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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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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女人死讯那天，他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自从得了病之后，他就没有劳动能力了，屋里屋外的活计，都是雅平她妈打理。女儿雅平是个上进心很强的女孩子，在市第一高级中学读高中，成绩一直非常好，因为家里再拿不出钱来供她，她伤心地离开了家。
半年之后，雅平在城里的大公司找到了工作，她走后第一次回家，就带回来好多钱。在家呆了两天，就用小车把他接到城里的医院住院治疗。要不是那次住院诊治，他到现在可能都起不来，别说能下地走动，怕是连吃饭都要雅平他妈喂。这三年来，雅平经常回来看看，每次都给她妈扔下钱，日子好过了，他们老两口再不为贫穷犯愁。村子里面的乡亲都说他们两口子有福气，生了个好闺女。雅平爸和雅平妈都是老实本分人，听了也不说什么，就抿着嘴笑。
雅平曾经要接他们进城，他们留恋这个农家小院，也住不习惯城市里的楼房。平常的日子里，他就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眼睛望着村口，盼着雅平能在哪一天回来。雅平回来了，这个小院子里就会热闹起来，和雅平一般大的姑娘们都会来，村中的老人也会来，大家在院子里喝酒谈天，让这个院子也繁华一回。
那天，他和以往一样，坐在院子里望着村口，盼望着女儿，可他等来的是个死信。那一刻，他的心立即就苍老了。
他被接到城里来，海因公司的人告诉他，雅平是跳楼自杀的。他不明白，女儿怎么会突然跳楼自杀。雅平的性子虽然有点儿刚强，可她一直是个特别上进的姑娘，夏天里，她回家的时候，还说要在年前结婚，她怎么能抛下爸妈一个人去寻死呢？他想不通，他不相信女儿是跳楼自杀的。他找公司的领导，可那些人都说领导不在，说董事长出国没有回来呢。他开始的时候相信了，就在海因宾馆里等待着消息，等着胡碧奴回来，给她女儿的死一个说法。
时间过去好多天了，海因大厦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员工们都正常上班下班，再无人关心他可怜他，仿佛他是个多余的人。有一天，他在走廊里站着，有两个和雅平年龄差不多的女员工路过的时候，瞟了他一眼，在走过去的时候，议论说，他女儿自杀死了，在这里放赖不走，是想讹诈公司的钱财。他气不过，大声喊叫着，紧追了两步，可他哪里追得上人家年轻人呢。那两个女员工见他追来，嗷嗷叫着跑掉了。这让他很伤心，女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可是这里的人都黑了心地向着领导说话，难道女儿就这么白白地死了吗？
他没有和谁打招呼，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海因大厦，坐公共汽车回到了家中。妻子已经因为过分悲痛病倒了，她娘家人来把他接去了家里。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推开房门，屋里冷锅冷灶，没有一丝生气。他不渴也不饿，脱了鞋上炕坐了一会儿，忽然把灯拉亮，下地翻出雅平的照片，一边看着，一边流泪。
看见灯光的邻居们陆续来了，有安慰他的，有为雅平的死发出质疑的，有鸣不平的。他一句话也不说，就是绝望地哭，哭累了就目光迷离地不知道望向哪里。邻居们唉声叹气地又陆续离开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受着致命的折磨。
夜越来越深了，窗外起风了，刮得秫秸叶子簌簌作响。
他一个人傻愣着，突然，他看到了柜子底下的那些炸药，不由得浑身一阵燥热，他忽地下了地，把那包炸药拽出来，抱到炕上。
那包炸药，是去年冬天村里在他家门前的水库里炸鱼的时候剩下的，队长说明年还得用，就近放在了他家，让他保管。当时村长还警告队长，说这种东西要好好保管，可不能随便乱放。队长说，就老王家安全，老两口子在家，家里没有小孩子。回想着队长说的话，雅平爸苦笑了一下，在炕上摆弄那些炸药，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当年他参加在水库上炸鱼的场面。他是个很好的爆破手，当年，村里每年都用好多炸药，要炸冻僵了的土粪堆，冬天要炸鱼，总是他做爆破手。
