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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夫小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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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成功也要累得全红叶庄的人同她担着不名誉的名声,更何况,她冷嘲着自己,凭自己的本事还干不出劫狱这么大的勾当。
  方才路人的对话在她脑海中响起,是的,官字两个口,这案子若要落在湘阳县尹手里,她永无胜算,更不可能以自己的命去换爹的命回来,她必须找个更大的官,一个有权审理而且立场不会偏颇的好官,就算死,她也要死得有代价!念头一定,楚怜兮翻身上马,勒着满天雪转了向,她要去找这样的官来。
  而这样的官只有朝着京城里去!
  奔驰两昼夜不曾合眼,只要念着爹还在大牢里受苦,楚怜兮就不许自己休息!
  炽热的天里,她的头昏沉沉地嚷着疼,进了座林子,因着突然的沁凉身子舒坦了些,却因光线突然由亮转暗,叫她眼前一片昏暗,没见着前方横梗纠结盘错的树根,满天雪虽是良驹却也收势不及,耳边只听得满天雪嘶叫了声,楚怜兮由马背上弹起跌落,瞬间陷入昏迷!
  迷迷糊糊中只听得一个磁性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回旋低语,她不断做着梦,所有的梦境都是片片段段地,她一下发冷一下发热;有双手帮她火热的额头拭去冒出的汗珠子,在令人安心的声调中她再度沉沉人眠。
  再次清醒,楚怜兮发现自己竟身在一个暗沉沉的屋里,身无寸缕泡在一个泛着花瓣的温水桶子里,
  旁边一个老婆子正用着清凉的水净着自己的身子。
  “瞧瞧这细嫩的小脸蛋和这一身欺霜赛雪的玉肤,真是个漂亮的姑娘!”老婆子一边手上工作一边得意道:“那些有眼无猪的狗家伙当时还真以为这是个小伙子,还是我王婆有眼力,一眼便知道这是个姑娘家,请寨主交给我老婆子,否则若要真叫岗子里面其他弟兄们看了去,那可不妥!”
  见楚怜兮睁开眼干咳了声,王婆递来一杯清水。“快喝个干净!你严重缺水,烧了三天三夜呢!”
  楚怜兮一口喝尽了水,这才有力气端详四周。“这是哪儿?是婆婆救了我吗?”
  “这儿是蟠龙岗,小姑娘叫我王婆婆便成了!”王婆笑着,“至于救你的人不是我,老婆子没那么大本事,是咱们寨主褚少冥将你带回来的,你由马上摔落跌得不轻,加上你中了暑气,热火攻心高烧不退整整睡了三天!”
  “这三天都是……”楚怜兮讷讷望着自己光裸的身子,要不是身子太虚,她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会立刻跳出这大水桶穿妥衣裳离开这地方。“都是婆婆照顾我的?”
  “那是当然!”王婆骄傲得很,“寨主屋子里除了我之外可没别的女人,我虽然年纪大了点,寨主跟前大小事宜可都得靠我打点,不过……”她笑得暧昧,“姑娘发高烧的那两晚都是咱们寨主陪着你的!老婆子年纪大了守不了夜,姑娘高烧不退相当危险,需有人盯着你以免染上恶寒,否则届时连仙丹都无效。”
  “姑娘不用不好意思,你的命是寨主救回的,这条命算是他帮你同阎王老爷抢回的,当时情况紧急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蟠龙岗里七百多人,三百余户人家都由寨主统管,他少年英雄尚未娶妻,二十二岁便自老寨主手上接管了蟠龙岗,意气风发得很,他看上姑娘那可真是你的福气!”她偷偷窃笑道:“昨儿夜里我拿了消夜来,却见他坐在床沿看着姑娘看得痴了,如果老婆子没看走眼,咱们寨子里该是快办喜事喽!”
  楚怜兮面色死白无语。
  “这条红绳子绑着姑娘肯定不好受,这两天我早瞧着碍眼,让我帮姑娘先取下了吧!”王婆伸手便要去解楚怜兮手上的红绳,却见她用尽全身仅余力气,蛮得像只全力护着骨头的小狗,声音暗哑而坚定。
  “不许碰我红绳!”
  “王婆,吓着人家小姑娘了!”一个磁性沙哑的男音响起,只见王婆恭敬地唤了声寨主,正要解释却见男子挥挥手,“去忙你的吧!”
