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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鞋疑踪-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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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没有说什么?”

“不,他只是不能不去罢了。”

“出这类差的时候,他是不会打电话给您的,是不是,太太?”

“是的。”

“为什么,太太?”

她看上去已经明白,这个问题他是不会放过了,所以她回答道:“银行不允许莱奥纳尔多把私人电话费记在日常开支账上。有时候他会在办公室打电话给一个朋友,让他再打给我,可并不总是这样。”

“哦,我明白了。”布鲁内蒂说。身为一个银行的行长,他竟然不愿意掏钱打电话给自己的太太。

“您和您丈夫有孩子吗,太太?”

“没有。”她马上回答。

布鲁内蒂便没再追下去,转而问道:“您丈夫在银行里有什么特别的朋友吗?您提到您给一个朋友打了个电话,您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为什么你要跟他谈?”

“也许您丈夫在工作时说了些什么,也许他对于梅西纳之行的想法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我想跟您丈夫的朋友谈谈,看看他有没有发现您丈夫的行为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我肯定他没有发现。”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想跟他谈谈,太太,假如您能把他的名字给我的话。”

“马可·拉瓦内洛。可他什么也没法告诉你。我丈夫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恨恨地扫了布鲁内蒂一眼,又说了一遍,“我丈夫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想再打扰您了,太太。”布鲁内蒂说,站起身来,朝门口走了几步。“葬礼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明天去望弥撒。十点。”她没有说在哪儿举行,布鲁内蒂也没问。要知道这种消息易如反掌,而布鲁内蒂是会去参加的。

走到门口,他停下片刻。“对您的帮助我不胜感激,太太。我想在此向您致以我个人的哀悼。我保证我们会竭尽全力找到该对您丈夫之死负责的人。”为什么说“死”总是比“谋杀”听上去要顺耳一些?

“我丈夫不是那样的。你会发现的。他是个男人。”

布鲁内蒂没有把手伸出来,只是点了一下头,便走出门去。下楼的时候,他记起了《贝尔纳达·阿尔巴一家》的最后一幕。母亲站在台上,冲着观众,也冲着全世界尖叫,说她的女儿死的时候是个处女,是个处女。对于布鲁内蒂来说,他们的死亡本身才是重要的,所有其他的东西都是出于虚荣心。

到了警察局里,他把维亚内港叫到了办公室。布鲁内蒂呆的地方比维亚内洛高两层楼,但凡有一丝微风,上面更有可能吹到。维亚内治走进里屋的时候,布鲁内蒂已经打开了窗户,脱下了上衣。他问维亚内洛:“呢,关于联盟,你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这件事纳迪娅巴望能得到报酬呢,博士。”维亚内洛一边说,一边坐下来,“上周末她花了两个多小时打电话,跟她全城的朋友们交谈。真有意思,这个‘道德联盟’。”

布鲁内蒂知道,维亚内洛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讲故事。不过,布鲁内蒂觉得还是先给他来点甜头为好,便说:“明天早上我会在里亚尔托桥上停一下,给她买点花来。你觉得这够了吗?”

“她宁愿让我下星期六能呆在家里。”维亚内洛说。

“安排你干什么?’布鲁内蒂问。

“我被安排坐船把环境部长从飞机场接来。咱们都明白,他其实是不准备来威尼斯的,会在最后关头把这个计划取消。你想啊,他敢在八月份,在城里的水藻都在发臭的时候,来演说他们那伟大的环保新工程吗?”维亚内洛轻蔑地笑了笑,对于新近崛起的“绿党”的关注是他近来接受治疗的又一个成果。“可我不愿意浪费一上午跑到机场去,结果到了那里又说他不会来了。”

他的这种论调布鲁内蒂完全能心领神会。这位部长,用维亚内洛的话来说,根本就不敢在威尼斯露面,不敢在这个月里来——此时亚得里亚海半数的海滩都因为污染严重而关闭,不准游泳。他不敢到这座城市来——在这里,鱼类在人们的食谱上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然而近来已经发现,鱼的体内含有十分危险的高含量汞以及其他的重金属元素。“让我瞧瞧有没有办法。”布鲁内蒂说。

