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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系列三部曲-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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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杀手。假冒的让·皮埃尔·方丹心想,也许他犯了个可怕的错误。也许另一个“老头”并不是来杀他的,而是要警告他!

“我的天啊,”法国人低声说,“巴黎老人,‘胡狼’的军团!问题实在太多了!”方丹快步朝护士的卧室走去,打开了房门。他以练了一辈子的迅捷手法(因为上了年纪稍微变慢了一点),有条不紊地把那女人的房间翻了个遍——手提箱、壁橱、衣服、枕头、床垫、柜子、梳妆台、写字台…写字台。有一个抽屉是锁着的——外屋也有一个上锁的抽屉。是“装备”。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他的女人已经死了,而问题又那么多!

写字台上放着一个沉重的台灯,底座是厚实的黄铜;他拿起灯拽掉电线,然后朝抽屉砸去。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抽屉的木头裂开,装着竖直小锁栓的凹槽崩碎。他猛地拉开了抽屉。他盯着自己眼前的东西,心下既感到恐惧,又觉得豁然开朗。

有衬垫的塑料盒中并排放着两支皮下注射器,针筒里面都装满了色泽微黄的液体。他用不着知道它们的化学成分;能达到那种效果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不可能全知道。注入血管的致命毒液。

至于它们是为谁准备的,他也用不着别人告诉。并排躺在床上的两具尸体。他和他的女人将在最后的契约中得到解脱。大人什么都考虑好了,多周到啊!他自己也得死!一个死去的老头儿,来自“胡狼”的那支老人军团;此人骗过了所有的安全措施、杀掉了卡洛斯死敌杰森·伯恩的至爱亲人,还损毁了他们的尸体。而这一切事件背后的出色操纵者,自然是“胡狼”本人。

合同不是这样的!我自己当然没问题,但我的女人可不行!您答应过我的!

那个护士。天使并不慈悲,她带来的是死亡!宁静岛上人称让·皮埃尔·方丹的老头,尽可能加快脚步朝另一个房间走去。他要去拿装备。

一艘装着巨型双引擎的银色大快艇破浪而来,这一刻行驶在波涛之中,下一刻又被托上浪尖。又短又矮的驾驶台上,约翰·圣雅各把着舵,凭自己的记忆驾船在危险的珊瑚礁之间穿行,而他的助手就是那盏照亮汹涌浪涛的强力探照灯。它时而能照到船头前方六米之外,时而又能照到六十米。他不停地冲着无线电高喊,话筒在他湿透的脸前晃来晃去;虽说明知这么想不现实,他还是指望着能唤起宁静岛上的什么人。

他现在离岛不到五公里,海面上那座如灌木般突起的火山就是他航行的地标。按距离算,宁静岛离普利茅斯比布莱克本机场近得多。如果你熟悉暗礁,那么乘缉毒船上岛所花的时间比乘水上飞机长不了多少。从布莱克本飞来的水上飞机必须泊在岛的东面,因为飞机为了在海上降落,就得顶着盛行的西风。约翰不清楚这些计算为什么总在干扰自己的注意力,可不知为什么它们却能让他觉得好受一些,觉得自己是在尽可能付出一切努力——该死!为什么总得是尽可能,而不是直接付出一切努力?他不能再把事情搞砸了,现在不行,今晚不行!天哪,他的一切都是玛莉和大卫给的!对他更有恩惠的,也许还是他姐夫那个疯狂的混蛋,而不是他自己的姐姐。大卫,野蛮而疯狂的大卫,有时他怀疑玛莉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疯子存在!

“你退开,小弟,这事我来处理。”

“不行,大卫,这是我干的。我杀了他们。”

“我说了,你退开。”

“我让你来帮忙,不是让你来充当我!”

“但你看到了,我就是你。我也会干出同样的事情,所以在我眼中,我就是你。”

“这简直是发疯!”

“疯狂就是这其中的一部分。有一天我也许会教你怎么干净利落地杀人,怎么在黑暗中下手。与此同时,你得听律师的。”

“万一他们打输了呢?”

“那我就把你弄出去。把你弄走。”

“怎么弄啊?”

“我会再杀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是个老师,是个学者——我不相信,我不愿意相信你——你是我姐夫啊。”

“那就别信我,约翰。忘记我所说的一切,而且绝对不要告诉你姐我讲过这些。”

“这是你脑子里的另一个人在说话,对不对?”

