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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佞!给朕跪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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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全跪着,惟有谢临仍然站在那里,明重谋瞧了谢临一眼,此时他的心境已与往日大不相同,自是觉得谢临也不必跪了,站在那里刚刚好。
明重谋这才息了怒气,众臣起身。
明重谋沉声道:“严惯,你要朕为你做什么主?”
经明重谋方才那一吓,严惯满身的底气,也弱了两分,只是恭敬回禀道:“陛下,今日臣成亲,本为臣之大喜事,却不想洞房花烛夜,臣与贱内共饮交杯酒时,贱内竟仰面倒下。臣本以为贱内身怀病症,但怕臣知道,隐忍不发,便打算请大夫一瞧,见贱内竟是中了毒。”
众臣本还要恭喜恭喜他,没想到他却在成亲之日发生如此哀事,不由有几分感叹。
严惯又道:“贱内之毒,对贱内来说并不严重,不至于致命,然而此毒却能过身,尤其是她亲近之人,尤其是臣这样的夫婿。”
众人一听,又“啊”了一声,明重谋也听出点门道来,往谢临方向看了一眼,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臣想,贱内是个善良女子,鲜少惹那是非,此事怕不是由她引起,定是因臣的缘由而来,臣便思索着仇家是何人。”严惯偏头,怨恨地看向谢临,又道,“但事后,臣却才知道,原来贱内却并非常人,乃是……乃是……”他愤怒地指着谢临怒声道,“是他的妾侍!”
此言一出,众臣顿时哗然。
严惯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压抑不住怒气,对着谢临咆哮道:“他的妾侍怎么会跑到臣的婚礼上来?臣本以为与贱内情投意合,却不想贱内一直以来竟欺骗臣。此人本就陷臣之父于不义,臣父之死,定是他看不过眼,欺瞒于陛下!而他一定是觉得臣对他心怀怨恨,因此做贼心虚,不光害了臣的父亲,还要斩草除根,再来害臣!”
“你说谢临害你,你可有证据?”明重谋道。
严惯从怀里颤颤地掏出一卷绢布来,“臣这里有成婚时所有宾客的字迹签名,他们全部愿为臣作证,贱内于洞房中中毒昏厥,他们全都亲眼所见,定不会有错处。”
明重谋让赖昌把那绢布呈上来,打开了瞧了瞧,确实都是一些平民写上去的名字,歪歪几笔,墨迹都还没干。
严惯头往下一磕,“请陛下为臣做主,还臣一个公道,臣为先父,谢过陛下了!臣的父亲,是被冤枉的,请陛下还先父一个清白,让这奸佞伏诛!”
他这话说完,全大殿便静谧得可怕。
尉迟正侧目看着,这严惯,果然是忍不住了。
众臣心下有些惴惴,看谢临,也没什么反应。
有些明白的,早已琢磨着顺势爬杆而上,让这奸佞倾颓下去。这严惯确实是个聪明的,知道平常的力量扳不倒谢临,竟借用百姓之力,来推倒谢临这棵大树,许多人已摩拳擦掌,就等着棒打落水狗了。不过……
他们瞧了瞧圣上。谢临究竟会不会倒,还要看圣上的意思。
“你父是谁?”明重谋问。
严惯垂首道:“工部尚书严柳方,曾因卢阳阁修筑一案而死。先父克勤职守,从未有过懈怠,因此而死,一定是笑话,他定是遭奸人陷害。”他恨恨地看了一眼谢临。
明重谋想了想,方才想起严柳方这个人来。此人偷工减料,是他亲眼所见,况且卢阳阁其下深藏密室,内中有大楚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严柳方既然知道了,此人是留是灭口,那本就极为棘手。
而这人还不知道好歹,竟还真的偷工减料,内藏贪污,若自己不知道便罢了,但明重谋觉得,他既然知道了,那严柳方,当然就留不得了。
因此明重谋仔仔细细地看了严惯几眼,淡淡地问:“严惯,你百般说你父是冤枉的,而且还是被谢临冤枉的,朕倒是不这样想。”
严惯听他这样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尉迟正听了,也不再顾及不能直视圣颜这样的规定了,皆不由自主地向陛下瞧过去。
明重谋缓缓道:“严柳方一事,朕是亲眼所见,亲手过过的,他没有一丝一毫被陷害之处,甚至这件案子,朕都没有交给谢临看过。这是朕亲政时日不久后处理的事务,因此记得还算深刻,你父亲在朕的面前耍这种心眼,以为朕年轻,就发现不了,是他小瞧朕了。”
换句话说,这是明重谋亲政后,为了立威,才处置了严柳方,杀鸡儆猴,震慑百官,确实与谢临,一点关系也没有。
