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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歌(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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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替你叫了碗粥。”他将粥碗抬高,给她看。“不管你饿不饿,总要吃点,明天才有体力办事。”
  她知道他说的对,妥协的将门拉得更开,原以为他会给了粥就走,他却朝前倾身,她反射性往后退,才一个闪神,他已经走过她身边,进了房,将那碗粥放到她的位子上,然后端着自己的菜饭在桌边坐下,吃了起来。
  他没看她,只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菜饭。
  迟疑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将门半掩,走到桌旁坐下,拿起调羹,逼着自己吃了些。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会食不下咽,岂料拌着酱菜吃了几口之后,胃口反而开了,不自觉她放松了下来,在那男人的陪伴下,吃了大半碗。
  窗外,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但仍有人声喧嚣。
  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火,附近几家客栈不时有吆喝声传来,不过那声音都在远处。悦来客栈的掌柜,知她会来采买,总是替她留着较为僻静的房间,远离了街巷。
  打来这儿住的第一日,她就不曾将窗打开。
  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喧哗,屋子里始终很安静,直到他吃饱了,停下了筷,然后问了一个有如晴天霹雳般的问题。
  “所以,是谁打了你?”
  第5章(1)
  她在那瞬间,恍若冻结。
  这问题,突如其来,如晴天霹雳,劈开了一室沉寂。
  没料到他会忽然丢出这一句,她无法动弹,只觉剎那间,喉头似又一甜,舌尖彷佛又尝到了那如生铁般,又湿又咸的液体。
  那黑暗的暴力,生生攫住了她。
  冷酷坚硬的拳头、腥臭的酒气,那从不留情的狠踹,猛然袭来,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
  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有办法保持镇定,才有办法呼吸。
  “我没……”
  虚弱的语音才起了头,他已再次开口打断她。
  “别否认。”他瞧着她:“我们都知道,你没有失去记忆,如果你真的忘记了,你不会这么害怕。”
  “为什么……?”一时间,有些慌乱,她舔着干涩的唇,试图冷静下来,却只听见自己微弱抖颤的声音,指责、辩驳:“你怎能——我已经……不记得了……”
  她的手在抖,她试图放下碗,但她抖得是如此厉害,抖得剩下半碗的粥,都要溅了出来。
  然后,他握住了她几乎捧不住碗的小手。
  不……
  那只手好热,像是要烫着了她。
  不要……
  她盯着那只大手,想甩开它,但她没有力气,恐惧笼罩着她,全身的力气像是再次被夺走了,如同她的呼吸。
  她应该要反抗,她不能让他控制她,她不要再让他殴打她,可她的反抗从来只会招来更凶狠的殴打与凌辱。她不能反抗,她必须忍耐,忍一忍就过去了,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就好,等他发过脾气,等到他累了,自然就会放过她。
  她不在这里、不在这里、不在这里、不在这里——
  她又僵住了,气息不再,瞳孔收缩,整个人宛若冰雕。
  她的手好冷,几乎是冰的,那双原本满布惊恐的眼,忽然间变得恍惚而疏离,虽然她像是看着他,但却又不是真的在看他。
  好像是在眨眼间,她就已经离了魂,彷佛真正的她,并不在这里,已经离去。
  那模样,教人有些毛骨悚然,就像中邪一般。
  这情况不大对。
  “白露姑娘。”轻轻的,他叫唤她的名。
  她没有动,可她还有脉搏,他感觉得到,但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就像个人形的木偶。
  轻握着她的手,他小心帮她将碗放到桌上。
  她没有反抗。
  “白露。”他再唤一次。
  她的眼睫轻颤了一下,也开始呼吸,但还是没有看他,甚至当他担忧的倾身时,她也没有如往常般惊慌的后退。
  他试探性的把手放到她眼前,一瞬间,他以为她会闪开,但她没有。
  天啊,她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他见过和她有同样遭遇的人,但很少有人,像她一样严重。
