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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掌刀锋你为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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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不愁了。想归想,自己也知道那是天方夜谭,因此从没记住过任何一期中奖号,更加没留意过五花八门的赛马名字。
  蒋亦杰病急乱投医,飞速跑到街边书包摊上买来一份水果日报,翻阅起里头附送的彩页赛马资讯。毕竟十年过去了,只希望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间能跳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刺激一下自己的记忆。
  王大关在四周苍蝇一样嗡嗡打着转:“小妹哥?小妹哥你在看什么呢?报纸有伟仔的料吗?我最喜欢伟仔了!小妹哥咱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去不去吃饭……”
  蒋亦杰烦躁地一把将他拍飞:“该干嘛去干嘛去!”
  王大关挠挠头,傻呵呵原地站了片刻,忽然又眼前一亮,转身钻进了人群。
  正值九月,赛马季刚刚开始,大批新马报名参赛。蒋亦杰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终于在评分榜垫底位置,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幸运星”。
  这匹马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位马评师的预测栏里,资料显示它刚满四岁,从澳洲远道而来,其母系都不是专门跑一千四百米以下中短途的。小马跑沙地的经验不多,之前试直路时表现平平,首次出赛,马主只是为了让它热热身,适应水土而已。
  谁知就是这匹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幸运星”,却意外地爆冷夺冠了。而且独领风骚很长时间,只要下场,就一定有所斩获。
  蒋亦杰之所以对这匹马记忆犹新,却并非因为它的意外获胜,而是马会出现的一起严重事故。某场比赛里头,有人在场地内埋下了遥控喷气式飞镖,想在比赛过程中启动,用以惊扰马匹,影响赛果。令人惊奇的是,“幸运星”虽然意外中招,却依旧临危不乱,顺利地赢得了比赛,并将辉煌保持了整个赛季。
  当时蒋亦杰在自家楼下的茶餐厅做兼职,每天上工都会听到叔伯长辈们议论跑马方面的场次排位,试闸情况,赔率高低……自然也少不了关于“幸运星”的话题。
  …
  蒋亦杰决定借着这匹马赌一把,希望能从“幸运星”身上借到一点幸运。
  他暗暗思索着和龙准搭话的步骤——说什么,怎么说,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说……龙准的思维不同常人,要怎么做才能既勾起对方的兴趣,又不显得太过刻意呢?
  蒋亦杰真后悔当初念书的时候不选修一门心理课。
  其实他也不敢确定今晚“幸运星”是否跑得赢。既然重生这么神奇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历史难道不会改变?十八岁的蒋亦杰不是那个蒋亦杰了,那十八岁蒋亦杰所生存的世界,是否还是那个世界?更何况,他对自己的记忆并没有百分百的信心。
  不过机会难得,没那么多时间犹豫和等待,无论如何也要试试看。
  刚打定主意,王大关就拎着快餐店的纸袋兴冲冲跑了过来:“小妹哥,肚子饿了吧,我跟你讲,有够稀奇的,原来这里卖的巨无霸不叫巨无霸,叫做‘无敌必胜餐’!来,给你两个,又无敌又必胜!”
  蒋亦杰这才想起,关大王长到十八岁,还从没走出过大田村,难怪会对跑马场特有的食物名称大惊小怪。那么胆小的人,第一次离开家,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毫不犹豫跟来了,唉,真是越想越气,王大关你个怂蛋都不长脑子的吗?往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暗骂归暗骂,蒋亦杰还是顺着王大关的意思,掏出汉堡一口咬掉半个,装模作样握起拳头在半空蠢蠢一挥:“嗯,必胜!”
  想不到这样一比划,还真变得充满力量了。
  两人狼吞虎咽地飞快填饱了肚子,蒋亦杰凑到王大关耳边,把需要他做的事详细讲了一遍,王大关瞪着硕大的眼珠不住“嗯嗯嗯”点着头。
  这个跟班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分派他去做什么,都一例照做,连原因和意图都不会问一声。从前被警方通缉,又被社团追杀,狼狈不堪地跑去王大关家里躲藏,他也是现在这样,没有多嘴问过一个字。
  “都记住了?”蒋亦杰不放心地弯腰问道,“怕吗?”
  王大关一下急了:“怕?我会怕?老子是谁啊?”他努力挺着根本就不存在的胸肌,拇指翘起点着自己胸口,“我庙口街关大王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害!怕!这!个!词!”
