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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语者:公安厅从未公开的法医禁忌档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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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是人找出来的,不是摆在那里让你发现的。”师父说,“今晚的任务,就是研究死者的衣着。”
晚饭后,我们来到县公安局的技术物证室。县局的技术人员显然对死者的衣着也下了大工夫。他们拿出两个塑料袋,里面都装着衣着的碎片。尸体的身上是不可能附着那么多衣物碎片的,这些碎片都是技术人员沿着坟地到尸体附近的地上一片一片找出来的。
我和师父又开始了拼图游戏。我们蹲在地上把衣服的碎片尽可能地拼接在一起,很快,死者的衣着就初现端倪了。
死者的衣物中,以下肢部、胸腹部碎裂得最厉害,这两个部位的衣服有很多碎片没有找到,自然也就无法完整地拼接上。只有两个上肢和背部的衣物很完整,并没有被撕碎。根据我们拼接的结果,基本可以断定,死者死的时候,下身穿着黑色蕾丝边内裤、蓝色棉毛裤、黑色布外裤,上身穿着黄色文胸、蓝色棉毛衫、绿色黑花薄线衫,脚上穿着白色线袜,还有一双样式很时髦的黄色布鞋。
“你们认为这些衣服对本案的侦破没有价值?”物证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师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问道。
技术员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很有价值。”师父一边仔细地看着每件衣服,一边说道,“第一,从衣着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年轻女性。”
“这个我们已经从耻骨联合上推断出来了,是个27岁左右的女性。”李法医对师父的这个所谓推断很失望,忍不住打断了师父的话。
师父对李法医的打断并没有理睬,接着说:“第二,看看这里。”
我们探头过去看,发现师父将两个小碎片拼接在了一起,显示出“OLAER”的商标。“这个标签和文胸上的断裂口可以相连,也就是说,这是文胸的牌子。下一步,你们去查一查这个牌子的文胸主要在哪些地方销售。”
这是寻找尸源的一个方法,就是确定其消费范围从而锁定死者的基本居住地。一旁的侦查员点了点头。
“第三,死者应该是住在农村。虽然穿着显得比较时髦,但是把衣服放在一起根本不搭。”
我对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40岁的老男人,居然对时尚还有着深刻的理解,还知道衣服搭不搭。
师父接着说:“关键是死者的衣物都是杂牌子,质量很差,她的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更为引人注目的是,死者穿的是布鞋,这和她的年龄不太相配。但如果她是住在山区农村,穿布鞋就正常了,因为要走山路,其他材质的鞋子自然没有布鞋实用。”
“第四,”师父说,“凶手事先藏尸了。”
“藏尸?”这个推断让我们觉得有一些意外。
“是的。开始听说尸体高度腐败,我就十分奇怪。现在山里的温度最低可以达到零下十几度,坟堆是12月10日发现的,尸体是12月18日发现的。短短8天,在这种温度下,不可能出现高度腐败的现象。”师父说,“所以死者应该是在死后一个半月左右才被移尸,凶手准备埋掉她,却被野兽从简单掩埋的坟堆里拖了出来。”
“死后一个半月?死亡时间可以根据腐败程度推断得这么准吗?”我提出了质疑。
“根据她的衣着状态,我就更加肯定凶手有藏尸的过程。”师父说,“这样的衣着,在这么冷的冬天,根本没法生活。山里是10月底入冬,所以这样的衣着应该是10月份的,这样算来,她的死离发现应该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凶手把尸体放在自己家里?”我惊讶地说,“太变态了吧?”
“应该不是家里。”师父说,“山里之所以冷是因为风大,室内即使没有取暖设施,温度也会比室外高很多。如果在室内,这么久的时间,尸体会腐败得更厉害。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凶手把尸体藏在室外,比如自己家院内。因为时间长了,尸体腐败了,臭味渐渐浓重,凶手知道在自己家里藏不住了,才会拖出去掩埋。”
“可是,这个推断对案件的侦破有什么作用吗?”我想了想,不管凶手藏没藏尸体,都无助于刻画犯罪嫌疑人。
“藏尸这个推断对案件的侦破有没有作用,得结合明天的验尸结果综合起来看。”师父说,“死因很重要,知道死因后再结合藏尸的过程,可能会对案件有帮助。”
“死因结合藏尸的过程?那怎么推断?”我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拿起死者的绿色线衫,仔细地看着。这件绿色的线衫前面已经被完全撕碎了,基本上没有找到什么碎片,断面的边缘浸染着血污。但是线衫的后背部十分完整,使这件线衫看起来更像一件从前面系纽扣的开衫。
·文】师父指了指后背部的一处破口,说:“我现在说第五。第五,这个破口,你们怎么看?”