  受虐越久的人,会变得越麻木;越骄傲的人,越无法忍受那种羞辱。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抽走了她的灵魂,是她自己,因为太过害怕,她不让自己去看,不让自己去听,不让自己去感觉。
  为了保护自己,她让自己变成人偶,逃避着、忍受着那禽兽所做的一切。
  难怪宋家的人几乎不放她一个人,难怪她只靠近那些来学堂习字帮忙的男孩或没有伤害能力的男人,难怪那些大娘会如此护卫她,难怪她们要让蓝蓝跟着她——
  因为当她陷入这种情况,任何人都能对她做任何事,她不会反抗。
  他是设计了她,他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问题,所以欺骗了宋家那些人,他安排自己和她独处,他知道她状态不好,她打上车之后就将自己绷得很紧,他知道经过这一整天,她已经接近极限,但他以为还好,他以为她还能承受,以为她会因此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他没料到她竟会因此崩溃。
  六年了。
  她被宋应天带回宋家,已经六年,却依然被那恐怖的暴力影响着。
  剎那间,愤怒和心疼,如排山倒海而来,他费尽了所有心力,才将其压下。
  “白露。”他握着她的手,再次轻唤她的名,要求:“看着我。”
  她动也不动的。
  他伸手轻触她的脸,再次要求,虽然不愿意,但他这次加了点命令的语气。
  “看着我。”
  这一回,她动了,将黑色的眼瞳对准他的眼。
  但她还是不在那里,她只是听从他的指令,避免遭来更多的拳脚攻击。
  胸中的火,烧得更加猛烈。
  该死!她的脸甚至没有他的巴掌大,他用一根指头就能将她推倒,如果让他知道那虐待她的禽兽是谁,他要把那王八蛋的脑袋从脖子上活生生给拧下来!
  深深的,他吸了一口气,压抑怒火,不让自己被奔腾的情绪影响。
  现在重要的是她,而不是他。
  看着那个苍白羸弱的女子,他柔声道。
  “我不会打你。”
  他慢慢的说,让自己露出微笑,一字一句的说:“记得吗?你救了我一命,我是小魅,那个有可笑名字的苏小魅,我不是那个会打你的禽兽。”
  霎时间,她的瞳眸收缩了一下。
  她听到了,他知道。
  “看看我,我和他不一样,我不会伤害你。”他在自己的声音里,灌注力量与保证,试图得到她的响应。
  真正的反应。
  他将掌心朝上,让她的手搁在他手上,他给她选择权,让她能自由的决定要收回,或留下。
  她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他凝望着她,告诉她:“已经过去了,你知道的,他不在这里,不会伤害你,我不会让他这么做。”
  她的脉搏加快,他可以看见她颈上的脉动。
  他很想握住她的手,给予更多的安慰与保证,但他知道那只会让她退缩回那个虚无的空壳里。
  “看着我,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眨了下眼。
  他屏住了气息,重申。
  “相信我。”
  她听到一个声音。
  低沉、坚定、浑厚……
  那声音,在那恍惚的黑暗与朦胧之中,包围着她,呼唤着她,忽远忽近。
  她很害怕,不想去思考,可那声音让人莫名安心,它承诺着什么,教她不由自主的想听清。但她害怕,她屏着气息,等着它自己消失,总是会消失的,她总能等到只剩自己。
  可那声音好温柔,像惊蛰春雨之后,她在菊花田里时,赤脚踩着的大地,湿润、温暖。
  她几乎能闻到泥土的芬芳,能看见青草迎风摇曳。
  一瞬间,心神涣散,蓦地,声来,语意清楚而明白。
  看着我。
  她有些惊慌,不由自主轻喘。
  不要。
  她试图让自己变得更疏离,但眼前的朦胧已开始消去。
  相信我。
  她眨了下眼睛,他已经在眼前。
  “相信我。”
  她瞪着眼前的男人,不敢动。
  一时间,有些惊慌,然后他说过的话、许下的承诺与保证,蓦然蜂拥而上,涌入脑海。
  但那一切似梦似幻,像隔着纱,她分不清是真是假。
  可他黑如浓蜜的眼,在那时温暖了起来,他的嘴角轻扬,用那同样浑厚、沙哑又温柔的声音,告诉她。
  “你不需要害怕。”
  她还是不敢动,他也没有。
  桌案上,橘红色的烛火,散发着热力与光芒,将蜡融化。那热力如此渺小,比不上他的手烫,但他已不再覆握着她的手,他只是摊着那大得宛若蒲扇般的手掌。
  她不自觉盯着它瞧,她的手仍在他手上,苍白,柔弱、冰冷,因为恐惧而微微战怵。
  “别怕。”
  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宽大厚实的手掌没有收拢,不曾紧抓,就只是这样摊着,几乎像是捧着。
  那只手很大,手背黝黑,手心里也满布着深刻的纹路,每一条皱折,都像是被刀子划过,那是只勤劳工作的手,和那个只会喝酒、打女人的手,不一样。
  如果他想,他可以轻易捏断她的手骨。
  那个男人,就曾捏断过她的,可这男人,说他不会这么做。
  可她怎能相信他?
