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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宝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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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到了清末,琉璃厂还有了另外的一个功能,那就是洗钱。那时,各色人等要想结交、疏通朝廷里某位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直接送银子是不行的,得拐个弯儿,先托人把话儿递过去,达官贵人于是心领神会,从家里挑件值钱的古董送到琉璃厂,换回银子;要送礼的人再从琉墒厂把这件古董买回来,当做送给达官贵人的见面礼。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可那时候就兴这么办。坐落在琉璃厂东头的宝韵阁,表面上是家古玩店,暗地里专门替人洗钱,铺子的掌柜周明仁靠从中赚取差价过活,日子过得挺滋润,朝廷里上上下下也认识不少的人,在琉璃厂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周明仁五十来岁,他红光满面,两眼炯炯有神,中等身材但已经开始微微发胖了。这天上午,周明仁正在独自赏玩一件影青色的莲花壶,庄虎臣肩上背着个蓝布包袱走进了宝韵阁。周明仁抬起头见是庄虎臣,热情地招招手:“虎臣啊,来来来,看看这件玩意儿。”
  庄虎臣坐下,接过周明仁手里的莲花壶,反复赏玩着:“哟,大哥,年代我有点儿把不准,是……元朝的?”庄虎臣疑惑地看着周明仁。周明仁和庄虎臣沾点儿亲,算是庄虎臣的远房表哥。
  周明仁摆摆手:“不,宋代,越窑。”
  “这可是件好东西,您发财了。”庄虎臣把莲花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
  “发什么财呀?这是醇王府里的东西,玩儿两天人家就拿走送回去啦。”周明仁给庄虎臣倒上茶,“哎虎臣,这阵子你跟松竹斋的人捣鼓什么呢?”
  “大哥的消息真灵通,这琉璃厂上的事儿,瞒得过谁也瞒不过您,大哥,我要帮朋友在琉璃厂新开一家铺子,您觉着,请谁的字儿合适?”
  “请人题匾?”周明仁琢磨了一下,“要说请字儿,还得说当年何绍基何先生,瞧聚文堂那匾题的,有颜字结体的宽博而无疏阔之气,又掺入了北碑和欧阳询、欧阳通的险峻,用意苍莽,浑厚雄重,真乃神来之笔啊!”何绍基的书法当年被公推为“清代第一”,周明仁年轻的时候和他有过交往,对何先生的才情、人品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说到题匾,自然又想起了何绍基。
  “可惜,何先生故去了,咱没那福分。”
  周明仁沉吟片刻:“何先生之下,就数陆润庠了。”
  庄虎臣想了想:“那个同治十三年的状元?”
  “对,他的字儿是魏碑的功底,笔力劲峭,题匾也不错。”
  “大哥,您得帮我请一位在官场上压得住的人!”说着,庄虎臣把蓝布包袱推到周明仁的面前,“这是我孝敬您的。”
  周明仁推辞着:“虎臣,你这是干吗呀……”
  张幼林在大牢里可有事干了。
  通过几个微小的细节,霍震西感到张幼林是个可造就之才,又得知他从小失去了父亲,不觉生出几分怜惜,于是霍震西在被解除了镣铐之后就教起了张幼林习武。
  这天下午,霍震西正背着手看张幼林练单腿站桩,没过多久,张幼林就开始左右摇摆起来,他看着霍震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大叔,差不多了吧?我快站不住了”
  “那就歇会儿吧,唉,这刚到哪儿?你给我记住了,怕苦可学不了武。”
  张幼林一屁股坐下来:“我本来也没想学武,是您逼我学的,我妈要是知道我学武,非气死不可,平日我和街坊家的孩子打架,别管有理没理,我妈都罚我。”
  霍震西也坐下:“你妈这么管教只能管出个窝囊废来,孩子长大了也不会有出息。我教你学武是为了防身,学会了将来总有一天能用上,你可以不惹事,但有了事也决不能怕事,一个五尺高的汉子,光会讲理没用,也得学学动手,要是有人不会讲理,只会动手打人,那咱就出手把他打趴下。”
  “以前我不会武术,打架也没吃过亏。”
  霍震西指着张幼林的鼻子:“你那叫打架吗?还好意思说?男子汉大丈夫得光明磊落,要打就一对一的干,技不如人就老老实实承认,回去把本事练好了再去报仇,不能像你小子那样,趁人家睡觉搞偷袭,幸亏你不是江湖中人,不然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又不去走江湖,我妈说,让我好好读书,将来去考科举做官,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买卖人,挣的钱再多也得受当官的管,我妈说,张家也该出个做官的人了。”
  霍震西摆摆手:“别去当那屌官,如今这世道,不管多好的人,一当了那屌官就变坏了,见了洋人就像条摇尾巴的狗,见了老百姓又变成龇牙的狼。”
  张幼林往霍震西身边凑了凑:“大叔,我听您的,其实我早看着那教书先生不顺眼,动不动就拿板子打我,这次我要是能出去,就不读书了,以后我跟您学武术,学会了武术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胡说!书还是要读的,读书是为了明事理,不是为了做什么官。小子,你歇够了没有?给我起来接着练。”
  “还练呀?我都快累死啦,我不练了。”张幼林就势躺在了地铺上。
  霍震西站起来,挥起了拳头:“你找揍是不是?老子让你练你就练,怎么这么多废话?”