·人】我凑过头去看了看,说:“这个应该没有什么价值吧,半件衣服都被撕碎了,后背有个破口能说明什么?”
·书】师父摇了摇头:“第一,衣服撕碎的边缘都有血污,应该是尸体被野兽啃了,血液流出来浸染的,但是后背这个破口没有,而且位置很独立,应该不是野兽撕碎的。第二,仔细看一看这个破口的边缘。”
·屋】师父递给我他的放大镜。我用放大镜仔细地看破口,说:“断口毛糙,而且,哈,是铁锈!”原来这个破口的周围黏附着铁锈。
“是的,一个新鲜的破口,而且周边黏附着铁锈,这个破口应该是被钉子之类的东西挂破的,而且刮出这个破口的时间不算很久。”
“有什么价值呢?”我问。
“现在没什么价值。但是得记住这个问题,说不准以后能用得上。”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师父看完衣着后居然得出这五个推断,虽然没有办法把这五个推断联系在一起,也没能做出更有价值的推断,但是这坚定了我们尽快破案、回家过年的信心。
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我们乘车前往秋岭县殡仪馆,开始对本案的死者尸体进行检验。
尸体已经于昨天晚上拖出冰柜解冻了,秋岭县殡仪馆内有标准化法医学尸体解剖室,解剖室内有先进的排风装置和新风空调,解冻、除臭的效果很好。但是当李法医掏出钥匙打开解剖室的大门时,我们还是被一股扑鼻而来的恶臭熏得半死。
我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抬眼朝解剖台上望去。
解剖台上停放着一摊黑乎乎的东西,在门口几乎无法辨认。师父带着我走近解剖台,才看了个清楚。
这一看,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3
其实仅是一副骷髅或者是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我都不觉得有多么可怕,可怕的是这种一半骷髅一半腐败的尸体。整具尸体惨不忍睹。
附着在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剪下了,剩下的是一具赤裸的、半骨半肉的躯体。尸体的下半身软组织已经基本消失,白森森的腿骨在解剖室无影灯的照射下显得阴森可怖,大腿的一部分肌肉还附着在腿骨上,格外刺眼。尸体的头颅也已经白骨化,黑洞洞的眼眶里还可以看到残留的已经干瘪的眼球,上下牙列因为没有肌肉组织的固定,无力地张开着,像是在为这个已经陨灭了的生命而呐喊。
颅骨的顶部有一个很大的缺口,显得整个头颅少了三分之一。缺口的周围散布着放射状的骨折线,从缺口处可以窥见死者的颅内脑组织已经完全没有了,缺口周围黏附着被撕裂的硬脑膜碎片。
尸体的上肢软组织还保存完好,但是腐败膨胀得比正常人手臂粗了一倍,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黝黑发绿,腐败了的静脉网清晰地印在手臂内侧的皮肤上,像一张粗大的黑绿色的蜘蛛网。尸体背部的软组织依旧保存完好,但是整个胸腹腔软组织已经基本消失,看似野兽撕咬形成的死后损伤,在胸腹壁两侧清晰可见。尸体已经被解剖过,胸骨已经被取下,像盖子一样盖住了尸体的整个胸腔。右侧胸部软组织还剩下半个乳房,血糊糊地耷拉在胸腔上。腹腔的内脏缺少腹壁软组织和大网膜的保护,乱七八糟地摊在尸体腹腔里,还有一部分肠管挂在尸体的体外。
“原始现场,腹腔脏器就是这样的?”师父问道。
“是的。”李法医说道,“现场很恶心,尸体被我们从灌木丛拖出来的时候,尸体被翻过来背朝上了,整个腹腔里的脏器,尤其是肠管就像从碗里倒出来一样,都在外面,我们费了半天劲儿才把脏器都放回腹腔,然后把整尸装袋拉回来的。”
“你们解剖了吗?”
