时机到了,我自会离开。”
“此间事了,我会返回韩国。”张良停下脚步,躬身为礼,“我在新郑恭候荆卿的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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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边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李行就被叫到了帅帐。
“天气很冷吗?”看到李行缩着脑袋跑进来,李牧不满地说道,“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你还缩手缩脚的像什么?”
李行急忙挺胸昂头,不过嘴里还是嘟囔了一声,“春寒料峭嘛。”
李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从案几上拿过一根泥封铜管递了过去,“告诉司马尚,遵令执行,即使有疑问,也要坚决执行,若有贻误,军法处置。”
李行双手接过,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爹,大军是不是即日南下?”
李牧蓦然两眼圆睁,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到了案几上,“你想死啊?竟敢私探军情?”
李行吓得两腿一软,“扑嗵”跪下,一头磕到地上,哼都不敢哼一声。
“滚……”李牧手指帐外,大吼一声。
李行抱头鼠窜而去,刚刚跑到帐外,就听到李牧又喊了一嗓子,“站住。”
李行乖乖地站着,脸都吓白了。他这位老爹翻脸不认人,即使是亲生儿子,只要犯了错,同样是拳打脚踢,往死里打。
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跟着一件黑色的加厚大氅(长披风)披到了李行的身上。李牧转到儿子的身前,神情专注地给他系上颈带。
李行望着父亲憔悴的脸庞,心里蓦然一酸,眼圈顿时红了,“爹,保重。”
李牧笑笑,给他整理了一下大氅和甲胄,低声说道:“保重。”
李行带着一队卫士风驰电掣而去。
李牧站在清晨的冷风里,默默地望着,直到儿子的背影消失在天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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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痛疼让宝鼎彻底难眠。既然无法入睡,他就想将来,想前世,想到悲伤时泪如雨下,不过未来还是让人浮想联翩,无限憧憬。抱着对未来的憧憬,宝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但噩梦缠身,最终还是在惊叫声中醒了过来。
几个卫士听到恐怖的叫声同时醒来,其中一个人骂骂咧咧的正要给宝鼎甩个大巴掌,黑衣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冷冰冰地说道,“押上槛车。”
五个卫士拽着铁链走在前面和两侧,三个卫士手执剑矛跟在后面,这副“隆重”的架势让宝鼎暗自咂舌。这副躯体的前主人似乎极其彪悍,否则也不至于让一帮卫士们小心到这种地步,好象生怕罪犯挣脱铁链逃走一般。
走出帐篷,宝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这里的空气异常清新,一口气吸下去,顿时神清气爽。抬起头,好奇地看向四周。这是战国的蓝天白云,战国的青山绿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生动。然后宝鼎看到了一座气势雄浑的大军营,虽然深处其中,但迎风飞舞的战旗、高高矗立的吊楼,层层叠叠的帐篷、激昂悠长的号角以及隐隐约约传来的战马嘶鸣声,还是让宝鼎清晰地感受到这座军营的庞大和它所散发出来的那股热血无敌的浩荡杀气。
满足了。宝鼎望着眼前的槛(jian)车,暗自苦笑,任他想尽办法,还是难逃一死,不过在死之前,看到战国的天和地,看到自己崇拜的李牧和荆轲,还看到了一个美丽的赵国公主,他满足了,也算没有白白穿越一回。
“黑衣,可以给我一块遮羞布吗?”宝鼎低头看看自己**的身躯,苦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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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小爆发
旭日高升之际,军营内鼓号齐鸣,一支军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李牧带着两千旅贲,一千步卒赶往代城。公主的车队夹杂其中。宝鼎的槛车在两百名旅贲的看护下,紧随大军之后。
宝鼎心情平静地站在槛车里,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沿路的风景。四周山峦起伏,树木茂密,不时可以看到野兽在层林出没,天上的小鸟在战旗上飞舞,快乐的鸣叫声清脆悦耳,偶尔还能看到雄鹰在白云下展翅翱翔。宝鼎被眼前迷人的景色深深吸引了。前世他虽然没有到过晋西北,但二千多年后的沙尘暴肆虐北方,想来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眼前这番美丽的风景。
一声悠长的号角将沉醉美景中的宝鼎惊醒。他看到军队上了一条宽阔的大道,大道上行人虽然稀少,但正好有支庞大的车队经过。车队由四五十辆辎车组成,车夫和护卫们个个风尘仆仆,看样子是长途运送货物而来。这支军队的突然出现让车队措手不及,急忙吆喝着拉车的犍牛停下,护送车队的壮士们也纷纷让开主道,避到了路边的草地上。
战马飞腾,轺(yao)车辚辚,大队人马席卷而过,扬起冲天飞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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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大声问道:“这是谁家的车队?”
