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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城兄的女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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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将手往她这头一递,问:“小姐,我请你跳只舞好吗?”
于敏容脾气正旺着,连看也不看人家一眼,凶凶地便回绝掉,“对不起,我不会跳舞,你找别人吧!”
对方像是没预料到这种反应,人僵在原地好几秒,不发一语便离去。
于敏容从他扭转脚根仓卒跨步的唐突举动,知道他极度不悦。不悦是他家的事,她没必要去取悦一个陌生人。
过了一分钟,又有个男子趋近她。这回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一看就知道是来台北出差,下班找乐子纵欲的,她当然不会傻得以为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于是照例用英文挡回去。
洋人自讨没趣地耸了肩,脚才刚转往他处,马上就有人来递补顺位了。
于敏容不胜其扰,没等对方开口,抬头横着眼前的男人,“我是女同性恋者,你找别人去跳好吗?”
这个男子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回头不安地往来处望去,良久才对她说:“小姐,我大哥郭先生刚才跟你邀舞,你不赏他面子让他在朋友面前很下不了台,这样好不好,你什么都不必跟他说,就跟他跳一首舞,跳完之后,他绝对不会缠你。”
于敏容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那个理了一个小平头的“大哥”级人物板着脸,点头跟她致意,再回头看着这个忐忑不安的跑腿,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
这次对方来邀舞,她二话不说,马上站起来任他牵住她的手,滑进舞池。
大概是明白高他一半个头的于敏容真的不会跳舞,加上她那身缺乏女人味的中性裤装打扮,对方跳完这曲舞,把面子讨回去后,就不再对这个冷若冰霜的美人起兴致。
于敏容表面上冷漠,心里却差点被这个一脸威猛的郭姓大哥吓破胆,一曲舞罢直接往吧台冲去,拍着吧台跟调酒师要杯白兰地压惊。
仰喉灌入温醇的酒后,一个男音便在她耳边响起,“有这个荣幸请小姐喝杯酒吗?”
她回头望了搭讪者一眼,不望还好,一望,魂就被这个气宇轩昂的英俊小生给勾走了。
打她第一次来“ROUGE”夜总会陪佟信蝉玩火时,就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每当她转身想确定,又没发现有人盯着自己,直到上礼拜逮获对方来不及挪开的眼神才确定。
至此,他就变得大胆起来,即使她不悦地回眄回去,也打发不走他紧迫盯人的目光。
但他从没尝试邀她跳舞,也没上前搭讪,只是相隔甚远地打量她,让她有种被X光侵犯的感觉,彷佛有穿跟没穿一样。
不是小姑,但独处惯了的于敏容憎恶苍蝇型的男人,偏偏这只管蝇是个“缘投桑”,让她的心境一时无法平衡。
她没应他的话,扬起眉头挑衅问一句,“你该不会又是大哥级人物吧。”
对方莞尔,回笑道:“不是,只是一介听人差遣的小喽啰跑龙套的。”
“我看也是。”于敏容将英俊小生从头到尾晃量一圈后,恶劣的心情可没就此改善,反而像黄脸婆地数落他一顿,“舞场礼有那么多年轻小姐,你为什么偏要请我喝酒?我又不认识你,若要喝酒,自己买不会,还需要你这个小白脸来假仙!”
英俊小生的嘴抿得牢牢地,一脸无动于衷,静听她发牢骚。
“为什么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孩总以为只要花个小钱献殷勤,请年老色衰的女人喝酒,就能名正言顺地带人家上床,我们有那么廉价吗?”
“当然没有。”他干笑两声,补了一句,“还有,你并不老,事实上,我觉得你美丽极了。”
于敏容没被他的赞美冲昏头,硬是嫌恶地觑了他一眼,“为什么你们有些男人喜欢藉买酒在酒里下蒙汗药来侵占昏迷的女人?这样磨着一具木乃伊,也能HIGH起来,我真服了你们。”
英俊小生为她的话结舌,瞪了柜台后偷笑的酒保一眼,正色地说:“嗯,这招我从没耍过,无法回答你。”
“好!”于敏容爽快地说完,把半垂在面颊的头发往后一甩,对着酒保说:“请给我两杯双份马丁尼,顺便帮这位先生也调一杯,算我请。”
听得津津有味的酒保,一听到于敏容像女暴君似地下命令,端正神色,快眼瞄一下她身旁的英俊小生,得到他的首肯后,才熟稔地调起鸡尾酒。
酒吧台上瞬间多出三张纸杯垫,三杯晶莹剔透的酒随后一一上了台面。
于敏容快速干完自己的那两杯,看也不看身边的男人一眼,径自跟酒保另外点了一杯螺丝起子,依然故我地照先前的速度喝干杯里最后一滴壮胆用的鸡尾酒,转身对这个英俊小生说:“现在轮你们男人尝尝被女人买醉的滋味,记住,是买醉,不是倒贴,支配主控权在出钱的人手里。好了,废话少说,床在哪里?”