  见那婆婆当真要走,楚怜兮慌了,极不愿她留下自己身无寸缕,同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
  “婆婆别走!”她细声恳求,却见王婆转头眨了个眼,说声,“别怕!咱们寨主是好人!”便出了门。
  见那男子走向自己,方才始终垂着头不愿正视他的楚怜兮再也不能任着自己忽视这家伙的存在
  了,她潜低身子完全浸在水下,整个人蜷起像只虾米,高昂了头预备见个粗俗鄙陋的“山寨主”。
  第一眼见着那家伙,楚怜兮不否认自己的讶异,那是个浑身散发着粗犷男子气的好看男人,他有着坚决而近似蛮横的目光,披散了发,下巴处俱是胡碴子,—凛凛而危险的气质叫人心惊,这会儿他望着楚怜兮的眼中亮着邪佞有趣的光。
  “看够了吗?小姑娘!”褚少冥走近楚怜兮,蹲下身子望着那一脸戒备的小脸。
  “你昏迷时我一直在想,这样的姑娘该配上怎样的名字。”
  他伸手欲去摸那柔嫩诱人的小脸蛋,却叫楚怜兮伸手一掌挥掉,恶狠狠地瞪视着他。
  褚少冥失笑,“我还是喜欢你昏迷时的样子只乖巧的小绵羊。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我姓痴,叫狗屎!”
  “很好笑,但不是我要的答案。”褚少冥将脸逼近楚怜兮,他有一种迫人的气势压得她心头沉沉。
  “如果你不想失去那条宝贝而可笑的红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静谧良久,两人对视中流动着诡谲气氛,楚怜兮知道眼前这家伙不得到他要的是不会放弃的,不情不愿地,她开了口,“楚,楚国的楚,楚怜兮!”
  “怜兮?可怜兮兮?”
  “不错嘛!没想到你读过书。”她哼了声。
  “这个名字很配你昏迷时的样子,但你清醒时就一点都无法人如其名了!”
  这话让她想起了另一个说过一样的话的男人,楚怜兮有片刻失神!
  “等你精神好些再说吧!”褚少冥起身,临出门前转过身问了句,“夫子是谁?你昏迷时一直叫着这个名字。”
  见楚怜兮酡红了脸,只是用着喷火的眼瞪着他却不回话,褚少冥淡然耸肩道:“不管他是谁已不重要,对你而言,他已经是个过去,我喜欢的东西向来不会让人,我很喜欢你,我的小可怜儿!”
  朗笑着,褚少冥走出房合上房门。
  “我是怎生让自己陷人这场混乱的!”一边恼着自己一边抚着手上心爱的红丝绳,楚怜兮自语,“你不是说挂上红绳,月老就不会认错人了吗?”
  一滴水珠子落在桶子里,勾起了层层涟漪,“以我现在有罪之身,就算能毫发未伤逃出这蟠龙岗,你还会要我吗?‘’叹了口气,她低声轻语,”我好想你!“
  三更天时分,夜闲人静好梦正酣,环着蟠龙岗三哩左右俱是枝叶茂密间布着坑洞的相思林,林中时有飞禽走兽出没,煞是个野生山林野地,若非熟悉环境者肯定要陷在这自然天成的天罗地网里无法动弹,更何况这里还有蟠龙岗人为防外敌设下的几道关卡陷阱。
  这会儿楚怜兮正困在一个用坚硬藤丝编制成的网锢中悬在高高树上,偶尔几只夜鸟咕噜噜地朝她
  身旁掠了过去,仿佛嘲弄着她的无能,她懊恼地用力扯着网,却完全无济于事。
  “我的小可怜儿!你知道夜很深了吗?”树顶传来熟悉而讥诮的声音。
  楚怜兮憋着一肚子的气却不回话。
  “这是第三次了,你是不是想试试这蟠龙岗的防卫能力究竟有多好?但……”他叹口气道:“就算你不累也该体恤我白天要打理岗子里的事日理万机,夜里还得隔三差五爬下床来带你回去。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是想提醒我注意你吗?”
  “只要你一天不放我,我还是会想尽办法逃走!”
  “只要你逃得掉,我也会睁一眼闭一眼地放过你,只是以你这种三脚猫的本事,你压根是在找麻烦。”
  语音未尽,楚怜兮头顶上银光一闪绳网断裂,她的身子往下掉落到一个她已经有些熟悉的男人怀里。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我的小可怜,我会非常欢迎你的投怀送抱!”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我?”因为太多次的挫败,她已磨钝了不少锐气,落在他怀中,楚怜兮连挣扎都懒了,她深知他的武功高过自己太多,不驯的气息只能由眼中传递。“如果你耽误了我救我爹的时间,即使你救过我,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只要你一句话,我调几个弟兄救出你爹并不难,为了你,”褚少冥揽着她神情自若地朝着蟠龙岗运着轻功行去,他调笑道,“刀山火海我都愿意去!”