  “光练站桩有什么用?就这么站着能把对手打败吗?”张幼林躺着没动,霍震西把他拉起来,好言相劝道:“这是基本功,把站桩练好了,下盘沉稳,坚如磐石,高手相搏,比的就是基本功和耐力。幼林,你在这儿待不长,不定哪天就出去了,以后要坚持练习站桩,练到什么程度要看你自己了,现在我教你几招儿擒拿术和散手……”
  俩人又在牢房里比画起来,张幼林的衣裳很快就被汗水湿透了。
  伊万听到松竹斋倒闭的消息后,立刻派人查封了松竹斋。本来他是满有把握的,可清点完松竹斋的财产,伊万的心就凉了半截:怎么这样一家闻名京城、有着两百年历史的老店只清出了九百两银子?他不得不怀疑这里面另有隐情。正在此时,又传来了另外一个消息:就在距离倒闭的松竹斋不远处,又有一家新的南纸店就要开张了。伊万本能地觉出这两者之间可能会有什么瓜葛,于是,他派人密切监视着这家新南纸店的动向。
  初夏的一天早晨,艳阳高照,就要开张的新铺子门口一派喜庆的气氛,高悬在门楣上的匾被一块红绸子遮盖着,庄虎臣、林满江和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忙着应酬客人。
  周明仁缓步走来,庄虎臣迎上去:“大哥,就等您了!”周明仁朝铺子里探头看了看:“都忙乎的差不多了吧?”
  “就等您来揭匾了!”林满江正要把揭匾的竹竿递到周明仁的手里,突然看见伊万带着几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从远处匆匆赶来,林满江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他努努嘴,对庄虎臣耳语:“瞧见没有?来者不善哪。”
  伊万气喘吁吁地紧走几步到了门口,他盯着林满江:“林先生,你搞的什么鬼!”
  “伊万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林满江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周明仁从后面拍拍伊万的肩膀:“伊万先生。”
  伊万回过头来:“周掌柜?”周明仁笑眯眯地看着他:“今儿个您也给荣宝斋道喜来啦?”
  “道喜,道什么喜?我这是来讨欠账的!”伊万气愤地说道。
  周明仁大为不解:“怎么着?荣宝斋还没开张,就欠您钱啦?”伊万指着林满江:“林先生,你不要拿别人当傻子,你用松竹斋向银行借钱,然后又宣告破产,开了荣宝斋,你应该明白,这是在逃避债务,要受到惩罚的!”
  “伊万先生,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松竹斋经营不善,倒闭了,铺面不是也抵给你们银行了吗?这荣宝斋和松竹斋可是两码事儿,您瞧,这位是东家李先生。”林满江指了指身边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客气地向伊万点点头:“在下李渊如,请多指教。”这位李渊如不是别人,他是张李氏的娘家哥哥,新南纸店的名义投资人。
  林满江又指了指庄虎臣:“掌柜的是庄先生,我呢,是过来帮个忙儿的。”
  “伊万先生,您有什么证据证明荣宝斋就是松竹斋呀?”庄虎臣的问话不软也不硬,但伊万却一时无言以对,憋得满脸涨红。
  庄虎臣又软中带硬地说道:“要是没证据,可不能血口喷人。”
  “揭匾了,揭匾了!”林满江把竹竿递到周明仁的手里,周明仁举起竹竿,匾上的红绸子徐徐落下,露出了“荣宝斋”三介金光灿灿的大字,众人纷纷鼓掌,鞭炮声四起。
  庄虎臣对众人抱拳:“今儿个,荣宝斋为各位备下了流水的席,请大伙儿务必赏光,里边请,里边请!”众人簇拥着向里面走去。
  “伊万先生,您也赏个光吧?”林满江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伊万恼怒地盯着他:“林先生,你别以为耍个花招儿就能躲过去,没那么便宜的事儿,我要请律师来调查你们,让你们吃官司!我就不信,大清国难道没有法律?”