“都不需要解剖了。”李法医说,“除了开了胸以外,腹腔没必要解剖,脏器都拖在那里。颅部我们看了看,应该是被野兽咬碎了脑袋,脑组织都没了,也没有开颅的必要了。”
“背部呢?”师父说,“也就背部软组织没有被破坏了。”
“背部?”李法医摇了摇头,“这个,我们常规解剖术式里没有背部解剖。再说了,背部也看不出来什么。”
“你怎么知道看不出来?”师父说,“常规术式确实不开背部,但是这个尸体没有什么可检验的了,为什么不做个背部解剖?说不定有发现呢?”
李法医没说话,但是看得出他很不服气。
“我们先看背部。”师父说完,一边用塑料布裹住已经没有软组织的腹腔,防止腹腔脏器再次被拖拉出来。然后我们合力把尸体翻了个个儿,让它呈俯卧位。
后背因为高度腐败加上经受冷冻和化冻,显得湿漉漉的,腐败气泡随处可见。我们小心地切开背部皮肤,分离了斜方肌和背阔肌,突然发现尸体左侧肩胛到右侧肩胛有一道很明显的红杠。
师父仔细地看了看背部深层肌肉呈现出的这种出血变现,转头对背后的李法医说:“你不是肯定不会有发现吗?”
“这是什么?”我问。
“这是深层肌肉出血,说明死者生前背后有衬垫,前方有压力,挤压形成的。”
“同样也说明不了问题吧?”李法医说。
“你们仔细看,这道出血痕迹非常直,没有弯曲,没有颜色区别,说明衬垫物没有突起。”师父说,“这样的痕迹说明死者是背靠在一个有规则棱边的地方,前方受力,被挤压而形成的。”
“强奸?”李法医说。
“为什么非得是强奸?”师父皱了皱眉头,说,“死者衣着完整,没有强奸的迹象和依据。在前方掐、扼、控制,不也是施压吗?”〖TXT小说下载:。。〗
“可是死者没有窒息征象啊?”李法医说。
“没有窒息征象说明死者不是被掐死,但是不能表示她没有被掐。”师父在纠正李法医犯的逻辑错误。
李法医耸了耸肩,说:“好吧,就算是被掐了,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有规则棱边的物件,比如柜子、床、桌子。”师父接着说,“这都是室内才有的东西。如果在深山老林里,有的只是不规则的石头。说明死者遭受侵害是在室内,而不是室外的尾随抢劫什么的。”
我觉得师父的这个分析很重要,死者在室内被人侵害,说明死者和凶手有着某种关系。但是李法医不以为然,他摇了摇头,表示对这样的分析不感兴趣。
背部解剖完,我们把尸体又翻转过来,用纱布擦掉尸体上黏附的血液。
“死因没搞清楚?”师父一边说,一边用纱布擦掉颅骨缺口部位附近的骨膜。
“没有,脏器都没有损伤,能看到的软组织也没有损伤。舌骨没有骨折,窒息征象也不明显。所以,我们没法推断死因。”李法医说,“不过,这个死因搞不清不是我们的问题,这样条件的尸体,查不出死因也正常。”
师父皱紧了眉头,显然他对李法医的狡辩很反感。他擦了一会儿骨膜,说:“为什么不能是颅脑损伤致死呢?”
“头皮一点儿也不剩了,脑组织也没了,硬脑膜就剩下碎片,碎片我们也看了,没有附着凝血块,我们没说一定不是颅脑损伤死亡,但是也没有依据判断一定是颅脑损伤死亡。”李法医说。
“为什么没依据?”师父指着死者颅骨缺口处的骨折线说,“颅骨有这么大面积的粉碎性骨折,不能导致死亡吗?”
“这个骨折线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李法医说,“我们认为是野兽咬开了她的颅骨。”
“有的野兽是可能咬开坚硬的人颅骨。”师父说,“但是,这个缺口中心点是在顶部。也就是说着力点在头顶部,头顶部的对应部位是颈子,你说,野兽怎么咬?通常看见的被咬裂的颅骨,野兽的上牙列在颅骨的一侧,如额部、枕部、颞部,下牙列在对应的另一侧,这样才可以上下用力。但是如果一侧牙列在顶部,另一侧牙列该放在什么位置呢?该怎么用力呢?”