对方似乎没料及她会有这种反应,半天不吭一声。
倒是酒保咧着一张见牙的嘴,鸡婆地为他答腔,“小姐,楼上酒店有。
但我们是正正经经做生意,只供雅客夜宿,不提供开房服务。“说完还刻意避开一脸肃杀的”小白脸“,带着谄媚的笑容,紧盯眼前这位脸颊泛着红光的土种”玛丹娜“
身上。
于敏容理直气壮地驳回一句,“我是要夜宿,你当我是情窦初开的小笨瓜,有那么容易被摆平吗?”话毕,她用力将手中的杯子滑还给酒保,没去理会他霍然闪身,径自侧身扯住英俊小生的领带,拉着他往酒店的电梯走去,她喃喃自语着:“于敏容,搭讪、满足一时性冲动不是男人的权利,女人也有。”
确定英俊小生被微醺的玛丹娜“带出场”后,搅局的酒保忽然从酒吧另一头冒出来,唇边吊着一弯满面春风的笑,对着点酒的客人兴奋地说:“抱歉,让您久等,先生、小姐要B-52和新加坡司令是吧?没问题,马上调给您。”话毕,一个回身抓起倒挂在镜墙上的两瓶酒,以目测方式,将精准适量的液体注进杯中,随即拿起小刀,将一颗黄柠檬斩成对半,自言自语地挤出汁来,“女人若是坏啊,比男人更坏;女人一旦堕落,可比男人更无可救药。
抱歉啦,邢哥,不这样顺水推舟,要等你这个木头人去把上这个美丽坏女人,不知要等到民国几年。“
佟信蝉从化妆室出来,走经两扇缓缓掩上门的电梯,转进舞场,打算向于敏容道歉。
不料,当她一现身后,泰半在舞池下闲晃的男人目光都从秦丽转注到她身上,再加上她众里寻芳的华贵模样,让男人见了心神莫不为之向往,恨不得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能霸揽着她完美的背部,共舞一整晚。
然而想归想,三分钟后仍是没有一人敢上前邀舞,也许是她的穿着打扮引起众多女人的抗议而让他们却步吧。
但话拐回来说,雷干城身边挽着的秦丽也是引起不少女人的抗议,但他们就不会只想单纯地搂着曲线玲珑的秦丽跳舞,因为她是一个美丽得能勾起人意淫的风流女人,而眼前这个戴着化妆面具的新女王,却多了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尊容。
因此,今晚是佟信蝉首次坐冷板凳,被男人当成壁花来欣赏,尤其是了解到于敏容真的放她一人在这里之后,她更觉不自在,躲在面具下的眼只好紧盯住幽暗的舞场,追随着一对对跳着亲密贴面舞的倩影,心下不时冀望那个男舞者能抬眼往她这头看来。
可惜的是,雷干城没有,他也许有掠过眼,但从没将目光逗留在别的女人身上半秒过。
看来他是个非常忠于舞伴的男人,不会见了蔷薇,又想摘芙蓉。
慢舞结束后,他温和有礼地牵着舞伴走下舞场,将她护送到距佟信蝉不远的一张桌前,这时他才似有若无地往她这方向轻瞟过来,身子一背,就近挑一张跟她相背的椅子落坐,与数位朋友闲话家常。
他的那一瞟,虽只短短两秒,却明白地传递了一个讯息——他不欣赏她所耍的劣质伎俩。
这让佟信蝉猛地一震,早化脓的心顿时多出好几道伤口。
她这辈子做了很多损德的事,除了十七岁那年自作孽,误中“优良精子奖”外,还没如此见不得人过,如今就算是戴了一张防护面具也无法纾解那股羞愤。
“作践自己”是他看她时,贴给她的标签,为什么他不用说一句话,便能将她的自尊心砍掏得一片空?莫非他识破她的身分了?