这可比花要强,维亚内洛想到这里便喜从中来,尽管他知道,那花布鲁内蒂也一样会送。于是,维亚内洛掏出笔记本,开始念他太太编写的报告。

“联盟大概是在八年前创立的,没有人确切地知道,这是谁创立的,目的是什么。人们猜想它总是做善事的,比如把玩具送到孤儿院去,把饭菜送到老人家里去,所以名声一直不错。这些年来,市政府以及一些教堂让这个联盟接管一些闲置的公寓。用来向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有时是残疾人,提供廉价的、有时还是免费的住房。”维亚内洛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所有的雇员都是志愿者,所以它获准成为一个慈善组织。”

“那么,”布鲁内蒂打断了他的话,“也就是说,它没有义务纳税,政府一般会对它礼让三分,即使查查它的财政状况,也不会太认真。”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博士。”布鲁内蒂知道维亚内洛的政治信仰发生了变化,那么,他那巧言善辩的本事呢?

“奇怪的是,博士,纳迪娅找不到联盟真正的成员。到头来,连那个银行里的女人也不是。许多人都说认识某个他们以为是其中一员的人。但是,纳迪娅再问下去,他们居然又拿不准了。她跟那些据说是联盟成员的人谈了两次,结果发现他们原来都不是。”

“那么这做事呢?”布鲁内蒂问。

“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她给几家医院打了电话,可是没有一家跟联盟有过接触。我试着去问照顾老人的社会服利机构,可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联盟为老人做过什么事。”

“还有孤儿院呢?”

“她跟主管三家最大的孤儿院的协会女会长谈起了这件事。女会长说她听说过这个联盟,却从来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过任何帮助。”

“还有那位银行里的女人。为什么纳迪娅会以为她是联盟的会员?”

“因为她住的公寓归这个联盟管。但她从来没有入过会,还说自己也不认识其中的会员。纳迪娅现在还在试着找呢。”如果纳迪娅把这些时间也记下来的话,恐怕维亚内洛会要求这个月剩下来的时间都放他的假。

“那么圣毛罗呢?”

“似乎人人都知道他是头儿,可是好像没人清楚他是怎么到这一步的。也没人清楚这个‘头儿’究竟意味着什么,真够滑稽的。”

“他们集会吗?”

“听说是有的。在教区会议室或者私人家里。可是,纳迪娅同样找不出有谁参加过这种集会。”

“你有没有跟财政警署的小伙子谈过?”

“没有,我以为这事埃莱特拉会管的。”埃莱特拉?这是什么意思?是改变信仰以后的不拘礼节吗?

“我已经请埃莱特拉小姐把圣毛罗输进了她的电脑,可是今天早上我还没见过她。”

“我想,她在楼下,埋在文件堆里。”维亚内洛解释道。

“那么,他的职业生涯怎么样?”布鲁内蒂问。

“除了成功还是成功。他是城里两家最大的建筑公司、两位市政顾问以及至少三家银行的代理人。”

“其中是不是有维罗纳银行?”

维亚内洛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往回翻了一页。“对。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原先并不知道。不过,那是马斯卡里工作的地方。”

“二加二等于四,不是吗?”维亚内洛问。

“政治上的关系呢?”布鲁内蒂问。

“不是有两个身为市政顾问的委托人吗?”维亚内洛的反问倒正好回答了布鲁内蒂的问题。

“那他的太太呢?”

“好像没什么人很了解她的事,可是似乎人人都相信她在家里独揽大权。”

“有孩子吗?”

“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建筑师,另一个是医生。”

“完美无缺的意大利家庭。”布鲁内蒂评论了一句,接着又问道,“那么克雷斯波呢?关于他你有什么发现?”

“您有没有看过从梅斯特雷送来的他的前科记录?”

“看过了。老一套。毒品。企图敲诈顾客。没有动武。没什么特别的。你有没有查到其他东西?”

“差不多。”维亚内洛答道,“他挨过两次揍,可是每次他都说不认识那个揍他的人。实际上,第二次,”维亚内洛翻了几页他面前的笔记本,一边说,“就在这儿。他说他‘遭窃贼袭击’。”

“‘袭击’?”