  “我已经欠了你一条命了,我不想再欠你任何东西!”她坚决着语气。
  “我就是要你欠我!”褚少冥眼中是霸气的光芒,“欠到你必须用一辈子来偿还!”
  “你要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惟独一辈子,”楚怜兮忆着许霆昊的深情瞳眸,小脸上满是温柔。“我的一辈子已经许了人,我能给你的只有感激。”
  “那么我别无选择只有扣着你了!”冷冽语气中透着怒意,褚少冥不再言语,任由夜色吞没两人身影。
  第五章
  每天王婆都会来陪她说说话,由她口中楚怜兮对蟠龙岗有了认识,当年因着改朝换代,兵燹处处,
  褚岳鹏——褚少冥的爹带了志同道合的袍泽及师门兄弟,携家带眷来到这无人之境开疆辟土,不受朝廷管束,在这儿他们自给自足过着和乐生活,三年前老寨主因病辞世,当年的褚少冥才二十二岁,但他胆识过人武艺超群,历经波折总算顺利接掌寨主一职!
  “咱们寨主样样都好就是眼光太高,他谁都看不上眼,惟独对姑娘您动了心,”王婆喜滋滋地,“这也算是上天安排的姻缘吧!”
  楚怜兮明白蟠龙岗里的人对她的期盼,那日褚少冥陪她至岗子里走了一圈,那些人善意到近乎谄
  媚的目光都告诉了她这一切,甚至连三岁的小娃儿都笑眯眯地来到她身旁表示善意,肥嘟嘟地敞开手要她抱。
  “楚姐姐,你好漂亮呦,咱们寨主哥哥很喜欢你,寨主哥哥是个大英雄,和姐姐在一起就像天上的金童玉女一样好看!”小女孩圆睁着稚气而认真的眼。
  “你会留在咱们蟠龙岗,同咱们一起生活吧?”
  楚怜兮讷讷然不知如何响应。
  “羽恬!楚姐姐病刚好,没有力气回答你的问题。”褚少昊抚了抚小女孩的头,一把将她抱起旋在
  空中,换得了小娃儿咯咯不休的笑声。
  这岗子里上下七百多人,他都识得,楚怜兮知道他是个用心的人,如果想过自由自在无拘束的生活,这儿会是她的天堂,只是现在时间不对心情也不对。
  没留意楚怜兮早已神游太虚,王婆的嘴可没歇一下,她续道:“咱们虽与外界隔绝,但还是布了眼线在外面,以免哪天要被剿了还不知情,那天狗子下山回来,提到开封府里过两天要来个钦差大臣。”她兴致勃勃道:“你知道吗?就像咱们说书里常提过的钦差大臣,专杀贪官污吏平民冤的那种!”
  楚怜兮回过神,第一次开始用心听起王婆的话。
  “听说这位钦差大臣是今年京试高中的状元郎,皇上十分赏识,还有意将最疼爱的妹妹嫣柔公主嫁给他呢!皇上下了诏钦点这状元郎代他巡授天下,并赐与尚方宝剑准他有权先斩后奏严惩贪官污吏,探察民间疾苦!
  “皇上想借这三年一试选出的状元为他勘察民情。楚姑娘,你想想看呀!这状元郎不曾在朝为官自然没有人情包袱,可以全力施展所为,该杀的、该砍的、该平反的一个不放才叫钦差。不过这位钦差的品行操守可一定要是万中之选,受到皇上认可,否则公器私用那还了得?”
  闻言楚怜兮心头一动,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婆说你找我?”
  褚少冥神态自若进了门,望着楚怜兮依旧戒备的眼神。
  “开始懂得想我了?”他调侃着她。
  “我要问你什么时候才肯放我走?”
  “这问题你问过许多次,不腻吗?”
  “除了‘楚怜兮’之外其它的要求我都依你。”
  “可是除了‘楚怜兮’我什么都不要!”
  不可讳言她对他有些感动,但……“我早已许了人!”她叹了气。
  “那红绳的主人?”褚少冥语带不屑,“你出事时他人在哪里?更何况依你在湘阳城干下的好事看来,如果他是个规规矩矩谨守礼教被叫成‘夫子’的人,他是不可能还会要你的!”