她陡地捧住负荷过度的心脏,有种想要去跳淡水河、畏罪自杀的冲动。
随即她又否定掉这个假设,因为照她对雷干城的了解,如果他真弄清楚她的身分的话,不会让好友的妹妹在这里玩火,因为这就是雷干城。
佟信蝉想到这层,心安下来,回头瞥了眼他的后脑勺,顺势环顾舞场,明白有许多男人紧盯着自己,等待她的垂青。她告诉自己,既然人家不领你的情,你也别去黏人家。
反正这里这么多男人,足够补满你的自尊心,你姑且玩个通宵,明日绝不再起妄念。
于是,她霍然起身,对周遭的空气轻声地说了一句,“奇怪,今晚大家好像没有跳舞的兴致。”
不到一秒,一位中年绅士已快步上前伸出手,谦和地握住她,说:“哪里是,我们正等着你来开舞呢!”
佟信蝉笑笑,婀娜多姿地踩着一双细跟鞋,与对方下了舞池,但是一半心思仍是绕在雷干城身上。尤其当她跳不过五分钟,他头也不转地起身领了一行朋友往吧台后面的贵宾包厢走去时,她的心是真的死了一半。
从此,她的邀舞不断,对于各形各色的男人她皆一视同仁,来者不拒,俨然就是舞后,甚至一个比一个下流的男伴轻薄的举动。
贵宾包厢里,两盘精致的日式料理被台湾小吃碟团团包围。
两个男人分头占据两张真皮椅,皮椅后面各立着三名手下,大有互别苗头、分庭抗礼的意味。
主人雷干城稍微倾过身为大郭点上第三根烟。
大郭连声道谢,猛哈一口烟草后,挥着又夹烟又夹筷子的手,再去夹桌子正中间的那盘河豚生鱼片,三两口咽下喉,搔搔头又抹了把鼻子,盯住鼻前着火的烟屁股,像正要开口,又忽地把话煞在齿间,寻思地抽着烟。
大郭年轻时拚得猛,在外省帮里是打第一炮响的张飞人物,说话既呛又大声,行动剽悍又勇猛,挥的开山刀也许不是最大把,但债务及保护费却收得最积极,可谓人见人畏。孤胆英雄,配上纯正血统,一下子就超越比他多混好几年、有本省籍血统的兄弟们。
不想时过境迁,政权势力的转换,教干坤也能扭转,以前吃得很开的外省帮反倒被本省帮小觑。省籍情结,从公职机构到民营企业,从上层到基层,从民间到黑市,大家表面都笑着说没有没有,到底有没有,关上前门,拿个火炭或冰块往屁股后一贴,是冷是热,白己心里有数。
如今二十年已溜,大郭仍是一条活灵灵的好汉,却已不是天上飞的蛟龙,反被后生小子贬成过气的地头蛇,得回过头来拉拢雷干城,仗着目前势大财厚的他来狐假虎威,苦撑自己的地盘。
好在雷干城识趣、知道分寸,懂得敬老尊贤,要不然,像大郭这样笃信“宁撞钟一响,不打铙钹三千”的悲剧性格人物,脑子一个翻癫想不开时,也许还真会一枪把雷干城和自己毙了,恶名昭彰地死也不做枉死鬼。
“阿城,不是我要说你,咱们是混江湖的,江湖上自有一贯规矩不能不理。你这些年来我行我素也就罢了,但是往条子靠过去的行径,让很多兄弟颇不以为然,直骂你是骑墙派、歪种。我念在自已的这条命是你帮忙捡回来的,每次碰上有人批评你,就自觉该帮你说说话。
但我就这么一张笨嘴,抵不过人家十来双硬拳头。你若不把自己的立场表明清楚,连我都要被你拖下水。“
“那还真难为你了。”雷干城仍是一脸温和地冲着大郭笑,手握一瓶新开的XO,为他斟满酒,还特地将河豚生鱼片挪到大郭眼前,方便他取用,自己则抓了一小把蒜蓉花生米,优闲地弹进嘴里。
大郭把XO当可乐似地灌下喉,烟塞进嘴里,猛抽一口,话同烟雾一齐喷出,烟雾袅袅,“我知道你老头和大哥为了那次‘白粉事件’丢了命,所以你对毒品感冒也是情有可原,知道内情的大多不会强迫你,但是这回你可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雷干城稳坐在椅上,一脸和善,“你们来找我,就是看得起我,我自然不会把财神爷挡在门外,错失一个发财的管退,但是这个吴先生的来历受到我兄弟的质疑……”
大郭还没听完,双目就暴凸了出来,“小吴生来就是一脸颟顸,只想以财滚财揩油,我们绝对治得了他。”
“这么说来,你是把他的身分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当然。我在道上混了那么久,岂是冒冒失失的人,跟你提过,他是企业家第二代,职权没捞中,钱却很多,小脑筋有,却被药消磨得不大灵光。
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准,绝对错不了。“
雷干城放松似地往椅背靠回去,大手往椅臂一搭,舒坦地吐出一句,“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咱们不妨趁这个时候把细节谈清楚吧。”
“好,就麻烦您请吴先生进来。”
大郭抬起一手对身后的保镖下命令,“你把小吴叫进来吧。”
大郭的保镖得令倏地来到门边,手刚搭上门把,还来不及扭开,雷干城的手下小刚便冲进来,无视大伙的注目,疾步来到雷干城身边,弯腰附嘴,通报消息。
雷干城眉头遽皱,抵在颊边的大手当下拳握起来,板起一张结霜似的脸,慢慢转头瞄了大郭一眼。
大郭被他幡然一变的态度弄迷糊了,不悦地问:“出了什么事?”
