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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性-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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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小说中,绳梯、血染的小箱子和种种雷同之处,全都表现了追求离奇的趣味。是
爱情,也可以说是女人,为我们点明了生存的真正目的:美、幸福、新鲜的感觉和一个
新世界。爱情夺去了男人的灵魂,它让他把它占有,被爱的男人与他的情妇一样感到紧
张和冒险,他比在他的职业中更加真实地证明了他自己。当于连在玛特儿放置的梯子下
动摇之时,他对自己的整个命运产生了疑问:在那一刻,他失去了真正的标准。正是通
过女人,受到女人的影响,并对女人的行为做出反应,于连、法布里斯和吕西安才学会
了立身和人世。在司汤达的作品中,检验、奖励、审判者和女友——这一切其实就是黑
格尔企图在女人身上同时得到的东西:在相互的认可中,女方的意识给予男方的与她从
男方那儿得到的一样真实。两个在恋爱中互相了解的男女结成一对儿,他们否定了时间
和宇宙;这样的一对儿完全自足,他们实现了绝对精神。
但是,这一切预先假定女人并不是纯粹的变化:她本身就是主体。司汤达从不局限
于把他的女主人公描写成男主人公的功能:他赋予她们以自己的命运。他尝试了一种更
为罕见的事业,一种以前的小说家从未尝试过的事业:把他自己投射到女性人物的身上。
他并没有像马里弗凌驾于玛丽安娜或里查生凌驾于克拉丽莎·哈罗那样凌驾于拉米尔;
他承担了她的命运,正如他承担了于连的命运。因此,拉米尔的轮廓依然有点沉思的味
道,而且特别富有意味。司汤达在这个年轻姑娘的周围布下了一切可以想像的障碍:她
是个贫穷的农家女,无知,是在一些满脑子偏见的人们粗俗的养育下长大的,一旦她懂
得了“那真愚蠢”这句话的充分含义,她便在她的道路上清除了一切道德障碍。她那新
生的精神自由使她能够按照自己的方式,凭着她的好奇心、野心和欢乐的冲动行事。在
这颗如此坚毅的心面前,物质上的障碍只能被撇到一边,她唯一的问题便是在一个平凡
的世界上造就她配享有的命运。她必须在罪和死中完成它。这也是于连的命运。在现存
的社会上根本没有伟大人物的位置。男人和女人都在同一条船上。
值得注意的是,司汤达竟然既是十足地浪漫主义的,又是决断地女权主义的;女权
主义者通常都很有理性,对所有的问题都持统一的观点;司汤达却要求妇女解放不只泛
泛地打起自由的旗号,而且还要凭着个人幸福的名义。他相信,爱情决不会丧失什么东
西,相反,当女人与男人平等之时,她越是能完全理解他,爱情便越是真诚。女人身上
被赞赏的某些特征无疑将会消失;但它们的价值来自它们所表现的自由。这将会用其他
形式显示出来,浪漫主义精神绝不会从人间消失。两人彼此分离,处于不同环境中的存
在,在自由中面面相对,他们互相通过对方,寻求他们生存的证明,他们总会生活在充
满危险和希望的历险中。司汤达信赖真实。失去真实,就意味着虽生犹死;真在哪里闪
光,美、幸福、爱情和一种自有其理由的欢乐就在哪里闪光。正因为如此,他反对把严
肃的问题神秘化,正如他反对伪神话诗一样。富有人情味儿的真实满足了他的需要。他
认为,女人只是凡人而已:任何形式的梦想都不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狂喜。
六、小结
由以上种种事例可以看出,每一个作家都独特地反映了很多集体的神话:我们一直
把女人视为纯粹的肉体;男人的肉体生自母亲的体内,又在恋爱中的女人怀里得到再造。
因此,女人与自然相关,她体现了自然:血之谷、开放的玫瑰、海妖、山曲,她在男人
的眼中象征着沃土、精气、物质的美和世界的灵魂。她掌管着诗歌;她成为人间与彼岸
