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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萨尔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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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领的心钻在钱袋里,大臣们哄上对下欺;属民们无辜受处罚,说什么保民怀德都欢喜?
  爸爸叔叔的诡诈比山大,弟兄们的心机如臭尸;子侄无权被赶到边地,降敌保亲也无益。
  婆母的心比虚空黑,儿媳的行为比山羊野,女儿心中求贪欲,长久相安恐难得。
  亲人最后抱仇恨,相识最后把脸翻,亲友最后打官司,赤诚无私难上难。
  太阳落到西山去,云遮月亮黑漆漆,星星要被曙光赶,碧空装饰三分离。
  浓云已被风吹散,苍龙躲藏不见面,甘霖消失在天边,难传福音为大地。
  草籽已被野牛吃,粮食装进仓库里,成熟的水果烂在地,花朵争艳只一时。
  爸爸森伦心眼痴,叔叔晁通有心机,侄儿觉如受折磨,难以为伴自分离。
  觉如唱完,用嘲讽的目光望着晁通,像是在说:我答得不错吧,讲的都是你心底里的话。
  晁通见觉如过于机敏伶俐,在这方面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待要说他几句,又怕把事情弄僵,只得赔笑说:
  “人生一辈子,苦乐当然不会少,就看怎么说了。我们且不管这些,就请侄儿看马吧。”
  “马是不用看的,如果叔叔肯用玉佳马换,我们还可再商量。如果不同意,我看就不用谈了。”
  “你?!”晁通怎么肯舍得用玉佳马换他觉如的这匹野马呢?
  “叔叔不肯吗?”觉如故意逗晁通。
  “侄儿不要说笑话,玉佳马是我达绒家的稀世珍宝,岂肯轻易将它给人。”
  “玉佳马是你的珍宝,江噶佩布就不是我的珍宝了吗?我怎么可以轻易把它给你呢?”
  “那也好,买卖是双方情愿的事,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请你把找头拿回来。”
  “拿出来的东西再收回去,好像藏地还没有这个规矩。难道叔叔要破例么?”说完,觉如牵着千里宝驹江噶佩布扬长而去。
  晁通气得直喘粗气,一心指望到赛马会上出这口气。
  第10回 雄狮猛虎伪装无能 骚狐野狼强显本领
  盛大的赛马会就要举行了。美丽可爱的玛隆草原充满了欢乐的气氛,杜鹃在唱,阿兰雀在叫,天空蓝得像宝石,白云白得像锦缎。花儿红了,草儿绿了,草原似乎变得更广阔了。
  达塘查茂会场上,人头攒动,如山似海。姑娘们穿出了自己最心爱的、平日舍不得穿的衣服,互相嬉笑着,打闹着,追逐着,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连那些平日弓身驼背的老阿爸、老阿妈也穿着簇新的衣服,喜笑颜开地挤在人群中,使劲挺着腰,追忆着自己年轻时的一些趣事,倒也像年轻了许多似的。然而,会场上最令人瞩目的,还是那些参加赛马的英雄们、勇士们。你看:
  那上岭色巴八氏以琪居的九个儿子为首的人,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众弟兄一律黄锦缎袍、黄鞍鞯,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富丽堂皇、灿烂夺目。
