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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魂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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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宋晓晨似乎并没有这么做。他虽然停止了对小木屋的施力,却也好像没有想要夺下对方手中打火机的意思。相反地,他另一只手轻轻一伸,掌心竟然缓缓聚集了一个三寸见方、晶莹浑圆的水球。

“你点火吧,”他竟然笑眯眯地看着邢老伯,“别说我没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惊异地看着宋晓晨,表情一点也不亚于看到刚才那些“神迹”时候的夸张。阳光暗道不妙,心说这激将法可用错了,按照现在的情景来看,邢老伯没准儿真会动手自焚的啊!

于是乎,阳光和陈青阳赶紧上来阻止,但已经晚了。邢老伯一发狠,便将火引到了自己身上。火油着得可不是一般厉害,一眨眼的功夫,烈焰腾起,喷薄的火焰张开血盆大口,一举吞噬了老伯的身体……

 第六章 故人哭祭苏曼青,同门痛悼徐耀阳(一)

转眼间,火舌便吞没了邢老伯的身体,阳光和青阳二人拦阻不及,眼见着火起,也只好冲了上去帮助其灭火,却没想到手忙脚乱中是越帮越忙。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事态眼看着就要失控。不论怎么说,为了一间屋子闹出人命,也是逼人太甚了。

而宋晓晨却没有显出丝毫急迫慌乱的神色,他只是抬起了手,将掌心凝聚的那个小水球轻轻抛到了天上。说也奇怪,眼见着水球上天,却再也没有落下来,但也就是两秒钟不到的功夫,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竟然下起了豆大的太阳雨,水珠儿噼噼啪啪地摔在地上,一时竟砸的人生疼。早先跪在尘埃的那些人们,冷不防地被雨一淋,纷纷像被针刺了屁股一样,腾地跃了起来,本能地开始四处寻摸着躲避。

这阵太阳雨下了有半分钟,将地面一切草木砖石洗的是青翠欲滴,天空也闪出一道彩虹来,彼此映照成趣,流华溢彩的光晕配上生机勃勃的景色,一时间竟祥和怡然得几乎让人忘了刚才的紧张动魄。

这时候再看邢老伯,一身的火苗本来也就着了区区几秒钟,没等皮肉被烤热呢,就被这一阵好大的太阳雨浇了个浑身湿透,一把黑灰抹在脸上,浑身上下也像从黑泥中掏出来似的,狼狈不堪。而他整个人也呆呆地站在那里,再也没有什么动作了。

旁边的陈青阳抹了一把脸,两道扫把眉颓然地垂了下来,只是无奈地说了一句话——

“乖乖,这宋晓晨怎么还会‘打水’的野路子啊……”

没错,早春时节,又怎么会出现太阳雨呢?道法界修行的明眼人都知道,这分明就是宋晓晨施展的“打水”之术,而说到底,这一招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宋晓晨堂堂天君,竟然拿出“打水”术来唬人,实在是有些亏了名声,因此才惹得陈青阳万般无奈。

在道法界中,判断一种法术究竟是玄门正宗,还是歪门邪道,除了看符咒,祭请,步法,口诀等表面要素以外,其本质的区别其实在于,其施展的法术效果是否有天界正神主司。若有,则为正宗,反之则为歪道。而所谓的“野路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效果威力不差,但实际施展起来却是漏洞百出。例如江湖术士的“点石成金”之术,若端的真将石头变为金子,则需要施展玄门正宗里“天演”法门之下的“五行搬运”之术,借天界五行有司星宿之力,是极为耗费仙气且成功规模极小的法术,更何况到了“天演”的境界,也早就是一代宗师,又哪里会在乎那些金银俗物呢?但旁门左道则不同,实际上是事先将金粉藏入袖中,施展的时候趁人不备,用障眼法引开视线,再施咒搬来火焰产生高温,将金粉瞬间镀在石头表面,这原理就跟镀金差不多,“野路子”里又把这叫做“抄砖打汞”,实在就是一种把戏;