“你是玛莉最亲爱的弟弟。”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在这儿,在这个时候,你是伯恩,对不对?杰森·伯恩!”

“这次谈话我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提起,约翰。明白吗?”

翻卷的狂风和道道闪电似乎把快艇包裹住了,约翰·圣雅各想,他不明白,永远也不明白。即便是当年玛莉和大卫为了照顾他那急速崩溃的自尊,提议他在岛上重建新生活的时候。他们说,这笔钱就算是种子资金;你先帮我们盖座房子,盖好了之后你看看自己还想再干点什么,只要不超出承受范围,我们都会支持你。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

不是“他们”,是他。是杰森·伯恩。

那一天早晨约翰·圣雅各在游泳池边接起电话,听岛上的飞行员说有人在机场问这问那,打探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的情况。那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有一天我也许会教你怎么干净利落地杀人,怎么在黑暗中下手。杰森·伯恩。

灯光!他看见了宁静岛海滩上的灯光。他离岸边只有不到一里左右了!

法国老头沿着小路朝十四号别墅走去,大雨猛打在他身上,狂风吹得他几乎要失去平衡。他低下脑袋,眯起眼,顶着暴风雨往前走,不时用左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右手则紧紧握着武器——那是一把长出一截的手枪,前头接着个带有凹坑的圆柱体,也就是消声器。他把手枪拿在身后,多年以前他沿着铁路线急奔的时候就是这样;那时他一手拿着达纳炸药,另一只手里握着德制鲁格手枪,随时准备把这两样家伙朝德国巡逻兵身上招呼。

不管前面的路上有什么人,在他看来他们和德国佬并没什么区别。全是德国佬!他对别人俯首帖耳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他的女人已经死了,现在他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了,因为他已经一无所有,只需听从自己的决定、自己的感觉,以及他自己对是非对错的非常私人的感受…“胡狼”是错的!杀掉那个女人,这件事卡洛斯的门徒可以接受;这笔血债他可以用理性来解释。但要杀死两个孩子可不行,更不用说损毁尸体了。这种行径是要触怒上帝的,而他和他的女人很快就会面对天主;肯定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善这种局面。

要阻止那个死亡天使!她这会儿到底在干什么呢?她刚才说的火灾是什么意思?…接着他就看到了——透过十四号别墅的树篱,能看到大火正在猛烈燃烧。在一扇窗户里面!那扇窗所在的房间,肯定是粉红色豪华别墅的卧室。

方丹刚赶到通往前门的走道,刷拉一道闪电让脚下的大地都颤抖起来。他摔倒在地,然后挣扎着跪起身,爬到了粉色的门廊上。门廊顶部忽明忽暗的一盏灯照出了大门的轮廓。不管他怎么拧、怎么拽、怎么推,门锁就是不开。于是他抬起枪,轻扣两下扳机,打烂了门锁。他挣扎着站起身,走了进去。

屋里面。阵阵惨叫从主卧的房门之后传来。法国老头朝卧室门冲去,两腿直打晃,右手挥动着那把枪。他用自己仅剩的一丝力气踹开房门,看到了一幅无疑来自地狱的景象。

护士用一根金属绞索套着那老头的脑袋,正用力把她的受害者往地板上熊熊燃烧的一摊煤油里按。

“住手!”名叫让·皮埃尔·方丹的老头大喊,“够了!马上停手!你死定了!”

在越蹿越高、四处蔓延的火焰中,传来几声枪响,接着就是人倒下的声音。

宁静岛海滩的灯光越来越近,约翰·圣雅各不停地冲着麦克风大吼:“是我!是圣雅各!别开枪!”

可等这艘线条优美的银色缉毒船开到岸边,迎接它的却是自动武器断断续续的射击声。圣雅各扑倒在甲板上,继续冲着无线电高喊。

“我上来了——我要冲到海滩上来!他妈的快停火!”

“我的天,是您吗?”无线电里传来一个慌乱的声音。

“你下礼拜还想不想拿工资了?!”

“啊,当然想,圣雅各先生!”海滩上扩音器不稳定的响声打断了来自巴斯特尔的狂风和雷鸣,“海滩上所有的人注意,马上停止射击!天哪,那艘船没问题!是我们的老板,圣雅各先生!”

