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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雕刻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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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妮吹了声口哨。“那你得小心一点。”

“没错。”

马妮将手摆在桌上,露出修得整整齐齐的指甲。“你真的不想告诉我他是谁?要是你的下场也落得在厨房里东一块西一块的怎么办?”她狐疑地瞄了罗莎一眼,认为这件事与金钱一定脱不了关系。

罗莎注意到她狐疑的眼神。“不了,谢谢你的关心,”她斩钉截铁地说, “这个消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如果他知道已经被我查出来了,我小命不保。”

“我不会说出去,”马妮像受了冤枉地说。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就一定不会说出去的,”罗莎将照片收回手提袋内。“而且如果告诉你,我就太不负责任了。你也会变成关系证人。他很可能会来找你,使你也落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她冷笑了一声。“那可会让我良心不安的。”

罗莎回到她车上,坐了几分钟,望向窗外发呆。此刻她最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警员,教她如何采取法律途径。她是个外行人,很可能会弄巧成拙,错失了将真凶绳之以法的良机。那将会使奥莉英落得何种下场?或许就继续在狱中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吧。只有在真凶到案,她的罪名才能洗刷。以前便有这种案例了,即使司法单位也怀疑真凶另有其人,但是如果真凶无法到案,她就很难脱罪,必须缠讼多年,才能重获自由。

不过,令她心头更沉重的是,只要她知道奥莉芙的情人仍逍遥法外,她就没有勇气写这本书。吉宛与琥珀惨死的模样,不断在她脑海盘旋。

她气鼓鼓地捶了方向盘一拳。霍克斯里,你死到哪里去了:你有困难时,我总是会助你一臂之力。

曾一度要担任奥莉芙辩护律师的狄兹在经过一天冗长的开庭后,回到他办公室。他发现罗莎坐在他的门外等他,不由得满心不快地蹙眉。“我正在忙,蕾伊小姐。”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五分钟就好,”她央求。“我已经等了两小时。”

“不行,对不起。我们家今晚要请客,我已经答应我老婆准时回家。”他打开门,走了进去。“打个电话,先约时间。我这三天都要出庭,不过或许在周末之前可以与你谈。”他准备将她关在门外。

她肩膀抵住门柱,一手撑着门。“奥莉芙确实有一个情人,”她告诉他。“我知道他是谁,而且已经将他的照片拿给两个证人指认过了,其中一个是他和奥莉芙在案发前常去投宿旅馆的老板娘。另一个证人证实奥莉芙曾堕过胎。如果她不堕胎,案发时也差不多是她的预产期。我也查出来有两个人,罗伯·马丁和奥莉芙的一个朋友,彼此毫无关联,却不约而同地告诉警方,奥莉芙不可能杀她妹妹。他们向警方提供的推测是吉宛杀了琥珀——吉宛很显然不喜欢琥珀——然后奥莉芙杀了吉宛。我承认警方所搜集到的证据无法证实这种说法,不过那也证明了当时便有人怀疑真凶另有其人,而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她看到他不耐烦的脸色,因此匆匆再说下去。 “我基于各种原因,主要原因是前一天是她生日,所以我不相信奥莉芙在案发的前一天晚上在家,我确信吉宛与琥珀遇害的时间,比奥莉芙所承认的犯案时间还要早很多。我认为是奥莉英在九日上午或下午回家,发现厨房里的凶杀案,知道是她的情人下手的,所以在悲切之余,向警方自首认罪。我想她因为一向依赖甚深的母亲遽然撒手,令她不知要何去何从。”

他由抽屉里找出几份文件,塞进公事包里。被告为自己行为辩白的说词他听多了,所以再怎么离奇的说法他都见怪不怪。“我想你的意思是说,奥莉芙在前一天晚上与她的情人在旅馆里庆生。”罗莎点点头。“你有证据吗?”

“没有。他们没去他们常投宿的那家旅馆,不过那不让人意外。生日是比较特别的日子。他们甚至可能会到伦敦来庆生。”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认为是她情人下手的?他们应该一起回来才对。就算他让她在稍远处下车,他也没有时间赶到她家去犯下这件案子。”

“如果他先离开就可以,”罗莎说, “让奥莉芙自己留在旅馆里。”

“他为什么要杀她们?”

“因为她告诉他,要不是她妹妹之前曾有一个私生子,而她母亲也怕又发生这种事所以逼她去堕胎,他当时或许已经喜获麟儿了。”

狄兹望了下表。“什么私生子?”

