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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缠狂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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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佳氏是别庄的总管,虽然是做管理庄园的斯文工作,但仍旧习惯随身带着牧羊人的长鞭,让她显得严厉。
“回太福晋的话,贝勒爷的身子骨是比前些时候健壮许多,但是……”
马佳氏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太福晋不甚忧愁的又叹了口气。
这时候太监小金来报,“成谨贝勒说不想见客。”
“他的头疼是不是又发作了?”太福晋问。
小金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是的。”
太福晋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走吧。”二夫人对马佳氏说:
“就把这位赵姑娘当作贵宾,她需要什么都尽量配合。”
赵瑟初心里颇觉奇怪,她们怎么连去看他一眼都没有,就要走了。
“赵姑娘,我先带你去房间休息。”
“我可不可以先去探视成谨?”
“这个……”马佳氏犹豫着。
“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我这就带你去。”
枫林小筑的格局与一般的宅子不同,是沿着小溪筑成前后三落的房舍,而成谨就住在最后一落,房屋旁边的小溪在这里形成一条约一丈高的涓丝瀑布,颇有江南园林的雅意。
而红色的枫叶飘呀飘的,如此幽静雅致的景色,让赵瑟初忍不住稍微驻足,深深吸进一口沁凉芳香的空气。
“你是谁?”
果然是成谨的声音!赵瑟初紧张又兴奋的往屋子里跑。“站住!谁让你进来的!”
她停下脚步,提醒自己成谨失去记忆,谁都不认得,于是退回门外说:“我叫瑟初,是……是来服侍你的。”
屋里静默了片刻,终于他沉声说:“进来。”
她走了进去,房间里异常的暗,窗户全被厚重的帘幔遮蔽了。
“过来。”
这声音确实是成谨没错,可是口吻却差很多。赵瑟初咽下不确定的恐惧,走向床沿的人影。
他真的是成谨吗?
忽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手,把她拉进怀中,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把她压在身下,强行的吻住她的唇瓣。他的手也没闲着,正以粗鲁的方法探索她的衣扣。
“住手!你在干什么!”她终于从惊吓中醒来,奋力挣扎。“你是来服侍我的不是吗?”他的口气就像只爆怒的野兽。
“是的,但不是做这种事。”
“那是你说的,要我说的才算。”
成谨几乎可以说是毫不怜香惜玉的,让她实在不能不怀疑,他怎么会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成谨?
但是另一方面,他的味道、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却又在在与她记忆中的一切吻合。
他确实是成谨。
赵瑟初不由得哭了,“成谨,求求你……”
“我的名字是你叫的——”
成谨的身体忽然僵住了一会儿,接着他便滚离她的身边,赵瑟初可以听见从他齿缝间传出痛苦的嘶嘶声。
“你怎么了?”她担心的把手搭在他身上。
“滚开!”
成谨毫不犹豫的把她一脚踹到床下,接着凡他伸手可触及的东西均被一一扫落。
成谨抓起镶了贝壳的圆椅,往门口一扔,差点把冲进来的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砸个正着。
或许他们早就料到了,所以轻松闪过,然后护着她夺门而出,身后的成谨发出负伤的猛兽般的狂啸。
赵瑟初惊魂未甫的站在屋外的院子,枫叶还在随风悠然飘落,涓丝瀑布的水仍旧自在潺潺洒落,只有成谨的房间阴暗得有如地狱般,不时传出他骇人心魂的嘶吼。
难怪太福晋虽然关切,但却过门不入。
难怪纳兰明月曾痴迷,但却宁可放弃亲近他的机会。
“赵姑娘,现在你应该很明白,成谨贝勒是什么情况。”马佳氏说。
“不,我不明白。”赵瑟初难过的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这样?”
“许多人都认为,他可能是因为伤了脑子,疯了。”
“他没有疯。”赵瑟初立即说:“我能感觉得出来,他不是疯,他只是很痛苦。”
马佳氏不发一言的望着她半晌,一副想透视她的灵魂的样子。最后她说:“其实没有人能确定他究竟是得了什么怪病,总之他昏迷醒来后,除了失去记忆外,还常常闹头痛。一痛起来就会像刚才那样,整个人都失去了自制。”
“大夫……”
“连宫中的大医都来为他诊断,都说可能是脑子里的淤血所造成。”
房中又再度传来成谨痛苦的吼声,赵瑟初闭上眼睛,默默为他心疼。当她再睁开眼,眼里已含着泪水,“可以医得好吗?”