雷干城凛然一声冷笑,解释,“看在你的面子上,要我把自己的女人让出去伺候吴先生玩一夜都不成问题,但他不看僧面,好歹也该看你这张佛面,先打过一声招呼,再解拉炼掏家伙吧!”
大郭闻言,生硬地挪开叼在嘴角的烟,恶狠狠地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雷干城嘿嘿两声,不客气地迸出话,“我的女人。”说着顺手接下阿松递上来的遥控器,朝墙上七十二吋的萤幕板轻按一个鉴钮。
萤幕瞬间闪白,一对男女赫然跳上萤幕;只见吴姓商人抵在一扇门前,打算将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女子胁持进男用盥洗室逞能的一景。
大郭见状,脸顿时发青,僵硬着脖子看着雷干城,承诺说:“好,既然她是你的女人,我绝对会还你一个公道。”话毕,将抽不到四分之一的烟重重往烟灰缸山按,拔起身子,恶霸地领着跟班兄弟,连往包厢出口撞出去。
待隔音门自动阖上后,小刚兴奋地嚷了出来,“成功了。还顺便送那个姓吴的一粒小精灵,试试货灵不灵,结果灵得不得了。”
立在雷干城身后的阿松转头狠瞪小刚一眼,警告他小心说话,但阿松就一个人,管不了另外三张鸟嘴。
“可不是,只可惜那个痞子找的不是秦丽,反去看上那个倒楣的女客人。”
“是那个女的活该。”
“就是嘛,穿成那样,又没护花使者在旁,难怪会被盯上。”
雷干城食指抚触眉尾的疤痕,心情恶劣地横了属下一眼,“你们怎么不赶快出去探视情况,捅出楼子我唯你们是问。”
小刚马上应道:“城哥,你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中。咱们拖欠一点,好让那个女客人吃点小苦头,下回包准她不敢穿得那么肉麻来跳舞。”话虽如此说,小刚还是怕了他冰冷的眼神,脚跟一转,紧跟在其他弟兄身后出去。
雷干城重吐一口气后,仰躺回椅背,目光紧盯在萤光幕上,注意到监视镜头已切换到男盥洗室里。
衣衫不整的她已被姓吴的扛上肩,慌乱中,她误打正着地抓住门上的金属环把,让姓吴的无法往前挪出一步,两人僵持不下,姓吴的恼极,眼看就要伸手摘除她快移位的面具,这让她猛然一惊,套着黑色高跟鞋的脚就瞄准对方的鼠蹊部,像搥木桩似地,一厘也不差地猛踹过去。
姓吴的受创后,马上将她拋到地上,自己则弯着身子往高级地毯一跪,两手紧抱两腿之间,彷佛两只手不够用,最后连头也俯下去纾解自己的命根子了。
“啊呀!”见了这绝地反攻的一幕,雷干城啧啧地摇头,心下忍不住替姓吴的配音起来。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站在姓吴的身后的女人,一道裂痕从她右颈肩处一路劈到左腰际,一粒浑圆丰满的白奶子就这么从黑压压的幽灵软布料里横卧出来,像七月下旬的弦月,更像美艳滴着露水的阴鬼,直勾人魂魄,彷佛在讨情债。
雷干城忍不住睨了阿松一眼,见他轻咳一声,迅速调转目光背过身去后,才闷躁地在位子上挪身,一手掩住呼吸加速的鼻,要自己别被这一幕乱了阵脚,同时告诉自己,张李如玉生过孩子,那对酥胸十之八九是用硅胶“垫”出来的效果,远远看去也许赏心悦目,但真摸上去,恐怕会让人酸水上涌、倒尽胃口。
他正如此想时,一干跑龙套似的手下才冲进现场,占领了萤光幕。秦丽拿着一条大披肩往黑衣女子的肩头套去,其他人则把姓吴的强架起来,朝门的方向拖引而去。