又比如,“剖腹剜心”之术,若真的把肠子肚子割断,再放回原处去,那可是“刀剑不伤元身”的真境界,源自于玄门正道“化生”法门下的“周天护持”之术,搬请天东建木之神的仙力护持己身,以保证小周天血脉的正常运转。通俗地讲,就是在瞬间激发出身体每一个细胞的生命力,使其不至于死亡,这莫说是凡夫俗子,就连一些散仙也做不到如此;而旁门左道的“剖腹剜心”,实际上是打开肚子,拿出来捋一捋就放回去,中间用个阵痛生肌的小法子,唬唬人就可以了,用句行话,这就做“小开剥”……

因此,在道法界修行的弟子们,从来都是追求货真价实的玄门正宗,而对于那些做足了表面功夫,却只是骗骗无知民众换二两银子的野路子,往往则是以用之为耻,普通弟子如此,高手宗师自然是不必说了。而如今宋晓晨用的这招,却偏偏不是正宗的“求风祈雨”之术,而唤作“打水”术,它原出自于茅山,顾名思义,并不是打牌发号到“九天应雷普化天尊”处,使雨部正神前来接济,而是利用仙气发动冲击空中,改变水汽的压力和温度,从而好像“打”下一场雨来。仔细想来,邢老伯身上已经着了火,若是用“求风祈雨”之术,只怕就是下了雨,人也早就化成灰了,故而使用这种见效快的“打水”术倒也合乎时宜——只不过宋晓晨再怎么说也是一代宗师,明明可以直接夺过打火机,或者用仙气发动救火,却偏偏选了这么一种办法,那么把邢老伯当猴儿耍的意图也就明显的多了;而且,这不乏一种挑衅的意味——

宋晓晨的意思是,邢老伯明显只配他使用“野路子”来对付一下就可以了啊……

陈青阳心里这么想着,拿眼睛瞟了一眼宋晓晨,见对方笑容里透着一丝嘲弄,便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只不过这么一眼看过去以后,他可是再也没有抱不平的闲工夫,而是整个人都被惊住了——

这一阵雨,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已经把在场众人的全身上下淋了个湿透,可谓独宋晓晨宋晓晨周身的衣服干净整洁如初,就连头发也没有乱上一根;而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他脚下的地面却无一处干燥!

这么一看,陈青阳可真是不服也不行了——若是使用护体罡气,当然不用被雨淋湿,可是脚下也难免会留出一个干燥的空地来,但是宋晓晨却没有,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他是利用体内运行的强劲仙气,在瞬间把自己的全身上下烘干了!功力到了这份境界,莫说道法界四大掌门、“武当三阳”、“南徐北宋”这些高手尚且自愧不如,就算是四大天师亲自来了,这种功夫做起来也怕是要费上一番工夫吧?况且——

宋晓晨还受着内伤,仙气紊乱啊!

与此同时,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青阳看了看周围,不光是身为道法界弟子的阳光和邢老伯吃了一惊,就算周围不懂行的一干凡夫俗子,亲眼目睹了身处如此大雨却不湿一点衣襟的功夫,也早就惊呆到连下拜的功夫都省了。

 第六章 故人哭祭苏曼青,同门痛悼徐耀阳(二)

“有人说,死亡是一种最坚决的反抗,”环顾了一下人群,宋晓晨莞尔开口,“但可惜,连天都站在我这边——邢副队长,你闹够了么?”

人们被他这么一说,这才纷纷醒过了神,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邢老伯。再看对方,虽然一脸黑灰,看不出表情,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一张嘴巴张得浑圆,分明也没什么话说了。

陈青阳和阳光在旁边猛地使眼色,但老伯却好像没有注意。反倒是宋晓晨似乎看到了,便似有若无地白了二人一眼,于是两个人赶紧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心说遭了,再这么扛下去,宋晓晨只怕也没什么好脾气。原来他施展“打水”之术,分明就是想借机要他们看看自己的强横功力,即便受伤,但终究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只可服软,不能硬攻啊!

