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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迷心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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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他下耐烦的挥开她的手。“我容许你暂时顶著我女友的名义去赚取你想获得的好处,只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记得适可而止,要是伤到了宝心,那我——”
  “你一定不会轻饶我的,对不对?”
  柴英驰丢给她一记“你知道就好”的眼神,凌厉的目光不再落在她的身上,转而梭巡画展会场,下意识地关注谭宝心的举止动向。
  谭雨莲细瞅他傲气昂扬、俊美无俦的脸庞,顺著他停驻的眸光望过去,看见几名像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崇拜似的围绕著自己的妹妹。
  下一秒她流转的美眸又瞟回他的脸上,忍不住扬起一串妩媚娇笑,那柔媚清脆的嗓音登时引来不少注目的眼光。
  她懂得那些眼神中未言的赞赏。好一对金童玉女!这几乎是所有人对于她和柴英驰的评价,也著实满足了她的虚荣。
  宝心真笨,似乎对于自己的好运懵懂未觉呵!
  坦白说谭雨莲并不嫉妒,真的。
  她贪恋的只是身为柴英驰女友所能获得的便利跟好处,对于这个优秀俊美的男人,她并没有怀抱著任何男女之间的爱恋情愫。当然,无论在外型上或是条件上,所有人都知道她比妹妹还要适合杰出卓绝的他。
  但是感情并不是只需要外貌条件登对这么简单。
  毫无理由的,就是会爱上一个外在条件都不如自己的人,这种莫名其妙却又无法控制的感受,其实她最清楚了……
  “那个男人是你带来的吗?”
  “你说谁啊?”
  谭雨莲掠了掠颈边的发丝,顺著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望见一名穿著轻便休闲的高大男子站在妹妹的身边,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摸样。
  “是你旗下的模特儿?”
  “不是。怎么了,那个男人行为举止很奇怪吗?”看起来不会啊!穿著时尚,颇有都会雅痞的味道。
  “他站在宝心身边更少十分钟了。”
  她愣了一下,转头凝视他,就见他沉郁的俊脸像是故作无谓的仰头一口饮尽杯里的鸡尾酒,伸手招来服务生再取了一杯,刻意冷淡的视线不自禁的再度落在那一对交谈愉快的身影上。
  谭雨莲很想笑,却聪明地忍住。“你介意啊?”
  “没有。”
  他回答的太快速了,反而让人觉得可疑。
  呵,说谎。“宝心似乎跟那个男人很有话聊?”
  柴英驰俊美的下颚微微抽了抽,“她是今天的主角,跟一些闲杂人聊天交流也是职责之一。”
  嘴硬!“看样子宝心对那个人的印象似乎挺不错的,否则以她不谙社交的个性来说,实在很少会像现在这样,跟一个陌生男人聊得如此融洽愉快。英驰,你说是不是啊?”
  柴英驰凌厉双眼缓缓扫向她,“你今天话很多?”
  谭雨莲佯装无辜的撇撇嘴,“我只是把我的观察跟你分享嘛!好啦,知道你嫌我在这儿罗唆碍眼,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去工作了。”
  带著昂扬的娇媚笑意,她出声召来方才和她一起同行的模特儿们,“有没有看中的画作?跟我说啊,我帮你们向我妹妹要折扫。”
  “太棒了,雨莲柹,我看上一幅‘春漫’,好漂亮哦!”
  “我喜欢角落那一幅……”
  谭雨莲美丽的脸庞笑得与有荣焉,“OK,我让人先替你们把画订下来,免得被别人买定了。舒烽,麻烦你过来一下。”
  这种和英乔生技的业务完全无关的场合也在舒伟的责任范围内,几乎是充当画展总管的他,立刻尽责的上前处理订画的相关事宜。
  柴英驰的注意力早已不在他们的身上,斜倚在墙边角落的他,一边捏握著鸡尾酒杯,一边凝视不远处那一对交谈甚欢的身影。
  还在讲?
  谭宝心和那名男子煞有话聊,竟开始循著廊上展出的画作一幅一幅的讨论交流,浑然忘我、甚是愉快。
  他俊脸越来越阴郁。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居然每隔不到两分钟就对人家笑一次。妈的……嗟,他可没有生气,更没有吃醋哦!
