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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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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路眉应该已经被你追到手了吧……下个月5号办高中同学会……同学会……同学会……”
  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恍惚地想,跟沈慧高中同学三年,她怎么都不知道,姚墨和沈慧也是高中同学呢?
  黑暗中,白惨惨的电话机,仿佛突然生出一股吸引力,让她瞪视良久,终于慢慢走过去,摁下一个键。
  录音带沙沙地转着,“大忙人,你好难找啊……”那个女声又响起来,有些尖锐,语速颇快,却总爱在话尾拖长音调,是了,这的确是沈慧的声音,她绝对没有听错。但这怎么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如果不是她听错,那又是什么错了?她脑中一片混乱,有什么念头呼之欲出,但她却不敢去触碰它,仿佛那是一枚炸弹,会让她粉身碎骨。
  呆呆地不知站了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响了起来,她心头惊跳,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一个“墨”字不断在屏幕上闪烁。微一犹豫,她还是接了。
  “眉眉,你在哪里,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姚墨的声音依然温和悦耳,却无端端地让她手心生汗。
  “我……”她嗫嚅道,“我在新房这边……”
  “新房的事不用急,你别费太多力气,等我回去再慢慢收拾吧。你吃饭了吗?”
  她这才感觉胃部已饿得开始痉挛,稍稍迟疑,他已经敏锐地问:“怎么,还没吃?”
  她只得小声道:“我忘了。”
  “你啊……”他在那端轻叹,“快去楼下的便利店先买点面包什么的填填肚子,回家以后再好好吃一餐。”
  “嗯,知道了。”她应着。
  “乖一点,别让我担心了。”他说,“我还有文件要看,先这样了。”
  “你别熬夜啊。”她脱口而出。
  他轻笑,“没关系,反正我在这边也睡不好,不如拿时间来做工,还可以早点回去。”顿了顿,他道,“我挂了?”
  “等等,你……”她捏紧手机,欲言又止。
  “嗯?”
  “没事了,Bye。”
  挂了手机,她咬一咬嘴唇,沈慧一定是记错了,她一定是把姚墨错当成了唐皓,一定是这样的。
  她不断在心里重复着,却觉得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
  思绪不宁的结果,是公事上的连串错误。
  “你到底怎么了?”Kevin把一份文件丢到桌上,脸色不佳。
  “对不起。”路眉低下头。
  “今天这是第几次了?”Kevin看她一眼,缓了缓口气,“是不是因为婚礼的事太累了,要不要休息几天?”
  她刚想说不用,忽然心中一动,“我现在请假没关系吗?”
  Kevin笑,“这种非常时候,就算有关系,我也不敢不批啊。”
  “你要到哪里去啊?”这回对面的座位上坐的是一个圆脸的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十分可爱。
  路眉心绪烦乱,只是简单回答:“A市。”
  “A市啊,那很快就可以到了嘛。你去那里旅游吗?嗯……不像,是去出差吧。”
  她勉强笑笑,将视线移向窗外。
  那女孩自说自话良久,不见路眉回应,才发现她望着窗外出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力所及,是一大片初染新绿的农田,间或点缀着几间小屋,转瞬就被急速前进的列车抛成遥远而模糊的黑点。
  “有什么好看啊。”女孩不由嘟哝,这完全是铁路线上的寻常景观嘛。
  是啊,的确没什么好看的,她只不过是多年不曾看见而已。
  随着“呜”的一声长鸣,列车缓缓滑入站内。
  “A市欢迎您。”圆脸少女念着站台上的标语,一转脸看到路眉依旧坐着不动,诧异道:“咦,你不是在这里下车吗?”
