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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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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侧目,他看到始终不发一语的丘夜溪,陡然心头一震。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台阶上,目光始终停在曹尚真身上。不知为何,她的双眼中满是悲怆的忧伤,或是,愤慨?
  反而是曹尚真好像没有太留意她,一手拉过那名舞娘,仰着头笑道:“我最喜欢晏几道的词,跳一曲给我看看。”
  “醉别西楼西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夜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舞娘跳得婀娜,歌女唱得婉转,曹尚真更是看得满脸粲笑,不时拍手叫好。那舞娘也是个懂风情的貌美女子,不时将熏染丁香风的袖子拂过曹尚真面前,他则坏坏地一笑,一伸手,竟将那舞娘拉倒在自己怀中,一双手在那女子的腋下呵痒,舞娘娇笑着,两人不在乎旁人的目光,纠缠做一团。
  龙四冷眼看着他花天酒地,就在思索到底该答应还是拒绝他的捐款时,却见丘夜溪倏然转身,如风一样飞快地奔下楼梯。
  由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急忙追了下去。
  楼上,丝竹声依旧未停,而曹尚真却已将那舞娘一把推开,沉声说:“你可以走了。”
  舞娘一脸的茫然,但看他变了脸色,也不敢多问,匆匆退下。
  “琴声不要停。”他冷冷下令,“一直响着,我可是包了这里一夜的。”
  于是琴声铮铮,还在堂内流动,从楼上一直流到楼下,流出楼外……
  美妙的琴声可以遮蔽许多东西,比如……一颗强忍痛楚的心。
  被迫压下心底的痛苦,任由爱人站在别人的身边,还要装出愉悦的表情和别的女人恣意调笑。
  夜溪,对不起,我背叛了之前对你的誓言,触碰了别的女人的身体。但是我的心,对你至死不渝。
  一滴泪,涌到曹尚真的眼角,但他扬起头,不让那水滴轻坠。
  他绝不再落泪了!除非夜溪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他才会放纵泪水忘情流淌。
  丘夜溪在狂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种逃离的心态奔离那栋酒楼。
  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怕什么、痛什么?
  又气、又怕、又痛。这是她刚才看到曹尚真时,全部的感受,当他拥着那名舞娘,笑得那样灿烂时,她发现自己指尖冰凉,凉得甚至全身开始颤抖。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人的花天酒地如此愤慨伤心?是曾经有人像他那样负过她吗?还是因亡国奴似地正在花天酒地的人是曹尚真?
  龙四追来,拉住了她,“浓儿,怎么了?”
  “我……心口疼。”她苦笑着,手掌按压在胸口上,却盖不住疼痛。
  他一怔,立时明白她神情大变的原因。难道即使失了记忆,她对曹尚真的一言一行还是如此在意?
  “曹尚真说要捐家产救灾,你怎么想?”他故意拉开话题,不让她去想刚才的情景。
  “这事情王爷做主便是,我的想法并不重要。”丘夜溪的脚步不停,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龙四只好跟着她,柔声再说:“我想,这贪官得来的钱不用白不用,也该让他出出血,只是不知道能否将他的家产就此抄光?”
  “若他家真的历代都是贪官,应该已是富可敌国,王爷您是抄不光的。”她喃喃说着。依稀仿佛,有人曾和她说过——
  如今拼命赚钱,为的是后半辈子的逍遥。早晚有一天,我要辞了官,带着你去海外,在海外置一份家产,然后……和你做一辈子的逍遥神仙。
  一辈子的逍遥神仙。这是谁曾对她许的诺言?
  龙四惆怅地望着她,她眼中的轻愁让人不忍目睹,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将她拥入怀中,但是她却轻轻躲开,没有给他机会。
  被拒绝的他狠狠地咬了下唇。他向来自视君子,唯有在丘夜溪这件事上做了一回小人,既然已经做了小人,为何不小人到底?既然软语温存地和她谈情,她全无反应,他用一次强又何妨?