正巧大郭领着一行兄弟接连而入,没让姓吴的有开口解释的机会,大郭两眼如夜叉地瞪着狼狈不堪的男人,拳头俱扬,直往他肚子捣了进去,直到姓吴的连声喷出一口血水才善罢甘休。
大郭示意手下把姓吴的打出去,径自走向黑衣女子,态度谦和地对她说了几句话后,身子一让,摆手做出一个请她先行的姿势,扮起护花使者。
雷干城看到这里,不动声色地切掉监视器,起身对阿松下了好几道命令,“阿松,麻烦你请兄弟把这卷带子毁掉,并且知会一下洪律师看看能不能私下和解,免得姓吴的找大郭麻烦后,抖出那个笨女人的身分来。另外,帮我拦下大郭,解释我现在正在气头上,教训‘我的女人’时,不希望旁人在场,改天我再登门厚谢他的义气。”
“我这就出去办。”
阿松理解老大的顾虑,毕竟一个商业钜富的小老婆摇身变成黑道大哥的女人,若被跑法庭的记者揪到,不搬上纸面大作文章才怪。
拿破仑怕三家报纸甚过一把刺刀,民主社会的政客也是一样,但混黑道的人可就不能用同种逻辑来等量齐观。城哥会下这道命令,无非是为了保护那个叫张李如玉的女人。
第五章
佟信蝉心有余悸,抖着一双苍白得快结成霜的唇,她蜷坐于酒店顶楼套房的古董太师椅上,怔然无视秦丽递到她面前的那杯温开水,直到秦丽坐近身旁,才恍然瑟缩,闪避对方的碰触。
秦丽看出她眼底的戒备,柔声哄着,“别怕,你很安全,喝了这杯温水可以帮你定下心。”
“不要!”佟信蝉抬手拨翻她递上来的杯子。
秦丽跳开一大步,抖掉尚未渗进衣料的水滴。
此时,入口处乍传哔声响起,门旋地滑开,雷干城掐着一只丝质软提包,跨进自己的套房,犀利的目光先落在戴着面具、用披肩将身子裹成肉粽的女人片刻,才掉转到前胸湿透、一脸懊恼的秦丽身上。
他以眼神将抱歉传达给秦丽。
她无奈地摊开双臂,踩着高跟鞋朝他的方向走来,与他擦肩而过,丢给他一个祝他好运的眼神,无声地退出房。
一室吊诡的沉默随着彼此吐纳的气息,一秒续一秒地膨胀蔓延中。约莫一分钟那么久,四目才在空中交会;他坦然直视,她却羞愧得挪开眼,一滴蓦然的泪像蜡油,从她的面具底端滑出来,悬在她勾勒分明的下巴尖上,像一朵噙泪点首的玫瑰。
雷干城考虑数秒,决定按原订画进行,顺手扯开她的皮包,掠过一只唇膏、一叠钞票和一小瓶隐形眼镜药水,捞出那张唯一可说明她身分的电费单,敏锐的目光在她与白底绿字的纸张之间流转,轻声念出用户大名,“张李如玉。”
他瞄到她紧张地弹坐起身,研究她的表情好半晌,才继续道:“像你这样经验老道的玩家光顾‘高风险’的店,怎么会忘记带身分证呢?如果警察突然冲进来临检,你的身分照样要曝光。”
佟信蝉隔着一张面具,远远地看着他,好久,才涩着喉咙,挤出一句话,“我宁愿冒险,碰碰运气。”
他眉一挑,不怀好意地调侃她一句,“想男人想到这种地步了?”
她已失去平时的急智,愣愣地应了一个字,“对。”
他一脸原来如此,随后又装出不解的表情,“不尽然吧,依我这些日子的观察,照你这么受男人欢迎的程度,要挑一个愿意抚慰你寂寞苦心的男士不是难事,但我记得你来我的小店光顾五次,次次皆无功而返……”
看到她一脸惊愕,他笑得更是开怀,“啊,不用太讶异,我的确派人暗中护送你到家,毕竟你算是我的娇客,若发生意外,我这个不正大光明的黑道人物可就要被执法人员揪上砧板上任凭宰割了。”
“你知道我多少?”
“恐怕没你知道我的多。”。
佟信蝉又再问了一次,“你究竟知道我多少?”
雷干城慢慢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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