  “切。”对于这种夸张的表演,蒋亦杰习以为常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一挥手,“真不怕就别那么多废话。跟上。”
  …
  比赛开始前,所有马匹都会到赛场左侧的小展示场去走上两圈,接受赌客们的最后检阅。而赌客们也会抓紧这短暂的时机,观察赛马和骑师的状态,再跑去下最后一轮赌注。
  依照蒋亦杰的分析,外岛满大街到处都是投注站,通过电话和电子终端买马也十分方便,这种情况下龙准依旧每周三、周六亲自出现在跑马场,除了喜欢现场紧张刺激的气氛外,更多的,应该是在享受通过自己双眼观察而做出判断的那种满足感。
  龙准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凡事爱琢磨,也爱装出一副内行人的样子,基本上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也不相信别人有足够的智商能给他提供意见。因此像这种实地观察赛马状况的机会,他绝不会错过。
  蒋亦杰并非马会的会员,不能进到会员专用的VIP包房,那么想和龙准偶遇,引起对方注意,就只能把握这一点点时间了。
  场地上的赛马个个都英姿飒爽,毛色精良,马蹄上钉着崭新的铁掌,小步跃动起来嘚嘚作响。鬃毛与马尾也被修剪整齐,随风摆动着,光泽飘逸。而今天的主角“幸运星”却躲在角落里,显得拘束不安,一有同伴靠近就微微瑟缩,完全没有一点处变不惊的从容姿态。连对马一窍不通的蒋亦杰都看得出,这绝不是做冠军的材料。
  就在他忐忑犹疑的时候,龙准已经在几名保镖的陪同下远远走了过来,边走边摆弄着手里的火机,细眼蛇一样眯眯地扫视着四周,眼仁又浅又小,透着爬虫类特有的冷血与险恶。
  看不见的场记板“啪”一声合起,这场戏开了镜,就不得不上演了。
  王大关率先跳着脚对临近的中年大叔嚷嚷道:“小喇叭,什么‘老仔骨’,‘金刀’啦,连‘大进强风’都是陪跑,胜出的一定是‘幸运星’,信我不会有错!”
  论起虚张声势,没人比得过他,虽然因为紧张舌头有些打颤,但在天生细尖嗓音的遮盖下,倒也听不出玄机。这完全不靠谱的言论立刻惹来身旁无数人摆着手不屑地评价:“痴线啦……”
  王大关一百个不服气,手舞足蹈地回过头争辩着,没留意身前,终于“咚”地撞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块头怀里,成功地再一次跌坐在地上。
  “怎么又是你!”撞人的与被撞的异口同声惊呼,之后是高低悬殊的对视。
  每周两次的跑马场之行,对龙准来说是难得的休闲,他兴致正高,手下自然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耍狠闹事。正如蒋亦杰所料,大块头没有像头一次那样蛮横,而是带着嘲笑把王大关随手扒拉到了一边。
  龙准显然听见了王大关刚才的话,随意瞥过一眼,又把目光调转到那些马身上,像是自言自语般慢悠悠念道:“‘幸运星’不行,太小了,根本不在状态,也没有斗志。哪可能敌得过经验丰富的‘大进强风’。”
  “小怕什么,初生牛犊还不怕虎呢,‘幸运星’是赢定了!”王大关也“不怕虎”地梗起脖子,指着身后给他撑着门面的蒋亦杰炫耀道,“哼,我老大说的!”
  龙准闻声抬头,看看蒋亦杰虽然身量够高,脸孔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忍不住嗤笑出来:“怎么,现在的学生仔会考不合格都跑来跟人学买马?里岛大学有没有马经系?小弟弟,你又从哪看出来那匹不入流的马能跑得赢?”
  蒋亦杰双手漫不经心插在口袋里,不卑不亢地一偏头:“我不是看出来的,是听来的……”
  龙准高高挑起眉毛,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蒋亦杰冲着“幸运星”一扬下巴:“听它说的。”
  所有人哈哈大笑,显然把这当成了打发时间的玩笑话。
  蒋亦杰不以为然地扁扁嘴:“不信?敢不敢赌一把?我赌‘幸运星’,不是它的话……脑袋输给你。”他抬起手掌在喉咙前面一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指指龙准,“你输了的话,不用赔脑袋,请我喝杯酒!”说完露出个邪邪的笑容,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嚣张,但分寸拿捏得很好,介乎于挑衅和玩笑之间,并不讨人厌。
  既然是在赌,就要把话说得绝一点,否则怎么勾得起对方兴趣。
  龙准心里暗笑,哼哼,可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还自以为有腔调,早晚会吃亏。放在平时,有人这样叫板,他或许会略为不快。可今天是来玩的,反正他心情好得很,也乐得看笑话,于是一拍巴掌:“成交!”