  啜了一口酒,他微眯的凌眼再度落在他们身上,尽管间隔著至少二十公尺的距离,但是他却觉得自己仿佛能听见她轻扬愉快的笑声。
  他是真的没有吃醋,只是,妈的……
  “你已经到家了?没关系啦,今晚不用过来了,展出的第一天你也累了吧!赶快去洗个澡睡一觉,占卜馆这儿没事,我已经叫柜台那里跟客人说依竹今天休假了,你不用担心。”
  结束了和谭宝心的通话,徐梦萍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九点四十五分。今天干脆提早休息好了,虽然还有其他两、三个占卜师撑著,可是少了依竹她总觉得没劲。
  就这么决定吧!今天提早回家泡个玫瑰香浴也不错。对了,自己有几天没敷脸、去角质了?不行不行,今晚得花点心思好好的保养一下。
  就在她准备拨打内线通知柜台别再接受任何客人的时候,电话铃声已经率先响了起来——
  “徐姐,有个人指名现在要找依竹。怎么办?”
  “你傻啦?依竹今天休假你又不是不知道,叫我去哪儿生个依竹出来啊?”
  柜台小姐无辜的声音传来,“我也这么跟他说啊,可是他硬是要依竹过来见他嘛!”
  “到底是哪一根葱啦?”别逼老娘拿电击棒出去伺候,把客人轰出门的经验她也不是没有。
  “是英乔生技的……”
  “柴英驰。”
  内线电话明显已经换人接掌,低沉磁性的嗓音取代原先的女声。“我要见依竹,现在。”
  徐梦萍瞪了电话一眼。有些客人不能赶也不能打,眼前这一只偏偏就是最大尾的那一个。“她今天休假啦!”
  “叫她过来。”
  “你——”
  “我在这儿等她,现在。”
  第五章
  一见到从后门进来的谭宝心,徐梦萍立刻激动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告诉你,老娘今晚脸上要是因为他而多了一条皱纹,我肯定不轻易放过他!”
  “我知道了、我晓得,徐姐你别激动,否则真的会有皱纹了。”
  徐梦萍狠狠瞪了外头的包厢一眼,“真会被你那个冤家给气死。”
  谭宝心一边换上吉普赛装,一边困惑无奈地望著那个专属于依竹的占卜室。
  他就在里头等著,只是为什么?
  今天是画展开幕的第一天,一整天他都在展览会场帮忙,难道他不累吗?为什么还要来这儿等她呢?
  难道说在他的心目中,依竹的地位远比宝心还要来得重要,所以即便累了也不愿回家休息,一定要见依竹一面?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变装过后的她,就无法贴近他的心吗?是这个意思吗?这个念头越是在心里徘徊,她的脸色就越是黯然。想告诉自己并没有因为这个可能性而受伤,但是……
  说不痛,谁信呢?
  “英驰哥有没有等得不耐烦?”
  “我比他还不耐烦。”越想越气的徐梦萍又想咬人了。
  换装完毕的谭宝心伸手拿起桌面上的紫色薄纱,难掩歉疚的瞅著她。“徐姐,真对不起,给你造成麻烦了。”
  原本怒气难消的徐梦萍听见她这句话,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能说什么呢?谁叫那个柴英驰是你的冤家。喏,钥匙给你,我已经叫其他人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至于包厢里头的那只野兽我也没辙,帮不了你,你自己去搞定他。”
  说完,她似解脱又似无力的拿起皮包,轻拍娇小人儿的肩膀后转身离开。
  看著占卜馆的灯都已暗去,只剩下更衣室和包厢还亮著的馨暖灯光,谭宝心没来由的竟感到一阵凉意。
  是从心底透出来的冷吗?