然而,宋晓晨却没有继续对小木屋发动攻势,反而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当年也尝过这种被人逼迫却无力反击的滋味,那时的经历,只怕比如今更甚……这间屋子,我不动,如果你一意孤行想要继续住,我也随你好了——”

邢老伯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于是猛地将目光盯在了宋晓晨身上,眼里灵光闪动。

而宋晓晨看着邢老伯,蓦然间恢复了温柔宽厚的笑容:“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搬家么?如果当年你像今天这样不怕死,那么一切恐怕也就不一样了……其实寒冰不能断流水,枯木也会再逢春,这个道理,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了,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转过身去,旁若无人地离开了空地,只留下一句吩咐——

“准备一间最好的教工宿舍给他,日后生活所需,全部照准。”

说实话,在包括阳光和陈青阳在内的所有人看来,宋晓晨对邢老伯说的这段话都是莫名其妙,尤其是那句“寒冰不能断流水,枯木也会再逢春”,更是同搬家与否完全靠不上谱。然而就是这样,大家却突然间发现,在邢伯那饱经风霜而灰土密布的脸上,正有两行清泪,蓦地从眼角滑落……

过了好一阵子,邢老伯竟然缓缓地转向了小木屋,走了进去,看样子是在收拾行李了。一个宁死也不搬家的人,怎么就被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劝得回心转意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然而阳光和青阳都明白,这个“哑谜”里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深刻内容。

“话不说尽,势不去尽——”陈青阳看着宋晓晨远去的背影,慨然一叹,“不愧一代宗师啊……”

而黑框眼镜也看了一眼身边的“于胖子”,哆哆嗦嗦地说道:“他……简直……是、是……”

结果,他说不下去了;而对方却抽搐着脸,接下了话茬——

“是……神……啊”……

就这样,一场拆迁闹剧就这样近乎戏剧化地结束了,宋晓晨不仅赢尽了邢老伯的面子,而且等于在全天下面前再度展示了他“受命于天”,不可违逆的气势。阳光和陈青阳当然不去理会围观者们对于宋晓晨“神迹”的评论,二人径直追上了邢老伯,想要进一步打听消息,包括那天晚上邢老伯发生了什么,宋晓晨今天的话到底有什么深意,甚至邢老伯本人的门派和经历等等……然而,对方却好像呆掉了一样,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屋子里的东西,对于阳光和陈青阳没头苍蝇一样似的追问盘查,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

而就在僵持犹豫的时候,阳光却突然发现了悬挂在小屋正堂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幅画。虽然被之前宋晓晨动手拆屋时引发的震动震歪了,且蒙上了一些尘土,却仍然能够清晰地看到画上的内容: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背影看上去十分的熟悉;而再看画旁的题字,阳光两人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几句诗,只看得阳光腿脚打颤、青阳汗毛倒竖。两个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脸上肌肉抽搐着,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了;而被这首诗一提醒,阳光又猛然间想了起来,画中这个女子分明就是——

“苏苏苏曼曼青青青青……”阳光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幅画,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个字,却好像是京剧唱腔一般,四个声调全都用上了,还带着花腔、慢唱词,音韵婉转,意味绵长,就差画上大花脸便能登台献艺了。陈青阳虽然没见过苏曼青,但听了阳光这一句“唱词”,心里也不禁猛地一番剧痛,原先看到诗词时惊出的一身冷汗竟然因此生生被吓了回去——

而本来在默默收拾东西的邢老伯,听了阳光的这一声喊,也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走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收拾东西,“宋晓晨向曼青宣战了,我不会连累你们……”

这声音在阳光二人听起来,分明已经没了精气神儿,就像丢了魂魄一般,全然丧失了刚才打算自焚拼命时的胆气,那么软弱,那么无力,惆怅中带着哀伤,却分明还透出一股无奈和倔强。在这之后,无论两个人怎么追问,邢老伯也是再不做声了,就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而外面的人群在议论了一阵过后,便慢慢地地散开了,看得出来,他们既看了宋晓晨一场好戏,又似乎出了一口怨气,两下里来说都是心满意足。

阳光和青阳害怕了一阵子以后,也慢慢恢复了平静。毕竟没有直面苏曼青,而且身为道法界弟子,看到一幅画就吓破胆也是太逊了……青阳本来打算顺手拿走那幅画,但是被阳光阻止了——天晓得苏曼青,也就是引魂灯会不会跟这幅画有直接联系;而且看邢老伯的样子,也是端的不好意思趁人之危。而既然人群都散了,阳光也就不得不离开——他可不是个傻子,邢老伯今天的举动,已经摆明了跟宋晓晨打起了擂台,自己是一个二年级的学生,还有好长时间要在学校里混呢,总不好公开地帮着邢老伯同宋晓晨作对,那岂不是犯了众怒?

