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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有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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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树后人”?澹台梦泽暗吃一惊,他想起半年前秦树一家的灭门血案,这是他心底的大秘密。他确定自己做得万无一失啊,不仅杀了所有的人,还毁尸灭迹,就连秦树唯一的幼子秦蒙也为他的流星闪所伤,根本毫无生还的机会。斩草已除根,何来“秦树后人”?莫非是当晚出现的神秘女子?她又为何假借秦树后人之名?如果确实是她,那这个女子目睹当晚情景,留着终究是个祸害,不如趁这个机会杀了她,免除后患,而且可以抢回情报,掌握那些朝廷大员的秘密,以此要挟,还怕不能平步青云?想到这里,澹台梦泽做好万全准备,决定赴明日亥时之约。
  距离上次纳妾风波不足一月,尉迟潇第二次穿上新郎喜服。如果说上次的婚礼,还值得有一点点期待,那么这次大婚,根本无趣至极。
  人家都说洞房花烛是小登科,乃人生四喜之一,尉迟潇真是一点也没体会到。如果一定要说有喜,那就是他已经上书皇上,请求与郡主大婚之后远赴边关,如今只等皇上朱笔一批,他就可以启程了。就是靠着这点希望,尉迟潇强打精神应付着,像个木偶似的机械地执行程序。
  一拜天地——叹声苍天无眼,大地无情。
  二拜高堂——孩儿将长守边关,从此无法承欢膝下。
  夫妻交拜——你我最好桥归桥路归路,井水永不犯河水。
  送入洞房——你独守空房吧,我可要大宴宾客,不醉无归。
  醉,谈何容易。尉迟潇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不用劝不用让,还时不时主动要求自罚三杯,头脑却依然清醒。不醉可以装醉,反正满身的酒气,脚步虚浮,任谁都难辨真假。
  醉了,可以逃避很多事。不用共牢合卺,不用洞房花烛,不用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郡马,郡马。”侍女唤他,还未礼成,洞房中还有繁琐的步骤。
  尉迟潇答应着,却一个踉跄跌在地上,醉得真是不轻。
  “你们都下去吧,我来照顾他。”是李沁平静无波的声音。
  “是。”侍女都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各怀心事的一对新人,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李沁掀开盖头,摘下凤冠。这些,原本是该等待新郎完成,可是她没有时间了;而且新郎醉意朦胧地倒在地上,就算她想等,也等不到。
  李沁移动着他的身子,想把他挪到床上,这样在地上躺一晚可是会生病的。他的身子真是高大壮硕,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到床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拉过被子给他盖上,那晚他的陪伴之情算是已经还了吧。
  她轻抚着朦胧烛光中他愈加俊逸非凡的脸庞,“从此,你我便是夫妻,你这张脸,我会永远记得。很抱歉我为了得到绮兰香而给你带来麻烦,不过一切都将结束,你好好睡吧,明早起来,事情会变好的。”
  尉迟潇一动都不敢动,就怕被李沁发现他是装醉,而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他一直不明白李沁为什么非得做尉迟家的儿媳妇,现在才知道她只是为了得到绮兰香。绮兰香尽管名贵,但是为了它而拿终身大事做交换,也只有这个疯狂的女子做得出来。那她接下来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她是不是又再想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尉迟潇正不动声色地想着,忽然听到的衣料摩擦声。尉迟潇心想:这个女人该不会是主动宽衣解带投怀送抱吧?他想着,下面却没了声音,他听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他偷偷睁开眼,惊讶地发现房间里除了他再没别人,新娘礼服折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上面压着凤冠,李沁不知去向。
  尉迟潇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心中惊疑不定。这个李沁的举动总是那么出乎意料,别人认为很正常的事,她大发脾气;别人认为她该发脾气的时候,她却风平浪静;本以为新婚之夜肯定很难熬,谁知新娘却不知所踪。天哪!她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行动啊?糟了,她不会是因为受到冷落,一时想不开自杀了吧。尉迟潇突然冒出个恐怖的念头,转念一想,肯定不会,凭她那刁蛮骄横的样子,她不把所有人都折磨死,怎么舍得自杀?