马佳氏淡淡的说:“大夫吩咐了药方,主要是化淤的作用。可是贝勒爷脾气愈来愈坏,常常把药打翻。”
这个时候,那两个身材魁梧的侍卫从房中走出来,向马佳氏打了个手势。
马佳氏叹了口气,“那两个侍卫是为了保护贝勒爷,防止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现在他已经痛昏过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照顾他?”
赵瑟初毫不犹豫的点头,甚至还领先一步走。
太监们已经把厚重的窗幔拉开,屋里只有成谨沉重的呼吸和他静静躺在床上的身影,散乱的发丝被汗水和灰尘纠缠在他憔悴的脸上。
他瘦了,而且苍白。
赵瑟初靠近床沿,明明就是当日那个温柔得令人心折的英俊男人,为什么会被折腾成这样?
太监们端来温热的清水,准备要帮他清洗和换上干净的衣服。
赵瑟初有些矜持,但她忍住羞赧留下来,只想为他尽点力。
马佳氏端来药汤,趁他昏迷不醒,强把药灌进他的口中,见他如此狼狈和脆弱,赵瑟初于心不忍,“嬷嬷,难道一定要这样?”
马佳氏就事论事的说:“他自己根本不肯吃药,而如果他完全不用药的话,那……”
“会怎样?”
“就算将来可以恢复记忆,也可能会永远受头痛之苦,或者……”马佳氏面无表情回答,“可能会死。”
赵瑟初倒抽了一口气。
他怎么可以死!又怎么可以让他死!
太监们替他穿好干净的衣服,并梳理好头发编成辫子,然后重新安置于铺上干净的被褥的床上。
赵瑟初再也不避嫌的上前,执起他的手贴住自己的脸,意志坚决的说:“我绝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
然而照顾他岂是那般容易的?
若以猛兽来比喻头痛时的成谨,那么没发作时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态度恶劣,孤僻倔强。稍一不顺心,就怒火大发,而只要他一生气,又会引发头痛。
因此,整个别庄里的人都战战兢兢。半个月了,只有马佳氏派人回王府报告情况,却从来没有亲人来探视他的病情。
第五章
早晨,赵瑟初端着早膳,沿着她最喜欢的溪畔石板小径往后院走。
夜里凝在落叶上的秋霜,被她踩得碎碎直响。
“纷纷坠叶飘相砌,夜寂静,寒声碎……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眉间心上,无计相违避。”
她边走边轻唱着词,蓦地抬头,发现成谨意外的早起,正伫立在廊上,冷冷睨着她。
“贝勒爷早。”
虽然是大户千金的出身,但为了守在他的身边,赵瑟初很快就学会贵族府中下人该有的礼节。
“早膳给您端来了。”
赵瑟初小心翼翼的踩上因霜露而湿滑的台阶。
不过让人不得不小心提防的其实是他,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怎样,也许会毫不犹豫的一把推下她。这些天来,她身上已经布满淤青了。
“你倒是很自在,边走边唱曲儿。”成谨冷冷的说。
赵瑟初顿了一下,像这样的,虽然他明明就在身边,岂不比天涯更远。
她垂下眼睑,藏住感伤的说:“你要在屋里吃,还是在廊下吃?”
成谨居高临下的睨她。这些天来,不管他对她多坏,她一径的坚持而温柔。但是那种坚持和温柔,又与一向在身旁伺候他的人不同,似乎特别能安抚他恐惧而狂乱的心。
没有人能明白一个失去记忆的人的感受,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独自走进荒山野林,到处都让他感到危机四伏。
而她不但是第一个不怕他的人,也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安全的人——这是指自从他失去记忆以后来说。
成谨不发一言的转身走到长廊的另一头,那里砌了石桌椅,正好可以观赏涓丝瀑布的景观。
赵瑟初布好碗筷后,便站到一旁。
“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曲子?”他忽然好心情的问。
“‘御街行’,范仲淹的秋日怀旧。”
“范仲淹……”成谨皱了皱眉,有些字眼在脑子里头掠过,他不由自主而恍惚的念起来,“宋真宗大中祥符八年进士,官至枢密副使。卒赠兵部尚书楚国公,谥文正……”
忽然一道白光闪电飞梭一般的划过脑际,成谨抱住头。
“你怎么了?!”