  路眉如梦初醒,向她笑笑,拎起皮包便下了车。虽然此行她已决定要向沈慧问个究竟,弄不明白她始终无法安心,但心里着实踌躇,真相是什么,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她完全不敢想。
  A市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茫茫然地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前,举目望去,皆是陌生的街景,她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点方向。幸好,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出租车的东西。
  一辆出租车慢慢驶近她,司机探出头来问:“小姐,要搭车吗?”她微微一笑,以纯正的A市方言回答:“好啊,就到机场。”
  一路上司机都以怪异的眼神看她,大概是奇怪她这样一个操本地口音的人为什么刚从火车站出来就要去机场吧。但她无暇理会,只贪婪地朝窗外张望。虽然这里是她的伤心地,但是她生于斯,长于斯,对这里总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感情。以前这种感觉并不明显,直到真正回到这里,她才知道自己的思乡病有多浓。虽然道路和街景都是陌生的,但整个城市仿佛有一种熟悉而亲切的节奏,与她的呼吸脉搏相呼应。她的眼睛慢慢湿润起来。这里,毕竟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啊。
  本来打算直接去机场找沈慧,但突来的心情动荡让她开口说:“师傅,能不能请你改个道,先去流云中学?”
  “流云中学?”司机一脸疑惑,随即才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流云中学啊,现在已经没有流云中学了,流云中学几年前就和市一中合并了呀。”
  “合并了?”她眼眸略黯,稍稍一顿后问,“那……校园还在吗?”
  “原来的几栋楼倒是还在,不过好像派了其他用场了。”
  “没关系,就去那儿吧。”
  原来的教学楼果然都变成了某机关的办公场所,所幸校园的大体轮廓还在,操场边成行的梧桐树也依然笔直地伫立着。
  她感慨地看着这些见证了她青涩岁月的梧桐,一幕幕久远的画面在脑中浮光掠影般显现,那么多欢乐而辛酸的往事,都是让她忘不了,放不下的记忆。
  正沿着操场边缘缓缓走着,她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路……路眉?!”
  转过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马老师?”
  那人慢慢走近,略微佝偻的身形,刻着深深皱纹的面孔,熟悉而亲切的笑容,她又惊又喜,“马老师,怎么会是你?!”
  马老师是她高中三年的班主任,为人古板而又开明,学业上对他们要求非常严格,而平时又对每个人照拂有加。他们私下都叫他“老马”,但其实对他是非常敬重的。对路眉而言,马老师可算她求学生涯中遇到的少数几个好老师之一。
  “马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听说流云中学和市一中合并了呀。”
  “是啊,虽然学校合并了,但是家属楼还在这里啊。”马老师呵呵笑道,“而且,你大概忘了,教完你们那一届以后,我就退休了,你们是我的最后一届学生啊。”
  她恍然,“对啊,瞧我这记性,居然连这个都忘了。”又笑道:“怎么样,没有我们这些调皮学生让您心烦了,应该过得很愉快吧?”
  马老师笑起来,语气颇骄傲,“唉,没办法。人忙惯了,停下来就觉得难受,我现在在家收了几个补习的学生,平时给他们补补数学,他们的成绩现在在班里可是数一数二的。”
  她作惊讶状,“哇,这么厉害,果然姜是老的辣。”
  两人笑了一阵,在花园内的凉亭坐下来。
  马老师冷不丁问:“那么,你和唐皓怎么样了?”
  她呆住了,“唐皓?”
  马老师以为她害羞,笑道:“现在还不好意思吗?那时候你们那两个小冤家自以为很秘密,其实又怎么逃得过我们老师的火眼金睛,只不过你们俩的成绩好,老师也懒得多管罢了。”
  她原本就心乱如麻,现在更是烦乱万分,只是低头绞着双手,一声不出。
  只听见马老师又继续往下道:“后来你们怎么了,好好的闹起别扭来,你们俩高考志愿填了一个地方,你却连出国都不告诉他一声,他开学以后不见你,才发狂一样跑回来问我你的下落,我不知道你在国外的具体地址,也没能告诉他什么,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路眉无法言语,在心里狂乱地想着:他找过她,他居然找过她!他为什么要找她,他不是已经不要她了吗?
