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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天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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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是这样的。”赫连烬也觉得星池现在没能力掀起什么波澜,看窗外落雪纷飞,眸子眯起淡声道:“炎京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他早就下令,炎京那边三日一传消息。这距离上次收到讯息,似乎已经隔了很长的时间了。赤冰低头看着地面,如实禀报:“炎京最大的事就是丞相府和礼部尚书府结亲,成婚当日就连襄惠帝都亲来道贺。然第二日新娘却被发现受尽凌虐死在喜床上,死状凄惨,新郎亦是昏迷不醒。林尚书得知消息后,带人去丞相府把尸体抢了回去。为了给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林尚书在上朝的时候告御状要丞相府拿出个说法来。丞相也不甘示弱,两人势同水火,襄惠帝为此很是头疼。”

“头疼,本王看他是假头疼。”赫连烬语出讥讽,忽又忍俊不禁起来。“这事是她做的?”

安勇的母亲曾对她做出一些残忍的事情,以她有仇必报的个性,做出这样的事不难理解。

赤冰果断否定:“不,爷,这事不是六小姐做的。是襄惠帝派人在新房内做了手脚,新人入洞房后缠绵不休,致使新娘死去。”

赫连烬有些意外地将头转过来,思量了下问道:“确定是襄惠帝的人?”

“是。”赤冰答道,“更奇怪的是,我们的人偶然查到了襄惠帝和司空凌遇刺那晚的刺客,他们好像就隐匿在天诀皇宫中。”

隐匿在天诀皇宫中?赫连烬仔细回味了下这句话,眉宇间浮现出深沉来,略微思忖了会儿心中似有所得地晃了晃头,冷嗤道:“本王倒是第一次感到对他深有疑惑。”

他那样子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赤冰不懂他话中的玄机,遂问道:“爷,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做什么?什么也不用做,天诀的水越来越浑浊了,我们只需在旁观看,免得陷入其中。”中了神仙散,就算得了他的血凝丹也活不了多久。襄惠帝趁着自己还有几口气,要肃清朝廷中的碍眼的人。不过,他真想知道,襄惠帝到底钟意何人为帝。

“爷,还有一事。”赤冰忽然有些犹豫,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赫连烬少见她这样子,走过去顺了顺飞鹰身上的羽毛,眼眸低垂,似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张开嘴口中溢出一个不轻不重的“说”字。赤冰慌地又将头一埋,道:“暗中保护六小姐的暗卫传信,司空凌给她派了两个人以作调遣之用。诸多行为看来,六小姐像是成了司空凌的幕僚。”

“幕僚?”赫连烬陡然将头抬起,眸光深邃而锐利,似乎能把人身上戳个洞出来。

赤冰后退一步,拱手回道:“是。”

“密切注意她在炎京的一举一动,本王要知道她想做什么。”先前有些问题困扰着他,方才赤冰一言让他颇有茅塞顿开之感。鱼璇玑那样冷心冷情的人对自己的示好完全不看在眼里,又怎会想做司空凌的侧妃?她那样坚持,本来他是觉得她想借助司空凌的势力为自己报仇,惩罚那些曾经欺负了她们母女的人。然如今看,事情远不如想象的这般简单。

若真想找相府那些女人寻仇,她自己也有能力,就算为了保险起见需要司空凌侧妃身份做挡箭牌,在司空凌耳边吹吹风也很容易就达到目的了。哪需要做他帐下之臣,成为幕僚?也就是说,她的目的不仅仅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她另有所图!

只是,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心脏一阵紧缩,让他呼吸微滞。窗外飞雪飘入室内,落在衣袖上,他人身上散发着沉洌的冷气,屋中烧着炭火还让人感觉处在室外冰天雪地里般。赤冰难得地皱眉,很是认真地想,她说这件事是不是对的。看他家爷的样子,似怒非怒,难解!

“爷,爷——”赤焰扒着门框,脸上泛着潮红,气喘吁吁地道:“皇上派萧建来追杀我,说是爷要是敢不上朝的话,他就派人天天追杀爷身边的人。我跟他大战了几百回合了,我又不敢伤了他可那小子偏偏得寸进尺,缠得我分身乏术。爷,你可得跟我做主啊!”说着,赤焰一副快哭了的模样。他家爷得罪了烈帝,每次遭罪的都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他们好命苦哇!