严惯脸色一白,汗涔涔落下来,他惊呆地看了看陛下,又瞧了瞧谢临,还待反应,却发现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尉迟正的脸色,则是瞬间阴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陛下,就是谢临的解围作弊器呀。
☆、
严惯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的生身父亲,是一个清廉的官员,克勤职守,从无懈怠。他也一直如此做的;努力做一个忠臣;一个贤臣;百姓社稷;如他之忧。
这样的一个父亲;却被那奸佞之臣所阻;失去性命。严惯痛恨之余;几乎将复仇一事当成平生宿命;就算遇到了他平生唯一心动的女子绮罗;也因为知道她是谢临的妾侍而绞尽脑汁用尽手段,将她当成他复仇的工具。
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谢临其实和他父亲之死,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时之间,严惯仿佛就如信仰崩塌,复仇几乎成为了他全部的生命。为了今天能把谢临扳倒,他为此抛弃了良心,抛弃了希望,甚至抛弃了可能会拥有的幸福,却得到了这样一个事实——他一直以来的复仇,其实都是不必要的,而且是不应该的。
巨大的打击令严惯的唇颤抖了起来,他将下唇紧紧咬住,却依然听到齿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陛……陛下……”他颤抖地说,“您是说,臣的父亲,真的是因贪污之罪而死?”
明重谋点点头,“确实如此。”
严惯一哽,他看了看谢临,忽而想到他为了今日此时,还答应了谢临,要放弃绮罗,还绮罗自由。想到绮罗会离开他,他生命的支柱也于此刻尽毁,巨大的打击几乎令他昏厥,对谢临的批判,他几乎就要就此放弃。
站在一旁摩拳擦掌等着棒打落水狗的尉迟正一派,见他似乎就要就此放弃,都心说不妙。
翁达踏前一步,恭敬道:“陛下,且不论严惯生身之父为何人,但就此案来说,众百姓联名,俱称谢大人向严惯之妻下毒,此事不可等闲视之,请陛下决断。”
其他许多臣子也连忙应和,“请陛下决断。”
明重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又问严惯:“严惯,你说你父亲严柳方乃是因谢临而死,谢临要斩草除根,这才又要来害你。可是谢临明明没有害死严柳方,这斩草除根一说,又从何而来?”
严惯底气已不如方才那样足,此刻满脑子都是谢临并非杀他父亲的凶手,还有绮罗会离开他这两件事,对明重谋的应答自也不如方才那样机敏,此刻听明重谋如此问,不禁有些瞠目结舌,“这……这……”
一旁众人一见不好,礼部张裕忙道:“陛下,谢丞相所作所为,本就不可以常人揣测,此事不急着问,可是那下毒一事,若谢大人当真做过,只怕不好交代,此事还请陛下先行查过。”
张裕是礼部的老臣,严惯由他一手提拔,严惯若是因此事出什么意外,他也讨不了好去,因此看到严惯受困,他便连忙为其解围。
明重谋听了,睨了张裕一眼,张裕连忙低下头去,明重谋低低笑了笑,忽而道:“众卿今日,可还有事要奏?”
众臣面面相觑,不知陛下说这话,究竟是何意。
明重谋见众臣皆没有回答的,便道:“既然此事如此难办,那朕便见见那位被下了毒的女子,看她中的毒究竟是什么毒,又是被怎么下的毒,朕还要还有这些联名的百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谢卿,这还是你教给朕的。”
谢临站在那里,微低下头,“陛下英明过人,向来举一反三,臣现下倒为陛下教训了。”
明重谋弯了弯唇,站起身来,走下大殿台阶,经过谢临身旁的时候,不经意地说道:“谢卿的妾侍,严惯的结发之妻,倒不知何等绝色,朕倒是想见上一见。”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众臣皆听了个遍,人说天威难测,也不知陛下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低了头,恭恭敬敬地跟着出去。
XXX
给绮罗把脉的御医,是洛石阡。他虽然没有与谢临、墨儿等人参加绮罗成亲之礼,可是在他知道墨儿偷偷传给他谢临遭遇严惯陷害的消息后,他听到赖昌在众御医之中挑选随陛下和众大臣出宫之人,便立刻站了出来。
“这位夫人肝火旺盛,身子有些娇弱,又受了惊吓,身子还需要滋补修养一番。”洛石阡摇头晃脑为绮罗把完脉,又说这些话,令跟随陛下出宫的几个尉迟正一派的大臣想抽他。
大殿上那么多人,都浩浩荡荡地来这地方,实在不妥,因此在场的大臣,都是朝廷重臣,平日与陛下御书房议事,也不过这些人而已。
张裕赶紧道:“那这姑娘中的毒,究竟如何了?”