世界的中介:为贵妇或为传神谕的女祭司,做明星或做女巫,她开启了通往超自然和超
现实的大门。她注定要处于被限定的存在中;她通过她的被动性布施了和平与和谐,只
要她拒绝扮演这个角色,就会被视为“祈祷的螳螂”,吃人的女妖。在任何情况下,她
都以特权的地者(the priV-ilied Other)出现,通过她,主体实现了他自己:她就
是男人的手段之一,是他的抗衡,他的拯救、历险和幸福。
不过,上述各位作家编造这些神话的方式各不相同。他者是按照此者为树立他自己
而选择的独特方式而被独特地界定的。每一个作家都肯定了自己的自由和超越,但他们
对这两个字眼赋予的含义却不相同。对蒙特朗来说,自由是一种境遇:他就是超越者,
他翱翔于众英雄的天空中;女人匍匐在地上,在他的脚下;度量他与女性之间的距离使
他感到有趣;他时时把她拉向他,提起她来,然后把她向后摔去,从不让自己下降到她
的阴暗世界中。劳伦斯把超越置于阳具之上;只有通过女人的恩赐,阳具才是生气与力
量,因而内在性是有益的和必要的;这位装模作样高居于大地之上的他英雄其实远非半
神半人,他还没有长大成人。女人不应受到蔑视,她是财富的源泉,但她必须放弃个人
的超越,使自己只限于促进她的男子汉超越。克洛代尔就要求女人拿出这样的热忱:他
要求,当男人通过他的活动扩展了生活的领域,女人却得维持原有的生活;天主教认为,
尘世的一切俗务都陷于徒劳的有限存在中:唯一的超越者是上帝;在上帝的眼中,行动
着的男人和为男人服务的女人其实都是平等的;每一方都应从各自的尘世状况中超渡出
去:拯救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一件自主的大事。布勒乐则颠倒了性别的等级,在他看来,
男人得以超越的行动和自觉的思想似乎构成了愚蠢的神秘化,它引起战争,带来愚昧,
造成官僚体制和对人情味儿的否定;于是,被限定性、纯洁、暗中出现的现实反而成了
真实;真正的超越往往由一种被限定的存在来完成。他的态度正好与蒙特朗相反:蒙特
朗喜欢战争,因为在战争中可以把女人排除在外;布勒东崇拜女人,因为她带来了和平。
蒙特朗混同了精神与主观性——他拒绝接受给定的宇宙;布勒东认为精神客观地存在于
世界的中心;女人危及了蒙特朗,因为她打破了他的孤寂;对于布勒东,她就是令人吃
惊的显示,因为她把他拉出了他的主观性。至于司汤达,我们已经看到,女人在他眼中
很难有一种神秘的价值:他视她为存在,也像男人一样,是个超越者;对于这位人文主
义者来说,两性的自由存在在其相互的关系中实现了他们自身;他认为,如果他者只是
另一个人,以至生活有了他称之为“刺激味儿特浓”的东西,那就很够味了。他从不寻
觅“完美的均衡”,也不靠那厌恶的面包过活;他不寻找奇迹;也不想关注宇宙或诗,
他只关注自由的人。
司汤达觉得他自己是一个清醒而自由的存在。其他人(这是最主要的一点)除了觉
得自己是暗中出现在心中的囚徒以外,只不过装出超越者的姿态而已:他们把这个“坚
不可破的黑暗核心’投射到女人的身上。蒙特朗有一种阿德勒所谓的情结,这使他形成
了愚蠢的不老实的态度:他在女性身上所体现的便是这种伪装与恐惧的混合;他对女人
的厌恶正是他在自己身上所不敢正视的东西。他把凡能证明他自己无能的一切全都踩到
女人身上;他利用蔑视的态度拯救自己;女人成了藏污纳垢之坑,他把困扰他的怪物全
都抛入其中。劳伦斯的生活向我们表明,他遭受了与蒙特朗相似的情结,虽然那情绪中
性的成分更为纯粹:在他的作品中,女性是一种补偿的神话,它夸耀了作家一点也不确
信的阳刚之气;当他描写唐·席普里诺脚旁的凯特时,他感到他在他的妻子——佛利达
身上赢得了男性的胜利;他不许他的伴侣提任何问题:倘若她反对他的目标,他便会对
这些目标失去信心;她的作用就是使他感到心安理得。他要求她平静、安详、忠实,正
如蒙特朗要求她确信他的优越地位一样:他们都要求他们没有获得的东西。克洛代尔的
缺乏并非自信心的缺乏,如果说他胆怯,那也只是在与上帝同在的神秘中。他的作品中