成谨只觉得脑子里有一个漩涡不停的旋转,不是头痛,而是难以形容的纷乱。
“贝勒,成谨贝勒!”赵瑟初一时没想到那么多,而关心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说也奇怪,当她这回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时,就好象有股力量透进他的身体,使得他脑中那种混沌的现象慢慢的缓和下来。
“你还好吧?”
面对她担心不已的表情,他试着冷静下来。但又忍不住回想刚刚那种感觉,好像看见了什么,但门却忽然被关上。
讪讪的,他讽刺的笑说:“这实在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不是吗?刹那间,我居然记起来范仲淹是哪一朝代的鬼——千幛里,长烟落日孤城闭。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甚至还背得出他的词!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做过什么事?“”你先不要急,慢慢来。“赵瑟初安慰他,”人生本来就是由许许多多的回忆累积起来的,虽然范仲淹看起来是与你毫不相干的古人,但是他的事迹和诗词确实曾是你记忆中的一部份,只是现在先让你记起来这一部份,等明天又想起了杜甫、李白,就像拼凑一幅图一样,等凑齐了,那就是原来的你了。“
“李白……杜甫……”
成谨把李白、杜甫放进脑子里,以为可以勾起相关的往事,没想到李白和杜甫却打了起来,搅和得他眼前一阵红一阵黑。
“啊——”
成谨半狂的指着她叫嚣,“你根本无法体会我的感受,却妄想告诉我怎么做!让我告诉你这里装了什么!”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只有一团血肉模糊!”
他又开始神志不清的把她抵在石桌上,一只手像把愤怒的钳子似的掐住她的脖子。
幸亏侍卫总在附近提防,马上拉开他,再一次救下赵瑟初。
“赵姑娘,你没事吧?”扶着她的戚队长问。
赵瑟初的喉咙痛得几乎没有办法说话,所以就用摇头表示。
至于被侍卫制住的成谨,正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她,好象他们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赵姑娘,能不能请你以后小心一点,否则总有一天,我们可能会来不及救你。”
戚队长无可奈何的笑说。
赵瑟初朝他点头致意,她当然知道他是好意,可是当成谨褪去愤怒而只剩下痛苦的神色时,教她如何不担心他。
成谨忽然挣脱侍卫,戚队长推开她,想要去帮忙,因为发起狂来的成谨,若没有两个以上的壮汉,是难以制伏的。
“走开!你们都走开!”他向后靠在廊柱上,看起来有些筋疲力竭的不断喘息着。
看来他又恢复神志了,两名侍卫犹豫了一下,然后退到台阶下。
“成谨贝勒……”
“你也走!”
“我再去端一份早膳。”
“不用,我不想吃。”
赵瑟初无言的转过身,泪水不禁成串流下。
成谨看见了她的泪水,忍不住问:“为什么?”
赵瑟初不解的看他,眼眶里还浮漾着泪光。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为什么你不像其它人一样逃开我,远远的。”
赵瑟初偏着头,脸上泛起一朵深情又凄楚的微笑,“虽然我没办法体会失去记忆的苦,但是,当一个人只能靠回忆寻找往日的幸福时,那种空虚,就算称不上苦,但也是凄凉。”
成谨因思索她的话而皱起眉头,她看了又忙劝,“你不要再想了,要不然会再一次引起头痛。”
“不要想!难道就让自己继续蛰伏在空白里吗?像个白痴一样。”
他狠狠的捶击石桌,头上的青筋暴露。她又不怕死的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吓得台阶下的侍卫冲上来。
“成谨,你先别生气,先别想太多,慢慢的总有一天会恢复的。”
这一次成谨并没有狂怒到打她,而是用一种几乎是不知所措的眼神看她。
赵瑟初在他的眼光凝视下,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轻轻的拂着他额角痛苦的皱折。
成谨闭上眼,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的手像是具有神奇的力量,暂时抚平了他焦躁的情绪。
“不要停……”
成谨坐下来,背靠着她的胸口,让她继续轻揉他的两鬓和肩颈,半是叹息,半是呻吟的说:“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赵瑟初顿了一下,因为以前他就曾用这两句话来形容她。
“为什么停下来?”