  她迟疑着、踌躇着,然后她看见那一条消失在他衣袖的刀疤。那疤很淡,可是她知道它有多长,她看过它的全貌,她知道它们在他身上,到处都是。
  不自觉的,她的视线顺着它应该存在的方向往上。
  他灰色宽大的衣袖将什么都遮住了,但她记得,她知道它们如何在他身上反复、交错,如何蔓延至他的颈项,出现在领口。
  她看见他的喉结上下移动,然后,再次听见他。
  “我不会伤害你。”
  然后,看见他。
  她看见他颈上的脉动,看见他方正的下巴,他有些干涩的唇,唇边渗冒的胡碴,和那又高又挺的鼻,以及那双乌黑的眼。
  他的眼如此明亮,那么温柔。
  她的心口,不由自主紧缩。
  “我不会。”
  他说,而她的视线,蓦然再次模糊、朦胧。
  剎那间,知道他懂。
  他受过苦,和她一般。
  这个人和那男人不一样,这个人不是他。眼前的男人知道被欺凌羞辱的滋味,懂得她的恐惧与害怕。
  他懂。
  烛光下,她的肌肤几近透明,似清透的冰雪,又似和阗的白玉。
  他可以看见,某种情绪,在她眼里流转,那黑色的瞳眸,映着他在烛光中的脸,彷佛似在这时,她才真正看见了他。
  她松了口气,他能感觉到。
  她的眼里浮现水光,他能看见。
  那些水光,在她水漾的眸中,汇聚、滑落,一滴。
  那滴泪,烫着了他,责备着他。
  她的表情如此脆弱,那般迷惘。
  这一生,他说谎成性,为达目的几乎不择手段,他被人咒骂过、憎恨过,可从来没有哪一次,他如此羞耻于自己的行为。从来没有哪一回,他这般想将一个女人拥入怀中,坦承他的无耻,告诉她他很抱歉,可他不敢,怕又惊了她,怕她再次在他手中碎裂崩解。
  今天,他做得已经太多,多得有些过了头,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她的经历是六年前的事,不太可能和那件命案有关。
  如果他敢和自己承认,这一切,不是为了查案,只是为了满足他自私、万恶、该死的好奇心。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搁到了桌上,收回了手。
  凝望着她苍白的小脸,他沙哑的开口道歉:“我很抱歉。”
  她看着他起身,几乎是有些困惑的含泪望着他。
  “晚了,你吃完早点睡。”
  他走了,带走了他的碗筷,留下了她的。
  可她已经没了胃口,她看着他关上了门,心头仍在狂跳。
  她以为他会追问,追问那些悲惨过往,追问她难以启齿的遭遇,追问她曾经做过的事。
  可他没有。
  他只是和她,道了歉。
  她的手背,彷佛仍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力。
  缓缓的,她收回了手,以另一手轻握在身前。
  泪,仍悬在眼睫,一颗心无端端的抽疼着,为了她也不知道的原因。
  惶惶的,她起身将门上锁,脱去外衣,熄了灯,上了床。
  六年前的那一夜,她没有哭,在那之前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在那之后她也不曾掉过泪。
  那么多年了,她几乎以为,她已经失去了流泪的能力。
  可如今,泪盈在眼。
  黑夜里,她能听见他在邻室活动的动静。
  恍惚中,彷佛还能看见他那张粗犷的脸、炯炯的眼。
  她闭上眼,感觉热泪成串滑落。
  我不会伤害你。
  他说。
  我不会。
  那沙哑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轻轻包围着她,缓缓融进胸口,渗入心中。
  这一夜,泪如泉涌。
  我不会……
  第5章(2)
  黑夜深深。
  他坐在床沿,以双手摩擦着自己粗糙的脸。
  这些年,他还以为他的良心早被狗吃了,谁知原来竟有剩。
  轻扯着嘴角,他无声苦笑。
  抬起头来,他看着和她房间相连的墙。
  这些天,他明的、暗的观察着她。
  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女人虽然看似冷漠,也不太亲近人,还用着几近铁腕般的方式在管理应天堂,但她却意外的有颗柔软的心。
  她每日清晨,天未大亮,就会带着蓝蓝出门去。
  一开始,他以为她是去见那位行踪不明的少爷,但她只是在附近走着,东绕西转的,然后又两手空空的回来,他一度以为自己跟踪她被发现,可没多久,他便察觉她出门不是为别的,她和人们说她是去散步,只是四处走走,借着清晨凉爽的晨风,醒醒脑。