这个理论听起来很复杂,不容易表达清楚,所以师父用左手拳头当颅骨,右手当成野兽的嘴,比画着。
看着李法医迷茫的表情,我知道他没听懂。
师父接着指着颅骨缺口周围放射状的骨折线说:“另外,这一部分颅骨缺损,应该是粉碎性骨折以后头皮缺失,导致骨片掉落遗失。这里的粉碎性骨折形态是放射性骨折。如果是上下用力地咬裂,怎么会是放射性骨折?放射性骨折通常见于钝物的直接打击,力向周围传导,才会造成放射性骨折。”
这个理论李法医听懂了,表情显得很尴尬。听师父这么一说,我觉得他们推断头部的骨折是被野兽咬裂的理论很可笑。
“锯开颅骨。”师父下了命令,我赶紧拿起电动开颅锯,避开颅骨的缺损,绕颅一周锯开了尸体的颅骨,把整个天灵盖拿了下来。
师父用放大镜照着被锯开的颅骨断面,说:“这里是刚才锯的,骨小梁之间很干净,是白色的。”接着师父又拿起有一个大缺口的天灵盖,用放大镜照着缺口周围的骨折断面说,“再看看这里的骨折线,有明显的生活反应。所以,这个顶部的缺口是生前被打击形成的骨折,头皮缺损后,碎骨片掉落。”
“您说是颅脑损伤死亡?”李法医的语气已经充满崇敬。
“这个推断应该没问题。”师父说完,李法医在旁边立即刷刷地在尸检笔录上写着。
“尸体损坏、腐败得确实很厉害,我们节约点儿时间吧,你看看胸腔,我看看腹腔。”师父对我说。在旁人看来,师父的这个安排,似乎是对接下来的尸检能发现什么线索不抱多少希望,我却觉得师父是想借机考验一下我。因为我很清楚,既然凶手曾在死者前方对死者施压,那么她的颈部或者胸腔脏器说不定有所发现。
我点点头,拿掉遮盖胸腔的胸骨,在死者的胸腔内仔细地查看。
死者的胸腔脏器并没有任何损伤,整齐地排列在胸腔内。我抬头看了看师父,师父正着手在恶臭、凌乱的腹腔里整理腹腔脏器。只要简单看一眼就知道,县局法医的第一次尸检显然并没有仔细地观察腹腔脏器,因为师父将位于尸体内侧的肠管翻出来的时候,还能看见肠管上粘着树叶。显然这是尸体在被拖出旱沟的时候,内脏被拖出体外而黏附的,第一次尸检并没有把脏器整理清楚、清洗干净。
整体取出了死者的气管,我发现死者的舌骨没有骨折,但是颈部中段的软组织好像有一些出血。我仔细地分离死者的甲状软骨,发现甲状软骨的上角明显有骨折。
“甲状软骨上角骨折。”我淡定地说出所见,李法医尴尬地记录着。
“是吧,凶手是用一只手掐住了死者的颈部,将死者固定在一个有规则棱边的物体上,另一只手用钝器打击了死者的头部。”师父习惯性地开始了现场重建,“这个你们为什么没有发现?”
“掐脖子又不是死因,没什么用吧?”李法医仍在嘟嘟囔囔地狡辩。
“没用?”师父说,“一只手可以将一个成年人固定住,还能全凭一只手的掌力弄断死者的甲状软骨,说明什么?”师父说,“说明凶手相对于死者力量悬殊,应该是青壮年男性,对吧?”
李法医不吱声了。
“另外,腹腔也有很重要的线索。”师父说,“看看剩下的这半个乳房,是右侧乳房的下一半,乳房下面的皮肤上这么明显的痕迹你们没看到?”
我们一起凑过头去看,发现乳房下方的软组织有类似疤痕的东西。
“是疤痕?”我惊喜地问。因为在尸体上发现疤痕、胎记之类的标志性痕迹,有利于下一步尸源的查找。
“不是疤痕吧,不像。”李法医说,“肝脏什么的都被野兽啃食了,基本不剩了,也看不出右侧腹腔少了什么脏器、什么脏器做过手术啊!皮肤软组织腐败成这样,不能断定这颜色加深的痕迹就是疤痕,也可能是腐败程度不同造成的色差。”
“那结合这个看呢?”师父微笑着举起了他右手的止血钳。
4
我们清楚地看到师父右手的止血钳上夹着一小段打了结的黑色缝线。能从黏附有淤泥、杂草、树枝的肠管里找出这么个小玩意儿真是不容易。我知道找出一段缝线意味着什么,但这个前提是这段缝线和死者有必然的关系。
“能确定这段缝线是尸体里的吗?”我说,“内脏都被啃食得很严重了,为什么恰巧留下了这么一小段缝线?”