毫无男女两性争斗的痕迹。男人勇敢地承担起女人的重压;她也可能产生诱惑,也可能
给予拯救。布勒东似乎认为,男人只有经历了他内在的神秘才是真实的;使他愉快的是,
娜佳看见了他所走向的星,那像“一朵无心花之心”的星。在他的梦想、陈述和同时涌
现的意识流中——在这样一些不受意志和理性控制的活动中,他认出了真正的自我;女
人是被遮盖的存在的可见形象,那存在比他的自觉的人格更加重要。
司汤达处于与他自己的平静的一致中;但是,为了把他散漫的存在集聚成一个计划
和命运的整体,他需要女人,正如女人也需要他:似乎男人就是为了另一个人而达到成
年;他依然需要借助别人的意识。其他男性对待他们的同伙都很冷漠;只有可爱的女人
为她的所爱打开心扉,把他完全荫庇起来。除了克洛代尔在上帝那儿找到了他喜欢的见
证者,上述的作家都期望女人珍爱他们身上被马尔罗称之为“这个无与伦比的怪物”并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东西。在合作或竞争中,男人作为普遍化的典型面面相对。蒙特朗
是个为男人写书的作家,劳伦斯是个空谈家,布勒东是个校长,司汤达则是个外交家或
智者;在一个人的笔下,女人显示了庄严而冷酷的原则,在另一个人的笔下,女人则显
示了不安的潘神,在这一个的笔下显示了一个神只或太阳,或一个“黑色而冰冷的东西,
就像司芬克斯脚下被电光震惊的男人”,在最后一个的笔下则显示了一个诱惑者、迷人
的男人或情人。
对于他们每一个人来说,理想的女性都最确切地体现了向他显示他自己的地者。蒙
特朗这位大男子主义者在女人身上寻找纯粹的动物性;劳伦斯是个阳具崇拜者,他要求
女人总括一般的女性;克洛代尔把女人界定为灵魂姊妹;布勒东珍爱扎根于自然的梅露
辛,把他的希望寄予孩子般的女人;司汤达希望他的情妇有才智、有教养,精神上和行
为上都很自由,是个与他般配的女人。但是,为这样的好配偶、孩子般的女人、灵魂姊
妹、性女人、雌性动物保留的唯一尘世命运总是男人!不论什么样的自我都可以通过她
寻找自己,只要她愿意充当他的严酷考验,她就能找到她自己。她在任何情况下都得忘
我地爱。蒙特朗答应去怜悯那允许他衡量他阳具能力的女人;劳伦斯热情歌颂为了他而
温灭自我的女人;克洛代尔赞扬婢女、女仆和在顺从男人的同时顺从上帝的虔诚女人;
布勒东希望从女性身上得到富有人情味儿的拯救,因为她能把全部爱给予孩子和情人;
司汤达笔下的女性人物甚至写得比男性人物还要动人,因为她们疯狂地沉浸在情欲中;
正如普罗海兹为拯救罗准格做出了贡献,她们都帮助男人完成了他的命运;在司汤达的
小说中,经常可以看到,女人从没落中。监禁中和死亡中救出了她们的情人。蒙特朗和
劳伦斯把女性的热情奉献当做职责要求;克洛代尔、布勒东和司汤达不是那么傲慢,他
们把热情的奉献作为一种慷慨的自由选择来赞赏;他们希望无须宣称他们应得到它就能
当然地享有它;但是,除了令人吃惊的拉米尔,他们的作品全都表明,他们都期待女人
的利他主义,孔德所赞赏并强加给女人的便是这种利他主义,按照孔德的说法,它既标
志着罪大恶极的低劣,又标志着含义模糊的优越。
我们列举的例子虽然很多,但从中可以得出同样的结论。每一个作家在描写女性之
时,都亮出了他的伦理原则和特有的观念;在她的身上,他往往不自觉地暴露出他的世
界观与他的个人梦想之间的裂痕。一个作家的作品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或贬低女性的因素,
这本身就是一种症状;但是,当女性因素完整地概括了“他者”的各个方面,如像劳伦
斯所做的那样,它就极为重要了。当女人只被视为另一种人,而作家仅仅对她生活中的
个人历险感兴趣时,它依然是重要的,如在司汤达的作品中;在像当今这样一个个人问
题已降为次要兴趣的时代,它便失去了重要性。不管怎样,女人依然在这样的程度上发