  那中岭文布六氏以珍居的八大英雄为首的人,如同降在大地的白雪一般,众弟兄一律白锦缎袍、白鞍鞯,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那下岭穆姜四氏以琼居的七勇士为首的人,如同布满云雨的太空一般。众弟兄一律宝蓝锦缎袍、蓝鞍鞯,在阳光下放射着琉璃般的光芒。
  还有那右翼的噶部,左翼的珠部,达绒的十八大部,达伍穆措玛布部落,富有的嘉洛部落,丹玛河谷的阴山阳山地带、察香九百户等等,无不锦衣彩鞍,人人充满豪情。
  没有人不认为自己是胜利者,没有人以为自己不会夺得王位。人人都在祈祷神灵,而且坚信神灵会帮助自己。你看:
  达绒长官晁通王,还有他的儿子东赞和达绒十八部落的弟兄们,把头昂得高高的,自以为胜利在握。在他们看来,举行赛马大会的预言是马头明王讲给晁通王的,这是神灵给他们的护佑。而玉佳马又是岭噶布公认最快的骏马,没有谁的马赛得过它。所以,达绒部落的人早把那王位视为己有,认为赛马会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琪居的众家兄弟,位居长房。他们认为不能丢了长房的身份,而且,如果神灵有眼,就该把这王位让给长房来坐才是。所以他们是个个摩拳擦掌,人人信心百倍。
  珍居的弟兄们位居中房。他们认为,以往的好事轮不到他们,要趁今天赛马的机会,合理地夺得王位,也为本房争口气。八大英雄早把骏马训养得油光水滑,跑起来像是在草上飞。
  以总管王绒察查根为首的琼居,虽位于下房,但他们早就心中有数。总管王时时记起十二年前莲花生大师给他的预言,这次赛马会,本来就应该是为觉如准备的,就是要让觉如堂而皇之地坐上王位。所以,他们根本不相信晁通说的什么马头明王的预言,也不像晃通和东赞那样大喊大叫,更不像琪居和珍居两房人那样虚荣好胜。他们心中有底,这王位是属于下房的,只有他们的觉如才配娶珠牡做王妃。可是,觉如并没有在他们的行列中。觉如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总管王和嘉察用眼睛扫视着四周,琼居的弟兄们也焦急地寻找着觉如。
  此时,觉如正在珠牡家中,接受嘉洛·敦巴坚赞的赠品和祝愿:
  “送上九宫四方的毡垫,愿觉如登上四方的黄金座;送上镂花的金宝鞍,愿觉如做杀敌卫国的大丈夫;送上‘如意珠’和‘愿成就’,愿觉如做邪鬼恶魔的镇压者;送上饰着白螺环的宝镫,愿觉如为众生做出大事业;送上‘如愿成就’的藤鞭,愿觉如扬弃不善的国王,做我女儿森姜珠牡的好丈夫。”
  祝福之后,家人已将宝马的饰物全部准备停当,嘉洛父女二人眼看着觉如骑上千里宝驹向赛马场飞驰,父女二人也忙朝观看赛马的帐篷走去。
  “觉如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先看见了觉如,大喊了一声,人们不觉为之一振。这下可好了,达绒·东赞的对手来了,玉佳马的对手来了。森姜珠牡也来到了姐妹们身边。她心中暗自高兴:在人们面前出现的,将不再是过去的穷孩子觉如,而打扮得体体面面、富丽堂皇的觉如,是自己未来的丈夫,是岭噶布的大王。珠牡这样想着,不觉把头微微昂起,表现出一副骄傲公主、未来王妃的样子。
  珠牡这样想着,注目观看,一下愣住了。她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便使劲地揉了一下。没错,是觉如。可他,他怎么会这副样子呢?只见他:
  头戴一顶又破又不合尺寸的黄羊皮宽檐帽,身穿一件绽开口子的牛犊皮硬边破袄,脚踩一双露出了脚趾的皮制红腰靴子,就连马上的金鞍和银镫也变得破烂不堪了。这哪里是来参加比赛的,分明是个叫花子。
  琼居的众弟兄一见觉如这副落魄的样子,顿时大失所望。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开了,离觉如远远的,生怕他的晦气玷污了他们。只有嘉察和总管王心中明白,虽然觉如让人看着不顺眼,可这岭噶布的王位,定是他稳坐无疑。但是他们也不多说话,只静静地等着赛马开始。
  珠牡的眼前一片黑暗,心凉了半截。她简直不能相信面前这个破衣烂袄的要饭花子将成为自己的丈夫。她真想哭,特别是看到觉如那弓身驼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更难受。忽然,一只蜜蜂飞来,在珠牡耳边轻轻唱了几句,珠牡顿时笑了,笑得那么好看。她明白了,眼前的觉如,不过又是他的化身而已。自己一时心急,竟忘了觉如的神变本领。
  只有达绒晁通王见了觉如这副样子非常高兴。他想,这下可好了,自己没了对手,达绒家不会再担心彩注会落入觉如手中。除了高兴,晁通的另一个感觉是非常放心。所以在赛马场上,只有他对觉如显得格外亲热。此时,晁通更加相信马头明王的预言无比正确。他对琼居那些神情沮丧的弟兄们高声喊道:
  “弟兄们,准备好呵,打起精神,赛马就要开始了。”
  这喊声分明透露出得意和骄狂。当然,一看到觉如那副经不得阵仗的样子,再看看晁通那春风得意的神情,人们确信:今日得胜者,除他以外,不会是别人。
  在阿玉底山下,众家勇士们不先不后,一字排开了,只听得一声法号长鸣,宣布赛马开始。一匹匹骏马像一团团滚动着的云彩,在草地上向前飞驰着。很快,岭噶布大名鼎鼎的三十位英雄跑到了前面:
  色巴、文布和穆江,对内称为三虎将,对外称为“鹞、雕、狼”。他们是岭噶布的心、眼、命根子,是岭噶布的画栋和雕梁。他们的马儿跑得快,不是在跑像飞翔。
  以嘉察为首的岭噶布七勇士,是保护百姓的七豪杰,是七十万大军的总首领,犹如七座黄金山,像大地一样能负重。他们的马儿蹄不停,犹如长虹舞天空。
  以总管王为首的四叔伯,是岭噶布大事的决策人,也是祖业的继承人。见多识广的四叔伯,犹如冈底斯神山的四大水,是灌溉田地的甘露汁。他们的马儿腾九霄,好似狂风卷黄尘。
  以昂琼玉依梅朵为首的岭噶布十三人,是青年英雄的生力军,犹如十三支神箭,是降伏魔敌的好武器。十三匹马好像浓云旋,长啸奔腾震大地。
  具有福命的二兄弟,是米庆杰哇隆珠和岭庆塔巴索朗;具有毅勇的二兄弟,是甲本赛吉阿干和东本哲孜喜曲;这四兄弟是岭噶布的四面旗,是支撑帐幕的四绳索,是修盖房舍的四根柱,是四翼兵马的统率人,正直无邪亦无私。他们的马儿犹如大鹏鸟,好似碧空走流星。
  嘉洛·敦巴坚赞等四位,是持宝幢的四兄弟,犹如白狮子的四只爪,是雪山岭噶布的美装饰。他们在福德之中位最高,众人祝愿他们永不衰老福寿长。他们的马儿跑得飞快又轻柔,好似青龙腾九霄。
  俊美的三兄弟以阿格·仓巴俄鲁为首,犹如镂花镶玉的刀鞘与箭袋,是岭噶布俊秀丰盛的标志。他们骑着藏地雪山马,好似天空飞雪花。
  威玛拉达和达盼,是岭噶布的大证人和公正判断者,是成百意见的最后决定者,是成百会议的最后总结人。他们的眼睛观察善恶明如镜,他们的命令恰似锋利无比的钢刀。威玛拉达骑着“金毛飞”,达盼跨下是“金黄黄”,往日为别人排难解纠纷,今日也参加比赛欲称王。