洛石阡慢慢道:“在她身上,倒没什么事,不过此毒能过身,与她亲近之人,只怕讨不了好去。”
“那敢问这毒究竟中了多久?”
洛石阡又装模作样地把了把脉,道:“没多久,一两个时辰而已。”
这话便是印证了这毒确实是在婚礼上下的,众臣的目光顿时又落在谢临身上,利得像刀一般。
“不过……”洛石阡忽而又道,却又不再接下去了。张裕忙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由什么器皿?新娘此前,可曾吃下什么东西?”
张裕一怔,向旁边看着绮罗怔怔出神的严惯看过去,见他丝毫没有要答的意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拍醒,“严大人,御医在问你话呢,令夫人究竟此前吃下过什么东西?”
严惯如梦初醒,可是他仍浑噩之中,之前他或许会编造绮罗曾吃些点心等物,那些嫁妆首饰,也有可能上面含毒,可是现在,他看着仍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就像花一样凋零的绮罗,忽然感到心如死灰,自暴自弃地说:“交杯酒,绮罗她只喝过交杯酒。”
张裕等人本还等着他说什么惊人的见解,却不想答案却是如此,皆不由瞪大眼睛看他。
明重谋微微偏头看他,沉声吩咐一旁宫侍,“取那交杯酒给御医看看。”
宫侍领命去了,不多时便回转来,将装有交杯酒的整只酒具置于洛石阡面前,洛石阡将酒从酒壶倒置其中一只酒杯中,便从随身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来,他将其置入酒中,静止片刻。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针逐渐从下端一点点由银变黑。
洛石阡也是一怔,“这酒中有毒。”
他如此说,众臣不禁惊诧,连忙向严惯看过去,却见严惯眼睛好似没有焦距似的,似在瞧着那酒中的银针,似又在看向绮罗。
这交杯酒,只在洞房花烛夜中饮,碰过着酒的,除了绮罗、严惯,还有何人?他们喝酒的景象,谁又能看得到呢?
明重谋往那酒中瞟了一眼,问严惯:“你以众百姓联名的名义,声称众人皆看到谢临下毒害你的妻子,可是朕怎么就看到,这洞房花烛夜中,只有你们两个呢?”他冷冷地笑了笑,“难道你们二人洞房的时候,还要别人来围观么?”
严惯正在发呆,明重谋见他还处于茫然之中,便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这一哼,倒把严惯惊醒了,他恍惚地看着绮罗,低声道:“确实……确实只有我二人。”
明重谋将赖昌手中还握着的写有众百姓名字的绢布,随手扔在一边,“那这东西,是不是可以不用了?”
严惯心里跳了跳,他低头看着那缓缓落在地上的绢布,半晌,才低声道:“是。”
他这一声是,众臣只觉不好。
严惯本就是打算利用百姓之力,来弄倒谢临,如果是百姓承认谢临确实这样下过毒,痛恨于他,那么陛下因要维持社稷稳定,必然要处置谢临。然而如今一看,这百姓之力,竟也无用了,那……
他们眼角余光瞄了瞄面色仍然平静的谢临,只觉这一次扳倒谢临的机会,又一次从眼前消失,而且恐怕还要祸及自身。
严惯若是害不成他,定然也就要被他所害,到时与严惯利益相关者,肯定也吃不了兜着走。
张裕皱着眉,为今之计,扳倒谢临看来是千难万难了,但起码要保住严惯。他连忙对明重谋道:“陛下,洞房之中,虽然只有他二人,可是这毒,也可能是之前就下在酒中的,就算谢大人没有碰过此酒,但也不排除可能有其他人。况且既然是交杯酒,新郎新娘应该都喝了,那怎地新娘有事,新郎却无事?”张裕恭恭敬敬道,“此事还有蹊跷,还请陛下三思。”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尉迟正,此刻也道:“陛下,此事却有诸多疑虑,陛下应严查到底,免得未下毒者却蒙受不白之冤,下毒者,却逃之夭夭,如此亲者痛,仇者快,也可保障严惯与其妻,不再受扰。”
明重谋微有沉吟,也有赞同,先吩咐将谢临解绑了,便要下令彻查此事,却听一旁严惯哽咽的声音传来,“陛下,不必再查了。”
众臣一怔,张裕脸色一变,待要阻住他的话,已来不及了。
严惯慢慢跪了下来,眼睛还望着床上的绮罗,他唇间似有淡笑,眼中却露出几分坚定之色来,“这毒,是臣下的,陛下要惩处,便惩处臣吧,去官职,砍去臣的脑袋,臣绝无怨言,此事便当……”他喉咙一哽,看着绮罗接着说,“便当为贱内……赎罪了。”