屋内的赤冰听了他的话,下意识地就挺直身子,孰地一下从敞开的窗口飞了出去,快得跟风似的。赤焰目瞪口呆地看着赤冰消失的窗口,愤愤地咬牙道:“见过不讲义气的,没见过这么不讲义气的!”呜呜,萧建追杀的是他又不是她,他还没开口要帮忙赤冰就这样溜了,简直……

赫连烬板起脸,冷酷道:“那个萧建下次再敢无故对你们下手,只要不打死打残,怎么样都可以!”他这皇兄都已到而立之年了,有时候做些事总让人啼笑皆非。像是派人追杀他属下的事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了,赤焰他们碍于他们兄弟感情好,都忍着只要不过分就都各自逃了。可长期以往毕竟影响他们做事,最好给他些警告!

赤焰瞪着眼大感诧异,心里飞快地想烈帝有可能在什么方便得罪深了赫连烬。挠挠头,想不到,但心里却小小地激动起来。那个死心眼儿的萧建每次都把他们追的鸡飞狗跳的,这次有爷撑腰,他正好趁机教训教训他!嘿嘿,赤焰心里的小九九一个接一个,赫连烬突然开口:“赤焰,你去把青鸟找来。”

啥?正盘算着报仇事情的赤焰猛地一听赫连烬派他去找一只鸟,心里刹那悲愤了。这事儿显然没商量,赤焰瞅了下他的脸,冷冰冷冰的,当下也就不问那些没必要的话。不过,青鸟在炎京带了回消息回来就飞走了。据他所知,起码得明年后半年才能见它飞回来。如今漫天大雪,他哪里去找青鸟啊?

“又见赤星出现,寻回青鸟必不是难事。”赫连烬也没给他点提示,丢下这句话就转出了屋子,留他一人保持着扒门框的姿势呆在原处。

赤焰眨了眨眼,赤星出现?他还来不及说,爷怎么就知道了?

------题外话------

每部剧中都有那么个萌货,赤焰咋样?

对于直肠子的烈帝(赫连烈),童鞋们有什么看法?

099 下旨斩杀,妙风使者

雪停后的炎京一片愁云惨淡,尚书府和丞相府的纠葛闹得是满城风雨,炎京百姓更是对安勇的暴行不齿。襄惠帝迫于压力,下旨将安勇收监择日处死。这消息一传出,不少人拍手称快大称皇帝圣明。然丞相府内却弥漫着股凄冷压抑,接到圣旨的安禄当场吐血昏迷过去,卫姨娘终日以泪洗面,听闻这个消息后更是在床上一病不起。

可怜那安勇新婚夜伤了身子,昏睡了好几日才幽幽转醒,来不及好生调养就被官差带走送进牢房里。

碧瑶阁,柳白张扬两人站在她正在练字的鱼璇玑跟前,跟她回禀着这些日的成果。

“属下仔细查验过这块玉佩的材质以及做工,这玉佩乃上号的羊脂玉,但玉质不够老,应是开采出来的嫩玉所做。雕刻的工艺手法是最近几十年盛行的画工法,出自雒邑白家的店铺。是有一年白家家主的女儿出生,白逍特别命人做了一匹玉器当做贺礼相送,此物就是其中之一。”柳白两手捧着白玉凤凰佩,回道。

两指夹紧,手上一重,沾着饱满墨汁的柔软笔端孰地矗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大大一团墨迹。眼帘半遮的双瞳中泛着大片暗沉的黑色,似无边无际的黑海给人以压抑的窒息。两鬓长长的发垂在侧颊那里,飞起的发丝剪碎过度冰冷的目光,还是挡不住蚀骨寒冷的凉意蔓延。柳白、张扬两人感觉到这突然的沉重,垂头恍若不见。

“张扬,该你了。”短短的沉默后,她徐徐开口,听不出话中隐含何种情绪。

“属下打探过,无影楼执事妙风尚在炎京,上次买凶对六小姐不敬的事他们说只有六小姐前去,才会告知真相。”张扬的声音中带着自责与歉意,还有满满的不甘心。

鱼璇玑闻之心下一冷,嘲道:“这么说,你被他们发现了?”对于铩羽骑她不甚了了,但能为三国称道的军队又岂是那么不堪一击的?司空凌从中挑选他们给自己,虽不说会把最厉害的人给她,起码也不是什么浑水摸鱼得了虚名之辈。这事说得好听是无影楼太过神通广大,难听些就是他们办事不力!