  但她不是。
  她是去看每家每户的情况,特意去看。
  看谁没出来打鱼,看谁没起床耕田,看谁没修整屋子,看谁家没有炊烟。
  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在注意着一切,关照着药堂里的人。
  她认得所有出入宋家的每一个人物,甚至晓得对方家里的情况,她知道谁家的孩子还病着,晓得哪户的米缸快见底,她清楚哪个人的屋顶在漏水,明了究竟有谁需要帮助。
  她从不对他们嘘寒问暖,可她总是先一步注意到人们的需求,她派人送药,给人工作,找人帮忙修屋。
  她不常笑,但她的心软得像块嫩豆腐。
  他不认为她真的和那件事情有关,可却也不能否认她有可能会帮助她的救命恩人。
  那个失踪的宋应天,真的变得越来越讨厌了。
  该死!
  有些着恼的耙着黑发,他一手巴着头,一手抚着整天都在隐隐作痛的腰伤,往后仰躺,倒在床榻上。
  或许,他应该要退出这件案子,他通常可以让自己置身事外,但这次他很显然失去了应有的客观。
  他总是很好奇,可好奇心向来会杀死猫。
  一直以来,他很清楚如果他不够小心,总有一天会因为这样而倒大楣。
  这世界上的秘密太多,每个人都会说谎,他不可能得到每一件问题的答案,他应该要记取教训快点脱身,他身上的伤就是证明。
  而那个女人,她那双含泪又无助的眼……
  老天,即便是现在,他还能清楚看见,她那脆弱得教人心疼的表情。
  我会保护你。
  狗屎,他从来不曾真正保护过任何人。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很会说谎,十分擅长。
  为了和人套话,他说过的谎言足以堆积成山、汇聚成河,如果真有拔舌地狱,那给他上万条舌头都不够那些夜叉鬼差拔。
  可天知道,这次不是,他说了,才发现自己是真心的。
  他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她,他想宰掉任何敢动她一根汗毛的人。
  一瞬间,他有种立刻起身逃走……不,离开的冲动。
  他不缺钱,至少现在不缺。
  前几回他领到的钱,够他用上好一阵子,到处游山玩水。
  他可以走出去,找到那些人,告诉他们,他不干了,然后他就可以转身离开,把一切都抛在脑后,就这么简单。
  他霍地坐起身,低低再咒骂一声。
  他娘的,他的腰在痛,头在痛,全身上下都在痛。
  他需要酒,非常需要。
  可她不喜欢酒,她不喜欢酒鬼。
  狗屎,他管她喜不喜欢什么,他真的应该就这样走出去。
  没错,真的应该。
  深吸口气,他抛下那没来由的罪恶感,起身拉开门,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他会去找壶酒止痛,然后离开这里,去过他逍遥又快活的日子。
  天一亮了。
  她以为会一夜无眠,却意外的入了梦乡。
  再醒来,阳光已透窗而进。
  她起身梳洗,穿上外衣,将长发挽成简易的髻,再戴上帷帽,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隔壁的房门紧闭,没有传来一丝声息。
  她停在他门前,半晌,才有勇气敲门。
  门内,无人应答。
  她再试一次,还是一样。
  白露稍稍松了口气,她以为自己已准备好该如何面对他,但显然这只是她另一个自以为是。
  她转过身,打算先下楼去吃点东西再说。
  行过廊,她下了楼,谁知却一眼瞧见,他已坐在那靠窗的桌。
  不由自主的,她停在楼梯上,看着他。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那乌黑茂盛的发如野草一般强韧,高壮的身躯就像座小山一般,挡住了快半个窗景。
  明明,还隔着大半个饭厅。
  心跳,不知怎,跳快了些许。
  蓦地,像是察觉了她的注视,他转过头来看着她,他的脸背着光,她看不太清,然后下一剎,她看见他拉开了嘴角,露出了白牙。
  那是抹笑。
  不由自主的,她举步下了楼,来到他身前。
  “早。”他看着她说,替她从筷筒里拿了双竹筷,放在桌上,靠窗的那边:“坐啊。”
  那儿,背对着窗,客栈外的人们,瞧不见她的脸。
  她走过去坐下,还未出声,已听他扬声和小二哥点了菜。
  “小二,来碗豆浆,再加一笼汤包!”