  “路眉,路眉,你怎么了?”马老师发现她神情不对,连忙唤道。
  她清醒过来,勉强笑笑,“我没什么。”顿了顿,又低头说,“我和他……没有再联络。”
  “这样啊……”马老师看了看她的神色,还是忍不住叹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可以喝上你们的喜酒呢。”
  喜酒?她心中蓦地一动,从包里掏出一张喜帖,恭敬地递过去,“马老师,到时候还请您务必光临。”
  马老师讶异地接过,“原来你真要结婚了?”打开喜帖一看,突然哈哈大笑,拍起路眉的肩膀来,“你这丫头,明明都要结婚了,还骗我你们没联络,姚墨不就是唐皓嘛!”
  她脑子里轰然作响,反反复复只在心里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清风徐来,梧桐树影沙沙摇曳,她仿佛又回到那年夏天。
  那个少年微笑着俯下身来,轻扬的发丝上仿佛有阳光闪耀,“哎,说好了,一起报N大哦。”
  周围一干同学哄笑起来,“哇噢,现在就夫唱妇随啦,还没请喜酒呢,会不会太早了点啊?”
  他丝毫不觉难堪,甚至还夸张地向四面抱拳,“不早不早,承大家吉言啦,将来一定补请。”
  她又羞又气,不好多说,却只能瞪他一眼,然后低下头,藏起因喜悦而弯起的唇角。
  可讽刺的是,美梦总是易醒,没过几天,他就当着众人的面,摔碎了她送他的礼物。
  “哐啷”一声,她花费了一个月时间才做好的小猪就此粉身碎骨。她记得那一瞬间她是如何的心痛欲裂,也记得沈慧在旁发出的冷哼:“做得这么粗糙的东西也好意思送人,真笑死人了。”
  然而让她真正绝望的,却是他绝然掉头不顾的冰冷姿态。往昔的柔情就如一场可笑的空梦,梦里越甜蜜,梦碎的时候就越加痛苦。现在回想起来,仿佛仍有一把钝钝的刀子在凌迟着她的心。
  恍惚中她听见马老师说道:“姚墨因为他家里面的一些原因,在学校一直用唐皓这个名字,实际上姚墨才是他的真名,现在应该总算改回来了。”
  唐皓,姚墨,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难怪他手腕上会有那颗黑痣,所谓家族成员都有的说法只是骗她的谎言吧。难怪“第一次”见面时,撇开相貌不谈,他仍给她奇异的熟悉感。难怪那时他会说“让我连同他的份,一起爱你。”难怪……
  回想起重逢以来的种种,有太多的蛛丝马迹可寻,她只怪自己太迟钝,竟然到现在才发现真相……
  马老师仍在说着什么,但她已经无心再听。正想委婉地表达道别之意,旁边突然有人走近,“马老师。”
  “怎么,下班了?”马老师看见那人显然很高兴。
  “嗯,今天不用开会,所以可以走早些。”那男子笑道,温和深邃的眸子落在路眉身上,却明明白白地闪过诧异之色。
  路眉也吃惊不小,这个男子……她确定她见过这个男子!他的眉眼轮廓,都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那感觉虽浅淡,却仿佛衣上的陈迹,难以洗去……他是谁?
  “你……”她和他同时发声,又一起停下,大眼瞪小眼地对望。
  “哎,原来你们认识啊?”马老师哈哈大笑,“不过都是校友嘛,也难怪。”
  “我是认得她,就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我了。”男子挑了挑左眉,淡淡地笑。
  第10章(2)
  路眉的脸瞬间爆红。天啊,她想起他是谁了!