  但这念头在脑海中倏然闪过后,他又恨得想一剑刺死自己算了!用强就能留住她的人和心吗?倘若因此让她更加排拒他,反而让曹尚真更有机会得回她。
  不、不能急,只能等。
  “浓儿,回去休息吧。”他柔声说,却发现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面前一座大宅的大门。他也抬头看了一眼,惊见那宅院的扁额上写的是:曹府。
  他们竟然走到曹尚真的家门前。是丘夜溪带他来的吗?还是一次无意的巧合?
  丘夜溪怔怔地看着那块扁额好久,然后轻轻长叹,“王爷,我的家到底在哪里?”
  这一声轻叹,几乎叹碎了龙四的心。他怎么说出实情?告诉她面前这扇门就是家门。
  “无论过去你的家在哪里,日后,我会给你一个新家。”他柔声细语,却无法动容她那张覆了人皮面具的脸。
  丘夜溪回到驿馆后,立刻回了房。龙四好像还要和她说些什么,但见到她眼中的倦意,也不好再张口。
  但是熄了灯,躺在床上,她却全无睡意。眼前,一直盘绕着她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曹尚真纵情声色的笑脸,让她在第一眼看到时有种想冲过去打他一顿的念头,可是这念头有多可笑?
  天下的男人有几个不是这样花天酒地的?曹尚真与他们又有何区别?但这个男人曾经不顾一切要将她抢走啊,她甚至在看到他身上的鲜血和伤口时,恨不得真的跟他而去。
  一个让她如此动心的男人,为何转眼间就像变了一个人?是这人身上有太多复杂难懂的事情,还是……她失去的记忆里有重大的秘密还未可知?
  清泪自眼角两侧滑落,丘夜溪伸手去擦,触摸到自己那冰凉粗糙的肌肤。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每次摸脸都没有任何的真实感,好像在摸别人的脸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顺着脸颊的一侧向下摸去,细密地用指腹感受,在脸颊与耳朵交接处,仿佛有一道很细小的伤痕在那里,这伤痕十分绵长,顺着脸颊摸索,竟然可以摸遍一圈。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脸上几时会有这样一道伤口?她刚想要起身,重新点亮灯看个空间,窗外的树影忽然晃了晃,紧接着,窗子被人打开一条缝。
  她紧紧抓住胸口,蜷缩紧身子,眼角余光偷觑着——一抹黑色的影子正无声无息地自窗户中潜入。
  会是他吗?他实在太胆大妄为了!刚刚在仙鹤楼伤透了她心,还曾在这里为她负伤而去,他还敢来?
  那身影静静地站在她的床头,许久之后才缓缓蹲下身。丘夜溪感受得到他的脸颊与自己距离不过咫尺,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但她不敢睁开眼,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有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均匀,不被对方看出任何破绽。
  时光,就这样宁静地一点点流过。她听到自己的心像擂鼓一样大声,她很害怕,生怕加速的心跳会泄露自己醒着的事实,然而好半天了,床边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在干什么?在看着她吗?他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第8章(2)
  良久,他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出一句让她惊悸的话来——
  “夜溪,我知道你醒着,但是你不用睁开眼,只要静静地听我说就好。”
  原来他轻易就能将她看穿,哪怕她不睁开眼、不说话,只是一个呼吸,就能暴露她的心事。
  她因此更不敢睁开眼。他的声音像哀伤的水,柔软而强大的冲进她的心房——
  “别怪我,夜溪,倘若今日你心痛而去,我希望你不要恨我,因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以我爱你至深,今日之痛,痛胜于你。
  可我却恨你,你知道吗?为何你忽然忘了我和一修,忘了我们的过去,就这样坦然地去做另一个人?你有了来世,可我的今生还在这里延续。你叫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一修那么小,却那样懂事。你若看到他现在认真地抄录你那本《忠臣英烈传》,应该会被感动吧?不,你现在是柳浓儿,不是丘夜溪了,你怎么会感动?你忘了我,却不该忘记一修,无论怎样,他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生他时,他曾让你阵痛得把我的手臂都掐紫了,我以为那种痛会让你记得一辈子。可是你现在还能记起一星半点吗?
  你以为龙四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该全心全意信任他?你以为他将我看做贪官奸臣,我就必然不是好人?我早对你说过,这世上的忠奸善恶,本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龙四想做清流,但要先问问这官场几时是一潭清水?