  周明仁赶紧过来打圆场:“哎哟喂,伊万先生,瞧您说的,这哪儿跟哪儿啊,就扯上官司了?”他拉着伊万躲开门口,给众人腾开道儿,指着屋檐上高悬着的匾:“您知道,这是谁题的字儿吗?”
  “我看你们中国字,谁写的都差不多。”伊万很不耐烦,此时他哪儿有心思琢磨这个呀?
  “这您就不对了,”周明仁凑近伊万的耳边,小声说道,“就这仨字儿,值银子扯了去了!”
  伊万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看:“谁写的?”
  “翁——同——龢!”周明仁一字一顿地回答。
  伊万冷静下来:“翁同龢是谁?”
  “连翁同龢您都不知道哇?”周明仁露出惊讶的神情,“那您在中国算是白待了。”
  “我不知道的人多了,周掌柜,您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这个翁同龢是谁?”
  “皇上他师傅。”
  “皇上他师傅?”伊万没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周明仁又解释了一遍:“就是皇上的老师。”
  “噢,皇上的老师给荣宝斋题字……”伊万想了想,“那他们是亲戚吗?”
  周明仁眼珠子一转,意味深长地说道:“是不是亲戚我不清楚,反正是关系深了去啦,要不然,荣宝斋怎么能请到他的字儿呢?”
  “就是皇上本人题的字,这官司我也要打!”伊万气急败坏,带着他的人走了。
  那天晚上,霍震西和张幼林都没有睡意,俩人躺在地铺上聊天。
  “幼林啊,我寻思着,你这两天就该出去了。”
  “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在这儿住着也挺好,咱俩做伴儿,日子过得也挺快。”张幼林显得很无所谓。
  “呸!咋这么没出息,在这儿还住上瘾了?你才多大?该干的事还多着呢。”
  张幼林爬起来:“大叔,我走了,您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进来的吗,你想听吗?”
  “当然想听,以前一问您就发火要打人,我干脆不问了。我不管大叔您是因为杀人还是因为放火,反正我喜欢您。您要是被充军发配,我就偷我妈的钱当盘缠去看您;您要是被判了死罪,我就给您烧纸钱,让大叔您在阴间也有钱花。”
  霍震西又一次被感功了,他也坐起来:“他妈的,你这孩子还真够意思,我霍震西没白交你这个朋友,有你这句话,我死了也不冤。好吧,我就跟你说说,我是怎么进来的。”霍震西刚一挪动身子,忽然呻吟起来,脸上现出了痛苦的表情,“哎哟!我这腿……”
  “怎么啦,大叔?”张幼林凑过去,扬起脸来看着他。
  “老寒腿,号子里又阴又潮,老毛病又犯了。”
  “我给您捶捶吧。”张幼林弯下腰,认真地给霍震西捶起腿来,霍震西向他敞开了心扉:“幼林啊,大叔我是个回回,在西北一带还算是有些名声。我们赶马帮的人,比不得一般客商,人家做大买卖的有钱,可以请镖局的镖师来护镖,我们是小本儿生意,挣的就是辛苦钱,把钱都给了镖师,我们吃什么?所以说,我们赶马帮的人黑白两道都得有朋友,讲的是‘义气’二字,运货的路上遇到绿林中人,要先说好话,用江湖义气打动他们,态度要不卑不亢,恰到好处。话说得太软,人家会认为你好欺负,这样你的财物就悬了;要是话说得太硬也不行,这很容易使对方下、不来台,一旦到了对方觉得丢了面子的地步,这场仗就非打不可了。”
  “那就跟强盗们干一仗,总比被抢了好。”张幼林边捶边说。
  霍震西摇摇头:“赶马帮的又不是官军,人家干的就是打仗的活儿,我们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动手。先是用江湖切口和对方攀道,请人家让一条路,必要时也得花些小钱,算是‘买路钱’;若是对方油盐不进,非要抢货,那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以命相搏了。我年轻时仗着有些武艺,和绿林中人打过几次,未落下风,一来二去就和他们混熟了,以后凡是我的货,他们都给些面子,大家各走各的,相安无事。谁知上次我路过直隶清风店,正好赶上那一带的强盗首领赵四爷带着他的人马劫项文川的商队……小子,你歇会儿。”
  “我不累,”张幼林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后来呢?”