缉毒船跃出水面,猛然冲上黑乎乎的沙滩,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桨叶一下子就扎进了沙子里,尖尖的船壳上撞出了裂缝。像胎儿那样蜷起身以防冲击的圣雅各一跃而起,从船舷边跳了下来。“二十号别墅!”他一边大吼,一边在倾盆大雨中快步跑过海滩,朝通往上方小路的石阶奔去,“把所有的人都调过去!”

一跑上坚硬的、雨水四溅的石阶,他就猛地倒抽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宇宙轰然爆炸了,迸裂成千万颗刺眼的火星。枪响!一声接着一声。在小路的东侧!他那两条腿倒腾得越来越快,一次就跃出两三步远;他跑到小路上,然后就发疯一般沿路朝二十号别墅狂奔;在惊惶和愤怒之中他猛然朝右一转头,看到的情景让他愈发惊惶。一群人——他酒店里的男女职员——聚在十四号别墅的门口!…谁住在那儿?…我的天,是那个法官!

肺部几欲炸裂、两腿每一条肌肉和筋腱都快要崩溃的圣雅各,奔到了姐姐住的别墅前。他冲进铁门,随即朝房门奔去,用自己的身体拼命往上撞,直到顶破门闯进里面的房间。他的双眼先是在恐惧之中瞪得老大,紧接着就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他跪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白色的墙上,清清楚楚地涂着几个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大字:

第8章

杰森·伯恩,胡狼的弟兄。

“约翰!约翰,别这样!”姐姐的声音冲进他耳朵里。她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脑袋,另一只胳膊伸到了上面,用空着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头发,都快把头发拽掉了。“能听见吗?我们都没事,约翰!孩子们在另一座别墅里——我们好着呢!”

他上方和周围的一张张脸孔慢慢清晰起来。那两个老头也在里面,一个来自波士顿,另一个来自巴黎。“就是他们!”约翰一边喊一边猛地爬起身,却被扑在他身上的玛莉拦住了。“我要杀了这两个杂种!”

“不要!”姐姐大喊着摁住他,一个黑人警卫也过来帮忙,用强壮的双手按在她弟弟的肩膀上,“在这个时候,他俩可是咱们最好的两个朋友。”

“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约翰大喊,还想挣脱出来。

“我们知道。”玛莉打断了他。她放低声音,把嘴凑到他耳旁,“知道得还挺多:他们可以带我们找到胡狼——”

“他们为胡狼干活!”

“有一个以前是,”姐姐说道,“另一个根本就没听说过卡洛斯。”

“你不明白!”约翰低声说,“他们就是那帮老头——‘巴黎老人’,是胡狼的军团!康克林在普利茅斯联系到我,说明了情况…他们是杀手!”

“你还得听我说,有一个曾经是杀手,但现在不是了;他已经没有任何杀人的理由。另一个嘛…唉,另一个人是个错误,一个愚蠢而无耻的错误,但仅此而已;我们真得向上帝感谢这个错误——感谢他。”

“这简直太荒唐了…!”

“是很荒唐。”玛莉说着放开了他的头发,松开了紧搂着他脖子的胳膊;她向警卫点点头,示意他扶弟弟站起来,“来吧,约翰,我们有事要谈。”

暴风雨平息了。它就像一个狂暴而不受欢迎的闯入者,在夜色中匆匆遁去,只留下肆虐之后的一片狼藉。东方的地平线上透出清晨的曙光,蒙塞特拉一座座碧蓝的外岛在雾霭中显现出来。最先出港的船只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小心翼翼地缓缓驶向它们常去捕鱼的海域,因为有了一日的渔获,才能有一日的温饱。在一栋没人住的别墅的阳台上,玛莉、她的弟弟和两个老头儿围桌而坐。他们边喝咖啡边谈,已经说了大半个钟头;每一个可怕的细节他们都冷静对待,不掺杂感情地仔细加以分析。上了年纪的假冒法兰西英雄得到保证,一旦大岛上恢复电话服务,他女人的后事就会被安排妥当。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把她葬在岛上;她会理解的。对她来说法国已经没有任何可留恋的东西,又何必非要回去,埋在一座俗丽而廉价的坟墓中徒受侮辱?如果有可能的话——

“当然能,”约翰·圣雅各说,“因为你,我姐姐才能活着。”

“年轻人,就是因为我,她也许都已经死了。”

“你会杀我吗?”玛莉端详着法国老头,问道。

“当然不会,那时我已经看到了卡洛斯为我和我女人做的安排。是他撕毁了合同,不是我。”

“之前呢?”