  今日是我设的局,我叫他带你来,是想试探你的心。夜溪,还记得吗?我说我在成亲前,守身如玉地等你,成亲后,对你依然是清清白白,除了你,我没有抱过别的女人,今日,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我但愿你能跳起来掐着我的脖子痛骂我是色鬼,但是你却只是木然地望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晏几道说得对,聚散真容易。为何我们那样相爱,也可以这样匆匆分别?但我不甘心就这样和你分散,你说过你会在龙城等我,你失约了。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带你回家。那么,你可愿等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手掌温暖地盖在她的脸上,摩挲着,全然不怕她会有任何反抗。然后,那触摸倏然停止,窗外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吹透了她的身心。
  她忍不住侧转过身,只看到大开的窗户,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刚刚那些听来陌生又熟悉的话,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每一句既温柔又残酷,像是在指责她的薄情,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于是,心,就这样被他看透,敲碎了。
  忽然间,一股强烈的冲动迫使她坐起身,来到窗棂前,握紧框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一纵身子,跃出了窗户,朝着她心中的方向,追随而去。
  曹尚真刚回到府中,家中婢女急忙忙来说:“少爷,小少爷病了。”
  他一惊,眉峰凝起,急忙奔向儿子的卧室。
  曹一修蜷缩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一位宫中的太医刚为他诊视完毕。
  虽然曹尚真已然辞官,但是曹家和宫中关系深厚,曹清誉派人去太医院请人,太医院首座立刻亲自赶来看病。
  他一步迈入房中,急忙问道:“怎么样?”
  “小少爷几日来感染风寒,中有内火,郁结不发。在下刚刚为小少爷开了一帖药,吃下去后,将虚火发成汗,很快就好,丞相不必担心。”太医一时改不了口,还按旧词称呼他。
  曹尚真点点头,摒退了左右人,轻轻坐在儿子的闲边。
  曹一修那张小小的脸蛋此刻滚烫如火,脸颊通红,但是一双清亮的大眼睛比往常更加水汪汪地望着他,轻声说:“爹,你、你去见娘了,是吗?”
  他心弦一抖,柔声回答:“是的,爹去看娘了。”
  “娘还是不记得我们吗?”他颤声问,“是不是因为一修以前不乖,所以娘故意装成别人来吓唬我们?我没有和娘说,虽然我不喜欢那本《忠臣英烈传》,可是我都一字一句背下来了。如果娘回来,我可以背给娘听:古有屈氏,名平,字原。楚国人。善美文,修美政,历经三朝。力主变法图强……”
  曹尚真摇摇头,声音更轻的开口,“一修,现在不要背,你要休息,等身体好了,娘回来了,你才好背给她听。”
  “可是娘什么时候回来?一修想娘……”他委屈的道。
  儿子带着颤音的童声敲在曹尚真的心头,他必须强忍酸楚,才不会让自己的眼泪和儿子的一起落下。
  忽然,风声中有一道极轻微的声音起,像是什么人在啜泣或是呜咽。这声音太轻,轻到几不可闻,但是曹尚真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警觉地直起身,冲出门去,四下张望,就在屋后的一棵树上,见着一道人影伏在树叉之间。
  他的出现,让对方悚然惊动,反身跳下树就要逃离。
  曹尚真却如疾风一般瞬间冲到那人面前,将那人一把抓住,那纤细的手腕、熟悉的气息,是化成飞灰他都不会忘记的感觉,他不禁颤声叫出不知道叫了多少遍,却永远甜蜜如初的名字——
  “夜溪!”