  “赵四爷吩咐:把大车和货物留下,其余人都给我滚蛋!项文川不住地给赵四爷鞠躬,说这些货不是他的,是他客户的,他担待不起,赵四爷瞪起眼睛,说你哪儿那么废话?你是要命呢还是要货?你挑一样儿。项文川绝望地哭起来,连声他要命,又说,可这货……您要是给拿走了,兄弟我恐怕也活不了啦……赵四爷不耐烦了,说这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儿,好啊,我成全你,省得你回去没法交差,老六,给我做了他……”
  “赵四爷把项文川杀了吗?”
  “没有,我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替项文川说了几句好话。赵四爷给了我个面子,说这批货他不要了,不过,道儿上的规矩不能破,买路钱多少还是要给一些的,赵四斧提出来,留下一车货,双方走人,不然他以后在江湖上没法混,会被人耻笑,我同意了,这件事就这么了结啦。”
  张幼林琢磨着:“这个项文川是什么人?您为什么这么护着他?”
  “倒也没什么交情,不过是以前做过几年邻居,我总不能眼看着他被人杀掉。”霍震西回答得轻描淡写。
  “那……是什么人把您抓到这儿来了?”
  “是项文川使的坏,他损失了一车货,心疼得睡不着觉,怨我没能全部保住他的货,想让我补偿他的损失。我一怒之下揍了他,这小子到官府告了我,说我通匪。这下子我说不清楚了,赵四爷的确是土匪,我又的确认识他,项文川的手下都能为这件事作证,我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明明是您救了他,他却以怨报德,早知这样,当初就该让强盗宰了他。”张幼林愤愤不平,他转念一想,“大叔,咱得想办法呀,总不能就在这儿关着。”
  霍震西叹了口气:“我的钱都压在货上了,这回进京吃了官司,货又让官府给扣了,说是赃物。我在京城倒有几个熟人,可要疏通我的案子,恐怕得花不少银子,我朋友的情况我都知道,他们现在也遇到了难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看来老子只能在这儿待下去啦。”
  “大叔,我要是能出去,我帮您想想办法。”张幼林说得很真诚,霍震西看着他,爱怜地胡噜了一下他的脑袋:“扯淡!你个小毛孩子,能有什么办法?行啦,大叔我心领了,你睡觉去吧。”霍震西侧身躺下,很快就打起了呼噜,可张幼林却很久都没有睡着,他睁着两只大眼睛出神地想着,这个世道也太不公平了,当好人怎么就要遭人陷害呢?霍大叔真冤啊……
  山西按察使司衙门里,按察使额尔庆尼正坐在条案前批改公文。额尔庆尼三十出头,身高五尺,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在官场上也算是少年得志。不过这位仁兄不是靠本事上来的,他能谋得这样一个官职,还得从他的发小贝子爷说起。
  贝子爷比额尔庆尼大两岁,有纯正的皇族血统,姓爱新觉罗名溥偲,他的祖父是道光皇帝的亲弟弟,被封为多罗郡王,二十多岁就故去了,爵位传给了他的父亲。按照清制,子承父位要降袭一等,所以贝子爷的父亲承袭的是贝勒爵,到了他这儿,自然再降一等成为贝子。额尔庆尼的父亲就任云贵总督的时候,他正在给溥偲当伴读,俩人一块儿学习四书五经、弓马骑射,溥偲只有姐妹没有兄弟,他拿额尔庆尼当亲弟弟看待,可谓关爱有加;额尔庆尼的父亲也不大愿意把儿子带到西南边陲,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让他留在了贝勒府,这样,额尔庆尼和溥偲一起度过了少年和青年时代的大部分时光。额尔庆尼的父亲过世以后,他出于对自己前程的考虑,决定涉足官场,帮忙的人自然就是兄长溥偲了,溥偲这时已经承袭了父亲的爵位,人称贝子爷。皇宫里上上下下都是贝子爷的亲戚,再加上他和老佛爷的关系不错,所以,没费多大力气就举荐额尔庆尼到山西补了按察使的缺。
