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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荷掬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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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大人,这是咱们的家务事,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劝你还是别插手吧。”
  郑奇山冷哼。“这可好笑了,我这个清官偏偏爱管人家家务事,还用的来你来多嘴嘛?”
  带头的几个目露凶光。却又不敢发作。
  郑奇山瞥了初荷一眼。“你们还在我的地方闹事,还差点闹出人命来,我难道管不得吗?来啊,谁手上拿兵器就抓谁!抓回府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人人一听,吓得立刻将手上刀刃抛扔在地。
  “识相的就给我滚。别在这里聚众闹事!”
  坐在地上的一个老人不服气开口:“大人,咱就贱命一条,你要杀要剐任你处置,咱也没话可说,但是王府无故断了咱们生路,这个公道谁来还?”
  初荷一听,正待开口,却瞥见郑奇山的衙役当中有一人十分眼熟,她一愣,正想再看清楚,却发现那人一个闪身,不见了。
  “你们要公道是吧?好!那就明天午时来我衙门,我给大家主持公道。怎么?这样满意了吗?”郑奇山虽是询问,但那架势根本不容人不从。
  “在明午之前倘若有人敢再来王府闹事,就别怪我翻脸!走!”
  闹事的人限看衙役众多,也不想吃这眼前亏,于是人人摸摸鼻子,拉起地上的老人,散了。
  “初荷福晋伤得如何?”郑奇山看她脸色惨白的倚在大门上,一手按住伤臂,似乎受伤颇重。
  “没事。”初荷摇头。“郑大人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赶来?”
  王府到县府的路程刚好是县内最远的距离,更何况郑奇山还是领着大队人马前来,除非他是在宗亲一到大门前闹事时就整装赶来才有可能如此快速,但是,这怎么可能呢?难不成……他派人成天在这儿守着吗?
  郑奇山愣了一下。“这个,我消息灵通嘛。”
  初荷颇感不解,却又觉得再问就显得无礼。
  “小姐!”
  “姨娘!”
  大门被推开,福阳丽儿和林管家以及几个忠心老实的仆役通通跑出来簇拥着初荷;他们躲在后院,却也听到了郑奇山带人来包围,那时他们就知道有救了。
  “小姐,你流好多血啊!”丽儿忽然惊呼,众人全围过来查看。在他们心中。初荷已是他们真真正正的主子了。
  “看来这儿不需要我了。”郑奇山挥挥手,要众衙役打道回府。“初荷福晋,别忘了明午来我衙门。”
  初荷看着郑奇山转身离开,然后被众人搀扶着进门,却在一脚踏进门槛之际硬生生惊住,因为脑际突然闪现方才一眼瞥见的熟悉面孔。
  那人、那脸,不就是兰泗身边的小总管临康?
  倘大厅堂之上,兰泗凝神写字,边听着小总管详细禀报所有细节,期间郑奇山也会不时插上几句。
  “我说你那心上人可真有胆识,一个弱质女流竟然敢单独一人站在闹事群众面前,可真不简单。”郑奇山佩服。
  兰泗不觉露出浅笑。“她向来就是冰雪聪明又勇敢坚强。”
  “我的妈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那一脸发春的样子是想吓死我吗!”郑奇山夸张的浑身颤抖,不过却是玩笑成分居多。“对了,你说说我明天要怎样才能服众?我虽然叫了大家都来衙门,但心里可没有十足把握。”
  兰泗笑骂:“那你还要大家都来这儿?”
  郑奇山耸肩。“碰到那种情况,当然是先把人驱散,然后再回来想对策嘛。”
  兰泗停了笑,凝注眉眼,沉思推敲,半响才又开口:“两件事得先办。你先派个信得过的人去简亲王府传话,要初荷找出任何可用的人证物证,只要能证明当年老王爷确曾说过十年之约,这样咱们就站得住脚。第二,让初荷准备银两和名册,明日公堂之上,每户按照人口发给他们至多五十两的安家费,拿钱的人须得签名画押,保证往后绝不在闹事,否则不但得归还两倍银两,王府的田地也不准他们无偿耕种,还要拘拿严惩。至于明日不肯拿钱画押的人,很简单,找诉讼师来告官,让他们自己选。”
  郑奇山听了,开心拍大腿叫好。“这计策真是密实!想不到你这样细心,我今天真是佩服之至。看来在圣上身边伺候也不是白混的,哈哈!”