 第六章 故人哭祭苏曼青,同门痛悼徐耀阳(三)

离开是离开了,然而两人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多。经过这么一折腾,转眼就到了午饭时候,也是该回旅馆找薇薇一同吃饭了。

一进门,阳光便看到薇薇坐在床上,脸色和情绪倒是好了许多,但还是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而且嘴里也念念有词——

“太初以降,二识生焉;循环道法,原有周天;经络勾织,一脉通玄;身受建木,天人亦然……”

听着听着,阳光猛然间想了起来,这不正是那天晚上宋晓晨离开的时候留下的偈语么?

“喂,师侄女,”青阳半蹲下身子,用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对方的肩膀,“你没问题吧……念什么呢?”

“晓晨的临走时说的那番话啊——”薇薇抬起头,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们,“阳光,师叔,你们回来了?”

阳光坐到了薇薇身边,拉起了她的手,轻松地笑道:“别想了,走,去吃饭。”

薇薇也回应似的笑了笑:“我没事的。闲着也是闲着,就想想晓晨的这句话,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先去吃饭,然后再说吧——”阳光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可就在他想拉薇薇一同起身的时候,却被对方用力拽着坐了回来。

“告诉我吧,”她用力地盯着阳光和青阳,“上午中大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没有啊——”阳光转了转眼珠,并悄悄捅了捅站在自己身边的陈青阳。

于是对方赶紧接茬:“没有没有,今天风和日丽,大家安居乐业,一派祥和景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哈哈,哈哈,哈……”

陈青阳笑着笑着,却渐渐地笑不出来了。原来薇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大如铃,面露凶光,这是女孩子“逼供”时使用的一般招数。

“你……你问他吧!”青阳拿手指了指阳光。他再说怎么也是个道士,平日里出入武当山,又哪里见过几个女孩子这么看着自己?因此没过几秒就投降了。

阳光一看对方指着自己,心里那个气呀——回来的路上早就说好了,薇薇这几天状态不是很好,这些事情过几天再告诉她。当时陈青阳还把胸脯拍得山响,保证“打死都不说”,如今倒好,人家一个板子还没打呢,光看了他几眼就投降了。这还不算,他陈青阳就说吧,干什么还要扯上自己?

“薇薇,这个——”

“我都知道了,”薇薇打断了阳光的说话,“刚才下楼的时候,听附近的几个同学说,知返林外面,一个老伯跟晓晨杠起来了,晓晨还当场施展了些神通——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告诉我。”

听她这么一说,连阳光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宋晓晨一举一动,果然系万人观瞻,还没过上一个小时呢,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以薇薇的脾气来说,不告诉她还真就不成。至少她那招“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可是当真惹不起的。

于是他便把事情的整个经过详细地告诉了薇薇。

“……我觉得,我们至少可以从中知道三件事——”说完事情始末,阳光也没忘记加上自己的分析,“第一,看来宋晓晨找那个邢老伯的麻烦,并不是为了中大,而是为了引魂灯;第二,苏曼青看来真的同引魂灯有着联系,我和师叔亲眼看到了那幅画以及题字;第三就是,他们两边好像都有顾忌——”

阳光这么说,确实有着充分的理由:邢老伯在斗法的当天晚上就是同宋晓晨一同出现的,而且一个凡夫俗子不可能有龙虎山的灵药,也不可能见到那么激烈的斗法场面还要跟着来。况且,他屋中挂着的画,已经摆明了同苏曼青有联系,这不是在宋晓晨那里给自己找麻烦么;

再者说,当晚在知返林,是邢老伯最先认出苏曼青的,而且从他当时的白表情来看,明显和苏曼青有着极深的渊源。与此同时,那幅画着苏曼青背影的画上,分明就有陈诚吟诵的怪诗,这很大程度上就不可能是一种巧合。而或许凭宋晓晨通天彻地的“通玄”能力,很可能在当晚斗法之前就见过邢老伯,见过那幅画,因此才会在今天明目张胆地前去找麻烦,名为“拆迁”,实为寻仇;