  她到底去哪了?尉迟潇决定先去找找看,当然不能惊动其他人,免得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吹熄房中的烛火,把房门关好,从窗子溜出来。其实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找,就坐在窗子下发呆。这个时候,他看到一道黑影从院子里一闪而过,速度很快,但是他还是看出来了,是澹台梦泽。
  尉迟潇觉得奇怪,澹台梦泽应该在前院大厅喝酒啊,就算有事要走,也应该光明正大地走正门,这鬼鬼祟祟地穿过后院干什么?今天晚上,怎么所有人的举动都这么莫名其妙啊?
  他决定跟着澹台梦泽。
  澹台梦泽没有察觉有人跟踪,他也没想到会有人跟踪,他一心想的都是神秘的约会。不论对方是谁,他都决定不留活口,为此,他身上带着很少示人的流星闪,有这个在,他能肯定万无一失。
  夜已深,路上很少有行人,城门已然关闭,不过这难不倒轻功高超的澹台梦泽,他脚尖点地,纵身一跃,已翻过高高的城墙。出得城来,他施展轻功,不多时已来到雀云山下。
  尽管有月光,雀云山却是黑压压的,像不知名的怪兽隐藏在黑夜里。神秘人约他在雀云山见面,但是如此一座高山,具体又应该是哪里呢?澹台梦泽正在思索间,忽然身旁一道黑影掠过,迅疾如风,隐入树林。
  就是她!如此快如闪电的身法,澹台梦泽确定她就是出现在秦树家的神秘女子。
  他紧随其后也掠入树林,紧紧追逐前面的黑影。
  山上地形复杂,她却轻车熟路,再加上绝顶轻功,澹台梦泽觉得跟得很吃力。不过她好像有意引他去某个地方,总是保持在他前面一丈左右的距离。
  这个女子的轻功深不可测,澹台梦泽怎么想也想不出江湖上有谁的轻功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女子停住了,在林中的一块空地上背对他站着,一袭黑衣,长发随风飞扬,神秘莫测。
  “你,就是昨天六扇门的不速之客?”
  “是。”女子声音清冷。
  “你是秦树的后人?”
  “不是。”
  “那你为何假借秦树后人之名约我至此?”
  “我受人之托,为秦树一家二十六口灭门血案讨个公道!”
  “就凭你?”澹台梦泽冷笑道,“如果你现在交出档案,我还可以考虑不杀你。”
  “档案,我一定会交给你,不过不是现在。等你血债血偿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把档案带到另一个世界。”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功夫是不是和你的嘴巴一样厉害。”澹台梦泽突然宝剑出鞘,攻向女子的背心。
  女子不闪不避,在澹台梦泽的宝剑快刺到的时候,突然转身——月光下,映出一张倾国容颜。
  “云华郡主?”澹台梦泽大吃一惊,剑走偏锋,避开李沁的身体,“那晚的神秘女子是你?”
  李沁傲然道:“既知是本郡主,还不自行了断?”
  澹台梦泽把心一横,“不管你是谁,今夜必死无疑!”言未尽而杀意已起,这个女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活着。
  李沁冷笑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软鞭出手,同样是招招夺命。
  一个是复仇心切,一个要杀人灭口,拼的都是全力,两人都清楚,今天能走出雀云山的只有一个。
  澹台梦泽目光闪烁,李沁武功奇高,要胜她唯有不择手段。假装一个破绽,被李沁的软鞭所伤,转身便逃。李沁随后紧追,这就是他要的结果。迅疾转身,手挥出,一道幽幽的蓝光闪过,是至毒的暗器流星闪。
  “冥灵!”李沁一声娇喝,灵蛇自袖口飞出,像一道箭,打断蓝光。她冷笑,“这种破烂玩意也想伤我?”