  这山西按察使为正三品,负责掌管一省的风纪,澄清吏治、审核刑狱,隶属于总督和巡抚,也是一省的重要官员之一。不过,额尔庆尼对政务和官场上的应酬都不是太有兴趣,经常心不在焉。远离京城之后,他愈加怀念起过去吃喝玩乐的日子,特别是每天早上遛完鸟之后,和一帮有同好的贵族、官宦子弟聚在泰丰楼黄鸟儿座的茶馆里,喝着明前的龙井,就着泰丰楼特制的宫廷小点心,天南地北地一通儿神侃,那份舒坦哟……孰料,太原府提笼架鸟之风远逊于京城,额尔庆尼来了好几个月居然就没有相中一个理想的去处,不免心灰意冷起来,直想脱下这身官服一走了之。倒是贝子爷写了一封长信劝他先忍着点,好歹混个一年半载的,他在京城里再帮着寻摸个合适的职位,额尔庆尼这才安顿下来。
  平心而论,额尔庆尼的心眼儿不坏,就是脑子不大好使,处理起事情来往往瞻前不顾后,又好认个死理,再加上凡事漫不经心的性格,所以时不常的会发出一些显而易见脑子不够使的指令,让下属苦不堪言。
  这时,额尔庆尼还坐在条案前批改公丈,他的贴身侍从三郎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禀报大人,我回来了。”三郎二十四五岁,一副精明强悍的样子。
  额尔庆尼抬起头来,端详了三郎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不关痛痒的话:“刚到吧?”
  三郎顿时警觉起来:“刚到,我把令尊大人护送到京城,没敢耽搁,立刻就往回赶了,这一路上还算顺利。”
  “顺利就好,这段日子不得踏实,家事、国事哪个也不能耽误,家事了了,操心的就剩下国事了!”额尔庆尼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唧唧喳喳呜叫的鸟儿显得忧心忡忡。
  “这日子不是过得太太平平的吗?大人有什么国事可操心的?”三郎用白布小褂抹着头上的汗水。
  额尔庆尼转过身来:“你不懂,打从春天起,咱们的邻国朝鲜,农民闹什么‘东学党’,这乱子朝鲜皇上镇压不下去,请咱大清国出兵,这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给邻居帮个忙儿嘛,可日本人愣是在里头插了一杠子,借着咱们往朝鲜派兵,他们也派了兵,居然还抢占了从仁川到汉城一带的要地。”
  “这不明摆着跟咱大清国较劲吗?我看他们是没安好心!”三郎的火儿也被勾起来了。
  额尔庆尼摆摆手:“唉,不跟你说这些了,近来政务繁忙,要启禀圣上的事情很多,白折儿眼看要用完了,你赶紧再去趟京城,记住,到城南琉璃厂,买松竹斋的,快去快回。”
  三郎立刻就蔫儿了:“是大人,小的明日就启程。”从额大人的房间里出来,三郎就嘟囔起来:“怎么不早说啊,这刚从京城回来,又他妈得折回去……”
  这段时间,秋月回了趟浙江绍兴老家,把祖父母、父母还有奶妈的遗骨都带来了,在京城郊外给他们修了新坟,这样她就能在京城安心长住了。秋月原本打算等杨宪基在刑部重审当年父亲蒙冤的那件案子有了结果再去张家谢恩,谁知那是皇上亲自处理的案子,要想翻过来一时有相当的难度,于是秋月不想再等了,她直接去了琉璃厂。自从上次秋月被左爷纠缠以后,杨宪基给她选了个丫鬟小玉,小玉聪明伶俐、性情温和,随时陪伴在秋月的左右,也使杨宪基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多少有些放下了。
  琉璃厂是条不长的街,秋月和小玉从东边走到西边,又从西边走到东边,就是没发现叫“松竹斋”的铺子。秋月向正在弯腰洒水的一个小伙计打听,小伙计直起身子:“小姐,松竹斋关张了,铺面抵给银行了。”
  秋月感到很意外:“哟,怎么关张了?那松竹斋的东家呢?”
  “这个嘛……”小伙计欲言又止。
  “我和他家是亲戚,远道而来,麻烦你告诉我。”
  小伙计指着不远处的荣宝斋:“瞧见了吧?……”
  林满江站在荣宝斋的门口,看见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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