“属下该死,请六小姐责罚!”张扬倒是好秉性,知道自己没办好事,也不自己替自己求情。柳白笔直地站在旁边,脸上看不见任何动容。

“责罚?”鱼璇玑蓦然冷笑一声,徐步走到两人跟前,脸上没有点温度。“我不责罚你,你自己找十皇子去。柳白,你去安排下本小姐要见妙风,尽快。”

“属下可以戴罪立功!”被赶回去先不说司空凌会如何惩罚他,对军士而言那是对他做事能力的质疑。头可断血可流,他万不能受这样的怀疑!

“用不着!”鱼璇玑直接拒绝,冷着脸也不去看他二人。“现在,离开本小姐的书房。”

柳白为难地看着张扬,忽然伸手点住他的穴道,拱手道:“六小姐,方才得罪了。”说完话,看起来并不比张扬强壮的柳白直接将他抗在肩上,很快就消失在鱼璇玑眼前。

鱼璇玑手指一松,那被她握着的狼毫笔毫无防备地倒在案上,从中央生生平整地折断。那硕大的墨迹已然晕染开,勾勒出一朵墨莲的雏样。白逍骗了她,竟然骗了她,居然拿他白家的东西来骗她!因愤怒而心潮澎湃在心海中掀起滔天巨浪,大有淹山填海之势。这一刻,她很久都没大动的杀机蓦然汹涌而起。墨色泛滥寒光潋滟的双瞳微缩,忽然……

“小姐,卫姨娘在花厅等候,奴婢特来请示小姐是否要见。”外面,黄香脆声禀报。

秀致的眉一横,双眸闪过不明的神秘,沉声道:“告诉她,本小姐会见她的。”

安勇入狱,听说她也整日哀痛伤心,夜夜哭泣。最开始安禄还去探望过她,后来安勇的事情越老越大,安禄也生着气就不再管她是死是活了。卫姨娘算是在众多姨娘中彻底失宠了,好在她平日都没怎么在明面上为难旁人,不至于落得墙大众人推的下场。

鱼璇玑在楼上盘膝打坐运行了几周天后,身体的经脉也疏通了许多,这才慢悠悠地走下楼去花厅。

卫姨娘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昔日那张丰腴慈善的脸变得瘦可见骨,难见往日一分神采。鱼璇玑步入花厅,乍一见她还真有些认不出来。林尚书夫妇抢尸体那天,她为了安勇给他们下跪,还挨了林夫人一巴掌。不管她如何不喜欢卫姨娘,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爱自己儿子的母亲。不过,鱼璇玑不会因为这点而饶恕她。

她,向来都是冷血无情的!

“你来碧瑶阁找本小姐有什么事?”摆开衣摆端然坐在主座上,拒霜丫鬟乐颠颠地将刚沏好的茶端上来,笑眯眯地倒上一杯送到她手上。

陪卫姨娘来的人是李姑姑,看她对卫姨娘的态度,李姑姑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六小姐,大公子现在是遭了难,但我们姨娘也是相府里的正经主子,是你的长辈,你怎可这般无礼?要……”

唰——啪——

不耐烦的鱼璇玑忽地甩手,手中的热茶呈直线袭向李姑姑的脸,茶杯中滚烫的热茶倒了她一脸,顺着她胸口摔落在地发生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被热流袭脸的李姑姑先是吃惊地一叫,感到痛楚当即变成了惨叫。“大小姐,大小姐,老奴……”

“想死就继续叫。”她神情冷峭将手一伸,拒霜端端地将换了茶杯重新倒好的茶送来。

情况来得突然,卫姨娘都迟迟才回神来,着急地朝李姑姑脸上看了几下,战兢不安地站起来,哀求道:“六小姐,下人不懂事,请您不要生气,我让赶快走就是。”说话时,还不忘记推攘李姑姑几下。李姑姑被烫感觉整张脸又热又痛,眼泪流下来更是火辣得厉害,看卫姨娘眼眶含泪示意她离开,方才的火气和怒气顿时就没有了。她们在相府已经没有地位,再也不能跟以前般摆谱,再说现在是为了……

不甘心地握紧拳头,恨恨地扭头朝鱼璇玑看了眼,忍痛道:“老奴这就回去。”

“回去把我屋中收藏的烫伤药拿出来上点。”卫姨娘心下难受地拉下她的衣角,看她点头才放手让她走。

“你来找本小姐就是想让我看你们主仆情深的?”眼前这女人平常佛口蛇心,对亲近的人倒真是好,不过是个陪嫁丫鬟都舍得给她用上好的烫伤药。

卫姨娘如受惊的兔子般,眼眶红红的,低头雌伏将快要流出来的泪水逼回去。在袖管隐约可见的手忽然齐齐紧握,认命般地闭上眼猛地就跪在了鱼璇玑跟前,呜咽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卫玲此来就是求六小姐救我儿一命。”