  “那是我的事不劳费心!”沉吟片刻,楚怜兮知道再争下去永远无解,她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为了爹,她必须做些牺牲与决定。
  “我考虑过了,你让我先去救爹,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是吗?”褚少冥眸中尽是光芒,“你想通要让我派人去大牢劫出你爹?”
  摇摇头,楚怜兮道:“这种方法会累我爹蒙一世臭名,让他恨我一世。你只需将满天雪还给我让我去开封府找那钦差,请他彻查此案还我爹自由!”
  “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回来?”褚少冥平静地问:“如果你因此被捉人大牢定了罪,我上哪儿去找人?”
  “如果如此你大可派人劫狱捉我回来履行诺言!我只求救出我爹,毁了身子毁了名誉已不是我能
  在意的,如果我真的有罪,就让我用这下半辈子的时光陪你留在蟠龙岗赎罪;如果无罪,确定爹没事后我会回来找你,就算我不回来,依你的本事一定能捉回我!“她脑海里不住浮着许霆昊的身影,没想到月老年纪大了办事果然不牢,否则两人已系红绳,何以仍生变故?
  这个决定骤然断绝了两人姻缘,但她不得不做,是她闯的祸,她活该忍受痛楚,绝不能让爹代她受过,目前最要紧的是救出爹,其它都不重要!
  “瞧你一脸慷慨赴义的模样,跟着我没那么惨吧!”褚少冥走近楚怜兮,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楚怜兮硬直了身子。
  “其实我干嘛那么傻,绕一大圈去得到你,我大可用强,得到你再说!”
  “如果你要的是具没有温度的死尸,我倒不反对!”
  褚少冥笑了起来,“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辣椒似的脾气!”俯下身他倾身吻住楚怜兮,他的吻霸道而温柔,甘醇如酒,他的性子与楚怜兮血液中好冒险的因子相近,她的心难免有些悸动,她并不讨厌他的吻,但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淌了血,她从未料想到,她的初吻竟然不是给她的夫子!
  楚怜兮并未拒绝他的吻,她方才已允诺了他的权利!
  “好甜的嘴,好冷的反应!”褚少冥浅笑着离开她。“没关系,我会耐心等着你的唇、你的身子为我沸腾的一天!届时我会亲自帮你解开那条红绳,那条缚在你心头的红绳!”
  楚怜兮心头微微透着冰凉,因着他的誓言。
  “需要我陪你去吗?”褚少冥问道。
  “不用!”楚怜兮固执地摇头,“我做的事我自己解决!”
  “明天我会带满天雪来给你,再送你下山!你可以拒绝我的帮忙,却无法阻止我暗中保护我的所有物!”
  楚怜兮不再言语,在他出房合上门后,她瘫软身子,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想。
  她方才和魔鬼做了交易,她出卖了自己!
  开封城外三里处,烈日下,八匹骏马开道后方跟着一乘官舆,前方一个轻喝,马儿停止了前进。
  “看看前面发生什么事情,魏杰。”隔着轿帘,轿中之人出声。
  “属下立刻过去!”有着一身雄伟体格的护卫跃下马往前行去,不消多时他走回官舆旁,手上多了张状纸。
  “大人!是名跪在道上的姑娘拦住咱们车队!”
  “她要什么?”
  “那姑娘说要投案!”
  “投案?”轿中人声音依旧平淡,“请她去找当地府衙,她这样越级直接找上我并不合程序。”
  “属下也是这样告诉她,但那姑娘说她的案子与当地官府私人家事有关,她担心对方审查不公,所以执意一定要找大人!”他恭敬地弯身呈上手上状纸。
  “那姑娘写了封状纸陈述一切,还请大人裁夺。”
  轿中人伸手取过魏杰手上状纸,半晌他叫过魏杰低声吩咐,魏杰点点头走回前方,对兀自跪在地上叫汗水湿透了身子的楚怜兮道——
  “大人说你这样拦着车队妨碍公务并不可取人人学你这样,法纪荡然无存,不可再犯!”
  “你家大人不肯见我?”她一脸失望。
  “大人请姑娘晚上到大人投宿的福悦客栈找他,届时再说!喔,对了,”魏杰眼中漾着笑补充了句,“大人称赞姑娘的字写得很好!”