  兰泗真是好气又好笑。“快点命人去办吧。”
  “是是,贝勒爷。”郑奇山故意喊着。
  “对了,还有一事拜托。”兰泗俊秀的脸庞忽然闪现一丝羞涩。
  “干嘛?你不要这种表情,可别叫我做什么恶心肉麻的事。”郑奇山哇哇大叫。
  “我这儿有一瓶御赐的药膏,治伤很有疗效,你请人顺道拿去,就说是你家老妇人听闻初荷福晋智勇对抗闹事群众,挂念她伤处,特地送给她的,要她务必即刻敷用。”兰泗说着,一边示意小总管去取。
  郑奇山抓抓脑袋。“什么我家老妇人,谁啊?喔!你说我老娘啊?哈哈,好啊,就让我老娘当一回王母娘娘,做点赐药慰问的好事。”
  “多谢郑大人。”兰泗故意口称大人,并且拱手拜谢。
  “免免免!你少折腾我。”郑奇山大叫,然后吆喝着要找人去传话。
  众人散去后,兰泗独坐大厅,想起小总管巨细靡遗的描述,透过这些字字句句来想像当时情况,想着初荷如何凭单薄一人与闹事群众对峙,想着初荷太过坚强隐忍,以前还不觉得如何,但现在想起来竟是如此不舍。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怎么老是负担着难以承受的重担?为什么老是这么勉强自己?
  更深夜静,心事重重的年轻贝勒无法入眠,独坐灯前想得痴了。
  第9章(2)
  公堂之上,挤满昨晚带头闹事的,还有静坐说要活活饿死的老人家,以及领着林管家和几个下人前来的初荷。
  经过昨晚的大闹以及受了刀伤,初荷显得苍白虚弱,但仍是站得挺直。
  “安静安静!在这儿,谁也别想比我大声!”郑奇山拍着桌子囔囔。
  “今天找大家来,没别的,先弄清楚一件事儿。昨晚福晋说老王爷在世时跟你们订了十年之约,是否属实?”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胆子较大的看初荷没吭声,率先发难。
  “这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十年十年,算算也是三十年前的事,现在要怎么讲都行。倘若这女人要说咱欠王府银两,那咱到底认还是不认?”说罢,众人又起哄抗议,初荷却始终保持沉默,只是以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郑奇山如何发落。
  “安静安静!我刚不是说了不准大声?谁敢再造次就掌嘴!”郑奇山拍着桌子,顿时公堂又安静下来。
  “福晋,你说老王爷答应发给大家月例,可只有十年期限,这件事情可有什么凭据吗?”
  初荷看了众人一眼,这才以略为低弱的嗓音说着:“我这儿有一张老王爷亲笔所写的条子,上头还有在场好几位老人家按的手印,大人您是否先过目?”
  此话一出,众人皆愕然,显然全没料到事隔三十年,竟还找得到这样的东西。
  初荷让林管家将纸条递上。她昨晚才要去歇息,就接到郑奇山派人来传话,要她找出任何证据才好服众。其实她老早就在颁布停止发放月例之前就已经找到老王爷亲笔所写的字条,只是昨晚尚无机会拿出来。
  “来,大家过来看看,这上头分明就写得一清二楚,你们这几个老人家想必记性变差,怎么全都给忘了?这可真是不应该啊。”郑奇山招手叫几个老人过来看。
  “怎么样?你们要是心有不服,要不另外按个手印让我比对比对?”
  几个老人自讨没趣的扯扯嘴角,不讲话。郑奇山看这态势,也知道这几个人分明就记得这事儿,只是老王爷一死,欺负福晋年幼,这才死不认账。
  “那好,这有凭据的大家也没话说。福晋,我来替这些老人家说几句话,瞧他们大约生活艰难,一时半刻没法儿自给自足,你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郑奇山问着。
  初荷点头,命林管家将带来的一箱物品打开,里头已经按照名册装好一包一包银子。
  “这里按照每户人口发放,最多五十两,足够做点小生意,同时也可租借王府田地耕种为生。愿意拿的人就在此按手印,保证日后再无二话。”初荷声音虽微弱,却极是清晰。
  这是她昨晚听到郑奇山的人传话之后才匆忙准备的。想想这可真是万全之计,让她不由得佩服赞叹;只是,敬佩之余也不免怀疑,郑奇山看来就是个胆大粗犷之人,心思怎会如此细腻?