  丘夜溪缓缓转身,已是满脸泪痕。她不知自己为何可以如此容易地找到曹府,却在来到曹一修的窗外,听到父子两人的一番对话之后情难自控,泪如容涌,因而暴露了行踪。
  此际当她看到曹尚真那双炽热又哀伤的眼时,她忽然明白了,虽然失去记忆,但她原本心心念念想找的,就是这个人、这双眼,甚至连他抓住她时的肌肤相触,都会让她战栗不已。
  她一定、一定与这对父子有着不可分离的亲密关系,她现在坚信这一点了,否则她不会为了他们如此失魂落魄。
  曹尚真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茫然落泪的眼。即使变了容貌,她的眼睛依然美丽如昔。他记得这样的眼神,在他几次受伤之时,夜溪也是用这样怜惜哀叹的眼神望着他。
  他情难自禁一用力,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冰凉的双唇火热地捕捉到她的,挑开她轻颤的唇齿,将熟悉的味道和热情自两人体内重新唤醒。
  她的反应起初是惊怔茫然,然后又有些抗拒地想挣扎,无奈挣不开他铁箍一样的双臂,更挣不开这熟悉如自身血液的气息,终于身子软软地蛰伏在他的怀中,任他引领着自己去感受一种她不曾想过的温存。
  “哪个月老不长眼,偏将我俩系红线?纵然绑脚的鸭子抹上油,也难变成鸳鸯戏水交颈眠。偏偏我也瞎了眼,只当你是赛天仙,纵使你笑我骂我,打我恶我,我也要将你死死缠……”
  他喃喃唱着一首古怪的歌谣,这俚俗的曲子却让她的胸口溢满了温暖的感动。
  “现在,知道我是谁吗?”曹尚真的舌尖划过她的耳垂。
  她轻颤着,惭愧而怅然,“不……”
  “没关系。”他再用力地拥紧她,“只要你在我怀里,哪怕你忘了我,我也有把握让你重新爱上我。只要我一直爱着你,我们的爱就不会断,希望永远都在。”
  他的坚定和执着让她感动不已,因而对龙四的态度更加困惑。“如果我是你的夜溪,为什么龙四王爷说不是?”
  “那要问他安什么鬼。不,现在不要问他。”曹尚真淡淡地笑,“我现在不为难你,你也不要去问他什么,只要静静地看着就好。夜溪,我从来不在你面前讳谈我的缺点,我一直都说我是真小人,不愿意当个伪君子。你知道真小人的好处是什么吗?”
  她茫然地摇头。眼前的男人将“夜溪”两个人字叫得那么自然,让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做一个真小人,做事就无须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如果我想得到一件东西、一个人,我会不择手段去掠夺,谁要是挡了我的路,我都不会放过他!”
  奇怪,他明明是笑吟吟地说着这句话,话中却带着冰凉的寒意……丘夜溪傻傻地望着他唇边那抹笑容——光芒四射,神采奕奕,像一只慵懒又高贵的豹子,正伺机抓捕猎物。
  这样的笑容让人不安,偏偏她看在眼中,却从心底洋溢着暖意,好像这笑容也伴随了她很久,让她熟悉得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轻轻触摸着他光洁的脸颊。
  她的触碰让曹尚真微愣,接着惊喜的握住她的手,轻叹道:“感觉到我也瘦了很多吗?这些日子将我们折磨得很惨。前日娘娘见我,说终于知道什么叫”形销骨立“,差点抱着我大哭一场。夜溪,这是你欠我的,你早晚要还。”
  “还?”她不解地皱眉,“怎么还?”
  “用你的人,用你的一生……”他将她紧紧地抱在身前,熟悉的曲线贴合在胸口,虽然更加纤瘦,但如一修所说,她的气味没有改变。
  她是他的夜溪,他深爱了一生的人。
  第9章(1)
  此刻,龙四也不在驿馆中,因为宫中忽然有太监来传话,说太子要见他。
  这么晚了,很少有官员还会被召入宫中,这原来不合规矩,但是太监却说太子很坚持,要他务必尽快入宫,且不要惊动旁人。
  龙四想,也许是出了什么大事,就急匆匆地跟着太监入了宫。
  太子宫里很清静,这座殿宇在宫中占地面积仅次于皇帝寝宫。
  宽阔的庭院里,摆着几个稻草扎成的草人,身上还插着几支箭,显然太子白天才在这里演练过射箭。
  入宫后,龙四只见太子正在灯下摆弄着一个九连环,兴致勃勃地拆解着。
  “皇叔来了,快请坐。”他忙得头也不抬,只是招呼了一句。
  龙四站在那里,拱手道:“殿下深夜传召,不知道有什么大事?”