  一股股如云似雾的青烟从古热石山袅袅升起,给这隆重、热烈的赛马场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在古热石山上,有十三个供烧香敬神的神房,人们在那里已经烧起祭神的柏树枝和一种叫“桑”的树枝(注1)。香烟缭绕,布满天空。佛灯也在神器的坛城周围燃起,灯火闪耀,扑朔迷离。只听螺声呜呜,人们匍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向天神、护法神祈祷,为战神唱赞歌。
  在鲁底山上观看赛马的人们,心情一点也不比参加赛马的人轻松。就连那平日最活泼的七姐妹,也紧张得瞪大眼睛,唯恐漏掉赛马场上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在岭噶布的重大活劝中,最善于打扮的要数姑娘们,而在姑娘们中打扮得最漂亮的要算七姐妹。重要的不是她们的服饰有多么绮丽,而是她们那婀娜的丰姿,照人的光彩和动人的神态。所以只要她们一出现,立即会引起众人的注目。可她们不但毫不在意,反倒愿意让众人多看自己几眼。
  眼看赛马场上的马群越来越远,莱琼·鲁姑查娅忽然想起一件事,便低声对珠牡说:
  “珠牡姐姐,我昨晚忽然做了个梦,梦见……”
  “别那么小声,老跟珠牡嘀嘀咕咕!有什么话,大声讲出来,让我们也听听!”卓洛·拜噶娜泽故意对莱琼说。
  “是嘛,也让我们听听。”几个姑娘纷纷凑近了。她们看不清赛马场上的情景,又不甘寂寞。就恢复了她们活泼风趣的本性。
  “嗯,好吧!”莱琼·鲁姑查娅把水灵灵的俏眼一扬,爽快地答应着。她见众姐妹把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心中好不得意,一得意,不由要唱几句:
  嘉洛、鄂洛和卓洛,有钱时被称为叔伯三兄弟,无钱时被称为叔伯三奴仆;珠牡、莱琼和娜泽,有钱时被称为三姐妹,无钱时被称为三奴仆。
  “谁要听你说这个。”娜泽有些不高兴。
  “莱琼,你不是说昨晚作了个什么梦吗?说说你的梦。”珠牡也不想听莱琼那格言般的演唱。
  “你们不要急嘛,我总要先教导教导你们,然后再给你们讲故事呵!”莱琼调皮地说着,又唱了起来:
  在昨夜香甜的睡梦中,梦见玛隆义吉金科地,大鹏苍龙空中嬉;梦见狮虎地上驰,大象奋力在行走,彩虹的穹窿更美丽。
  梦见武勇凌太空,能力像是镇大地,没到天际返回来,没到地面悬空中。
  梦见古日的天湖中,太阳浓云相竞技,浓云虽在太空飞,烈日光辉照天际。
  我莱琼祝愿日光好,温暖舒畅心欢喜。
  唱罢,莱琼把小嘴一闭,不说话了。
  “完了?”晁通的女儿晁姆措问。
  莱琼点了一下头,似乎不想再说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呢?”晁姆措显然没听懂。不仅她没听懂,旁边几个姑娘也直摇头。只有珠牡心如明镜,却含而不露,微笑不语。
  “哪位姐姐能解我的梦呢?”莱琼又扬了扬眉毛。
  “我试试!”总管王的女儿玉珍不像晁姆措那样愚钝,也不喜欢莱琼的轻狂,更做不到珠牡的沉稳。她是个心急嘴快、机敏聪慧的姑娘。她看了看周围的姐妹,也唱道:
  琼居的神魄依大鹏,珍居的神魄依青龙,琪居的神魄依雄狮,达绒的神魄依猛虎,弟兄们的神魄依大象,倘若武勇上能凌太空,下能镇大地,定是神武无比的好象征。
  可听了莱琼唱罢梦,武勇、本领却不行,骏马不能夺取黄金座,穹窿架出七彩虹。