  想着,她不由自主的抚着受伤的手臂。昨晚看见那瓶药膏,内心的疑惑逐渐加深。药膏瓶身的模样她曾在皇太后那儿见过,分明就是皇宫里的物品,郑奇山只是一个偏远地区的穷县令,怎可能拿出这般物品?
  “此法子甚好。同意的人就过去拿钱按手印,往后就不准再来闹事,否则就得偿还两倍银两,也不准再用王府田地耕种,当然本大人也不会轻放。”
  “那要是不按手印呢?”昨晚砍伤初荷的带头者挑衅反问。
  郑奇山脸色一冷。“不按,当然也不能勉强,那就自己找诉讼师来告啊,等打赢官司再来说吧。”
  那人一提气,正要发作,郑奇山却忽然重重拍桌子大喝。
  “昨晚就是你拿刀伤人对吧?本官还没拿你问罪,你带刀伤人,难道眼里没有王法吗  ?”
  那人看情势不对,顿时脸色惨白。
  “大人,倘若宗亲们各个都愿意拿钱按手印,初荷也不想追究昨晚的事了。”初荷表明。
  公堂之上众人面面相觑,几个老人摸摸鼻子率先过去按手印,接着,其他人也都凑过去,毕竟,有钱那总比吃官司好。
  直到所有人一一领了银两、按了手印,公堂上只剩下初荷、林管家以及郑奇山。
  “多谢郑大人相助。”初荷露出有些虚弱的笑容。
  郑奇山起身走到堂下。“福晋伤势如何?昨晚我家母亲送到府上的药膏,有拿来涂抹吗?”
  初荷点头。“擦了那瓶药,伤口愈合极快,早上就觉得好多了。”
  “那就好。”
  初荷看着他,略为思索后开口:“郑大人,您最近是否曾跟兰泗贝勒碰面?”
  郑奇山一惊,却故作镇定。“自从那次驿站一别,就没再见过啦,福晋怎会这么问呢?”
  “因为那瓶药看来似皇宫之物。”初荷追问,目不转睛的看着郑奇山。
  郑奇山眼睛一转,“呵呵,福晋好眼力,那药其实是之前兰泗送给我娘的物品;既是兰泗所赠,就有可能从皇宫拿出来的吧。”
  所幸昨晚,兰泗曾经提醒他初荷极有可能认出瓶身乃出自皇宫,因此特别要他这么扯谎。好险!幸好兰泗心思细腻过人,凡事都要先斟酌推敲过。
  不过,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无法处理自己的儿女私情呢?
  初荷垂下眼帘,心里泛起的竟是失落与伤怀;她以为自己逃得远远的就没事了,可竟然还是如此轻易受到波动。不,梅花林那日相见之后,她的情绪可说是更容易起伏,任何细微小事都让她惆怅,任何琐事都容易让她联想到他。
  “福晋想打听兰泗贝勒的消息吗?”郑奇山故意问。
  初荷苍白的脸泛起尴尬。“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看来昨晚看见小总管,大概也是她一时闪神吧。
  “听说兰泗贝勒拒绝蒙古公主的亲事,让圣上非常恼火。”郑奇山一派轻松的说着。“还听说他已经禀明皇太后婚配对象,对方是个皇族的遗孀,结果引起众人震惊,礼亲王一气之下把他打个半死,好几天都不能下床。”
  初荷惊讶的看向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都是我在京城的朋友说的。”才怪!他在京城根本只认识兰泗而已,不过管他的,有时扯扯谎还真是挺有趣。
  “怎么会这样……”初荷惨白着脸,她没想到兰泗真的跑去跟皇太后禀明,一想起兰泗可能遭受的责难,就觉得难受极了。
  “兰泗婚配的对象跟你一样,不知道你在北京时是否听过,到底是谁啊?”郑奇山承认自己有点坏心眼,但他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别扭的行径。照他的做法,有什么说什么,然后合则聚,不合则散,这样不是简单多了吗!
  初荷摇头,显现难得一见的慌张。“我不知道!”
  “我随口问问而已  。”郑奇山摸摸鼻子。
  “今日之事既已办妥,初荷也要回府了,再次感谢大人相助。”
  她欠了欠身,拖着伤臂缓缓离开,林管家跟在后头护送。
  直到初荷的身影完全消失,公堂后方才传来不满的声音。
  “你这人怎么老爱胡扯。”
  兰泗不甚高兴的从后面走出来。“你这么说,不是让她无法安心养伤吗?”