“报告里就是这么说的。我是照着原样抄下来的。”

“他肯定读了不少书,这位克雷斯波先生。”

“对他来说读得太多了,我敢说。”

“关于他你还查出什么东西来吗?他住的那个公寓的租售合同上写着谁的名字?”

“不知道。我会去查的。”

“再去瞧瞧埃莱特拉小姐能否查到‘道德联盟’,或者圣毛罗,或者克雷斯波,或者马斯卡里的财务状况。什么报税表啦,银行结算单啦,还有贷款记录。这类资料是必备的。”

“她知道该怎么做的。”维亚内洛说,把这些—一记下来。“还有事吗?”

“没事了。你一得到什么消息,或者纳迪娅找到了哪位会员,就马上告诉我。”

“是,长官。”维亚内洛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这事真是太好了,无与伦比。”

“你是什么意思?”

“纳迪娅对这件事已经来了兴趣。这些年来,她是什么样子你是知道的。每当我干活干得晚,或者周末有工作的时候,她就会不高兴。可是她一旦尝到了其中的滋味,便像个大侦探一样忙得不亦乐乎。您真该听听她打的那些电话。她什么话都有法子从别人嘴里套出来。我们不雇编外职员实在是太糟糕了。”

第十七章

如果布鲁内蒂抓紧时间,他就能赶在维罗纳银行关门之前赶到那里。这个假设成立的条件是:这么一家在二楼办公且看上去根本就无处发挥银行公用事业功能的分行,能花心思去遵守规定的上下班时间。他在十二点二十分赶到那儿,发现楼下的大门已经关上,便按响了紧挨在写着银行名字的那块普普通通的铜板旁边的门铃。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他发现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上星期六下午跟老太太一起站过的那条小走廊里。

走上楼梯,他看到这家分行的门已经关上了,便按响了边上的另外一只门铃。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有脚步声朝门口走来,接着门被一个高个子金发男人打开,此人显然不是他在星期六下午看着下楼的那位。

布鲁内蒂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察证,往他面前一亮。“早上好,我是威尼斯警察局的圭多·布鲁内蒂警长。我想跟拉瓦内洛先生谈谈。”

“请等一会儿。”那男人一边说一边迅速关上门,动作快得让布鲁内蒂根本没时间制止他。至少过了整整一分钟,门才被重新打开,这次开门的是另外一个人,既不是高个子,又没有金头发,但也不是布鲁内蒂在楼梯上看见过的那个男人。“什么事?”他问布鲁内蒂,好像先前那个人只是海市蜃楼而已。

“我想找拉瓦内洛先生谈谈。”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刚才已经跟你的同事说过了。我是圭多·布鲁内蒂警长。”

“哦,对,等一会儿。”这次布鲁内蒂做好了准备,单脚离地,那个男人但凡有一丝想要关门的迹象,便把脚卡在门口。这一手是他看美国凶杀推理小说时学来的,却从来没有机会试一试。

然而,这一次他还是没有得到尝试的机会。男人把门拉开,说:“请进,警长先生。拉瓦内洛先生在他的办公室里,很乐意见您。”这个男人看来作出了不少假设,但是布鲁内蒂没有理会,随他自己去琢磨。

大办公室看上去就跟老太太的公寓一样大。男人领着他穿过了一间酷似老太太的起居室的屋子:同样有四扇面向广场的大窗户。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坐在各自的桌边,可是当布鲁内蒂从屋子里穿过时,没人乐意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瞧瞧。那个男人在恍若通向老太太那间厨房的门前停下来。他敲了敲门,不等有人应门便闯了进去。

这间屋子跟老太太的厨房差不多大小,但是在这里,老太太放洗涤槽的地方摆了四排公文柜。她搁大理石台面料理桌的空间则放置了一张宽大的橡木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个子高挑、体格中等的黑发男子,身穿白衬衫和黑西装。

他用不着转过身露出后脑勺,布鲁内蒂便能认出这就是上星期六下午在办公室里工作、后来他又眼看着上了汽船的男人。

布鲁内蒂原先看到他的时候,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而且当时他戴着墨镜,然而,确实是同一个人。他有一张小嘴,一只细长而富有贵族气的鼻子。这些,再加上狭长的双眼和浓黑的双眉,成功地把观者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脸部中央,以至于开始时容易忽视他那浓密、绷紧的卷发。