说着,他双腿一弯,便跪在地上叩首,双眸微有垂泪,将头深深地低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严惯这个人,只不过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严格意义上,他还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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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尽管处置臣;便当为贱内……赎罪了。”严惯跪下叩首,如此道,众人待要阻止他,已是不及。
张裕忍住胸中憋闷之气;低喝道:“你胡说什么?”他向明重谋施了一礼,劝诫道:“陛下,事情还未查清楚,不可妄言。这酒何以严惯之妻喝了有事,他喝了反而没事,此事陛下当应详查,否则若冤枉了好人;就如尉迟大人所说,让亲者痛;仇者快,不可不谨慎行事。”
明重谋看了他一眼,沉沉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这时忽听洛石阡轻轻“咦”了一声,众人一听,明重谋便问道:“御医有何发现?”
“倒不是什么大发现,只是知道了新娘究竟是如何中的毒而已。”洛石阡摆弄着手中银针,回答道:“陛下,请让臣在这酒中盛上清水,臣用以验证心中所想。”
明重谋似有所觉,目光向那酒上扫了两眼,“无妨,你且照自己心中所想去做罢。”说着,他便要命一旁随侍替洛石阡弄些清水来。
却听跪着的严惯低声沉沉地阻止:“不必了!”
众人诧异地向他看去,张裕怒声喝道:“严惯!”他一再想要阻止严惯,觉得这孩子明明机灵得很,这一刻却一再犯傻,甚至自毁前程,坚持要毁掉自己的性命。
张裕这番心思,倒也基于一片爱才之心,他认为严惯亦是名门之后,又有几分才学头脑,这番自弃性命,实在可惜。
可他却不知严惯早已心如死灰,严惯为了父仇,早已将其他情意割舍,因此虽然对绮罗动心,却只想着拿她来当棋子来用。
只是没想到,父亲之死又只是因为他自作自受,一片替父亲复仇的心思顿时湮灭。而一心爱他信他的绮罗面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地躺在那里,对他只怕也再无一丝信任和依恋,严惯顿时只觉天下虽大,却已无可依恋,又犯下错事,此刻只想立刻就死,因此什么都顾不得了。
“御医大人定是想将那酒杯中的酒换成清水,好试试究竟是酒中的毒,”他的声音慢慢地沉下去,微微顿了顿,又接着道,“还是酒杯上的毒。”
众人一惊,回头再看那酒杯中的酒,和银针上的黑色,一番心思已与方才大不一样了。
“交杯酒,我用一只酒杯,贱内亦用一只,”严惯慢慢地说,“那时这酒,是臣倒的,臣当然知道,这酒杯哪个有毒,哪个没有毒。即便不是臣自己倒的,臣也一定会诱导贱内去喝那有毒的酒杯。”
“臣还记得,臣是如何亲手将酒杯送到她的手中,如何劝她喝下去的……”他的声音有些不稳,颤抖得让人感到十分异样。
严惯缓缓垂下头去,掩饰了面上的表情,“臣还想以此来陷害丞相,臣,罪该万死。”说着,严惯以头抢地,重重地磕了下去。
一干本欲借此扳倒谢临的臣子,只觉他把真话皆说出来,事已至此,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听他所言,感其话语中的深深悔意,不禁默然,皆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谢临则是无声冷笑,想到绮罗仍昏迷在床,便觉那“贱内”二字,十分刺耳,心忖现在你还想当她的丈夫,她却未必想做你的妻子。
明重谋目视严惯头顶,微有些沉吟,张裕等人见状,皆心有忐忑,张裕低头见严惯只是叩首,仍然没有抬起头来,不禁有些恻然,便对明重谋恭敬道:“陛下,严惯虽有些莽撞,但毕竟年轻,资历尚浅,又复仇心切,但碍于他孝心一片,又没有真的害过什么人,罪不至死,不如从轻处罚。”
明重谋瞟了一眼谢临,见她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似乎十分不赞同,却没有做声,便道:“不知谢卿对此事有何见解?”他虽也对严惯失足深觉可惜,然而他欲嫁祸陷害之人,却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想到谢临可能会因此事丢掉性命,明重谋便觉得严惯这人,只要看他一眼,便心里难免纠结。
如果你觉得此人的确可恶至极,那朕就要了他的命,又有何不可?明重谋心里如此想。
不想谢临却道:“陛下不必问我,”她微微低头,面无表情地说,“此案件与臣有莫大的关联,由臣来说话,难免带有私心,一切以陛下裁决便是。”
明重谋深深看她一眼,心知虽然确实如此,但是……
正想着,却忽见一名老妇快步而来,直冲到明重谋面前,众人吃了一惊,随行侍卫一边高呼“有刺客”一边一把将她拦住。尉迟正当先站到明重谋面前,冲那妇人怒喝道:“来者何人?”