“笑话,你儿子害人性命被皇上下了旨斩杀,我如何能救?况且,你该求的人是丞相,不是我这小小的庶女!”她就知道卫姨娘是为了安勇的事情来的,哼,她现在倒还真看得清相府的形势。

拒霜感觉她们要说的事会很重大,挥手将伺候的丫鬟都招走,自己也亲自到花厅门口去守着,不准外人轻易靠近。

“六小姐,只要你愿意,你一定能救勇儿的。”卫姨娘跪着挪到鱼璇玑前面半丈的地方,眼含悲切要哭出来了。“您是十皇子未来的侧妃,深得十皇子的喜欢,跟桐封王也算交好,你要是开了口十皇子一定会帮忙的。”

鱼璇玑霍然冷笑,将茶杯朝旁边的小桌上一放,冷嘲道:“你也说了,本小姐只是十皇子未来的侧妃。既然是未来的,那么变数就极大,很多事是不能轻易而为之的。再者,是皇上亲下了圣旨,百官为鉴,炎京百姓耳闻口传,你确定十皇子有通天的本事能扭转局面?”

“还,还有桐封王啊。”鱼璇玑所说何尝不是她明白的,可是她就这么个儿子,就算是不可能的法子她也要试试。

“那你该去求桐封王,而是来我这碧瑶阁。”冷语相送,鱼璇玑甩袖起身,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居高临下不怒而威。

卫姨娘怕她要走,跪过去抓着她的裙角,泪眼婆娑苦苦求道:“六小姐,勇儿那日去牢里回来就跟我说了你们间的对话,我知道你已清楚了晃儿和鞭尸的事,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如果你想出气,只要勇儿被救出来了你就是杀了我也可以。”

“卫玲,你始终弄错了件事。”清秀的面庞上满是霜雪刺骨,她连声冷笑,讥讽道:“安勇不是个蠢人,那就是你越活越傻了。那我就告诉你,害死你亲生儿子也就是那个短命的七公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后院做主的那个女人。当年就是她指使翠浓下了毒,本来是要毒死两个人的,不过安陵幸运没喝那个汤,侥幸没死成。”

“当年的翠浓是府中丫鬟里一等一的红人,为什么突然就被罚到了祠堂?她在祠堂里好好的,又怎么会死状凄惨地被人在清姝院发现?如果你现在还不清楚也没关系,等安勇死了你们母子一起去黄泉问问早死的七公子,什么都明白了。”

她这一番话柔中带刺,即冷又刚,一句句如尖刀般剜在卫姨娘的心上。抓着她裙子的手松开,失神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色苍白如鬼,口中喃喃道:“怎会?怎会?”

“这世上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就好比你对安陵鞭尸了她还能活着回来,又比如我在囹圄中无人可依靠还是正大光明地出了牢笼,回来继续做六小姐。”眼角生起讥诮色,鱼璇玑咧嘴笑得无比柔和,俯身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十几年前你不如苏宁儿,多年后纵然你儿子成为一关总兵最后还是落得人头落地的下场,而她的儿子却能顺利地继承丞相府的一切一切,哪怕石板里的一棵草,它的主人永远都是安纯,而不会是你和你短命的儿子们……”

“不,不,我不要勇儿死!”卫姨娘突然面目狰狞地扯着嗓子喊起来,双手死死拽着衣角,眼中流露出来的不是平日里的慈善和蔼,也不是对安勇之事的悲切,而是浓烈滔天的不甘还有深沉若海的仇恨!

鱼璇玑扯唇笑了,那清秀的模样如春花之绽,瞬间夺了百花的风采。她直起身子冷眼瞥着地上的卫姨娘,施恩般样子却语气凉冷无情。“我救不了安勇,不过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处在绝望和仇恨边缘的卫姨娘乍然听她这么说,精神顿时来了,紧张又迫切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她并没急着将办法说出来,而是看着主院那边诱导道:“你可知他其实是替人死的?”

“替人死?”卫姨娘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有这点,为什么不是被人设计陷害而偏偏是替人死?

“安勇虽是庶出,好歹也是长济关的总兵,手中握有一定的权利,于丞相的势力有助益。然皇上下旨后,丞相当场吐血,再也不管安勇的事情。为何?”她哂笑着,“吐血又死不了人,他现在还不是每天在府中好好过日子。当一颗有用的棋子没有丝毫价值,结局就只能是做弃子。天家就九殿阎王,既要他三更死,作为深谙为臣之道的丞相又何必去徒手惹腥臊呢?”