  蒋亦杰舒了口长气,到底是十年前的龙准,还没变成后来那条吐着信子的眼镜蛇,派头没那么大,戒心没那么强,脸上没那么多皱纹,眼神也没那么阴郁,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和素不相识的年轻人打赌。
  龙准,你活得可真快活。把我当笑话看没关系,总有你笑不出来的一天。
  …
  比赛前一刻,所有人屏气凝神,场内异常安静。等到马一出笼,霎时间沸腾一片,所有人不断叫喊着马匹和骑师的名字。随着赛马飞箭般冲向终点,欢呼声不断壮大,又在同一时间里转化成泄气的嘘声和抱怨的叫骂声,废弃无用的马票被丢向半空,雪片样飘舞着。
  由始至终,蒋亦杰紧张地紧盯着赛道,手心攥得出了汗。“幸运星”从踏出的第一步开始,就遥遥领先,奔跑起来的它和在场地边胆怯的样子截然相反,姿势舒展,四蹄腾空,步伐轻快,终于在王大关超高分贝的尖叫声中,率先到达了终点。
  “幸运星”赢了,蒋亦杰也赢了。这匹小马不仅给他带来了久违的幸运,还大爆冷门,为他赢得了一笔不小的奖金。
  接下来的比赛按部就班进行着,六场不同长度的赛程跑完,已经是深夜。龙准倒很大方,并没因为打赌输掉而感到丢脸,反而派了人来招呼蒋亦杰,说是愿赌服输要请他喝上一杯。虽然没有预测到“幸运星”的爆冷,但龙准还是在其他场次上赢了钱,心情大好。
  蒋亦杰客客气气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坦言今天是和朋友来看热闹的,关于赛马的那些话,只是开玩笑胡说而已,当不得真,说完果断扯着关大王跑了出来。
  自己和龙准的身份都很特殊,要是像这样萍水相逢的,连对方底细都不知道,就无所顾忌地凑上去,事后想起来难免惹人生疑。所以要适当迂回一些,欲擒故纵。
  他记得龙准的习惯,赛马结束了常常先去三角街一带喝酒,喝到有七八分醉意,又在附近吃一家老字号牛杂锅当宵夜,然后洗澡按摩,每次都要闹到凌晨。所以不用急,只要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就好了。
  于是当龙准乘坐的两辆轿车在拥堵的小路上走走停停、龟速行驶时,再一次看到了在路边费力拦着的士却一无所获的蒋亦杰和王大关。车窗是摇下来的,两下彼此看到了,龙准很自然地招呼道:“这个时间是叫不到车子的,跟我走吧,还欠你们一杯酒。我这个人可不喜欢欠别人的。”
  蒋亦杰正中下怀,满脸感激地接受了邀请。
  重新出发,开车的大块头望着后视镜询问龙准:“龙哥,接下来去哪一家?”
  龙准略一思索:“听说古展哥在三角街后段搞了一家什么‘骚兰士’的夜店,火得很,每晚都爆满。走,去瞧瞧,看看有什么了不得的名堂,咱们也学习学习。”
  蒋亦杰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砰砰砰狂跳不止。“骚兰士”不就是Solas?那可是大哥负责的场子!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要见到十年前的那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赌马的部分是我杜撰的,请勿当真。如果哪些地方有错误,还请及时指正。欢迎捉虫,欢迎挑刺,欢迎毒舌。


  ☆、重逢

  这间为古展赚了大钱的Solas,藏在三角街后段巷子深处。上下两层包裹着残破钢筋骨架的建筑,外表看去像座废弃已久的仓库,连块招牌都没有。
  地点如此偏僻,还能生意火爆,底下那些勤劳散货的K粉仔们功不可没。难怪龙准坐不住要亲自上门打探敌情了,三角街上也有他和佛头的场子,Solas一做起来,分散了那两家不少客源。就算龙准能忍,佛头、颠九兄弟可是专吃毒品饭的,只怕早就恨得牙根痒痒了。
  如果按照大哥的脾气,赚钱不会赚得这样招摇,怎么能一捞着胜算,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别人喝?所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大哥向来都抱着韬光养晦、深藏若虚的想法。可惜古展不会由着他这么做。
  古展是头疯牛,不会斟酌,不会转弯,被人拎着红布一挑逗,就笔直往前冲,完全不留后路,连累大哥也只能跟着他四处树敌。
  想必从初露锋芒开始,龙准对大哥已经心生忌惮,有所防范了。
  …