  方才在后头看见初荷那副憔悴虚弱、连说话都没有力气的模样,让他难受极了。
  “我就是故意要这样说说,让她知道你的苦处。你虽没我刚才说的凄惨,但也差不了多少。看看你这趟成了什么模样,再这样下去,你也别住我家里了,我可不想替你收尸。”郑奇山实在看不下去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兰泗半响才又开后:“初荷一向聪明,她方才让你给骗了,只因一时心神不宁,等她回府细细思索蛛丝马迹,大约就会猜到我的确是在你这儿,到时,你就算没赶我走,她也会想办法逼我离开。”
  “所以我说别喜欢上聪明的女人,你这简直是在自讨苦吃。”郑奇山看他说得凄苦,也不忍再对她囔囔,只是在心里提醒自己,娶妻还是得格外小心,像这般肠子打了好几个结的女人还是免了。
  “郑兄,我有一事相求。”兰泗忽然看向郑奇山。
  “又来了!我真是怕了你这表情,到底什么事啊?太难的我可办不到。”郑奇山半假半真的抗议。
  兰泗微微一笑。“一点都不难。”
  他压低声音对郑奇山咬耳朵。公堂之上,细心贝勒为情所困,但求好心县令助他一臂之力。
  第10章(1)
  果然,就如同兰泗所猜测的,初荷回到王府之后左思右想,无论如何就是觉得事情太过凑巧。
  其一是宗亲闹事那晚,郑奇山的大队人马来得快、来得巧,时间竟然如此精准,肯定是早有探子日夜守在王府门口等着通风报信;其二是她瞥见貌似小总管之人混在郑奇山的人马里面,她后来反覆回想,都极肯定自己没看错;最后则是郑奇山那瓶药膏,那分明就是宫里的物品,他偏要说是兰泗所赠,然后再转给她,实在太过牵强。
  初荷几乎有九成把握,兰泗根本是在郊奇山家中,甚至让宗亲拿银两按手印的计策应也是出自于他。
  “拿纸笔过来。”她沉吟半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初荷无意返京,劝君勿念速回短短十多字,她写着,竟心如刀割。今晚听郑奇山说兰泗去向皇太后表明婚配对象,她万分讶异;原以为她逃开之后,他便作罢另娶他人了,原以为他大可等着皇太后指婚即可,何必为此受到礼亲王责难,何必为她受到众人非议……
  她只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寡妇,她只不过是他的知己,是他可有可无的选择罢了。
  “你将这信送去给郑奇山人人。”初荷递给丽儿。
  丽儿一看信封上的名字,不由得疑惑。“是给兰泗贝勒的?贝勒爷来这儿了吗?怎么没来找咱们呢?”
  初荷摇头。“改日再跟你说吧。你将这信拿去请郑大人转交就是了。倘若郑大人推说没见过贝勒爷,你就说我们家福晋什么都知道了,无需再瞒下去,请大人转交贝勒爷吧。”
  丽儿看初荷似有心事,也不敢再继续追问,拿了信,即刻赶去郑奇山府中。
  过了半个时辰,丽儿满脸疑惑的返回。
  初荷自她出府就坐在椅子上没动过,此时看见她回来,不由得快步向前。
  “你怎么又把信拿回来了?”正想问问情况,竟看到丽儿手上被退回的信,那信封看起来压根没开过。
  “郑大人原先推说最近没见过贝勒,我就按照小姐教的跟他说。他迟疑了一会儿,就说本不该跟我们说的,但不说心里又不痛快,而他也没写信的习惯,就让我回来传话就行了。郑大人说我们去晚了一步,他就算想帮我们转交也没得转了,因为兰泗贝勒被圣上召回北京,一个时辰之前已经上路了,好像挺急的……”她迟疑着。“小姐,为什么兰泗贝勒来这儿要瞒着您?又为什么也没打招呼就又回去了?”
  初荷摇头。“这些事我暂时不想提,你先把刚才的话说完。北京那边出了什么事?怎么圣上忽然召回贝勒?”