“就是琥珀在十三岁时生下的孩子。这一点已毋庸置疑了。罗伯·马丁在他的遗嘱里也提到这个孩子。吉宛想隐瞒这件事,不过,因为她认为奥莉芙一定不肯把孩子送走,所以就劝她去堕胎。”

他不耐烦地啧啧作声。“这些全是凭空臆测的,蕾伊小姐。依我看来,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你的推断。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证据,或足够的财力支付诽谤官司,就不要随便出书,指控别人涉嫌谋杀。”他又看了看表,为了要不要离去犹豫不决。“假设你的推断是正确的,那吉宛与琥珀被杀时,奥莉芙的父亲在哪里?如果我没记错,他当晚也在家,第二天照常上班。难道你是说,他对厨房里的屠杀毫无所悉?”

“没错,我正有此意。”

狄兹困惑地蹙眉。“那太离谱了。”

“如果他一直都没在家,就不离谱了。说他在家的只有奥莉芙、罗伯自己及隔壁的邻居太太,而她提到他,也只是强调吉宛与琥珀在早上八点半时仍好端端的。”

他不予置信地摇摇头。“那么说,每个人都在撒谎了?那太荒唐了。那个邻居太大为什么要说谎?”

罗莎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那太难以置信。我因为想了很久,所以比较容易接受。罗伯·马丁是个没曝光的同性恋者。我已经查出他常去冶游的同性恋酒吧。他在那边以马克·艾格纽的化名广为人知。那位店东一看到他的照片就认出来了。如果他在当天晚上是和一个爱人同志同床共枕,第二天再直接去上班,那他在警方通知他之前,就不会知道他们家厨房里发生什么事了。而他也不用说出他当晚人在何处,因为奥莉芙一定以为他在家,所以在她的自白书中说她是在她父亲出门后,才动手弑母。”

“等一下,等一下,”狄兹大叫着,好像在与一个难缠的证人辩论。“你这种推论有漏洞。你刚才说,奥莉芙的情人在半夜冲到她家,找吉宛兴师问罪。”他以手梳拢头发,整理着思绪。“不过,既然奥莉芙回家时,罗伯·马丁并没有陈尸在厨房中,那她一定知道他当晚不在家。她为什么在自白书中说他在家?”

“因为她认为他应该在家。听着,她的情人何时离去并不重要——或许是半夜,或许是清晨——这与她无关。她没有车子,她或许因为被放鸽子而一肚子火,再加上她隔天已经请假,打算与情人双宿双飞,所以很可能她是在吃过午餐后才回家。她一定认为她的情人是等罗伯上班后,才下手杀了吉宛与琥珀,所以她想当然地在自白书中说她父亲在家。他睡在楼下的后厢房里,不过除了吉宛或许心里有数外,其他人都没有想到,他会在半夜溜出去找爱人同志。”

他第三度看表。“这样谈不出所以然来的,我必须走了。”他拎起外套,挂在手臂上。“你没有解释那个邻居太太为何说谎。”他带她出门,再将门关上。

她边下楼梯边说。“因为我怀疑她在听警方说吉宛与琥珀已经遇害后,立刻认定是罗伯在与她老公吵了一架后下手的。”狄兹听了嗤之以鼻,但她耸耸肩继续说下去。“她早就知道她老公与罗伯经常在那间后厢房幽会,我想,她很清楚罗伯是个同性恋者,也知道她老公有此倾向。她一定方寸大乱,直到奥莉芙出面承认犯案后才定下心来。如果罗伯是为了爱德华而犯案,那她们家也会受到波及,所以,她为了让爱德华能撇清关系,就说他去上班时,吉宛与琥珀都仍好端端的。”她与他走过大厅。 “她的运气好,没有人去查证她的证词,因为那与奥莉芙的说法不谋而合。”

他们走出楼下大门,步入人行道。“太过巧合了吧?”他喃喃着。“奥莉芙的说法很单纯,你的说法太复杂了。”

“事实难免要经过抽丝剥茧才能浮现,”她说, “不过事实上,他们三人所描述的只是正常情况下的星期三早晨,而不是案发的星期三之真相。”

“我要走这个方向,”他说着,指向霍朋地下铁车站。

“没关系,我跟你一起走。”她必须小跑步才能跟上。

“我想不透你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些事,蕾伊小姐。你应该找的是奥莉芙的法律顾问克鲁先生。”

罗莎避免正面回答。“那么说,你认为这个案子可以成立了?”