  Solas的布局简直是迷宫,要穿过一条狭长阴暗的通道,再爬上逼仄陡峭的金属楼梯,才能真正到达入口。第一次来玩若是没人带路,很可能连门都找不到。
  一路上又要留意脚下,又要小心低矮的梁柱磕到头,蒋亦杰走得辛苦,心里添了许多烦躁,这哪里是来娱乐,简直是在古墓地探险,说不准角落里藏着什么魅惑人心的妖精,会冷丁跳出来捕获几个猎物。
  当入口处包裹着厚重皮革的大门一打开,眼前赫然出现了另一个世界——所有墙面都是由不规则的镜片拼接而成,昏暗而暧昧的灯光下,影像被折射成无数碎片,闪烁着钻石般迷幻的炫彩。劲爆的电子音乐震耳欲聋,刺激得肾上腺素急剧飙升,肢体不由自主随着节拍律动。到处充斥着烟草、酒精、香水和鲜活肉体交杂而成的欢愉味道……
  蒋亦杰茫然地望着舞池中疯狂扭曲着的男男女女们,偷偷在凌乱的人群里搜寻着大哥的身影,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抗拒,既想看到,又有那么点害怕看到。
  一个晃荡着大白胸脯的女人迎面跑来,脚步踉跄,手舞足蹈,几乎扑到蒋亦杰怀里,一看那张像在梦游的脸就知道是刚刚磕过药。蒋亦杰厌恶地抬手一挥,把差点碰触到自己的女人大力推开。对方站立不稳,向一侧跌倒下去,裙子掀飞起来露出了黑色蕾丝花边的底裤。
  女人犹自亢奋地嘎嘎嘎傻笑着,嘟着肥润的红唇,唇角顶着颗芝麻粒大的小痣。王大关眼睛都直了,不由自主就要冲过去扶人家,下巴上甚至还挂着可疑的透明液体。
  谁知还没等得手,就被蒋亦杰一脚踹在屁股上:“王大关,你不嫌脏吗!”疼得王大关“嗷”一声窜了起来。
  龙准饶有兴致观察着蒋亦杰的言行,并自作聪明地将其定义为了“纯情傻仔”。在他看来,这样毫不怜香惜玉地对待女人,只能说明年纪太小,还不懂得女人的妙处。要是一个男人连女人的味道都没尝明白,那可真是嫩着呢。
  …
  龙准大驾光临,自然被奉为上宾,经理亲自出来招呼,请进了二楼最大的一间包房。
  整个二楼四周都是半开放式的包厢,光线较一楼明亮柔和许多,也没那么嘈杂,可以一边喝酒聊天,一边通过透明隔断观看楼下场子里激情热舞的三点式女郎们。
  几杯酒下肚,又看了满眼的大波美女,王大关已经显出醉态,摇摇晃晃说要去撒尿。蒋亦杰不放心,跟在后头把人送进洗手间,又独自转悠到走廊上等着,胳膊拄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抽着烟,抽得舌头发苦。
  “庭辉哥。”
  “辉哥。”
  “辉老大。”
  一阵高低错落的招呼声传进蒋亦杰耳朵,令他神经猛地绷紧,敏感地搜罗着声音来处。
  远远的,隔着几根宽大的廊柱和乌压压的人群,他终于看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高大身影。大哥正从楼梯口走上来,步子里带着他特有的气质,迈得从容,沉稳,不急不躁。皮鞋踏在金属楼板上,咚,咚,咚,每一下都同时落在蒋亦杰的心里,与心跳同步。
  原来十年前的大哥,是这样的……
  恍惚间,蒋亦杰有种错觉,似乎嘈杂的人事都隐没在黑暗里,消失不见了,只有一束明亮的追光打在大哥头顶,他像是个璀璨的巨星,屹立在世界的中心。
  蒋庭辉穿着件休闲款的黑色衬衫,袖子随意挽起到手肘,露出的半截紧实有力的小臂,袖口处青色的纹身若隐若现——那是一条龙,腾云驾雾,龙头印在胸口,龙身盘在肩膀上,尾巴从腰间一路甩到宽厚的背上,威风凛凛。
  手下急匆匆跑来请示问题,大哥回手拍拍肥林肉呼呼的脖颈,授意由他去处理。舞池边有人发生口角,飞起了酒瓶,大哥递给火女一个眼神,冲着后门方向摆了摆下巴,让她把人带到外面解决。经理跟在身后小声汇报着什么,大哥安静听着,偶尔点一下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在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大哥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依旧保持着均匀而缓慢的速度,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没什么值得急躁。
  不断有人从楼梯处上上下下,与大哥擦身而过。忽然一个风骚女人欺身上前黏住了大哥,眉飞色舞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大哥淡淡一笑,招手唤过服务生,指指女人又指指自己,示意这杯酒算他请的,借以打发了对方。