挥着他者的作用,只要每一个男人要超越自己,他仍须更加充分地明白他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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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部分
第十一章 神话与现实
女人神话在文学中起着重要作用。但它在日常生活的重要性如何?它在多大程度上
影响了人们的习俗和行为?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必须明确阐述这个神话同现实的关系。
神话有各种各样。这种神话,也就是女人神话,使人类状态的不变方面——即把人
类分为两个阶段的“分化”——得到升华,因而是静态神话。它把一种直接体验的,或
根据经验概念化的现实,投进柏拉图的观念王国,用一种超时间的、不可改变的、必然
的超越理念,来取代事实。价值、意义、认识和经验法则、这个理念是无可置疑的,因
为它超出了已知范围:它具有绝对真理。于是。神话思想使唯一的、不变的永恒女性,
同现实文人之分散的、偶然的、多样化的存在相对立。如果这一概念的定义同有血有肉
的女人的行为发生矛盾,那么有错误的是后者:我们被告知的不是女性气毅是虚假的存
在,而是有关女人不具备女性气质。面对这一神话,相反的经验事实是无能为力的。不
过,它在某种意义上来源于经验。所以女人的确是和男人不一样的,这种相异性在欲望、
拥抱和爱情中可以直接感受到。但是,真正的两性关系是具有相互性的关系,这样它才
能产生名副其实的戏剧。由于性行为、爱情和友谊,以及替换它们的欺骗、仇恨和竞争,
这种关系是都想成为主要者的有意识的人们之间的一场斗争,是彼此确认自由的自由人
的相互承认,是从反感到参与的不明确转变。提出女人问题就是提出绝对他者问题,而
绝对他者不具备相互性,对她做主体、做人的同类的所有体验都采取否定态度。
在现实中,女人当然具有各种面目,但是,围绕女人这个题目形成的每一种神话,
都想in一院全地)概括她,都想成为唯一的。因而,就有一些相互不一致的神话存在,
男人在女性观念显露出的不连贯性面前就犹豫徘徊。由于所有的女人都和这些原型的多
数有关,而每一种原型都自以为拥有唯一的关于女人的真理,今天的男人在女伴面前也
就再度感到惊讶,就像老诡辩家不明白人的肤色怎么会又有白色的又有黑色的时感到的
惊讶那样。社会现象早就表明了向绝对的转变:正如智力不成熟的人认为,事物的关系
是固定不变的,阶级关系、模式功能也容易是固定不变的。例如,以维护世袭财产为中
心的父权社会必然暗示,不但存在着拥有和遗传财产的人们,也有拿走所有者的财产并
让财产流通的男男女女。冒险家、骗子、小偷和投机者之类的男人,一般为群体所唾弃;
而利用性简力的女人,却能够让年轻男人甚至家长分散他们的世袭财产,不受法律的制
约。这些女人,有的在挪用她们受害者的财产,或用不正当手段取得遗产。这种角色被
认为是邪恶的,扮演这种角色的女人被称为“坏女人”。但是,与此完全相反,在其他
场合下,如在家和父亲、兄弟、丈夫或请人在一起时,她们实际上也可以成为守护神。
对富豪进行“敲诈”的高级妓女,往往也是画家和作家的慷慨赞助人。在实际生活中,
阿斯拒西鞋的次轰巴杜夫人的有歧义性约人格很容易得到理解。但是,如果把女人描绘
成螳螂、曼德拉革和恶魔,那么发现女人还是缪斯、大母神和贝阿特丽丝,就会引起极
大的混乱。
由于一级来说群体象征和社会模式是由相反的对废物来确定的,看来矛盾将是永恒
女性的固有性质。神圣的母亲和残忍的继母相关,而天使般的少女则和邪恶的处女相关:
所以人们有时会说母亲即生命,可是有时也会说母亲邓死亡;有时会说所有处女都是纯
洁的精神,有时也会说所有处女都是献给居克的肉体。
显然,让社会或个人在两种对立的基本范畴之间做出选择的,并非是现实。在所有
的时期,在每一种情况下,社会和个人都是根据自己的需要做出抉择。社会和个人常常
把自身所坚持的制度和价值,投入所选定的神话。所以要女人呆在家里的父权制,才确
定她是感情的、内向的和内在的。实际上所有的生存者部既是内在的,也是超越的。当