他亲切地笑了笑,他的牙齿在黑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更为洁白。“不,还早呢。这只是个开始。去找克鲁先生吧。”

“你是她的辩护律师,”她仍不屈不挠。“如果你要替奥莉芙申冤,需要什么证据才能说服庭上她是无辜的?”

“她在案发时不在现场的证明。”

“或是找到真凶?”

“或是找到真凶,”他也附和, “不过我看你没那么容易将他绳之以法。”

“为什么?”

“因为没有任何不利于他的证据。你的论点是奥莉芙编造一切证据,借此将所有罪状一肩扛起。若真是如此,那她编得真是天衣无缝。所有罪证都证实她有罪。”他们走到地下铁后,他脚步放慢。“所以,除非你所认定的那个真凶能自动招供,并以只有真凶才能知道的凶案细节来说服警方,否则不可能替奥莉英脱罪。”他遗憾地笑了笑。“依我看他如今也不可能这么做,原因很简单,案发时他就没这么做。”

她从霍朋地下铁车站打电话到监狱,要求狱方转告奥莉芙,她当天不能去会客。她有个预感,事情将会在她面前爆发开来,而这种感觉集中在奥莉芙身上。

她进入住处大楼的大门时,已经相当晚了。大厅里黑漆漆的,不大寻常。她按下楼梯间的电灯,但毫无动静。又停电了吧,她想。这样也好。一片漆黑正好吻合她阴郁的心情。她摸索出住处的钥匙,再一步步摸黑走上楼,设法回想着,家里是否还有蜡烛。所幸,她想起厨房的抽屉里还有一支,否则这漫漫长夜就难过了。

她盲目地摸到她的门口,正在摸索锁头时,脚旁的地板上不晓得什么东西站了起来。

“嘿杀!”她大叫一声,奋力拳打脚踢。

转眼间她已经被整个抱离地面,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

“嘘,”黑尔在她耳畔悄声说着,笑个不停。 “是我啦。”他吻她的鼻头。“哎哟2”他惨叫一声,被她端了一脚,痛得将她放下,抱着腹部弯下腰来。

“活该,”她说着,在地上摸索着找钥匙。“算你运气好,我没带那很大头针。呃,找到了。”她拿起钥匙再去摸索门上的锁头。“在这里。”她开锁进门,试着打开门内的灯,不过仍一片漆黑。“进来吧,”她说着,扯住他的外套把他拉进门。“我记得厨房里有根蜡烛。”

“你没事吧?”楼上一位女性住户颤抖着声音问。

“没事,谢谢,”罗莎说,“我摔了一跤。停电多久了?”

“半小时。我已经打过电话。听说不晓得什么地方的线路烧坏了。他们说要三小时才能修复。我告诉他们,如果要停电那么久,那我就拒缴电费。我们应该据理力争,对吧?”

“完全同意,”罗莎说着,不晓得自己到底在跟谁说话。或许是芭蕾特太太吧。她只偶尔在信箱里的信件上看到其他住户的姓名,但很少打照面。“再见了。”她说完关起门。“我去设法把蜡烛找出来,”她低声告诉黑尔。

“我们干吗说悄悄话?”黑尔也低声间道。

她吃吃笑了出来。“或许是因为人在黑暗中,总会压低声音吧。”

他不知道踢到什么颠了一下, “真是的。街灯应该还亮着吧?你的窗帘一定是拉上了。”

“或许。”她将厨房的抽屉拉开。 “我今天很早就出门。”她在一堆工具与杂物间摸索着。“我想我找到了。你有火柴吗?”

“没有,”他耐心地说, “不然我早就点燃了。你养蛇吗?”

“别傻了。我养了一只猫。”可是安卓芭夫人哪里去了?她将钥匙插入锁头时,安卓芭夫人早就该欣喜若狂地跳过来迎接了。罗莎再摸索回门口找她的公事包,里面有一包她带进监狱让奥莉芙用的火柴。她将公事包打开,探手在里面搜寻。“如果你能找到沙发,”她告诉他,“窗帘就在沙发后面。窗户左边有一条绳子可以拉开。”

“我找到了一样东西,”他说,“不过显然不是沙发。”

“什么东西?”

“我不晓得,”他不大自在地说, “不管是什么,都很令人不舒服。湿湿滑滑的,盘在我脖子上。你真的没养蛇?”