“你是说在我没看到注射器,没有意识到明摆着的事之前?”

“是啊。”

“这很难回答;合同毕竟是合同。不过,我的女人已经死了;她之所以会死,一部分就是因为她察觉到别人要求我去做一件可怕的事。我如果继续把这件事做下去,就等于在某种程度上让她的死变得毫无价值,你难道不明白吗?可是话说回来,即便她已经死了,我也不能把那位大人说得一钱不值——多年以来是他让我们过得还算比较幸福,这种日子没有他是不可能的…我实在是不知道。我也许会这么想:你这条命——让你死掉——是我欠他的债,但我绝对没法对孩子们下手…更别说其余的那些事了。”

“其余的什么?”圣雅各问道。

“你最好还是别问了。”

“我觉得你会杀了我。”玛莉说。

“我跟你说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不是什么个人恩怨。你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人,只是一笔生意中要做的一件事而已…可是,我刚才说过,我的女人不在了,我这个老头子也已经时日无多。也许看到你眼里的神情,或者听到你哀求我放过孩子们——谁知道呢,我说不定会掉转枪口对准自己。不过话说回来,我说不定也不会那么干。”

“天哪,你真是个杀手。”弟弟轻声说。

“我是个多面的人,先生。我不祈求在这个世界中得到宽恕;而另一个世界就另当别论了。总会有一些情况——”

“法国人的逻辑。”波士顿第一巡回法庭的前任法官布伦丹·帕特里克·皮埃尔·普里方丹说道。他心不在焉地把手伸到自己烧焦了的白头发下面,摸着后颈红肿疼痛的皮肤,“谢天谢地,我从来都用不着在法庭上辩论;审判双方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对错之分。”被吊销执照的律师哧哧地笑了起来,“你们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重罪犯,他接受了公正的审判,也被公正地定了罪。我惟一要为自己的罪行辩白的地方,就是我给抓到了,但其他许多人却没有,现在还依然逍遥法外。”

“法官先生,说不定咱们还真是亲戚呢。”

“相比而言,先生,我的生涯与圣托马斯·阿奎那St。ThomasAquinas(1225—1274),13世纪意大利著名神学家、经院哲学家。更为接近——”

“敲诈。”玛莉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我受到的指控其实是不法行径。拿点酬劳,作出对别人有利的裁定,诸如此类…我的天,我们波士顿纯洁得简直跟雪白的犬牙一样!在纽约这种事可是惯例:塞点钱给法警,大家都有的花。”

“我说的不是波士顿,是你为什么要上这儿来。你想敲诈。”

“你说的有点过于简单化,不过基本上是对的。我跟你说过,付钱让我追查你们去向的那个人还额外付了我一大笔钱,叫我不要泄露消息。由于这些情况,况且我又没什么紧急事务要处理,我觉得继续追查下去很合乎逻辑。无论如何,既然我了解的一丁点情况就搞到了那么多钱,我要是多去了解一点,可不知还能再挣多少呢。”

“你这是法国人的逻辑吗,先生?”法国人插话说。

“只是个简单的询问进程。”前任法官答道。他向让·皮埃尔瞥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看着玛莉,“不过,亲爱的,我可能向你隐瞒了一件事——它在我与那位客户的谈判中给予了极大的帮助。简单地说,政府在隐瞒并保护你们的身份。这个有利的因素可把一个极具权力和影响的人吓坏了。”

“我得知道他的名字。”玛莉说。

“那么,我也得受到保护。”普里方丹当即回答。

“没问题——”

“也许还得有点别的东西,”被吊销执照的老律师继续说,“我的那位客户不知道我上这儿来,不晓得这里发生的事情;如果我把自己的经历和见闻描述一番,这一切都会让他的慷慨大方之火烧得更旺。想到自己要跟这些事情牵扯在一起,他可能都会吓得发疯。还有,由于我差点就被那个日耳曼族的亚马逊女战士杀掉,我确实应该得到更多。”

“照这么说,先生,我救了你一命是不是也应该有点奖赏?”