至于“两边都有顾忌”这个结论,也是十分明显的——邢老伯为什么之前还拼死抵抗,而听了宋晓晨一句话之后,反而就范服输了?而宋晓晨这边,明明已经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本来是必胜的局面,为什么又自食其言,不顾当众折了面子,最终向邢老伯妥协?很简单,明显是双方各自退了一步,这其中有着不少阳光等人不知道的问题……

“果然是我妈妈么……”薇薇在听了阳光的结论以后,神色陡然变得暗淡和复杂了许多。但是她很快地便收敛了起来,沉吟片刻,便接下了阳光的话——

“这三点结论可以让人信服,但也有三点疑问……”

说到这里,薇薇没有继续开口。但这三点疑问对于阳光和陈青阳来说,也是心知肚明的——

第一,一个小木屋而已,邢老伯为什么拼了命都不愿意离开?

第二,他说的那句“宋晓晨向苏曼青宣战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宋晓晨说“如果当年你也不怕死,那么情况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就是宋晓晨为什么要在最后让步?为什么这三天都没有什么动作?而又为什么当众逼着邢老伯而不私下里去寻仇……难道这都是做给什么人看的么?

“啊……”三跟人沉默了片刻,陈青阳的嘴巴和肚子同时叫开了锅,“饿死了……”

“饿了挺着!”薇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吃饭了,咱们马上去找那个老伯问问清楚。”

说罢起身便要走。陈青阳不敢吱声,只好苦着脸作跟班。但是阳光却一把拉住了她。

“薇薇,”他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你确定……这么做不勉强么?”

薇薇想了想,一声叹息——

“勉强也要去做啊……如果这么坐以待毙下去,我的哥哥肯定会把我的妈妈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到时候更伤心难过……这三天,我已经想明白了。”

陈青阳没有说话,阳光也没有。他看着薇薇的脸,尽管没有笑容,却好像透着几分坚强;充满苦涩,却又没有放弃希望——而这种坚强和希望,和前几天探望了陈诚之后的表情别无二致……阳光虽然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他能够隐约地感受到,就凭她“狠狠地剜了”青阳一眼,以往的那个薇薇就已经回来了……

“走吧”,薇薇朝阳光两人打了一个响指,“去问那老伯,他会说的——”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说?”陈青阳被对方“恐吓”以后,憋了半天,终于发问。

而薇薇,则很认真地扬了扬嘴角,脸上写满了坚定——

“就凭我是——苏曼青的女儿”……

 第六章 故人哭祭苏曼青,同门痛悼徐耀阳(四)

于是,三人没顾得上吃午饭,便径直跑到了校园西北角的知返林小木屋旁。在屋子外面,薇薇他们果然见到了那位邢老伯。虽然说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但这里地处偏僻,况且学校里的人一来都要忙些正经事,二来也不愿意惹上麻烦,因此竟也再没有人守在这里。然而薇薇却觉得,之所以没有人敢来围观,也是与对方的做法有关——

他在屋门口立了一个白藩,下面放着一个火盆,而本人则面对着正堂的那幅画像,跪伏在地,抓起一把把纸钱,不断地抽泣着。人道是老泪纵横,更觉悲凉,看来这话是没有说错——若然是年轻人动不动抹着眼泪,也只让人觉得是青春冲动、感情丰富,而上了年纪的人哭拜在地,除了让人心酸,却有更加生出了一股岁月悲凉的感觉。

况且,之所以没人敢来旁观,恐怕也是因为邢老伯之前就已经搞出了许多古怪的动作。微微已经想了起来,在陈诚被疯人院带走的那天,也是眼前的这个人跑出来撒纸钱祭拜,弄得人心惶惶——看来,邢老伯在中大校园里,已经是出了名的特立独行,只不过他住得偏僻,再加上少与人沟通,更兼学校里的师生们不愿意嚼舌头,因此自己在这里学习生活了四年,也没有注意到他罢了。

薇薇站在邢老伯的后面并没有作声,唯恐打断了祭奠——常言道“死者为大”,祭奠亡者的仪式通常是不允许被打断的,否则就是大不敬,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凡夫俗子还是道法界弟子,都还是紧守着规矩不敢放肆。反观邢老伯,大概也是知道了有人来,不过仍然没有理会,许是悲伤之情太过沉重,也就忽略了周遭的事情。

“君宪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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