“没有。”赵瑟初偷偷抹去眼泪,继续为他按摩。
小金端来刚熬好的药,听说成谨贝勒又发起狂了,以为他这下又昏厥,没想到此刻竟还如此神清气爽的坐在那里,远远望去就像依偎在赵瑟初怀中,很舒服的模样。
可是只要成谨贝勒醒着,他实在没有勇气端过去,因为没有人能确定成谨贝勒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端上去呀!”戚队长笑他,“人家赵姑娘娇滴滴的都敢离他那么近,你怕什么?”
小金没好气的扁了一下嘴,“就会说风凉话。”
戚队长拍拍他的肩,“快上去吧,否则药会冷了。”
小金硬着头皮走上长廊底的观景台,战战兢兢的,只要成谨贝勒有任何奇怪的举动,他马上可以回头便逃。
但是一直等到他把盛了药的碗放在石桌上时,成谨才懒洋洋的睁开眼。
“贝勒爷,您……该吃药了。”
成谨瞪着他,没有人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每个人都屏息以待。
小金紧张得不敢乱动,眼睛瞟向赵瑟初,无言的希望她能做点什么。
赵瑟初也感觉到手掌底下的成谨的肩膀僵直起来,这是他的内心正在做交战的反应。
“小金,你先下去,我来服侍他就好。”
小金如获大赦般的离开。
成谨还在瞪那碗药,那种表情好象它是毒药一般。
“大夫说,可能是你的脑子里有淤血,而这药方是专门化淤活血的,就像流水一样,只要清除淤积,一切便会自然而然恢复通畅,成谨贝勒………”
“有人想杀我。”他突兀的说。
“成谨……”
“你相信我的话吗?我知道我失去记忆,但是我有种感觉,真的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是,我不知道是谁,我……”“噢!成谨!”赵瑟初冲动的抱住他,“我相信你,所以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帮你提防所有的人。”
成谨接受她的拥抱,并且从那种温暖当中,得到不可思议的安全感。
“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赵瑟初一听,如大梦初醒,害羞的挣脱他,“贝勒爷,你先吃药吧。就算你失去记忆,可是你还有感觉不是吗?你应该可以感觉得出,这药是对你有益的。”
“感觉……”
“是呀,人的反应不一定只能靠记忆中的知识来做思考判断,有时候用感觉,其结果也不见得会太差,也许还更胜一筹呢。”
成谨伸手去端起碗,眼睛看着她,仿佛在说:我相信你。然后一仰而尽。
小金和戚队长在台阶下看到这一幕,莫不惊奇。虽然他们听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他们知道,她对成谨贝勒的病情确实很有帮助。
这一天夜里,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皑皑白雪覆在石阶栏杆和花径上,像一层厚厚的棉絮。
赵瑟初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厚的积雪,在家乡偶有飘雪,但是随即被湿泥染成污淖。
她喜欢这种雪白,好象天宫的云墀一般,柔净无瑕。
至于涓丝瀑布也凝成冰,一长撮像白绫孤悬着,只有表面随着日间的温度,渐渐融成水珠滴落。
而下方的溪水水面也结成薄冰,隐隐约约看见底下流水缓缓,漾出五彩琉璃般的光泽。
“你在看什么?”
猛一回头,成谨正向她走来,脸上有抹笑意,那么潇洒,好象以前的他。
虽然他的记忆尚无起色,但是他在外表上的改变是不容置疑的。不但脾气较为收敛,也都愿意配合大夫的指示。
前天太福音因听了传闻,特来探望。当她看见孙子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高兴得都哭了。
“你怎么没多披一件氅子就出来了?好歹也戴顶帽子,外头冷,小心又闹头疼。”
赵瑟初不厌其烦的叮咛着。
“忘了。”成谨笑说:“看见你站在雪地上,像个仙女一样,急着和你作伴,就没想那么多。”
赵瑟初心想:他虽然还没恢复记忆,倒是先恢复了以前的作风,开始满嘴讨姑娘家喜欢的话了。
可是她可没空得意忘形,这么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气血循环不良,她可得更小心他头部的保暖工作才行。
“戚队长,能不能麻烦你到房里,帮贝勒爷拿件带帽的氅子?”