“我要是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指的不是我的法律专长,它可以任你差遣——我都很乐意和你分享。要是别人给了我什么,表哥,这个规矩也还是一样。”

“非常感谢,表弟。”

“没问题,朋友,但千万别让那些搞募捐的爱尔兰修女听见。”

“你瞧着可不像个穷人啊,法官。”约翰·圣雅各说。

“这么说来,表象还真有欺骗性,就像你刚才不吝使用的、早已被人遗忘的‘法官’名号一样…我应该补充一下,我的要求不会太过分,因为我只是个孤老头子,而且我的物质享受并不一定得奢华。”

“这么说,你的女人也不在了?”

“这事跟你毫不相干,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老婆二十九年前就离开了我,而我那三十八岁的儿子,一位功成名就的华尔街律师,跟的也是她的姓;每当有好奇的人问起,他就说自己从来没见过父亲。从他十岁起我就没见过他;你知道,这对他没什么好处。”

“真叫人难过。”

“难过个屁,表哥。那小子的脑瓜可是从我这儿继承的,不是那个生他出来的笨蛋女人…不过,咱们扯远了。我这位纯血统的法国表哥跟你们合作,自有他的理由——显然这理由是基于背叛。我想帮助你们的理由也和他一样充分,但我也必须要为自己考虑。我这位上了年纪的新朋友可以回巴黎去,继续过他剩下的日子,而我除了波士顿就无处可去,多年来我赖以勉强维持生计的机会也寥寥无几。因此,促使我伸出援助之手的那些深层动机,也必须退居第二位。现在我知道了这么多情况,回到波士顿的大街上估计活不过五分钟。”

“突破,”约翰·圣雅各盯着普里方丹说,“对不起,法官,我们不需要你。”

“什么?”坐在椅子上的玛莉往前一倾,“别这样,弟弟。现在不管谁能帮忙,我们都需要!”

“他的情况可不一样。我们知道是谁雇的他。”

“真的吗?”

“康克林知道;他说这是个‘突破’。他告诉我,追查出你和孩子们在岛上的那个人,他是利用一位法官找到你们的。”弟弟朝桌子对面的波士顿人点了点头,“就是他。所以我才会急着往回赶,把价值十万美元的船都撞坏了。康克林知道他服务的客户是谁。”

普里方丹又瞟了法国老头一眼,“英雄先生,这会儿才该说‘真叫人难过’。我现在是一无所有了。我这么坚持不懈,只落得个喉咙疼痛、头皮烧焦。”

“那可不一定,”玛莉打断了他,“你是当律师的,所以这些话我本来用不着告诉你。证实就是合作。我们也许需要你把所知道的一切告诉华盛顿的某些人。”

“亲爱的,证实可以通过传票来取得。在法庭上宣誓作证,这一点我可以从个人和职业两方面保证。”

“我们不会上法庭的。永远不会。”

“哦?…我明白了。”

“你不可能明白,法官,在这个当口你没法搞明白。不过,你要是答应帮助我们,就会得到丰厚的报酬…刚才你说,你有想伸出援手的充分理由,而与你自己的安乐相比,这些理由必然得放在第二位——”

“亲爱的,你该不会碰巧也是个律师吧?”

“不是,我是经济师。”

“圣母啊,这个更厉害…我的理由怎么了?”

“它们和你那位客户有关吗?雇你追查我们的那个人?”

“有关。他那副威严的面具——威严得就像恺撒·奥古斯都即罗马帝国的开国君主屋大维(GaiusCaesarOctavianus[公元前63年—公元14年])。他是恺撒大帝的甥孙和养子,亦被正式指定为恺撒的继承人。公元前27年,元老院授予屋大维“奥古斯都”(Augustus)的称号,意为权威、尊崇,后世的历史学家常以这个头衔来称呼他。原文中“威严”(august)一词与“奥古斯都”相近,故有此说。一样——应该被打得粉碎。除了那颗狡猾的头脑之外,他就是个婊子。他曾经有过前途——比我嘴上跟他说的还要远大——可他却舍弃了一切,转而去追逐浮华的个人目标。”

“玛莉,他在说什么鬼玩意儿?”

“我觉得是一个极有影响或极有权力的人物,但这两样东西这个人都不配。我们这位被定过罪的重犯,倒和个人道德较起真来了。”

“这是不是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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