她紧张地笑了笑。“别闹了。”她摸到了火柴,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划亮火柴,再将火柴举高。黑尔站在房子中央,她早上洗的衬衫晾在屋子里,就垂在他的头与肩膀上。她捧腹大笑。“你明知道那不是蛇,”她说着,拿起蜡烛点燃。

他找到窗帘的拉绳,将窗帘拉开,让鹅黄的街灯照进来。在街灯与烛光的照射下,室内总算由一片漆黑中恢复生机。他环顾四周。毛巾、衣服、购物袋、照片,全凌乱地摆在椅子上与桌上,沙发上有个椅垫i‘决掉落地面,地板上散布着脏杯子、洋芋片的空袋子。 “好地方,”他说着,拾起脚,把粘在鞋底的猪肉馅饼踢掉。“来你这里真有宾至如归之感。”

“我没料到你会来,”她说着,充满尊严地接过那馅饼残渣,丢进垃圾桶。“我原本以为你至少会先打电话通知我一声再来。”

他俯身抚摸躺在椅垫上睡懒觉的猫。安卓芭夫人乖顺地舔他的手,然后开始懒洋洋地自行梳理毛发。“你都睡沙发吗?”他问罗莎。

“卧室里没有分机。”

他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默不作声。

她朝他走过去,手中的蜡烛斜举着,免得蜡油滴到她的手。“噢,老天,真高兴能看到你。你不会相信的。你哪里去了?我担心得要命。”

他低下头,将额头靠在她芳香的秀发上。“到处跑,”他说着,将手摆在她肩头,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颈项。

“警方在通缉你,”她有气无力地说。

“我知道。”他的唇拂过她的粉颊,若即若离的轻触,令她几乎把持不住。

“我快着火了,”她娇吟着。

他伸手将蜡烛捏熄。“我已经着火了。”他强有力的手托着她的臀部,让她抵住他阳刚的躯体。“问题是,”他在她的颈窝处低语着, “我是不是应该先去冲个冷水澡,免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说真的?”他现在真能紧急煞车?她煞不住了。

“不是,只是礼貌上说说。”

“我好饥渴。”

“理当如此,”他说着,眼眸在鹅黄的灯光下闪着光。

“可恶,查某人,我已经饥渴了好几个星期。”

安卓芭夫人由坐垫中一跃而起,满脸愤然地朝厨房走去。

稍后,电力恢复了,房内大放光明,桌上的蜡烛残烬微弱的光线也被盖了过去。

他将罗莎脸上散乱的发丝撩拨开。“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他说。

她娇笑着。“我还以为自己瘦巴巴的,都没有肉呢?”

他的眼中充满柔情。“我知道你说答录机只有杂音是在骗人。”他的手滑过她细嫩的臂膀,然后忽然紧紧地抱着她。她会让人上瘾。他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我一直梦想着这么一刻。”

“是美梦吗?”

“和现实比起来,还不够美。”

“好了,”再稍后她说着,由他身上滑开,套上衣服。“你打算怎么应付缉捕令?”

他没有答腔,径自翻阅着茶几上的照片。“那是你老公?”

“前夫,”她把他的长裤丢给他。

他叹了口气将长裤穿上,然后拿起一帧爱丽丝的特写照片。“这个一定是你的女儿了,”他平静地说,“她长得很像你。”

“曾经很像,”罗莎纠正他。“她死了。”

她等着他道歉及改变话题,不料黑尔却笑了笑,以手指头触摸那笑意盎然的脸蛋。“她很美。”

“是的。”

“她叫什么名字?”

“爱丽丝。”

他再仔细端详那张照片。“我记得六岁时曾爱上一个女孩,长得跟她好像。我那时候很没自信,每天都会问她,她有多爱我?她的回答总是干篇一律。她会伸出她的双手,像这样,”他把两掌相对,再往两旁张开,像渔夫在向人描述钓到的鱼有多大,“然后说:这么多。”

“没错,”罗莎说,想了起来, “爱丽丝也是这样,都用手掌来丈量爱意。我都忘了。”

她想把照片收起来,但他不让她拿走,还拿到灯下看个仔细。“她的眼神很坚定。”

“她喜欢依她自己的方式做事。”

“明智的女人。她总能随心所欲吗?”

“大部分。她很有主见。我记得有一次……”但她缄默了下来,没再说下去。

黑尔将衬衫套上,开始扣钮扣。 “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猜在她会自己走路之前,你一定被她缠着不放。我倒很高兴有人能罩得住你。”

罗莎掏出手帕擦眼泪。“对不起!”