  太阳和浓云在天湖上竞争,象征着觉如是龙所生;浓云消逝太阳照碧空,象征着苦行要解除。
  烈日灿烂升太空,是觉如登上王位的好兆头;光辉照遍全世界,是觉如为大众做事圆满的好兆头;祝愿日光金灿灿,是觉如给众生造福的好兆头。
  玉珍唱罢,不仅莱琼高兴,而且珠牡也微微点着头表示同意。只是那晁姆措像被激怒了的母狮子,身子像蛇一样,烦躁不安地扭来扭去;头发像黄牛尾巴似地甩来甩去,她真是气极了。既然玉佳马是岭噶布公认的快马,那么她阿爸坐王位已确定无疑,可这两个臭丫头却胡说王位是觉如的。这还了得!不要说觉如得不到王位,就是这样说说也是不可以的。于是,晁姆措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叫鲁姑直查娅听着: 脏地方尘土飞扬遮碧空,青草香花都不生;脏官脑子里多诡诈,颠倒是非和曲直;坏妈妈的丫头多自大,却没有智慧和聪明;有道喇嘛说话前,无知和尚抢先哇拉拉;有识长官考虑前,无知大臣训斥吧吧吧;未知主人口味前,女仆炒菜当当当。
  眼睛还未看见家宅门,就想把婢女去克扣;三顿饭食不知在何方,就自以为是狗的主人。
  那莱琼和玉珍听了晁姆措这一番没头没脑的像话不是话、像骂不是骂的斥责,一时懵住了。她们哪里知道晁姆措心里的想法,正不知该怎样回敬她几句,晁姆措又开口了:
  你说觉如穷是好象征,是好象征你去等;你说觉如苦是好兆头,是好兆头你去应;你说乞丐觉如是神子,既是神子你去配婚姻。
  莱琼和玉珍这才明白晁姆措发火的原因,是因为她们二人说梦和圆梦的言辞激怒了她。二人刚要回敬,珠牡轻轻拽了一下她俩的袍襟,示意不要理她。莱琼把小嘴一撅,很不高兴。玉珍却明白了珠牡的用意,也认为不必与她计较,只有让她看到赛马的结果,才能让她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自己骂自己。
  那晁姆措见没人搭腔,以为众人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黄金宝座将属玉佳马,森姜珠牡将属晁通王,嘉洛的财富要归达绒仓,岭噶布定属我父王。
  男子汉、公马、雄犏牛,外表不美哪会有内才?
  譬如空心的肺做菜,嚼之无物也不饱肚。
  外形是流浪叫花子,内看也是空肚皮,觉如的马儿像老鼠,不像在跑像在爬。
  掉在弟兄们后面像啄食,又像达勒虫儿用鼻向前拱,倒数第一的锦旗虽然少,觉如一定能拿到。
  众家姐妹虽不理会晁姆措的恶言恶语,但莱琼和玉珍的脸却早被气得通红。只有珠牡像是没听见什么似的,依旧笑着,微微昂起头,细细地观察赛马场。
  那赛马场上,比赛进行得正激烈。晁通骑着玉佳马跑在最前头,觉如骑着江噶佩布落在最后头,嘉察一边扬鞭急驰,一边不时回头望着觉如。可觉如偏不看他,倒像是要观察大地的美丽风景,不紧不慢地走着、走着…… (注1)是一种祭神祈祷的仪式,叫“煨桑”。
  第11回 赛马途中屡降妖魔 金座前面再论英雄
  赛马会的盛况空前。因为路程已经跑了一小半,觉如不由自主地用腿夹了一下马肚子,千里驹加快了脚步。其他各家英雄弟兄们更是打马扬鞭。晁通和他的玉佳马始终跑在这支赛马队伍的最前面。
  正在这个时候,天空出现了一片像绵羊一样大的乌云。像是着了魔一样,这片乌云越来越大,天色变得越来越黑。接着,一声霹雳划破了浓厚的云层,眼看就要降下一场冰雹。
  是这里的气候变化无常呢?还是神灵故意与赛马会做对?不是,都不是。原来是这阿玉底山的虎头、豹头、熊头三妖魔在作怪。那虎头妖说:
  “今天岭噶布举行赛马会,人人腿肚子向后弯,膝盖向前突,马一跑,弄得满山尘土飞扬,还有马的粪便。这些脏东西都丢给我们,怎么得了……”
  “就是,他们不光把雪山踏得摇晃,还把草原也破坏了……”熊头妖憨声憨气,本不善言辞,却又憋不住要说。
  “真不知我们邻山的山神们,怎么能容忍这些人在山上胡闹。我们今天要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以后随便什么人都敢在山上胡闹。那些汉地的茶商、藏地的马帮,再不会向我们脱帽致敬。那些喇嘛、官人,乃至牧人、穷汉,再也不会列石供奉我们。这怎么得了,这怎么得了。”一向舌尖嘴巧的豹头妖喋喋不休地说着。
  三妖一致认为,一定要给岭噶布的人们一点颜色看看,于是召集了他们属下的黑暗魔军,布上乌云,散下霹雳。当三妖正要把冰雹降下的时候,突然觉得周身不自在起来。
  原来,那觉如早把三妖的行为看在眼里。有觉如在,怎能容忍妖魔横行?!偌大一个赛马会,岂有被妖魔搅了的道理?如不降伏这三妖,岭噶布的人们迟早要受其害。顷刻间,觉如已将神索抛向空中,三妖一下子被缚到觉如的马前。
  三妖见了天神之子,顿时失了灵气,连连叩头,表示愿意归顺觉如,愿意为神子效力。
  觉如见状,命他们立即收起乌云,回归山门听命,从今往后再不准作恶伤人,否则决不轻饶。
  乌云顿时逝去,阳光比先前更加灿烂、明媚,玛麦地方的女仙立即给觉如献上了三件宝:充满甘露的水晶净瓶、开启古热石山宝矿的钥匙和一条长一丈五尺的八宝三吉祥丝绸哈达。觉如降妖有功,不仅为凡间众生免除了灾祸,也为仙家减去了不少麻烦。
  觉如谢过女仙,立即打马追赶赛马的队伍,一瞬间就赶上了走在最后的驼背古如。觉如一见古如那一弓一弓吃力的样子,觉得好笑,就故意逗他:
  我是觉如向上翘(注1),你是古如驼着腰(注2),我、你二人相配合,你看这样好不好?
  觉如、古如相伴行,我俩一同来赛跑,得了彩注我俩分,欠了债务我俩还。
  那古如一听,顿时烦躁起来。他看觉如这副穷酸相,还说什么能得彩注;跑在了最后,还要和我配合,这配合大概没有别的意思,一定是要我和他平分债务。我决不能和他作伴配合,我可不愿意替他还债。让他死了这条心吧!于是,古如虎着脸对觉如说:
  “你别打我的主意了,古如没有那么傻,平白无故替你还债。现在我俩早就失去获得彩注的希望了。如果天神肯帮助我获得彩注,我决不和你平分;如果你得了彩注,我也不希罕。我更不会替你还债。你我是白雪与红火,两者不相容,更说不上什么配合。”
  “古如呵,我觉如可是一片好心,我是看你驼着背,怪可怜的,真心愿意帮助你,你怎么这样说话呢?你不后悔吗?”觉如还想给古如一个机会。
  古如一听此话,不禁哈哈大笑:
  “可怜?帮助?哈哈……你大概还不知道我驼背的好处吧。我古如,上为岭噶布的神驼,若没有我则神仙要衰败;我中为岭噶布的富驼,若没有我则富者要衰败;我下为岭噶布的福驼,若没有我则福禄要衰败。你没听那岭噶布人唱的歌么?
  上弦的月牙弯着好,它把碧空装饰得好;丰年的穗头弯着好,填满众生的仓房好;太空的彩虹弯着好,天地靠它衔接好。
  男子汉驼时武艺强,女人们驼时见识高,兵器弯时好撕杀,坡路弯时好赛跑。
  “觉如啊,我虽比不得那富翁,但比起你觉如来也算是个富人。我有九头犏牛、九块水田、九个儿子和九个女儿,春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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