  “听说皇叔小时候在宫中最喜欢玩这些奇巧的东西,但我怎么弄也弄不明白,只好请皇叔你来教教我。”
  太子的话让他一愣,接着不悦地沉下脸来,“太子殿下,您的年纪也不小了,做事该知道轻重,让微臣深夜入宫,微臣是冒了触犯宫规的大罪而来,如果只是为了这点末微小技,殿下未免将宫规国法看得太轻贱了吧?微臣告退。”
  “皇叔请息怒。”太子丢下九连环,笑着站了起来,“真是开不得玩笑,没想到皇叔是这么严肃的人,好吧,我找你来的确是有要事,皇叔若是走了,可就听不到了。皇叔,请和我到院中来。”
  院内,还是只有那几个草人,龙四不解地看着太子,不明白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听说皇叔最近忙着国事很辛苦,我一直想为皇叔分忧,奈何我年纪还小,资历浅,帮不上您,但是皇叔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批准了曹尚真的辞呈呢?那个人于我茯苓国有功,此刻正是用人之际,怎能自断臂膀?”
  龙四以为太子是欲为曹尚真说话,不耐烦地回道:“太子,您久居宫中,大概很少听到外面的风声,曹尚真绝非殿下所想的那样忠心清廉,有他在茯苓国一日,茯苓国就不会有强大之时。”
  太子颇有兴味地问:“哦,那皇叔眼中的他是个坏人了?既然他是坏人,那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关到天牢里?”
  这倒问到了龙四的痛处,“先帝走时有说,不许微臣动他。更何况,皇后待他如亲生儿子,微臣不得不考虑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太子微一沉吟,道:“如果我给你一道手谕,允许你抓他呢?”
  闻言,龙四一惊,他曾听说曹尚真在多年前冲入火海救出太子的感人故事,也听说太子向来视曹尚真如兄长一般,难道传说有误?或者,这个太子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天真?
  “父皇生前及母后很宠曹尚真,甚至胜过爱我,父皇总说让我将他看作兄长,多听他的教诲,牢记他救我的事情,哼,我为什么要听一个奸臣的教诲?他救我,一定是有他的目的,媚上邀宠罢了,我才不要感恩。我就想看他什么时候能够被人扳倒,我再狠狠地把他踩在脚底下,让他再也不能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凡事尽在他掌控中的样子。”
  太子咬牙切齿的阴毒语气,竟让龙四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么,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皇叔,您先想办法收集曹尚真受贿的证据,我再设法从国法中寻找破绽,尽快登基主政,只要我以皇帝身份下了旨意捉拿他,那他就算有先帝的免死金牌也必死无疑。”
  说完,太子拾起丢在台阶上的弓箭,一箭射出,正中一个草人的胸口,龙四顺着看过去,竟发现那草人的身上贴着一个字:曹。
  龙四回到驿馆的路上,一直思索着太子的话,有了太子的支持,以后办事自然会顺利得多,不过太子才十四岁,还是个心性不定的孩子,他说的话,能百分之百相信吗?这该不是曹尚真故意设的圈套吧?
  走进驿馆大门,他遥遥向着丘夜溪住的厢房看了一眼,屋内没有一丝灯光。
  但是当他走到自己所住的跨院内时,却不禁一愣——只见丘夜溪坐在他房门前的台阶上,像是在静静地等候他的归来。
  “浓儿,你怎么还不睡?”直觉告诉他,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丘夜溪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王爷,请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他一震,强笑道:“柳浓儿,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是你的名字吗?”
  “我是哪里人?在王爷遇到我之前,我是要去南阳吗?我的家人现在在哪里?他们还活着吗?”
  龙四躲开她的灼灼的目光,轻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正在想办法寻找你的家人吗?但是……”
  “但是一直找不到是吗?”她淡淡一笑,“那么,我也没有资格一直受王爷庇护照顾,我想我该离开了。”
  “不行,”他断然拒绝。
  “为什么?”她反问他,“王爷,我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浓儿,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龙四艰难地说出口,他这辈子从未向女人如此倾吐心声,而且是在这么没有把握的时机下。
  丘夜溪的睫毛闪动了一下,“王爷,我很感激您,真的。因为如果没有您,我也许早就死在那条山路上,可我幸运地活了下来,还跟随王爷来到京城,但是,王爷对我所做的一切又让我如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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