  “我也听不懂。郑大人说圣上知道兰泗贝勒趁着巡视饥荒之便,竟擅自作主来咱们这儿,十分震怒,说他这是渎职,命他即刻返京送宗人府惩戒……小姐,这什么意思啊?宗人府是什么?是说兰泗贝勒做错什么了吗?”丽儿虽然将话原原本本传到,但其实根本不懂其中缘由。
  初荷一听,脸色霎时发白!忆起曾听皇太后说圣上最恼皇室子弟不严守规矩,这次兰泗被逮到擅离职守,圣上气得竟不给礼亲王留情面,要将兰泗送宗人府法办,这罚轻罚重根本没个准,轻则关个几天,让他好好反省也就算了,最重的话,说不定连贝勒的爵位都给拔掉。
  “小姐,这是郑大人让我拿给你看的,说是贝勒爷在他家中这几日画的,贝勒爷匆匆返京没能带走……”
  是什么?初荷心乱如麻,一面惦念着兰泗被送办的事情,一面接过丽儿手上的画轴,岂知一打开,竟让她有如电流贯穿全身。
  那是一副人物画像,画中人装扮简单,眉目带着笑意,那五官、那脸型,分明就是在画她!
  “这不就是小姐吗?”丽儿脱口而出,因为实在太像了,那慧点的眼神以及温柔的笑意,简直将初荷的神韵描摹得丝丝入扣;要能够画到此番境界,肯定是对画中人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
  初荷两手微微颤抖,一时间震撼得说不出任何话来。她知晓兰泗擅长作画,但从不敢妄想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他画中的主角。
  总以为,他不曾将她的容颜看仔细,他没将她看作是个女人,难道,是她想错了?
  初荷怔怔看着画作空白处写的四个小字——卿乃唯一。
  这俊秀的笔迹,她一看即知是由兰泗亲笔所写。卿乃唯一,这是在对她那日梅花林所说的下下之策做辩解。看着,她不由得心口一热,眼眶瞬间湿热了起来。
  “小姐,兰泗贝勒被送到宗人府,会怎么样吗?”丽儿担心的问,她对于这个文雅俊秀且向来不会对下人发脾气的翩翩勒爷甚有好感。看初荷满脸担忧,让她也为之挂心起来。
  “我不知道。”她只能摇头,因为她真的不知道。
  初荷将眼中泪水眨回,语气略为哽咽。“郑人人说兰泗贝勒一个时辰前已经出发?”
  “是啊。”丽儿忽然欲言又止。“小姐,其实郑大人还说了好多,但奴婢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说……”
  初荷抬头望向她,一听到郑奇山还有话,顿时心中发急。“你怎不把话说完呢?郑大人说的当然都得一一回报给我,快说吧,一字一句都别漏掉。”
  丽儿从没见过初荷这么急切过,连忙点头接着说:“虽然我听着有点匪夷所思,但想必小姐听了就明白。郑大人说其实从咱们俩打北京出城那刻起,兰泗贝勒就找了北京最好的镖师跟在后头暗中保护,为的是怕咱们两个女人家又带着几箱看起来沉甸甸的箱子,怕咱们遭到不测。”
  竟有这样的事,初荷心中被刚才那幅画掀起的波动又起了大涟漪。
  “还有啊,郑大人说早在咱们抵达王府之前,兰泗贝勒就命人快马加鞭送来一封信,要郑大人务必关照咱们,看咱们有什么需要,一切都得从旁协助,郑大人刚才也将那封信给我了。”
  丽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初荷心跳加速的接过打开,越看,心情越是激昂。这信的确是兰泗所写,信中字字句句都在叮嘱郑奇山好生照料她,别让她受到简亲王宗亲长辈们的为难。
  “郑大人还说昨天宗亲们来王府闹事,其实他会这么快赶来,还不都是因为兰泗贝勒听说小姐要停了宗亲月例,他推估会有人来闹事,因此早早就要郑大人派人守在咱们王府附近,一旦有人来闹就发信号通报,所以那日他才能迅速抵达咱们这儿,否则,以王府和县衙的距离,又怎么可能来得如此之快呢。”
  初荷听着,又惊讶又感动!虽然她早就心疑昨天的事情跟兰泗有关,却没想到兰泗暗中为她所做的,远超过她所想像。兰泗的用心竟是从她踏出北城那一刻就开始了……
  从来没人替她设想得如此周到,从来没人将她照顾得如此周全,霎时,满心满脑竟全是兰泗那清朗文雅的脸孔。
  “所以,让宗亲们拿钱按手印,保证不再来闹事,这些也全是兰泗贝勒出的主意?”初荷轻轻吐出这句,说着的同时,心里其实早知道答案。
  果然,丽儿点头。“郑大人说要不是兰泗帮着想法子,他大概只会用严刑峻法告诫闹事者而已。他说他自个儿没那样的心思去设想如此深远。”
  是啊,又有谁能为了别人的事情这么设身处地的着想?
  “还有啊,他让人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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