老妇双手被侍卫缚于身后,推她跪倒,地上的严惯见了,却大惊失色,“陛下!那不是什么刺客!”严惯连忙大声道,“那是臣的母亲!”
众人一怔,果见那老妇本已被压制着跪在地上,此刻却双膝前行,口中亦对严惯呼道:“惯儿,惯儿,我的孩子……”可惜她双手被侍卫抓在身后,难以摆脱,一声声嘶哑地叫着严惯,令人不禁恻然。
严惯亦应声道:“娘……”说着,他膝行着来到老妇面前,双手扶着她,见她还跪着,连忙回头对明重谋道:“陛下,放了她吧,臣的罪,臣自己承担便可,此事臣本就是瞒着她的,她一点都不知道啊陛下!”
明重谋见严惯如此急切的样子,眉毛皱了皱,便挥手让侍卫将那老妇放了,却不想那老妇脱离束缚,又一心一意向明重谋扑来,侍卫赶紧又抓住了,正要把她双手用绳子捆上,却听那老妇嘶哑的声音说道:“您是陛下吧?您别听他的,此事是民妇想出来的,民妇想要报夫仇,就想利用孩子,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您如果要处置,便处置民妇吧,民妇决无怨尤……”
她说着,因为太过急切而呛咳了起来,又待再说,却被严惯阻住,“娘,您说什么呢?这事怎么和您有关系,这明明是孩儿一意孤行的结果,您揽什么罪啊?”他忙转身,向明重谋连连磕头,“陛下,此事是臣所为,和臣的母亲没有什么关系,您不要听她乱说,她只是一介妇人,又怎会懂得官场上的这些事情,请陛下明察!”
严惯说着,便一直叩头,不多时,额头上便肿了,严母忙拉扯住他,也磕头下去,“陛下,他只是个孩子,哪懂得这些,要报那些私仇,他一个孩子,哪有民妇死了夫君这么心切。”她偷偷瞧了谢临一眼,又接着磕头下去,“是民妇……民妇没打听清楚,以为谢大人害了夫君,这才撺掇惯儿行此计谋,民妇有罪,民妇有罪!”
众人见到这一对母子争着抢着要被杀头,不禁叹息不已。
想到严柳方一死,这家也就剩这么一对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了,若说真因此做出什么来,也算情理之中。
明重谋示意侍卫制止住他们磕头的趋势,沉声道:“你们究竟谁是主谋?此事涉及谋害我朝重臣,朕不可轻易姑息。”
他声音不大,却极有威严,众臣一听,皆不禁心中忐忑不语。
此话一出,严惯母子顿时皆应声道是自己,然后不约而同地领罪。
明重谋摇了摇头,不再去看严惯,目光落在严母身上,直直地看着她,缓缓道:“朕再问一句,究竟是谁。”
他的语速极慢,却并不是问句,似乎自己已有了答案。
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非吴下阿蒙,目光中自有魄力,严母被他这样盯着神情,又如此慢声细问,忍不住目光有些躲闪,“是……是民妇……”
她这般目光闪烁,明重谋还哪有得不出答案的道理?闻言只觉心下微微叹息,便道:“既然如此,便命严惯……”明重谋话还没说完,却见内屋中一人卷帘而出,轻声阻道:“陛下,且听民妇一言。”
众人抬眸一见,忽觉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那女子面庞如月,虽似乎仍有些苍白憔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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