“拉瓦内洛先生,”布鲁内蒂说开了,“我是圭多·布鲁内蒂警长。”

拉瓦内洛站在他的办公桌后面,伸出了一只手。“哦,对,我肯定你是冲着马斯卡里的事儿来的。”接着,他又转向那另一个人说,“谢谢你,阿尔多。让我来跟警长谈。”那个人离开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请坐。”拉瓦内洛一边发出邀请,一边绕过桌子,在两张椅背笔直的椅子中找了一张,转了一个角度,使它能更直接地面对自己坐的椅子。布鲁内蒂落座以后,他便回到自己那张椅子边,坐下来。“这真可怕,真可怕。我不断地跟维罗纳总行的行长们这么说。我们都没了主意,根本不知道对此该怎么办。”

“你是指谁来取代马斯卡里?他以前是这儿的行长,不是吗?”

“对,他是。不过,不,我们的问题不是谁会取代他,那已经安排妥当了。”

尽管拉瓦内洛显然只想把这句话作为他切人正题前的一段间歇,布鲁内蒂却追问道:“那么,由谁来取代他?”

拉瓦内洛抬起头来,这个问题让他吃了一惊。“我,因为我原本就是副行长。可是,我说过了,这并不是让银行操心的原因。”

据布鲁内蒂所知——以往的经验还从来不曾证明他的这种结论有误呢——能让一家银行为什么事操心费神的唯一原因不是赚了多少钱,就是赔了多少钞票。他好奇地笑了笑,问道:“那么,是什么呢,拉瓦内洛先生?”

“丑闻。令人作呕的丑闻。你知道,我们得多么谨言慎行,银行家,你知道该有多么小心翼翼。”

布鲁内蒂知道,他们不能被人瞧见出现在卡西诺赌场里,不能开一张空头支票,否则就会被解雇。可是,对于一个好歹替别人管钱的人来说,承担这样的要求似乎并不算过分。

“你在说哪件丑闻,拉瓦内洛先生?”

“如果你是一位警长的话,那你就该知道莱奥纳尔多的尸体是在什么环境里被发现的。”

布鲁内蒂点了点头。

“这事很不幸,不管在这里还是在维罗纳都已经广为人知。我们已经接到了许多客户打来的电话,都是跟莱奥纳尔多打了好几年交道的人。有三个已经要求把存款从银行里提走。其中两笔对于银行意味着巨大的损失。而今天,仅仅是第一天埃”“那么,你认为这些决定是发现马斯卡里尸体的环境造成的?”

“显而易见。我觉得那是不言自明的事。”拉瓦内洛说。

不过他听上去倒并非火冒三丈,而是忧心冲冲。

“你有没有把握相信这会导致更多的人来提款?”

“也许会。也许不会。对于这种情况,这种实实在在的损失,我们可以直接归咎于莱奥纳尔多的死,然而我们更为担忧的是银行所要承受的那些无法估量的损失。”

“那是什么?”

“那些决定不与我们合作投资的人。人们会听说这件事,会读到这件事,随后,便决定把他们的资金委托另外一家银行管理。”

布鲁内蒂对此思考了一阵。他同时也想到了银行家们总是避开用“钱”这个词的方法,想到他们为了替代这个颇为俗气的字眼创造出了一系列相当可观的词汇:存款,资金,投资,流动资产,资产。委婉语一般总是专用于比较粗野的东西,比如死亡和身体机能。这是不是意味着金钱从根本上来说也有肮脏鄙俗的成分,于是银行家的语言便试图去矫饰或者否认这个事实?他又把思绪拉回到拉瓦内洛身上。

“你知不知道这损失可能会有多大?”

“不知道,”拉瓦内洛一边说一边摇头,那架势就像是提到了死亡或者什么严重的病症。“无法计算。”

“那么,你所谓的实实在在的损失,已经达到多少了呢?”

拉瓦内洛的模样变得更加警觉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一点吗,警长?”