“卓家。”黑衣催马上前,手中马鞭斜指车队,恭敬地答道,“遵照大将军的命令,云中大营正在把武库里储备的粮草兵器紧急送到代城总库,因为时间太少,我们不得不请卓家派出他们的所有车队为我们运送辎重。”
李牧听到这话,再次转头望向了车队。
卓家是赵国巨商,起自于代北,因为赵武灵王北上拓边,给了他们发展的机遇,随后更是成为赵国第一巨商,战国中期四大巨商之一。其后卓家得到了平原君赵胜的支持,在平原君相赵四十八年里,更是积累了惊人财富。平原君病逝后,卓家失去了大靠山,生意一落千丈。在最近的二十年里,随着西秦不断东侵,韩、魏、赵等山东诸国逐渐凋落,各国巨商的生意也越来越难做,而卓家又遭到邯郸郭家的不断打击,内忧外困,迅速衰败。好在平原君赵胜对李牧有提携之恩,赵胜的后人又因为各种原因陆续北上代地,使得卓家至今还能以代北为基础,勉强维持着赵国第二巨商的名头。
“老卓文回来了没有?”李牧收回目光,稍加沉吟后又问道。
“还在咸阳。”黑衣回道,“在代城主事的是少主卓晃。”
李牧点了点头,“明天你去见一下公子恒。这次的事关系到国祚存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老夫也不会出手。”
“卓家的损失不会太大。”黑衣笑道,“大将军多虑了。”
“卓家的背后是平原君。如今平原君虽然不在了,但这个脸面要给。公子恒是平原君之子,又和卓家有姻亲关系,请他出面解释最为妥当。”
黑衣有些不以为然。李牧瞪了他一眼,又补了一句,“这次南下作战,卓家出了不少力,又垫付了两万金的军资,于情于理都要先给人家打个招呼。”
“大将军,这有可能泄漏军机。”黑衣提醒道。
李牧冷笑,“如果卓家仅凭这件小事就能揣测到老夫的意图,那卓家也就不会被郭开赶出邯郸了。”
黑衣不再说话,躬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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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好奇地望着这支车队,目不转睛。
这个时代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非常陌生的新鲜事物。盖着油毡布的辎车,拉车的高大犍牛,穿着代表不同种族服饰的车夫,他甚至在那些车队护卫里发现了胡人,只不过他分不清哪些是匈奴人,哪些是东胡或者林胡人。护卫中有不少人骑着马,这些人大都穿着胡人服饰。中土服饰和胡人服饰还是有很大区别,宝鼎前世对此即使没有研究,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宝鼎的目光从那些神情紧张的胡人脸上一一越过,忽然,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这是一张中土人的脸,刚毅沉稳,浓眉长须,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正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宝鼎不认识这个人,他灵魂穿越而来,至今不过六个多时辰,认识的人就局限在那座小小的军帐里,寥寥可数。不过这种熟悉的感觉非常真实,宝鼎忽然意识到,这应该是躯体前主人认识的人。
难道他是黑冰台的秘兵?宝鼎平静的心骤起波澜,忍不住张嘴吼了一嗓子,本想喊救命,但旋即想到这会引起四周卫士的注意,给那人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于是又硬生生地憋进了肚子,昂着脑袋连声咆哮。
那个中年壮汉脸色大变,撤马躲到了同伴的身后。
“啊……”宝鼎狂吼,一股热血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杀气腾腾的力量突然爆发,跟着瞬间钻入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了,感觉浑身都在燃烧,一股无穷的战意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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