  如果说路眉这辈子做过什么让自己寝食难安的亏心事,初三那年的告白事件可算上一桩。
  十五岁的她,学业优秀,人又出落得清秀有致,自然获得了不少男生的瞩目。
  但她没想到,居然会有男生在下课时大咧咧地走进教室向她告白。她几乎不认识那个高年级的男生,只在学校集会上远远见过几次而已,据说他经常打架逃课,在学校里的风评绝不算好。她一点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而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下说喜欢她!也许其他女生会心中暗喜,但她的第一反应是又羞又气,周围同学的注视让她觉得全身冒汗,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她用她自己极不愿意回想的语言拒绝了那个男生。四周如死般沉寂,而他只是挑挑左眉,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但路眉知道,她确确实实伤了他。
  其实,当路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立刻就后悔了。不管是谁,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就好了,如果她那时不那么惊惶失措就好了……可惜再多的忏悔,也抵不过已经犯下的过失。
  她也想过要向那个男生道歉,但始终鼓不起勇气。
  然后,听说因为这件事,他被嘲笑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然后,他就毕业了……
  世事真是奇妙,想不到那么多年后的今天,他们竟然又在这个校园重逢。
  物非,人亦非。
  当年的惨绿少年已蜕变为一名气质沉稳的公务员,温和而包容的眼光,稍稍化解了她的尴尬。
  因为心存愧疚,所以当他们向马老师告别后,他提出到咖啡厅坐坐,路眉没有拒绝。
  空气中飘荡着Cappuccino的芳香,银质小勺缓缓在棕色液体里搅拌出奶白的痕迹,一圈又一圈,刚硬变成柔软,苦涩化为甜润,彼此相容相依,再也不能分离。
  “咖啡有那么好看吗?”对面的男人微笑着打破了沉默。
  “啊?”路眉如梦初醒,微微晕红了脸。
  他看呆了一瞬,然后轻叹道:“你还是没变……”仍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恍神发呆,出神微笑的样子,有不染尘埃的宁静,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纯净起来。他当年是多么想一探她的世界啊……
  “沈靖。”路眉叫着男子的名字,终于鼓起勇气说,“对不起。”
  他默然,啜了口咖啡后才道:“不,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路眉张口欲语,却被他伸手止住,只听他缓缓说道:“我那时候年少冲动,你那种反应,也是正常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莽撞。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妹妹和唐皓竟然会因为这个而迁怒于你……”
  路眉震惊地抬起头,他刚刚说了什么?
  沈靖苦笑,“没错,我妹妹就是沈慧,而唐皓是我的死党。他们……”他思索着措词,“他们那时也是年少气盛,一心想着要为我打抱不平。就是……想办法让你喜欢上唐皓,然后唐皓再甩了你……”他顿了一下,“你还好吧?”
  路眉捏紧皮包,勉强道:“我没事,你……继续。”
  他颇为忧虑地看着她,还是说了下去:“后来……唐皓他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你,他要退出这个计划,而我妹妹极力反对。”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
  “不巧的是,我们家从小和唐皓家是对门,我妹妹恰好看到了一些……可以让唐皓的家庭破裂的事情。”沈靖含蓄地说,“于是,她就用这个来威胁唐皓……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可惜已经太晚了。你出国以后,唐皓为了你失魂落魄了很久,我妹妹其实也很后悔,所以上次她一见着你就通知了唐皓……”
  ——原来如此。
  她突然很想大哭,又很想大笑。这么多年的恩怨痴缠,原来都是年少时无心种下的果。
  这一切,原来都如此荒谬。
  “我真恨你们。”她冷着面孔,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凭什么这样操控别人的感情,决定别人的生活?”说完,抓起皮包就走。
  沈靖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大惊之下,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等等!”
  “放开我!”路眉怒瞪他。
  他在她的瞪视下松开手,却低声道:“不要轻易说恨字,如果你要恨一个人,先想一想,如果他死了,你会怎样。”
  “……如果他死了,我会怎样?”她身体一震,迷茫地重复。
  厚重的落地窗帘遮挡了大部分日光,只有一线阳光溜过窗帘的缝隙,照进阴暗的室内。
  “什么,她没去你那里?”一个低沉的男声蓦然扬起,“你肯定吗?我问过了,到处都找不到她,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听了你的留言,回A市找你问个究竟了。”
  对方说了什么,然后被男子焦躁地打断:“不,不可能,她不会像上次那样绝情,不可能!”