“并不是我想知道这一点,拉瓦内洛先生,这话不准确。

我们的调查目前还处于起始阶段,所以我想尽可能地多问一些情况,来源越多越好。我说不准将来会发现哪些才是重要的,可是,只有在得到所有能得到的有关马斯卡里先生的情况以后,我们才能作出那样的判断。”

“我明白,我明白。”拉瓦内洛说。他伸出手,拿过去一个文件夹。“我这里有那些数据,警长。刚才我正在看。”他打开文件,手指沿着一串电脑打印出来的名字和数字摩挲了一阵。“流动资产,就是我提到过的那两个储户——第三个无足轻重——一共大约值八百万里拉。”

“就因为他当时穿着女装?”布鲁内蒂说,故意夸大了自己的反应。

拉瓦内洛掩饰自己对于这种肤浅见识的反感,却不怎么成功。“不,警长,并不是因为他当时穿着女装,而是因为那种行为表明了责任感的严重缺乏。而我们的投资者,他们也许是公正的,担心这种责任感的缺乏不仅是他个人生活也是他职业生涯的特点。”

“所以,人们要赶在最后发现他因为把钱全花在袜子和花边内裤上而让银行破产之前,把险些套牢的资金抽出来。”

“我觉得没必要把这个当成笑话,警长。”拉瓦内洛说,那腔调准能让无数储户吓得跪倒。

“我只是想说,死了一个人就作出这样的反应太过头了。”

“可他的死危害很大。”

“危害谁?”

“危害银行,毫无疑问。但对于莱奥纳尔多本人,危害更大得多。”

“拉瓦内洛先生,不管马斯卡里之死看上去可能会有多么大的危害,关于他死亡的具体情况,我们并没有掌握什么明确的事实。”

“那是不是说,他被发现的时候,没有穿着女人的礼服?”

“拉瓦内洛先生,假如我给你穿上一件‘猴服’,这并不意味着你是一只猴子。”

“那又该意味着什么呢?”拉瓦内洛问,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火气了。

“那该意味着事实本身:马斯卡里先生死的时候穿着女装,并不一定说明他是个易装癖。事实上,这也不一定能说明他的生活中有一丁点儿不轨行为。”

“我觉得这难以置信。”拉瓦内洛说。

“显然你们的投资者也这么认为。”

“我觉得这难以置信,还有别的原因,警长。”拉瓦内洛一面说一面低头看着文件夹,然后把它合上,搁在桌子的一边。

“呕?”

“这很难启齿。”他说,拿起文件夹,换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见他没再往下说,布鲁内蒂便轻声催促道:“说下去啊,拉瓦内洛先生。”

“我是莱奥纳尔多的朋友。也许是他唯一的好朋友。”他抬起眼睛看了看布鲁内蒂,接着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双手。

“我了解他。”他轻声说。

“了解什么,拉瓦内洛先生?”

“了解穿女装。也了解那些男孩的事。”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而眼睛还呆呆地凝视着双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莱奥纳尔多跟我说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在一起工作已经有十年了。我们两家人互相都认识。莱奥纳尔多是我儿子的教父。我觉得他没有其他的朋友,没有好朋友。”拉瓦内洛住了嘴,好像他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布鲁内蒂等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当时我们就在这里,在某个星期天一起工作,就我们俩。星期五和星期六电脑出了故障,我们直到星期天才能开始工作。我们耐着性子坐在大办公室的电脑终端面前,后来他就转过来对着我,告诉了我。”

“他说了什么?”

“说来非常蹊跷,警长。他当时就盯着我瞧。我看见他停下不干了,便以为他是想告诉我什么事,要么就是问我关于他正在记录的一笔交易的事儿,于是我也停下来,看着他。”

拉瓦内洛顿了一下,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他说;‘你知道,马可,我喜欢男孩’接着他朝电脑低下头去,继续工作,就好像他刚才告诉我的是一个交易号码,或者一种股票的价格。

非常蹊跷。”布鲁内蒂等随之而来的一阵沉默过去以后,才问道:“他有没有对这话作过解释或者补上几句?”

“是的。那天下午当我们工作结束以后,我问他,他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就跟我说了。”

“他说什么了,”

“说他喜欢男孩,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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