  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以真面目去爱人的那种悲凉。
  心口越来越难以忽略的窒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缓缓伸手戴上紫色薄纱手套,谭宝心迈开脚步,以依竹的身分走向包厢,打开那一扇门。
  柴英驰几乎是在她开门的同时转身面对。
  不若稍早他在展场时所展现的英挺俊飒、风度翩翩,此刻的他短发微乱、眉宇间透露著一抹烦躁不耐,西装外套被他随手扔在一旁,颈脖间的领带也早扯了下来,白色的衬衫胸口衣扣大开,毫不遮掩地露出古铜色的精壮身材,让他看起来益发增添狂野妄肆的致命气质。
  这些年来,谭宝心见识过不少他各种截然不同的面貌,温文有礼的、虚假友善的,或是他冷情讥诮、狂妄自傲的真性情,不管是哪一种都同样让她揪心动情。
  这就叫做宿命吗?始终逃不开迷恋他的宿命。
  她不是不曾抵抗,只是……唉!或许再给她一些勇气和时间吧,她一定走得了的,她确信。
  “你总算出现了。”
  她飞快看了他一眼,接著转开视线避开他凌厉的邃眸。“你坚持今晚一定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灯光不甚明亮的包厢里透著几许神秘,空气中飘散著淡淡的薰香味,是依竹每次占卜时必定使用的薰香水灯所散出来的。
  是昏暗的灯光让人不自觉的放松,还是飘荡在四周似有若无的薰衣草香舒缓了紧绷的神经?柴英驰并没有坐在一般人接受占卜的桌子前,而是悠闲恣意的斜躺在墙边柔软的碎布沙发上,双臂横敞、长腿交叠的姿态就像置身在自家一般的悠哉惬意。
  “柴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不言不语的他,反而让谭宝心莫名地紧张起来。
  “你今晚的声音特别沙哑,为什么?”
  她赶紧清了清喉咙,“或许是因为说了太多话的关系——”
  “柜台的人说你整天都没有出现。”
  “可能是最近得了一场小感冒的关系。”
  语毕,包厢里再度陷入安静的沉默。
  她发觉自己越来越无法面对这样诡异的他,和诡谲难料的气氛,“柴先生,我的声音听起来是否沙哑,很重要吗?”
  柴英驰悠闲地伸手挲了挲性感的下颚,慵懒微眯的双眼落锁在覆著紫纱的白皙脸庞。“今天和别人聊了太多话,所以嗓子都哑了。我没说错吧?”
  “是感冒引起的——”
  “依竹。”
  她住了口,抬眼面对他。
  “别对我说谎。”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极具磁性的嗓音今晚听来特别低沉,隐约中饱含著一种威胁的意味。
  谭宝心没来由的慌了心,娇躯蓦地泛起一阵战栗,却说不清她悄然轻颤究竟是因为他那一双侵略般的野性眸光,还是因为他磁嗓中无意透露的邪魅性感?
  她忍不住懊恼呻吟。老天!自己对于他难道真的毫无抵抗能力吗?
  靠躺在沙发上的柴英驰,昂著下颚默然地瞅睇她。
  凝视著眼前纤细的身影,他的脑海浮现的却是下午她和那个男人热烈交谈的画面。
  该死的!他当然介意。
  宝心是他的,一直是、绝对是,不会有其他可能。
  她和那个自称是艺术学院副教授的男人聊了多久?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他甚至怀疑,在那段时间里,她的心里根本忘了他柴英驰的存在。
  怎么能容得她忘了他?
  片刻都不许!
  蓦然地,柴英驰一个跃身站起,俐落宛如猎豹一般踩著优雅而无声的步履走向她。
  谭宝心下意识的往后面一退。
  而她这一退,更加引起他心头一度遏抑的怒火。
  大掌一个扣握,立时精准的钳制她,手腕一记施力,便毫无困难的将她扯进怀里,在她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惊呼之前,另一手翻起紫纱一角,俊脸俯低迅速封吻她轻启的双唇。
  惊慌迷乱中,她认得这个吻。
  这么热情,这般强横狂野,是他在要她之前的序曲。
  “关灯……柴英驰,灯……”
  她迷蒙狂乱之际频频在他的唇下低语,感觉到脸庞上的紫色薄纱就要松落,她忍不住慌了的推抵著他的胸口。
  只是他的力道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更大、更坚定,一双结实的臂膀将她搂得死紧。
  其实她并不想逃,她也渴望他的吻,迷恋他的拥抱,但——
  但她必须隐藏起谭宝心,以依竹的身分接受这一切啊!绝不能让他看见紫纱下的睑,若是让他看见了,是不是意味著这一切亲密的关系就将结束?
  或许就这么结束也好。
  一个微弱的声音悄悄地在她的心底响起。
  扮演著另一个身分,其实从头到尾受伤的都是自己,她不是不晓得这一点,也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厌倦和疲惫,可是……
  一滴泪溢出了眼眶,接著第二滴、第三滴,顺著她的脸庞滑落,融进他们热烈交缠的唇办里。
  舌尖尝到了那抹咸,柴英驰怔了一下,缓缓退开。
  她连忙低头将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里,紫色薄纱就这么轻盈的飘荡落地。
  可是她还不想结束这一切啊!