  大哥就是这样,看似礼貌,实则冷淡。你进,他就退,等你躲了,他又追回来,分寸拿捏得刚刚好,让人既不会觉得被忽视,又不会自以为熟络到可以提出任性要求的地步。
  蒋亦杰恨透了大哥身上这种不远不近,忽明忽暗的感觉。
  有的人如同吸进肺里的烟雾,苦涩又提神,能看见,却摸不着,不知不觉间上了瘾,想戒也戒不掉……偏偏它还是有毒的。
  就像有某种心电感应一般,原本低着头的大哥突然毫无征兆向蒋亦杰站立的位置望过来,蒋亦杰下意识一闪身躲进了拐角处的阴影里,后背紧紧贴住了墙壁。
  在他的上下左右,镜面反射出无数诡异的重影,视野中全都是裁切成各种形状的自己,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
  烟头燃尽,烫到了手指,他疼得打了个哆嗦,终于从无名结界里挣脱出来,收拾心情,认真思考起了眼前的处境。
  借此机会点明身份也好,省得再兜圈子。拖得越久,就越显刻意。
  自己留给龙准的印象应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外表精明,实则愚蠢,不需要花费多少心机就可以轻易摆布。这样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想追随龙准,他应该会当面满口答应,随后就丢在一旁懒得理会了吧。
  可如果……这个人是蒋庭辉的弟弟呢?
  古展手底下有名有姓的不少,能挑大梁的不多,算来算去蒋庭辉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上辈子龙准早早看出大哥是可造之材,也曾经私底下招揽过数次,却没成功。
  “神兵利器”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当然是要尽早毁掉,就算不能毁掉,也要想办法牵制住。
  堂口与堂口之间的纠葛,不能像对外人那样壁垒分明,再怎么你争我夺,也要挂上友善的面具,一边称兄道弟,一边脚底下使绊子。谁蠢到第一个亮出刀枪,谁就成了“同门相残”的元凶,人人得而诛之。
  这种情形下,要是能把对手的弟弟扣在身边,岂不是上策之中的上策?
  龙准老奸巨猾,脑子转起来飞快无比,自己能想得到的,他一定都会更早想到。装成个被他愚弄利用的傻子,将计就计,再好不过。
  …
  蒋庭辉一走进Solas,手下立刻向他报告了龙准不请自来的消息。
  不管出于待客之道,还是社团里小辈对大哥该有的尊重,都非他亲自过来招呼不可。蒋庭辉带着珍藏的好酒和几个打扮妖冶的女侍者走进包厢,客气问候道:“龙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捧场?真是荣幸。”
  龙准笑出满脸细小纹路:“还不是听说古展哥场子搞得旺,来取取经。所以我常常跟他们说,还是古展好福气啊,有个像你这么能干的帮手。我身边要是有几个蒋庭辉,也不用到处跑,还不天天清闲地坐在家里数钱喽。”
  他故意拖出长长调子,表明自己是弦外有音的。
  “龙哥这是抬举我还是损我?谁不知道小和兴里头数龙准哥的和义社最是人才济济。”蒋庭辉听得真切,却只能装傻充愣,耐着性子敷衍地笑了笑,“为大哥卖命,为社团赚钱,这都是我分内事。龙哥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包厢门一开,蒋亦杰拖着东倒西歪的王大关走了进来。蒋庭辉应声回头,笑容当即僵在脸上,眼底神色瞬息万变。
  “小妹?”他脱口而出,声音异常地抬高了几度,有些失态,“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开头节奏稍显缓慢,还请妹子们忍耐忍耐。某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过场,也是在为后文相关情节做铺垫。角色很多,凡是有名字、有外貌描写的,都有一定戏份。上辈子蒋家兄弟之间发生了很多故事,会随着行文慢慢讲到。至于“小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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