  “得,马上到!”
  才坐下,她就嗅到了那丝酒臭,原以为是隔桌的人叫了酒,但大清早的,没人桌上真的摆上了一壶酒。
  她抬眼朝他看去,那男人嚼着油条,喝着豆浆,笑看着她,瞧着和前些天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就只有那双眼,布满了血丝。
  她盯着他,要自已忍住,别多说什么,但是当小二哥咚的一声将豆浆和小笼包放上桌时,她终于还是脱了口。
  “你喝了酒?”
  “我腰痛。”
  “余大夫给你的丸丹就有止痛的效果。”
  “那没有用。”
  她拧起了眉,抿唇不语。
  见她沉默,他瞧她一眼,她已垂下了眼,小手握着小二哥特别为她附上的调羹,却没有喝。
  晨光下,她眼帘低垂,素白的小脸看起来更加如冰似雪,无形的紧张,从她身上扩散开来。
  知她不信,他喝了口豆浆,方解释道:“几年前,我被人刑求,对方为了套话,以大量毒酒将我强灌,虽然侥幸不死,但所有的止痛丹药对我都失去了效用。”
  她一怔,抬眼。
  他轻哼一声,自嘲的苦笑着道:“讽刺的是,从此之后,只有酒能令我的痛觉有暂时麻痹的效果。”
  瞧着他满布血丝的眼,和那抹苦涩的笑,她一时无语。
  他收回视线,将油条浸到豆浆里,再放入嘴里咀嚼。
  客栈里,人声鼎沸,过往商旅们来来去去。
  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酒喝多了,会伤肝。”
  “我知道。”他头也不抬的说。
  这一句,让她心口蓦然紧缩。
  那一剎,晓得他真的知道,但太痛了,不得不喝,他只能在剧痛与伤肝之间做选择。难怪他刚被救起来那几日,会高烧不退,因为那些她喂他的止痛丹药,都没有效。
  所以,他才要喝酒,喝酒麻痹难忍的痛。
  “你放心,我没有醉,我很难喝醉,今天不需要驾车我才喝的,明日要回去时,我不会再喝。”
  她知道他没醉,虽然身有酒臭,但他的手很稳。
  看着那个大口大口的喝着豆浆,吃着烧饼油条的男人,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以酒止痛,只会越喝越多,终有一日,不是酒会先对他无效,便是他会先因酗酒而死。
  但她想,他显然比谁都还清楚这件事,他不需要她再提醒他。
  “或许今天,你应该在客栈里休息。”她提议:“我可以请掌柜找个丫头陪我。”
  “在他们忙得快哭爹喊娘,恨不得能多生两只手的这时候?”他挑眉,好笑的指着身边汹涌的人潮问。
  她知道他说的对,这几日是客栈每月最忙的时候,非但住房间间客满,就连这楼下的馆子,也少有空位,每一张桌子,几乎是只要有人起来,便立刻有人跟着坐下。这还是区为现在还早,若再晚点,和生人并桌一起更是常事,只要还能挪腾出个位子来吃个饭、歇歇腿,没人会在乎那位子有多小,当然客栈的人更是忙得快翻天了。
  她自己空不出人手,怎能要人多腾个丫头来帮她?
  他笑看着她,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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