  澹台梦泽心惊,竟然连流星闪也伤不了她!正心慌时,冥灵向他飞扑过来,比流星闪还快的速度,避无可避,颈边一阵剧痛。
  李沁伸手招回冥灵,娇笑道:“澹台大人,你就这么点本事吗?真让我失望,可别怪我无情了。”
  “去向地下的亡灵忏悔吧!”手中的软鞭挥出,目标是澹台梦泽的天池穴,一鞭足以致命。
  “住手!”一声暴喝,一只手截住她的鞭子,尉迟潇从天而至。
  他尾随澹台梦泽而来,一直躲在林中,原本就心存疑惑,李沁的出现更让他惊讶万分。两个人的交谈因为太远而无法听清,只看到你死我活地拼杀,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直到李沁挥出致命一鞭,他不能再躲,他不能眼看好友死在自己面前。
  “尉迟潇?”李沁惊讶万分,他不是醉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潇,小心她!”澹台梦泽抓住了机会,“她是杀害秦大统领一家的凶手!”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惊了李沁与尉迟潇。
  李沁随之怒极,“卑鄙小人,还敢反咬一口!”一抖软鞭,震开尉迟潇,再次挥向澹台梦泽,“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5章(2)
  尉迟潇飞起一脚踢向她的手腕,“你要是清白,又何必急着杀人灭口?”
  “愚不可及!”李沁气他的糊涂,“他才是凶手,我要替秦家报仇!”
  “潇,别信她的话,我亲眼看到她行凶!当日我想找大头领喝酒,可恨晚到一步,大头领夫妇和家人已经被她杀害。我与她交手,可是她挟持秦蒙做人质,让我有诸多顾忌。当时她蒙着脸,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后来我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凶手,通过蛛丝马迹才发现竟然是云华郡主李沁。潇,你若不信,可看她身上是否还带着从秦家抢来的六扇门机密档案。”
  “不是这样,你血口喷人。”李沁又气又急,她已经在尉迟潇眼里看到怀疑,他真的怀疑她是凶手。
  “他是不是血口喷人,一试便知。”尉迟潇欺身而上,如果她没有抢来的档案,澹台梦泽的话自然不攻自破。
  两人武功原本相差无多,可是李沁心慌意乱,再加上她不想伤着尉迟潇,处处被动,一不留神,被尉迟潇伸进怀中,夺出档案。
  “这是什么?”尉迟潇的眼神冰冷而危险,“你一个郡主,为何会有六扇门的绝密档案?”
  “我……”李沁说不出口,她是为皇上去偷的。秦树的情报组织本该为君王服务,可是他收集到情报,却找来诸多借口,不肯示于皇上。李沁在皇上面前自告奋勇说是可以偷到,她认为这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得到后,她发现这份档案太可怕了,如果被皇上看到,一怒之下斩了上面所有有罪之人,那朝廷重臣将所剩无几,届时江山必然动荡,国将不存,所以她只说档案随秦家灭门惨案消失了。今日原本想杀了澹台梦泽,再烧了这份档案,也算给秦家的亡魂有个交代,谁知尉迟潇的意外出现扰乱了她的计划。
  “你若是冤枉,大可解释,为什么不说了?”尉迟潇心存疑惑,他觉得李沁就是再坏,也不过是对她周围的人骄横残忍,这份绝密档案对来说她毫无用处,她根本没有理由为了它去行凶。
  “反正我没有杀人,凶手是他!”
  “你真能颠倒黑白,我与秦大头领出生入死,亲如兄弟,我怎么可能杀他?”
  “因为你要得到这份档案。”
  “真是笑话,我就是六扇门中的人,这份档案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秘密,我犯得着为它去杀人吗?再说,你说我是为这份档案行凶,那这份档案又为何会在你身上?你敢说当日你没出现在凶案现场?”
  澹台梦泽步步紧逼,自己却推得一干二净。
  “我那晚是去过秦家,可是我没有杀人,我看到你在行凶。尉迟潇,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所谓的好朋友,其实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潇,你别听她废话,快杀了她,替秦家人报仇!”澹台梦泽一边说,一边暗暗将蛇毒逼出体外。
  “尉迟潇,你这个笨蛋,别拦着我。”李沁怒不可遏,恨不得一鞭打死这个颠倒黑白的小人。
  尉迟潇出手,挡住她的攻击,两个人交起手来。
  “潇,这个女人凶残成性。我当日为了抓住他,曾使出暗器,可是她为求活命,竟拉住蒙蒙做挡箭牌,可怜那么小的孩子,就被她害死了,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吗?”
  李沁脸色变得惨白,这正是她一直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当日她背着蒙蒙,危难关头,直觉反应竟然用是蒙蒙挡住身后的暗器。
  李沁的失神给了尉迟潇机会,一掌拍在她的胸前。李沁本来就元气大伤,至今还没有恢复,这一掌震得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碎了,一口血喷出来。
  “潇,不要留情,快杀了她,为死者伸冤!”