戚队长回头看不见可以吩咐的下属,只好亲自去拿。
“赵姑娘,先别走太远了,我这就去拿。”
成谨感慨的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重犯一样。”
“你千万别这么想,戚队长对你忠心耿耿,他只是在保护你而已。”
“保护?”他苦笑了一下,“说的未免太好听了,难道我看不出来,其实他是在防止我伤害别人。”
“成谨……贝勒。”她能感觉得出他的心里,除了不安以外,还有对现况的无助沮丧,她实在好心疼他这样。
成谨勾起她的脸,笑着说:“千万别为我愁眉苦脸,我需要你常常绽放笑容,给我信心。”
赵瑟初只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成谨的表情忽然专注起来,她认得这种表情,这是他想要吻她的表情。
他的头慢慢的低下来,好象有些不确定,但是又被某种强烈的需要驱策着。
她像是等了好几百年一般,当他的唇落下,与她贴合时,她遂流下眼泪。
“为什么哭?不喜欢我吻你吗?”他以手指沾住落下的泪珠。
赵瑟初摇头笑了笑,“才不,我很喜欢,喜欢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笑容慢慢的占住他的嘴角,并将她柔顺的身子拉进双臂环抱,嘴唇贴在她的耳际柔声道:“喜欢就好,但你那颗心,可不准停止跳动。”
她把脸一侧,这回可是她主动的吻住他的嘴,并将柔柔凉凉的小手,揽住他强壮的脖子。而他也加重了手臂环抱的力量,让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他加深这个吻,加深缱绻缠绵的浓度。
他不断的吸吮她舌尖的温暖,一口一口的吞下由她心甘情愿赠予的温柔火焰,那些小小火焰,开始在他腹间燃烧,并沿着脊椎向上焚烧。
忽然,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迅雷一般划过他的脑袋,在他失去意识的瞬间,赵瑟初毫无防备的被他咬破嘴唇,可是她没时间感觉痛,而是担心的拉着他,就怕他脚下一滑,掉入冰水中。
“成谨!来人呀!戚队长!小金——”
她抱住成谨,使尽全身力气,想要把他带离水边,但是脚下的雪地已被他们踩得又湿又滑,在一拖一拉间,赵瑟初自己脚下不稳,便掉到地上。
这时候成谨也已经忍不住痛,而蜷缩在雪地上。
赵瑟初忍住跌痛的屁股,撑起身要再站起来。
“赵姑娘,别动!”戚队长边跑边喊。
赵瑟初才抬起头而已,就感觉整个人倒栽葱似的往下坠,接下来便是让人窒息的冰冷……
成谨幽幽转醒,四肢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好象被人在地上拖行过一般。
这种感觉其实已经快要习惯了,他知道每次头疼发作后,就会这样子。
对这种完全没有办法控制的情形,他常常觉得愤怒而无助,有时候甚至想要一死了之……但总是在这个时候,他会忽然听见来自远方的呼唤,让他依恋,让他放不下心。
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只要拥有想念的力量,成谨明白他没有放弃的权利。
他吐了一口气。
“贝勒爷,你醒了,想不想吃点东西?”小金在离床边三步的地方轻声的问。
三步的距离,是为了让自己来得及逃离成谨贝勒不定时炸弹般的情绪。
“什么时候了?”
“未时了。”
每次头痛昏迷过后,成谨总是觉得懵懂混沌,搞不清楚晨昏和自己,不过至少他现在的确是饿了。
“好吧,你去弄点吃的。”
“喳!”
成谨下了床,稍感寒意,于是拿起床边的貂皮氅披上……一瞬间他想起赵瑟初。
“瑟初呢?”他到门口问侍卫。
侍卫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我问你们,瑟初呢?”
成谨扶着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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