  不明白这钦差大人究竟是何用意,望着车队向前远去终至隐没,置身滚滚沙尘中的楚怜兮心头纷乱。
  黑沉沉的夜,楚怜兮进了客栈,依着白日见着的那护卫指示来到钦差大人房外,迟缓地,她轻敲了房门,一声“进来吧”让她震动莫名,这声音……怀疑自己思念过度产生幻觉,顾不得礼节,她使劲推开那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门扉。
  门扉应声而开,楚怜兮只觉得一切时间空间都凝止了,她傻愣愣地望着他,将近三年的分离,时间削去他二十岁时残留的稚嫩,他比当年离开时更高更壮硕,沉稳内敛的性子使他始终有股淡然而坚定的气质,从容不迫的自信让人相信就算天塌下来他都能一肩承受。
  楚怜兮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或许是因为她太想他,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压力和无穷尽的委屈,他离去前同爹保证会努力挣个好日子护她一生衣食无虞,他守了自己的诺言,现下他已是个状元郎,少年钦差,瞧瞧自己……楚怜兮黯然地想,她竟成了个杀人罪犯!
  许霆昊叹了口气,望着这挂在他心头多年的小未婚妻哭得泪人儿似地,他放下手中批阅的公文,起身牵着她进房合上门,轻轻为她拭去泪水。
  “按咱们的约定,再见之期应在大婚之日,不是吗?”他凝睇着她,“我的小闯祸精,你又惹麻烦了!”将楚怜兮宠溺地揽人怀中,许霆昊由着她哭湿了自己衣襟。
  “你为什么这时候出现?为什么要出现?你很坏,白天里在官道上为何不认我?”她哽咽。
  “我还想问你为何在这儿出现呢?我爹派去的媒人到红叶庄扑了个空,害我心神不宁,连高中都无法高兴起来。
  “晌午时在官道上不认你是因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使你是我的未婚妻亦不能循私。我叫你晚上过来找我,因为这会儿我是许霆昊你的未婚夫,不是什么钦差大臣,卸了职我才可以做我自己!”
  “夫子!”楚怜兮埋在他怀中不肯抬头,心思沉沉,“如果查到那猪头三真是因我而死,你会怎么”你是为了保护姐姐自卫伤人,罪不至死,我会等你!“
  “又要等我?”楚怜兮失笑,自出事至今好长—段时间,她第一次有了想笑的念头,“你这个笨夫子已经花了太多时间等我长大,你还要再等?”
  “无妨!”许霆昊耸耸肩,“我习惯了!”
  “你该去当驸马爷的。”楚怜兮心头微酸。
  “不可能,我心有所属!”
  楚怜兮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一样有本事,不像我什么事都做得一团糟。”
  “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守着你!”揽着胸口小小人儿,这个他花了八年时间等候的姑娘。
  “下个月你便十七了,如果你的事能善了,我会同皇上告个假咱们先成亲,然后你便跟我一道代天巡狩,待责任一了同皇上辞了官,再带你畅游名山大川,今后你的苦难喜悲我都会同你一起承受!”
  “苦难喜悲一起承受!”原是甜美而温馨的承诺,却在楚怜兮忆起自己另一个承诺时变得嘲讽,如果昊哥哥早些出现就好了,如果她没有踹猪头三那一脚就好了,如果她乖乖待在家中不上湘阳城就好了,如果、如果……她的头隐隐发着疼,什么都不愿再想,楚怜兮将身子埋进许霆昊怀里!
  虽然许霆昊到各郡县时均受邀至当地县尹府上作客,但他一律谢绝,宁可住在客栈而由当地县尹送上公文及相关资料供他视查,若有需要,他会藉当地衙门公堂审案,住在客栈的另一个方便处是,这个外表斯文俊秀的状元钦差总是趁夜潜行,实际勘查当地人真正的生活,及积极搜证有关桂王爷专权通敌之证。
  他身边所有人包括他的贴身护卫魏杰均不知他其实有着一身好武功,许霆昊一直守着对楚天翱的
  承诺,不在人前用武,他淡然承受别人对他是个文弱书生的误解。
  楚怜兮支颚看着许霆昊审视公文,打小她就爱在他看书时缠着他,他有种认真的神情十分吸引人,他做事一向专心,爱一个人也是!
  楚怜兮叹了口气,这男人太好,好得不该属于她。
  “你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我的?”她好奇。
  “该是从你挺身为我挡在山贼大刀下,那一刻喽!”他头也不抬。
  “你的意思是当时不管是谁为你挡那一刀你都会爱上她喽!”她刁钻,“即使是管膳房的余嬷嬷?”
  “你对那余嬷嬷特别有成见。”他笑,“她年纪太大了,不合我!”
  “你要娶我是为了报救命之恩,根本不是喜欢我。”她挑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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