一种制度没有给生存者提供任何目标,或阻止地达到任何目标,或不讳地取得胜利时,
他的超越性就会徒劳地陷入过去,就是说,重新陷入内在性。这便是父机制派给女人的
命运,但这决不是一种天命,就像受奴役不是奴隶的天命那样。在奥古斯特·孔德那里,
可以清楚看到这种神话的发展。把女人和利地主义相提并论,是为了以她的奉献来保障
男人的绝对权利,这是在强迫女人服从一种绝对命令。
没有必要把神话和承认意义混为一谈。意义在客体中是内在的,通过生动的体验昭
示于精神。而神话是一种超越的理念,完全不为精神所认识。米歇尔·莱里在《人的时
代》空述他对女性器官的看法对,告诉我们的是有意义的事物,而不是精心炮制出来的
神话。对女性身体的惊奇,对经血的厌恶,都来自对一种具体现实的淹没。揭示女性肉
体的色情性质的体验,没有任何神秘之处;即使有人想通过与鲜花式水晶《比来描绘这
种性质,也不于人的处境的极其神秘的事物,而这一神秘事物,在女人身上呈现出极其
令人不安的形式。
但是,人们通常认为是神秘的那种东西,既不是有意识自我的主观孤独,也不是神
秘的有机生命。神秘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表现在交流方面:它并非是指一种完全沉默的、
黑暗的和不存在的状态,而是在暗示一种断断续续的存在,这种存在使它本身变得暧昧
不清。说女人是神秘的,并不是指她是沉默的,而是指她的语言是人们所不能理解的。
她是存在的,却蒙在面纱之后;她存在于这些变幻莫测的外表之外。她究竟是什么人?
是天使,还是魔鬼?是有灵感的人,还是演员?人们可能认为,这些问题是不可能找到
答案的,或者更确切地说,可能认为,没有一个答案是合适的,因为具有根本上的歧义
性是女人的特征。也许在她的心目中,她甚至对她自己也是极难确定的:她是一个司芬
克斯。
实际上,她对判明自己是什么入会感到非常为难。但这并不是因为这个隐藏着的真
实性实在是太含糊了,以至难以辨明,而是因为在这个领域根本就没有真实性。一个生
存者,除了他扮演的角色什么也不是。可能不会超出现实,本质也不会先于存在:在纯
粹的主观性那里,人什么也不是,应当根据他的行为对他进行评估。我们在谈到农妇时,
可以说她是一个好劳动者,也可以说她是一个坏劳动者;在谈到女演员时,可以说她有
天赋,也可以说她无天赋。但是,如果我们根据她的内在存在,她的内向自我来考察一
个女人,我们关于她就绝对说不出什么,她不具备任何资格。所以,在恋爱或婚姻关系
中,在女人是附庸者、他者的一切关系中,人们要根据她的内在性来对待她。值得注意
的是,女同志、女同事和女同伙并无神秘色彩。相反,如果这个附属者是一个男性,如
果一个年纪较大或较为富有的男人或女人,认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扮演次要的客体角
色,那么这个小伙子就有了神秘性。这为我们揭示了女性神秘的基础,这个基础实际上
是关系才得以不朽,在克尔悄郭尔看来,这种关系比积极占有更可取。在和一个活生生
的神秘人物在一起的时候,男子仍是孓然一身——他单独和他的梦幻、他的希望、他的
恐惧、他的爱情和他的虚荣心在一起。这种主观追求,可以从恶习一直通往神秘的极度
兴奋,所以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一种比和人的真实关系更有诱惑力的体验。那么这种有
利可图的幻觉的存在基础是什么呢?
在某种意义上,女人的确是神秘的,照梅特林克(Macer-linck)的看法,“如整
个世界一般神秘”。每一个人只有对他自己才是主体;每一个人可以内在认识的只有他
自己,单独一个人:根据这种观点,他者始终是神秘的。在男人看来,他所了解的那种
自我——pourso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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