他很在行地把炸药包装好，做了火药捻子，然后放在炕脚散潮。这一切他安排妥当之后，心情安稳了许多，然后就躺下睡觉了。他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个好梦，他梦见女儿雅平了，她冲着他灿烂地笑，喊他爸爸，从远处向他跑过来，扑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他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就哭了，方才还笑呢，怎么到了近前就哭了呢？他搬起女儿的脸，正想问问女儿为什么哭，女儿突然泪水涟涟地跪在了她面前，跟他说，我死的冤枉啊，我是被人给害的，爸爸给我报仇啊！
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外面的天光、地光、水光一起汹涌着往他的脑海里汹涌，秋风扑打着窗棂，枯死的树叶时而被秋风卷起向高天飞翔，时而又在秋风中向大地扑落。他起身找了个尼龙丝袋子，把炸药包装在里面，手里拄着一根柳木棍子出发了。他出来的时候，没有关房门，也没有关院门，就那么直着身子出来了，满脑子里面都是昨夜梦境的延续，女儿和他同在，女儿总是在他眼前晃动，仿佛是在陪着他一起进城。
他碰到了村里的人，村里的人都主动和他搭话，他就像没有听见似的和人家擦肩而过。沿着水库的大坝，他向通往市里的公路走去，他路过了早就被收割了的田野，也路过了许多秋风，可是无论他路过了多少秋风，他感到自己仍然在秋风之中，女儿雅平一直在他的旁边，搀扶着他向市里走去。
城市的繁华和他无关，马路上的车流和他无关，周围的行人和他无关，他什么也看不到，他是被女儿雅平的亡魂搀扶着走进了海因大厦的。那个房间仍然给他预备着，他在走廊里一喊叫，就有人过来给他开门了。那服务员虽然给他开了门，却也惹他生气，因为她没有和他打一下招呼，没有关心他一句，就躲避瘟神似的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白了他一眼。
他在房间里的床上坐了一会，抽了一支烟。正当他要点燃火捻子，打算让这幢害了他女儿雅平性命的大楼和他一起飞上天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他吓了一大跳，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响亮的声音，这个响声比他年轻时候的任何一次爆破都震撼人心。他不知道，除了他，谁还想在这个早晨里搞爆炸？
楼房的玻璃窗被震碎了，噼里啪啦地脱落下来，他起身到窗前，往海因大厦前的广场上望去，可是，他只看到了汹涌而来的人流，还有呼啸而来的警车。人们也都神情茫然，他们在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他重新坐回到床上，眼睛看着脚下的尼龙袋子，心里一片茫然。抬头再看破碎的玻璃窗和窗外的天空、窗外的世界，他突然就感到困倦了。他把那包裹着炸药的尼龙丝袋子踢到了床底下，然后把困倦了的身体放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工夫，他就熟睡过去了。
39 代价
钟光明从欧洲访问回来，参加了老省长李长征的追悼会。事前，秘书王容大送来了省委办公厅送交的悼词原文，他仔细地看过之后，让王容大把这份悼文原稿，立即电传给党中央国务院审议。
“对于如李长征这样一个党的高级领导干部，一生功过的评价，关系到南海的政治风气，也关系到他的个人名节。”说到这，他的表情凝重了起来，“过去，人们都不允许共产党人图名图利，我看不对，共产党人也是人，只是他追求的应该是党的群体利益，和为广大人民群众谋求福利，这就是共产党人的利；至于说名节，就更没有什么要忌讳的，共产党人要求个无私无畏、大义当前的美名，这个追求，没有人有资格说不神圣、不光荣。”
秘书王容大照吩咐去办理了，两天以后，在殡仪馆召开的追悼会上，由党中央和国务院办公厅审议通过的悼文，客观地评价了老省长李长征在革命时期和改革开放时期所作的贡献，悼词客观公正地送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灵魂，同时，也把他的功绩记录在了历史的档案中。
紧跟着，南海省两会的召开日期就迫近了。