“为什么?”

“这样好尴尬。”

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脸颊靠在她头发上。西方社会也太绝情了,他想,一个母亲为了亡女掉眼泪,竟然还得担心会让人觉得尴尬。

“谢谢你。”她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于是解释, “谢谢你听我诉苦。”

“不足挂齿,罗莎。”他可以感受得到她很没安全感。“你打算一整晚为此而痛苦,然后明天一早醒来希望没向我提起爱丽丝的事?”

他太善解人意了。她将眼光别开。“我痛恨自己让人觉得太软弱。”

“我知道,来这里,”他拍拍大腿。“我告诉你我的软弱。你这几星期来一直想挖掘出我的弱点。现在该你来笑我了。”

“我不会笑你。”

“噢!”他呢哺着,“原来如此。那你就比我有教养了。我会笑你,你却不会笑我。”

她搂着他。“你跟奥莉英好像。”

“我希望你别再拿我和一个疯婆子相提并论。”

“我是在恭维你呢。她人很好,像你一样。”

“我才不好呢,罗莎。”他捧起她的脸。“我因为违反公共卫生法而被起诉。卫生局的督察到我的厨房检查后,说他没见过那么不卫生的餐厅。冰箱里百分之九十五的生肉片都已腐烂得生蛆。干货则原本应该放置在封闭容器里,我却都摆在外头,而且到处都可以看到老鼠屎。储藏室里堆满了一袋袋的垃圾。蔬菜都已经烂得非丢掉不可了,而且他还在烤炉下找到一只活生生的老鼠。”他扬起—道眉,疲惫不堪地说:“也因为被卫生局起诉,所以顾客都不敢上门,我的案子再过六周就要宣判了,我根本百口莫辩。”|http://。yesho。/wenxue/转贴请保留站台信息。'到下页'女雕刻家

17

罗莎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曾想过盗猎人餐厅门可罗雀的各种可能,可是从来没料到会是这样。怪不得没有顾客会上门了。有谁会到肉都长蛆的餐厅吃饭?她就会,还吃了两餐。不过她一直不晓得肉已生蛆这件事。黑尔应该一开始就坦白告诉她才对,她想,这时也因为不晓得到底吃了些什么东西下肚而觉得有点反胃。她感觉得出他在看她,所以强忍着心头的反胃感。

“我搞不懂,”她字斟句酌地说,“是正式被移送法办?我是说,你看来好像已经被审判过,罪刑也已经定谳了。如果你的案子还没开庭审理,你的顾客怎么会知道卫生局的检验结果?还有,那些戴滑雪面罩的人是谁?”她困惑地理着眉。 “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傻,竟然会违反卫生法。总不至于让整个冰箱的肉都烂掉,而且老鼠还在地上开运动会吧。”她忽然松了一口气,笑了出来,拍了他胸口一掌。 “霍克斯里,你这个坏蛋2全是瞎拼的。你在戏弄我!”

他摇摇头。“我倒希望如此。”

她端详了他良久,然后由他腿上站起来,走向厨房。他听到软木塞拔开的声音,—以及玻璃杯的碰撞声。她待在厨房中的时间比他预期的还久,他想起了他老婆以前也是如此。每次心里不舒服,就躲进厨房。他还以为罗莎应该会不一样。

她终于拿着个托盘走了出来。 “好,”她坚决地说,“我们喝一杯。”

他默不作声。

“我不相信你会开一家脏今今的餐厅,”她告诉他,“你的个性太积极了。盗猎人餐厅对你而言是一个梦想的实现,而不只是一种财务上的投资。”她替他倒了一杯酒。“而且你上星期指控我又设计你了,那表示你以前曾被设计过。”她也替自己倒了一杯。“所以,老鼠以及腐肉应该都是被诬赖的。对吧?”

“没错。”他嗅了嗅杯中的酒。“不过反正我总是会这么说,替自己辩解的,对吧?”

火气真大,她想。怪不得他不信任别人。她靠坐在沙发旁。“此外,”她继续说下去,“就我所知,你曾两度被围殴,你的车窗被砸,盗猎人餐厅也遭人破门而入。”她喝了口酒。“他们到底要你怎么样?”

他抚了抚仍瘀青的背部。“或许他们要我停业,而且越快越好。可是我搞不懂到底是为了什么,或是谁在幕后指使。六星期前,我还是个开心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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