  是,她是累了、也倦了,嘴上说著该离开,心里喊著一定要离开,可事实上,她的手却还紧紧的抓著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怎么舍得放?!
  她是多么爱他啊!
  爱著这个自己根本配不上的男人。
  在他面前,她会自卑、会觉得自惭形秽,更会遗憾自己的不完美,可是这么多该放手的理由还是阻止不了她眷恋的心。
  真的是被他迷了心窍呵!彻底的、无可救药的。
  “求求你……让我去关灯。”
  双手紧捣著脸庞埋在他的胸前,谭宝心纤细的娇躯轻颤著,沙哑的嗓音透著令人心折的啜泣。
  柴英驰拥抱著她,无奈地仰著俊脸叹口气。
  这个女人真的不懂,下懂他的心,不了解他究竟察觉到什么和付出了什么,“其实根本不需要关灯。”
  “求求你……”
  她语气中的泣音揪痛他的心,让他下由得松开双臂放开她。
  获得自由的谭宝心立刻低头转身走向电灯的开关,咱的一记轻微声响,包厢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等了几秒钟——
  “依竹?”
  安静无声。
  “依竹?”她走了?不可能,他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
  “我在这儿。”
  闻声,他狂乱的心立刻得到安抚,“你还待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
  “过来找我。”
  语毕,短暂的静默笼罩彼此。
  “柴英驰,来这儿找我。这一回,我要你亲自走向我。”
  当黑暗中那一双熟悉而精壮的臂膀拥紧她,谭宝心闭上双眼,柔顺地任由他轻抚著她的身躯。
  厘不清心头翻涌的究竟是悲哀还是欣喜?她仰起螓首承接他绵密落下的亲吻,时而热情羁狂、时而温柔缓缮……
  是她心爱男人的气息。
  黑暗中,柴英驰搂著倦累沉睡的谭宝心在狭窄的沙发里翻了个身。
  很累,但就是不肯阖眼入睡。
  蒲扇般的大掌不曾离开过她的娇躯,温热的掌心滑过她纤细的颈脖,顺著曲线来到圆润的肩膀,尽情抚弄手掌下那天鹅绒般的肌肤,让轻柔滑顺的触感彻底迷醉自己的心。
  眷恋,有时候是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出来的。
  而这一种感受、这一个认知,是怀里这个女人教会他的——虽然她一直都不知道这一点。
  想起了稍早前她的泪和她的遮掩,柴英驰伸出手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发,闭眼吐气。
  谭宝心和依竹,她到底想扮演多久?有时候他著实按捺不住心头的冲动,还真想直接开口问。
  根本不需要搞这些麻烦拉杂的事情,然而可恨的是,她真的不晓得她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她生性无私,对于慈善救灾总是毫不犹豫的想要尽一份心力,光从她时常无偿捐画义卖就能窥见一二,害得他也得常常签著支票跟在她的身后跑。这丫头善心做到哪儿,他的钱就随著撒到哪儿。
  也不是说做善事不好啦,只是不需要这么用心为善吧?
  可以偶尔行行小善,但用不著天天啊!老实说,以前的他根本不太出席什么慈善晚会的,让他去那种地方当金龟任人揩支票,他下如在家端著香槟听音乐睡觉。
  可是谁叫谭宝心就是爱呢?
  那没办法了,他只好让自己看起来也很“善”。
  唉!也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是爱呒对人?
  不晓得是不是他叹气的动作扰醒了怀里的人儿,她在他胸口蠕了蠕,微微抬头,“柴英驰?”
  “没事,再睡一会儿。”
  他温柔抚背的举动安抚了她,她也著实困顿极了,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之后,又再度枕在他的胸前陷入沉睡。
  耳里聆听著她轻浅沉稳的呼吸声,柴英驰只觉得有一种名叫幸福的感受缓缓充斥他的胸臆。
  拜托,这实在没道理,这个女人什么也没做,只是躺在他的怀里呼吸熟睡而已,他却因此感到幸福?
  自己会不会太好伺候了?
  这么容易满足,实在不像他柴英驰的作风啊!
  只是心里懊恼著,嘴上却笑了。
  柴英驰又爬了爬头发,开始思索著,她究竟是在何时开始以依竹的身分和他上床的?
  或许让他想通了这一点,事情会比较好办。
  随手抓起了掉落在沙发下的西装外套覆盖在她身上,他一边抚摸著怀中的可人儿一边打呵欠,依竹这个身分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现的?