根据中央的渐进式改革意图，南海省确定了坚定不移地把改革开放进行到底的方针。尤其是此次欧洲之行，让钟光明在多种社会制度在现实生活中的比照中，更加坚信中央的大政方针是对的。欧洲各国之间的经济开放和政治联盟，使欧洲共同体各国家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结合成一个巨大的政治经济联合版块，他们有能力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区域间的利益集团相抗衡。在访问期间，钟光明调研了欧洲各个国家之间的联盟形式，发现开放式的社会结构更加有利于彼此的发展。当然，中间还存在着意识形态方面的驳论，可是，就发展综合国力来说，开放的结构是不可取代的。
在他看来，中央坚持走改革开放的道路，不但符合历史发展的需要，也符合现实的需要。改革是开放的前提，开放是改革的重要手段，我们这个泱泱大国，经历了无数的风雨磨难，这和经历的各种经济类型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可是，到了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邓小平同志提出了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模式，这突破了社会主义经济模式的思想内涵，也突破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体系。马克思说过，社会主义没有市场，社会主义依靠社会化大生产，而市场完全是资本主义的东西。现在看来，小平同志的思辨能力已经超出了马克思的认识，他把资本主义的市场引渡过来，嫁接到社会主义体制上，来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经济建设，这不单需要思辨的能力，还需要诗人一般的想象力，这个想象力是非凡的，是震古烁今的，是个先河，是个创举。那么，时代发展到现在，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为大方向的改革开放已经大见成效，它使十三亿人口的物质生活有了大幅度提高，而人们的精神世界也洞开了许多扇窗户，所以人们看到了以往无法看到的社会精神面貌，人们的思维模式也都跟随着急速转变，人们的信仰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从相信天神、信仰佛祖、个人崇拜的历史滑雪场速滑过来，人们放弃了潜意识中的依赖情绪，更加相信自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造就了一个思想活跃、各种观点和见解层出不穷的社会局面。总的来说，这是个健康良好的局面。当然，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仍然具有探索性，目前还没有树立起来可以确定要遵循的具体的时代楷模。这取决于市场多元化格局的约束，人们不能像过去那样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社会需要人们在市场经济建设中逐步地找到精神支点，崭新的社会主义的精神绝对值还没有被求证出来，这需要探索，需要甄别，同时也需要梳理和对时代意识进行理性的操控和整合。这个任务不单是执政者的任务，更是学界和民众的任务。
可是，正是在这样的自由自主的社会意识类型中，许多党员干部思想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在一开始的时候是隐性的，时间一长，由量变到质变，有些党员干部就在市场经济“无意识”的误解中走向了反面。钟光明在人代会之前的省委常委扩大会上反复强调了他的认识。
钟光明说：
“市场是有意识的，市场本身也是一种高级的意识形态，尤其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个概念，就更加具有深刻的内涵。它不但涉及经济建设本身，也涵盖了精神文明建设的内容，它是全方位的，它的视角是全息性的、无限开放性的……”
那次扩大会议的结尾，钟光明书记还根据南海省的情况，专门谈了南海干部队伍建设的问题，要求在稳定队伍，不影响南海省各项事业发展的大前提之下，肃清干部队伍里的腐败变质现象。
他极为动情地说：
“不妨就从南海省委开刀，从你们这些市委书记市长开刀，从你们这些厅局的领导干部开刀，每个干部都要以党章、国法为参照，看看自己是不是干净？看看自己是不是一心为党、为国、为民，看看自己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布尔什维克……改革开放三十年，我们党内出现了布尔乔亚，出现了官僚垄断资本，出现了权钱交易现象，这些让老百姓伤心啊！谁是老百姓啊？我们的人民，我们的衣食父母。”