  话筒被重重搁下。他坐倒在沙发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总是这样,当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却往往让他出乎预料。就像当年……姚墨用力闭了闭眼睛。当年他一直很有信心,太有信心了……他以为他会有足够的时间向她解释,请求她原谅,而她毫无疑问会地原谅他,虽然那肯定要费一番工夫,但她一向心软好哄,和好如初根本不是问题。显然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十年的时间那么短又那么长,他早已不复当初的年少轻狂,外人皆以为他年少有为,春风得意,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工作,其实只是用来发泄的途径。若不是这样,他恐怕早已在一次次无望的寻觅中疯狂。这十年中,从国内到国外,一有出差的机会他总是尽量争取,就是希望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她,尽管这希望渺茫得如同沧海一粟。
  沈慧不止一次劝他放弃,她说:“赎罪有那么重要吗?”
  赎罪?他只有苦笑,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沈慧根本不明白,当他意识到,她从此自他的生命中消失时,他有多绝望,未曾有过的恐慌排山倒海而来,紧紧绞住他的心肺,他透不过气来,就像儿时那次溺水,河水冰冷地灌入口鼻,挣扎无力,只能绝望地,望着头顶上那片黯淡微渺的天光逐渐远去。
  她对他的重要性,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若能早一些体会到这一点,他绝不会答应沈慧完成那个愚蠢的报复计划……
  他不自觉地紧握拳头,现在想这些已经无济于事,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她,他是如此小心翼翼,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告诉她——他承认自己很卑鄙,甚至利用唐皓的死来博取同情,骗她卸下心防——因为他输不起啊……
  如今好不容易才让她接受自己,如果当年的事情再度重演,她再次毫无预兆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单是想想他就觉得痛不可当,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变成怎样……
  门锁发出一些轻微响动,他陡然睁开双眼,正好与开门进来的路眉四目相对。
  她站在门口,长发微乱,看起来略带倦色,但眼睛依然清澈明亮,而且……平静得看不出情绪。
  对视良久,他沙哑地开口道:“你又没带手机。”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微微一笑,放下包包,走到窗前“刷”地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顿时盈满整个客厅。她就站在阳光中甜甜地向他笑着,“今天天气真好,不是吗?”
  他看着她怔住了,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笑颜,却有些什么不一样了,仿佛褪去了最后一丝阴霾,明媚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无数的问题在喉咙里打转,但他却无法问出口,只是试探性地张开双臂。
  她毫不迟疑投入他怀中的一刹那,他终于又可以舒畅地呼吸。怀抱中的娇躯温暖馥软,浅浅的气息在他颈边吹拂,多么熟悉而令人眷恋。
  “眉眉。”他不自觉地收紧双臂。轻蹭她柔软的发,
  “嗯?”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犹豫地将心中恐惧宣之于口,他屏息以待。
  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寻到了他干燥温暖的手掌,与他十指交缠,牢牢紧握。
  “如果他死了,你会怎样?”
  她答不上来。
  只因她完全不敢想象,没有他,她会怎样。那刻她才惊觉,原来他已经在她的生命里占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唐皓也好,姚墨也罢,她的甜蜜过往里有他,她未来的人生规划里也有他,她与他,早已如Cappuccino的咖啡和牛奶般密不可分,若要生生割离,将会是怎样的剜心之痛?
  所以,她回来了。
  在冷静之后,她想了更多。也许,她以前的确很迟钝,但如果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仍不明白他的心意,那她只配称愚钝了。过去的种种深究已没有意义,把握当下才是她最想做的。
  “不会。”她似乎了解他的恐惧,缓慢而清晰地说,“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了。”
  “你保证吗?”
  “我保证。”
  闻言,他深深闭上眼睛,将脸埋入她的肩颈中。
  这就够了。这已经是他冀望的全部。
  她却在他耳边柔声呢喃:“我爱你。”
  猛然抬起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啦,你没有听错。”她清亮的双眼中溢满笑意,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他清俊的脸上难得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片刻之后,藏不住的欣喜从他眼中一波波荡漾开来。言语已经不足已表达他的激动,一个个急切的吻近乎贪婪地落在她的唇上,拥抱的力道箍得她的身体隐隐疼痛,但她却由衷地感到喜悦。他和她,身心从未如此靠近过,再没有什么可以成为两人之间的阻隔了。
  虽然拐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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