  “你还有何话说?”尉迟潇厉声质问,李沁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若她没有做过,又为何会有如此悔恨的表情。
  “我……”李沁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机会把整件事情说清楚了。尉迟潇对澹台梦泽深信不疑,当时的情况又非三言两语能够解释。她又气又恨,恨澹台梦泽的巧舌如簧,气尉迟潇不辨黑白。
  就在这时澹台梦泽纵身一跃,宝剑直刺李沁。灵蛇示警,李沁想躲却因伤势太重,有心无力。一切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一阵剧痛,让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贯穿自己胸口的宝剑——
  时间戛然而止!
  澹台梦泽狞笑的脸,尉迟潇错愕的脸,在眼前弥漫成模糊的雾。
  结局竟然是如此?
  澹台梦泽抽出宝剑,李沁感觉天空的角度在发生变化,仿佛越来越遥远,她看到,血在飞。
  澹台梦泽再出手——决不给敌人反扑的机会。
  “住手!”尉迟潇抢身上前,拦住澹台的剑,“就算她罪恶滔天也自有律法公断,你不能杀她。”
  “潇,你认为律法能治得了这个女人吗?如果让她活着回去,秦家灭门惨案再难有昭雪之日。”
  尉迟潇与澹台梦泽在对峙,他们的看法针锋相对。
  李沁提起最后一口气,点住自己周身几处大穴,以免失血过多,她不甘心这样的结局。她对这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几步之遥便是一处断崖,也许,置之死地能有一线生机。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尉迟潇!就算我被王法定罪,也决不能放过凶手。”澹台梦泽说得正气凛然。他推开还在犹豫的好友,扑向李沁。
  “站住!”李沁站在断崖边,厉声喝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澹台梦泽狞笑,他就是要李沁死,又怎么会在乎她的威胁。他一步一步走上前。
  “梦泽。”尉迟潇拉住他,对李沁道,“你休要再顽抗,还是和我们回去,接受律法制裁,若你真有苦衷,律法也能给你公道。”他始终觉得云华郡主为一本六扇门的档案而杀害秦家二十六口,实有蹊跷。
  李沁惨然一笑,胸口的鲜血在月光下触目惊心。她勉强支持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我……若死在这里,岂不……正如你所愿?让你烦心的……婚事,也可……就此了结。”
  尉迟潇道:“我尉迟潇岂是这等卑鄙小人?我再不喜欢这桩婚事,也绝无害你之心。我只要你接受一个公正的判决。”李沁道:“我重伤在身,已……绝无生机。你我总算夫妻一场,我只想……在临死前……对你说几句话,你能不能……到我身边来……”
  尉迟潇才跨一步,澹台梦泽拦住他,“小心有诈,李沁诡计多端。”
  尉迟潇道:“她说得没错,我们的确夫妻一场,我不能不管她。”他推开澹台梦泽,走到李沁面前。
  李沁已经很虚弱了,她无力一笑,“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尉迟潇扶住她,眼神复杂,“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和你无怨无仇。”
  李沁摇摇头,“你很快……就会知道真相。”
  她拉住尉迟潇的左手,尉迟潇一僵,但是没有避开。
  李沁用蘸血的手在他的左臂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娃娃脸,尉迟潇不解地望着她。
  李沁露出苍白的笑容,“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尉迟潇看着这个虚弱的女子,他也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滋味。爱,自然是不可能的;恨,也恨不起来;但也绝不是形同路人的冷漠;心中有着他自己也无法言喻的哀伤。他搂住她,这就是结束吧,为他们这一段称不上缘分的交集。
  李沁在他怀中,笑容苍白而灿烂,这是上天恩赐的小小的幸福,有此一刻,死亦足以。
  “你要……小心……澹台梦泽,”她在他怀中轻声道,“他若……诬陷你……你就把臂上的……娃娃给皇上……看……皇上会……相信你的清白。”
  什么意思?尉迟潇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想问,她却用力推开他,纵身跳下断崖。
  “不——”尉迟潇大吃一惊,想抓住她下落的身形,可是伸出手去,抓住的,只是一团空气。
  这个他做梦都想摆脱的女子,这个他认为骄横跋扈残忍冷漠的女子,下落的时候像一只翩飞的蝴蝶,在月光中安静地起舞,纯净而美丽。
  澹台梦泽冲上来,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他捡起一块石头丢下去,久久不见回音,于是才放心。
  他拍拍尉迟潇的肩,“潇,如今秦大头领一家大仇得报,他们总算能含笑九泉了。”
  尉迟潇甩开他,一脸怒容,“真相还未明了,什么叫大仇得报?”