他继续说道：
“胡锦涛总书记上任以来，曾经多次明确表示了中共中央反对腐败惩治腐败的决心。我们南海是个大省，情况复杂一些，可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我们不能因为腐败现象的发展蔓延而葬送了改革开放取得的成果，我们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人代会期间，由省委副书记龙占舆陪同，钟书记和东海市委书记南洞明、市长李北方进行了一番恳切的谈话。
“洞明同志，你是东海的一把手，你先谈谈东海这个国内外知名的城市将来的打算是什么？我可告诉你，要务实，要求新，不能敷衍了事，谈谈吧。”
南洞明是许明达的继任者，他来东海之前，在中央的某部委工作。到任的这三年多时间，他先是做了两年的常务副书记，许明达去了南海之后，他接任东海市委书记职务。这三年来，他了解到东海各方面的情况之后，内心十分担忧。东海名声在外，可实际上，经济建设隐藏着巨大的危机。这个危机的来源，和他的前任，现在已经在逃的原常务副省长许明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许明达和鹿一鸣打造的东海经济建设的万吨巨轮——东海实业集团，早在几年前就转资国外，国内的大部分产业都出现了经营危机，生产加工企业面临着严重的倒闭趋势。目前，能够维持东海国内产业正常运营的，几乎都是流通方面的大小买卖。出口创汇出现了负增长的苗头，从国外进口的货物，在码头和车站积压成堆，这样下去，在不久的将来，东海就会给掏空了。
作为一个新任市委一把手，他的责任心和使命感，让他颇感压力，甚至心绪不宁坐卧不安，如何才能从现在的困境中突围，这既是他的使命，也是东海面临的具体问题。曾经几次到省里和钟书记做过单独汇报，他把他的担心和忧虑，全盘跟钟书记做了交代。当时，钟书记没有明确表态，可是这会儿，他通过钟书记的态度，分明地感觉到了南海省委对东海的关注。
“钟书记，龙书记，东海的情况，北方同志比较熟悉，北方同志汇报起来可能更加具体，我就说说关于东海将来五年的构想。”
边说着，南洞明边用征求的目光看着钟光明。钟光明的态度有些严肃，对他点了点头。
“你说吧，正好龙书记也在，龙书记是南海省委的明眼人，他在南海工作了多年，对你们东海的情况也比较熟悉，正好，让他给你们俩弹弹琴，敲敲钟。”
接着，南洞明说了他作为市委书记对东海前途的构想，发言围绕中央改革开放精神和南海省委的发改文件内容，谈了一些具体的办法，比如企业改革，事业单位改革，包括科学、教育、文化卫生的渐进式改革，都还显得比较稳健。钟书记在仔细地听取着他的打算。南洞明讲完，钟书记看着龙占舆，向他征求意见。
“龙书记，咱们的洞明书记能目光敏锐地洞察问题，作风稳健地务实进取，我感到十分欣慰，有了他方才的思想汇报和对东海美好未来的构想，我感到东海的明天差不到哪儿去。”
龙占舆也态度严肃地点了点头，接着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东海的前景那是历史的车轮，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她的发展和进步，这是不容怀疑的。我们共产党人执政，就是要发展历史创造历史，洞明同志方才的畅想，正说明了这个问题。可是，改革开放这二十几年中，具体说，就是许明达在东海这二十几年中，给东海制造了具有深度负面影响的麻烦，发展地方经济建设的消极因素，相对于我省其他地区而言尤为突出。要想接下来的工作能够顺利开展，中央和省委的精神得到贯彻和落实，我看正视东海的现实、铲除障碍、消除不利因素的影响，才是东海的当务之急。”
南洞明和李北方，都对龙占舆的指示表示照办。钟光明的态度轻松起来。
“我不抽烟，没有烟招待你们俩，不过我这里有从欧洲带回来的水果，可以给你们两个尝尝鲜。”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水果，示意大家都轻松起来。“就别客气了，吃吧。我可跟你们说，这欧洲的水果可没有你们东海本地的白梨水灵，吃了之后，你们得把东海的水果和土特产品，给我运到欧洲市场，去比试比试。”
几个人都轻松地笑了，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谈了东海的出口创汇问题。随后，钟光明话锋一转，又指向了李北方。