师父笑嘻嘻地说:“荒山野岭,怎么会有这种专业的缝线?我肯定这是死者生前做过手术所留。至于为什么这么巧能被我们发现,我想,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吧。”
“能看出是做过什么手术吗?”我追问道。
师父用止血钳指了指尸体已经被野兽啃食殆尽的肝脏位置下面,说:“胆总管,打结的,应该是胆囊手术。”
“不过,就算知道她做过胆囊手术,也不好查吧?”李法医说,“虽然我们乡镇医院还不具备进行胆囊手术的条件,但是县医院每年也有很多胆囊手术的病例,总不能把这么多年进行过胆囊手术的人都清理一遍吧?那要多少工作量?”
“我们可以进一步缩小范围。”看得出来师父很烦李法医,“即便我们不能缩小范围,也得查!人命关天,多些工作量算什么?”
师父在批评李法医没有具备一名合格法医的思想素质,我却对另外的问题更感兴趣,我接着师父的话问道:“怎么缩小范围?”
师父又恢复了他高兴而神秘的表情,说:“三点。第一,胆囊病发病年龄多是40岁左右,而通过耻骨联合,我们已经推断清楚死者的年龄是27岁左右,这么年轻的女子进行胆囊手术,可能会给主刀医生留下印象。”
我看见李法医在摇头,虽然对他的态度很反感,但是我在这个问题上也觉得师父的这个推断有点儿草率,可能起不到什么效果。
“第二,”师父见我们并不服气,接着说,“我们看到的这种缝线,是医院外科手术专用的可吸收缝线,这种缝线可以在手术后一个月内被机体逐渐吸收。也就是说,手术做完后一个多月,在死者体内的缝线应该就被吸收掉了,看不见了,我们现在看见的是一根完整的缝线,虽然已经有明显的被吸收的现象,但是依旧说明死者是在手术后一个月内死的,加上我们推测死者有被藏尸的过程,这个过程也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所以,我们只要查一下案发前三个月之内进行胆囊手术的患者,可能就查清了尸源。”
听师父这么一说,我立即充满了信心。
“可是,能确定这个死者就是我们县的吗?”李法医问。
“这个问题很重要,但是我之前已经推断过,死者是山区的。附近的几个山区县的县医院都要调查。”师父说。
“我们有5个县都在山区。”李法医说,“5个县,3个月的时间,胆囊手术有多少啊!”
“不需要每个开过胆囊的人都要查。”师父说,“这就是我说的第三,我们可以注意到死者乳房下侧的类似疤痕的东西,结合我们找到的缝线,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进行胆囊手术遗留下的疤痕。”
我们茫然地点点头,不知道师父说的这个第三能有什么突破。
师父说:“胆囊手术的切口能切到这里吗?”
“你是说,医疗事故?切口切错了?”李法医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师父摇了摇头,我也摇了摇头,对李法医的逻辑推理能力表示不屑。
“县医院开胆囊,还能开错位置?”师父说。
“我觉得应该是胆囊异位。”我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测。
“非常好。”师父见我说出了正确答案,显得十分高兴,“很多人存在胆囊异位的现象,这在术前检查不一定能明确。手术中,如果发现胆囊异位,只有扩大手术创口才行。结合我们现在看到的胆管的位置,基本可以断定,死者的胆囊位置比正常人要高一些,所以手术中延长了手术创口。”
“所以,我们只需要在山区的几个县的县医院查找案发前三个月以内进行胆囊手术、存在胆囊异位的27岁女性就可以了,我想,应该很快就能查到。”我抢在师父的前面,把之前发现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师父看着我,赞许地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我和师父信心十足、雄赳赳气昂昂地向专案组会议室走去。
在没有我们提供支持的情况下,调查肯定是遇见了困难。因为有总队长的压阵指挥,派出去的侦查员不敢懈怠,所以我们到达会议室的时候,大部分侦查员还没有从侦查岗位上撤回来。
“6点开会,估计现在侦查员们都在吃饭。”总队长说,“怎么样,有发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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