  “你不相信我?”澹台梦泽错愕地愣在原地,“你竟然不相信你的朋友?”
  尉迟潇看到好友一脸受伤的表情,心中很是不忍,可是心底莫名其妙的烦躁又挥之不去。他转过身,“我不是不信你,只不过还有一些解不开的地方,李沁为什么行凶?她夺这本档案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受人指使?这些唯有经过仔细审讯才能得出答案,你这样逼死她未免操之过急。”
  澹台梦泽叹道:“你的确比我冷静,我看到她就报仇心切,其他的早已抛诸脑后。”
  尉迟潇道:“算了,一起都无法挽回,我们还是赶快下山去找人吧。”
  “找人?”
  “李沁是皇室郡主,总不能让她暴尸荒野。我们应该找到她的尸首,也算对镇南王、对皇上有个交代。”
  “潇。”澹台梦泽拉住他,“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什么后果?”
  “如果让人知道云华郡主的死与你我有关,你想镇南王能放过我们吗?皇上能放过我们吗?”
  “李沁是秦家灭门血案的元凶,我们只要讲出事实,皇上和王爷不会怪罪我们的。”
  澹台梦泽冷笑道:“你太天真了。云华郡主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妹,她死了,皇上焉有不心痛之理?就算她死有余辜,皇上一时奈何不了我们,日后也必然会找理由置你我于死地,为他的皇妹报仇。”
  “那你的意思——”
  “不如我们就把这件事情瞒下来,反正郡主的死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日你只需谎称云华郡主新婚之夜大发雷霆后不知所踪。云华郡主一向行为乖张,京城人所共知,到时人们只会以为她耍小姐脾气离家出走,而决不会想到她已死在这雀云山断崖。”
  尉迟潇审视着澹台梦泽,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是如此陌生,早已不是昔日肝胆相照的兄弟。澹台梦泽的话在他心里掀起惊涛海浪,不过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就按你说的办。”
  澹台梦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赶快下山吧,还得准备准备,明日在镇南王府,你必要费一番口舌。”
  他率先下山了,在他身后,尉迟潇的眼神深不可测。澹台梦泽教他的做法与其说是漏洞百出的保命手段,不如说是个伪装拙劣的夺命陷阱,不过他并不点破,他倒要看看,澹台梦泽究竟能对他使出怎样的手段。
  第6章(1)
  “儿子,儿子,快起来。”叶雪柳惊慌失措的拍门声惊醒了一夜乱梦的尉迟潇。
  他摇摇昏昏沉沉的头,苦笑,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竟然也能睡着。
  他刚开门,叶雪柳就闯进来,也不看他,快步跑到床边撩开纱帐,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尖叫:“郡主呢?郡主在哪里?”
  尉迟长恭也闯进来,一向处变不惊的脸也变了颜色。
  “郡主呢,儿子?郡主哪去了?”叶雪柳拉着儿子的衣襟,焦急万分。
  尉迟潇黯然摇头,不知从何说起,不过就算他想说也来不及了。
  一副枷锁套在他头上,屋内闯进一队捕快,个个手持佩刀,神情冷峻。
  领头的一个人道:“我们怀疑你在雀云山谋杀云华郡主李沁,请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尉迟潇冷笑,这就是澹台梦泽的手段吗?稳住他,自己跑去报案,然后反咬一口,欲对他除之而后快。“反咬一口”,“颠倒黑白……”李沁也用这些词痛斥过澹台梦泽,可笑自己竟然不信,有这样的下场,真是一点也不冤。
  “不是,不是我儿子,儿子,你说话呀。”叶雪柳抱着枷锁,急得直哭。
  “各位差官,这其中必有误会,务请明察。”尉迟长恭还勉强保持冷静,但是抱拳行礼的手在微微发抖。
  领头的差官抱拳回礼,客气而冷淡,“老将军请放心,是不是误会,澹台大人必有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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