“北方同志，你和许明达搭过班子，是东海的老同志，没有和许明达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是个经得起考验的好同志。东海的过去你又了如指掌，方才龙书记谈到东海的现实中存在着不少消极因素，你谈谈你的看法，你们东海市委对惩治腐败是个什么态度？别忘记你这个市长同时也是市委常委，还是个市委副书记，你的态度至关重要啊。”
李北方是个性格持重作风朴素的人，他说话语速缓慢，可言辞总能切中肯肇。和南洞明一样，他也敏感地认识到，南海省委要对东海进行特别关注了，这一方面由于许明达是原来东海市市委书记，另外一方面是由于省委要质询他和南洞明这个新任市委书记能否密切合作。所以他过去采取的隐忍不发的态度，在两位省委领导的面前必须打破。换句话说，省委的两位书记能特别召见他和南洞明，实际上是要看看他的态度。
“我现在是五十八岁，从东海的基层，一直干到现在这个位置，可以说，我是个东海的土著了。这么多年来，我对东海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熟悉，至于东海过去发生的一切富士康小说网小说下载，和造成的不良后果，我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和许明达搭班子做市长的这几年中，我听从的多，表示疑义的少，这不单和许明达的作风霸道有关，也和我的软弱有关。省委能把我继续留任在东海市市长这个位置上，就说明省委对我还是信任的，我感谢省委对我个人的信任。至于东海各方面存在的问题，方才龙书记已经做了总结，东海所存在的问题，我在东海的时候，就和洞明同志做过专题汇报，也谈了我个人的看法。我认为，东海实业集团对东海经济的垄断经营，是东海经济建设的死结，也是影响东海经济发展的一个巨大的障碍。三年前，东海又出现了一个相当规模的海因公司。这个公司的董事长，是东海实业集团总裁鹿一鸣的姘头。她的背景，只是个从日本回来的平民女子，仅仅三年的时间，就拥有了身家超过三亿的上市公司。而且，海因公司也具有和东海实业集团同样的跨国经营能力，这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过去在许明达的保护下，无人可以对它的存在表示置疑。现在，东海的大街小巷都开始了议论，民谣野唱已经开始了软性声讨。作为东海市的市委常委，作为东海的市长，我为此深感忧虑。全国的兄弟市区都在努力践行党中央发展经济、建设和谐社会生活的方针，而朝气蓬勃日新月异热火朝天地干着，东海却沉沦在经济结构倒塌、官僚资本横行无忌、穴头垄断的无秩序状态下，这种征兆表明，东海的经济发展已经滞后于时代。如果不及时改变这种状况，那么，建设和谐社会生活在东海就会成为一句空话，成为一句欺骗党欺骗人民的谎言。可是，我们已经看到这一切的症结在于腐败，我的见解是，必须大刀阔斧地惩治腐败，对那些不称职的领导干部该下的下，该撤职的撤职，对于那些已经违法犯罪触犯刑律的人，该关的关，该杀的杀。换句话说，不法办了他们，东海的事情就难办。”
说着，这个从来不激动的市长突然站了起来，用一种哀求的口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钟书记，龙书记，南书记，你们三位都是我的领导，我现在不是在以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东海市市长的身份，我也不是以一个中国共产党党员的身份，在请求你们，我仅仅以一个普通市民的身份，请求南海省委和东海市委做个决定，下决心解决东海的腐败问题。最好由省委指令，抓紧成立工作组进驻东海，彻底铲除东海的不利因素，还东海一个良好的发展空间。”
南洞明在李北方的旁边位置上坐着，在听着李北方发言的中间，也站在他的旁边，仿佛是在认同着他的观点，支持着他的观点。钟光明和龙占舆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朝东海市的一、二把手走了过来，几个人的目光相对，钟光明握住了李北方的手，龙占舆和南洞明也情不自禁地握了手，此刻，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眼睛都有些潮湿。
40 秋风
由省纪委、省政法委和省公安厅组成的工作组于二〇〇五年十月二十五日正式进驻东海市。省委办公厅还专门派人负责调查组和省委领导的直接联络、沟通。联合工作组住在军分区院内，武装警察昼夜站岗值班，不允许任何人随便进入。
江月在二十五日黄昏时分被工作组秘密找来，她成为联合工作组的一个特殊成员。
江月屡屡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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