有寒风冷冽又若鬼魅嗄哑的话在耳边回响着,久久散不去。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般,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都没留下。想不到,想不到会是这样。她一介妇人不懂朝政,可她还是知晓些事情的。鱼璇玑的话暗示她,安勇是丞相势力做大的棋子之一,襄惠帝下旨杀他就是要削弱丞相的势力,而安禄显然是知晓了襄惠帝的意图,要牺牲安勇保住他的权势。

她从未想到过,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不堪,这比知道大夫人下毒害了她第二个儿子还要令她痛心。夫妻多年,为他生出的儿子成了他有用则留无用则弃的棋子,简直枉顾这么些年的夫妻情分。对亲生儿子尚且如此,那她怕是在他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她现在真有些相信,要是有人说要安禄把她让出去换取地位稳固,他一定会答应。

呵呵!哈哈!她突然很想笑,可当笑意漫出来时,被她刻意憋着的眼泪也顺势流了下来。

鱼璇玑冷漠地看着卫姨娘,这个女人在安禄身边呆了二十多年还没看透他的本质,活该被蒙骗。她这般也算是得了报应,谁叫她当初那样对谢婉母女,甚至是对死后的安陵也下狠手鞭尸。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安勇的事处理了,她扭转身要离开,泪流不止的卫姨娘语气异常平静地发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听拒霜说,我在皇子府养病的期间安勇派人探视过,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话是这么说,事实如何就只有她知道了。“去找无影楼,只要你价格上合适他们自是有人愿意替你办事。对了,他们有个叫做妙风的执事也在炎京。”

卫姨娘手脚发软地爬起来,什么也不说步履蹒跚地走出花厅,脸上的泪水被轻轻抹掉,唯有能从那发红的眼眶中看得出人哭过,但那双眼眸却充满了死水般的宁静,骤然间似换了个人的样子。

拒霜目送她离开转进来,嘟嘴道:“她以前对我们就是假慈善,现在落了难了就来找你,真是没脸没皮。”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鱼璇玑一语点破,“有傲气有能怎样,命都没了傲气也成无用,能屈能伸才能做不被逆境困住。”她这话是在说卫姨娘主仆,实则也是在告诉拒霜,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做事。

脸上罩上层尴尬,拒霜很是受教地点头,心下将她的话给牢牢记在心中。

芳华园,李姑姑正站在门口眺望着,见她回来了提着裙角迎上去,上下左右仔细地察看,确定她身上没有伤才算松了口气,关切道:“大小姐,安陵她是不是不愿意帮助大公子?”

冷静的眼倏然变得尖锐起来,卫姨娘一把抓在李姑姑的手臂上,沉着声音道:“我们进去再说。”

瞧她这警惕的模样,李姑姑心知可能要大事,咬着嘴巴任由卫姨娘抓着进了屋。伸手将丫鬟们打发走,等到屋中只剩下她们两人时,卫姨娘悲伤地笑出来,松开手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愤怒道:“李姑,这偌大的相府除了勇儿我就只剩下你了。”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李姑姑惊慌着都不知手脚该怎么放了,心里大呼出事了。

卫姨娘惨然咧嘴笑笑,很快又把笑收起,脸上已经变得镇定起来,语速极快地吩咐道:“李姑,你去把我陪嫁来的东西还是这些年收藏的珍奇古玩,但凡能变卖的瞧瞧拿出去卖了,顺便再打听下怎么联系无影楼的人。”

“大小姐,这……”这是要干嘛啊,他们不是要就大公子么,怎么又要卖东西又得去找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

“我要用钱请无影楼的人把勇儿救出来,就算日后要过着隐姓埋名的贫穷生活,总好过被杀了什么都没有。”卫姨娘没瞒着李姑姑,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跟她说清楚。“这是安陵告诉我的办法,我也知道这可能会行不通,但只要有一丝机会都不放过。”无影楼是杀手组织,一般都是那人钱财去杀人,救人似乎是不可能的,但她相信既然鱼璇玑这么跟她说,必然有着可行性。

李姑姑震惊道:“大小姐,你相信她的话?”

“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救出勇儿。不过相比于冷血的丞相,我倒宁愿相信安陵的话。”那个跟她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的男人已经彻底地伤了她的心,要是这次安勇真不能逃出生天,她就是苟活着也绝对不会让丞相府好过!

“那好。”李姑姑把心一横,郑重道:“大小姐放心,老奴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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