  让他想一想……他一定会想起来的,一定……
  第六章
  “阿炜啊,今天下午我跟你爸出去运动的时候,刚好看见一家卖卫浴设备的店,我们就走进去逛了一下,是你爸啦!看中了一套按摩浴缸大概要四十几万,他很喜欢啊,可是又不敢跟你讲,所以要我来问你一声。那个柴英驰最近有没有分红给你啊?店里的小姐说这一款按摩浴缸是限量的耶,要预定的话就要趁早哦!”
  舒烽独自一人坐在一家卖著热炒的小吃店里,虽然已届午夜十二点,店里依旧生意兴隆、桌桌客满。
  只是相较于其他客人气氛热络、愉快划拳的模样,闷头默默吃饭饮酒的他,显得形单影只、背影苍凉。
  “哥,你都不知道原来养个儿子开销竟然这么大,尿布、奶粉,婴儿用品,我只要一睁开眼睛就得负担这些钱,说真的,我跟淑容都快被这些经济压力给压死了,你帮我买了一部休旅车我当然很感谢啊,可是哥,现在规定婴儿搭车一定要坐安全座椅,前几天我跟淑容去看过了,有一个安全座椅很不错,只是要两万多块……我说哥啊,你干脆送佛送上天,连那两万块钱也顺便帮我出了吧!”
  放下了筷子,舒烽是喝酒多、吃菜少。
  冰凉的啤酒一杯接著一杯的灌进肚子里,那模样不像是工作过后的放松饮酒,反倒像在藉酒抒发心头难言的郁闷。
  “哥?我是美铃啦!因为是国际电话我就不跟你哈啦了,我们几个同学说要在暑假的时候玩遍美国大小城镇,这笔费用你帮我出好不好?反正你都拿五百多万让我出国留学了,这五十几万的费用你应该不会看在眼里吧!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记得赶快把钱汇给我哦!”
  到后来,他索性不用杯子了,直接拿著玻璃酒瓶就口猛灌,接著伸手招来了服务生再要了六瓶啤酒,在店员的劝阻声中继续默默饮下。
  他的家人……其实不是他的家人。
  哈哈哈,因为他们根本不把他当家人,而是把他当成财神爷,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亲人……
  叫他怎么去爱?
  让他如何不孤单?
  “结帐。”
  “先生你还好吧?你一个人就暍了十五瓶啤酒耶!”老板娘不免担忧的看著他。虽然这位年轻的客人走起路来没有摇摇晃晃的,讲话也下像醉酒颠三倒四的,可是十五瓶啤酒耶!
  “我没事。”舒烽扬唇笑了笑。
  就连不熟识的陌生人都会对他付出些许的关心,而他的家人呢?母亲打电话来,问的不是他今晚是否回家吃饭,而是问公司老板有没有给他分红;弟弟有了儿子,却至今还没有抱来让他看过;妹妹打国际电话回来,别说是嘘寒问暖了,最后就连一声再见也没有。
  如果说这就是所谓的家人,那么在他看来,家人根本连陌生人都不如。
  “先生啊,你喝了这么多酒记得别开车哦!酒后开车危险啊,干脆我帮你叫一辆计程车吧?”
  “谢谢,不用了,我本来就没开车。”摇头谢绝了老板娘的热心,舒烽转身走出小吃店。说来著实可笑,他为父母买房子、替弟弟买车子,送妹妹出国留学,自己却连一部车都没有。
  入夜的晚风扫去了空气中的燠热带来一丝凉意,他脱掉了西装外套,缓步走在冷清的人行道上。
  是体内的酒精终于开始作用了吗?好啊,醉了也好,烦心的事这么多,他又何必努力想清醒?
  他怔怔地笑了,渐渐感觉到自己步履歪斜,眼前的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
  突然问,他的世界被一阵锐利刺耳的紧急煞车声所充斥。
  “王八蛋!你搞什么?!”气愤的咒骂伴随著车门开启的声响在夜街上响起,“你想死也别赖我,我的车子是用来开的,不是用来撞人的。”
  舒烽只觉得被车灯照得刺眼,他捏握著手中的西装外套频频吃力眨眼。
  “是你!”
  他伸手微微遮挡视线,直到自己的双眼稍微适应了眼前的灯光……
  眉心紧蹙的徐梦萍,双手环胸瞅著他,“认不认得我?”
  “邑抒占卜馆的女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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