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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城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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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雪步步倒退,但是她的身后就是冰冷坚硬的墙壁,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唉,我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可预知的命运,如果你死了,可不要怨恨任何人,只能怨天命如此。”他的手缓缓伸出,在她的面前摇摆了几下,她的神智立刻又变得混沌不清,灵魂,像是被他抽离出去似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那根魔杖可以控制人心的魔力?莫非,黑罗剎已经知道了使用魔杖的方法?如果是,那他为什么还要把她抓起来要挟公子?如果不是,那他所拥有的力量更加令她恐惧了。
他,黑罗剎,到底是谁?
侍雪似乎在梦中回到了雪隐城。
在那片皑皑的白雪中,她看到了无数盛开的梅花,好美。但是再美的梅花都不能夺去她的视线,因为她的目光牢牢地被面前的那个少年吸引。
“雪染,这是你的婢女,从今以后她就跟着你了,无论到哪里,都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那是老城主雪容的声音,而他还给了她一个新的名字,“你就叫侍雪吧,永远侍奉雪隐城;永远侍奉在雪染的左右。侍雪,你要管少城主叫公子,不能违逆他的任何意思,知道了吗?”
她点点头,当时只有五岁的她个子太小,也不大懂事,不知道什么叫“一生一世”,她仰起了头,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这位同样年幼的新主人,无法将目光移开分毫。
他叫雪染,如梅花一样的清冷高贵,又如飞雪一样的苍白脆弱,为什么他都不笑?如果他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
她忍不住去拉他的手,“小哥哥,你笑一笑吧。”
蹙紧了眉头,他打掉她的手,“爹是怎么告诉你的?你只能叫我『公子』!”
“公子?”她不懂这个称呼与“小哥哥”又有什么区别,但是……
他的手好冷啊,冷得像冰。
“公子,你很冷吗?”她毫不气馁地用自己温暖的小手再去拉他的手,“我的手是暖的,我帮你捂一捂好不好?”
他身形一转,像他身后飘落的那片梅花一样,灵巧而美丽。
“不许碰我。”他板着脸命令。
看到他皱眉的样子,她只好放弃了。
公子当时那冰冷的手指和疏离的冷漠,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中,十二年的形影不离叫她感受到——
公子,是孤独的,公子,是冷漠的,公子是不可能爱任何人的。
然而,公子说,他不相信会有人爱他,这是不对的。
公子,你错了。这世上任何人都有被爱和爱人的权利,不论身分高低贵贱,不论身处天涯海角,只要命中注定,哪怕只有一线缘分都会情根深种。
就如同她……一样。
在过往纠缠的回忆中醒来,侍雪最先感觉到的是冰与火的双重折磨。脚踝处好疼,像火一样地疼,但是又好冷,像是一团烈火被冰海包围。
倏然间,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面颊,接着好像听到了公子的声音。
“能听到我说话吗?”
“公子……”她虚弱地呻吟。
在雪隐城中她从不生病,但是出城之后却连续两次遭遇袭击,也许这一次她是来错了,她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好了,又有什么能力照顾公子一生一世?
“她能叫你,就说明神智已经开始清醒了。”这个声音似近似远,一时间让她无法分辨说话的人是谁。
“你出去。”是公子的命令,显然是针对那个人的。
“我在这里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嘛,也许你会用得上我。”那个人居然没有立刻被赶走。
“雪隐城的人不需要外面的人帮任何忙。”雪染的声音更加严厉,“你要是下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好、好,我出去转转,说不定行歌就要回来了,我去看看。”那个声音渐渐走远。
她努力张开眼睛,狭小的视线里挤满的全是公子……他的脸,他的身形,他的一切。
“刚才是枫红公子?”侍雪开始回忆一切,“我们现在在哪里?”
“踏歌别馆。”雪染说。
公子的脸色不再平静,甚至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冰冷,那蹙起的眉心中所蕴含的除了孤独,还有一抹她并不熟悉的情绪。
“又给公子添麻烦了。”她低声忏悔,“我不该没听公子的话,独自落单。”
“他伤了你,我会让他偿命的。”他冷酷的声音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杀气。
她突然记起了最关键的事情——她不是落在黑罗剎的手里吗?他明明是要杀她的,又怎会放她回来?
脚踝处的剧痛让她想坐起身寻找疼痛的来源,结果又被按回了床上。
“你的脚被剑砍伤了,现在不能移动。”
侍雪微微苦笑。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她都快变成一个废人了,但是,黑罗剎为什么只是砍伤了她的脚?公子是怎样找到她的?
“公子,你见到黑罗剎了吗?”
“没有。”他的目光始终停驻在她的脸上,“那间店的下方有一个密室,我在那里找到你的。”
“你这位公子啊,还真的是很厉害,居然硬生生用掌力震开了密室三寸厚的铁板门,我还以为雪隐城的功夫是以阴柔为主,想不到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枫红在外面坐着,却自动插话,“我们一进密室里,就看到黑罗剎留下的一张字条,说是『小加惩诫,后会有期』。”
侍雪忙看向雪染的手,“公子,你的手有没有怎么样?”
三寸厚的铁板就是用斧头砍、用刀劈,也不是轻易可以打开的。不只是枫红公子认为雪隐城的武功是阴柔之路,连她自己也没有见过公子的武功有过刚猛激烈的时候。
他将右手伸往身后,问道:“那人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他似乎想向我询问魔杖的秘密,又似乎……另有盘算。”她嗫嚅着,不敢把黑罗剎的其它话一并告诉他。那些关于她和公子的私事,那些被黑罗剎认定她之于公子所代表的不同意义,连她都不肯相信了,又怎么会告诉公子?
“另有盘算?盘算什么?”雪染看着她,表情古怪,“他除了用剑伤你之外,还对你做过什么?”
“倒也没什么。”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黑罗剎伤到的。“不过,公子,这次的事情应该可以证明,武十七的魔杖之事从一开始就是有人精心策划,说不定黑罗剎早已得到魔杖,所以串通古董店老板引公子上钩,意图挖掘魔杖中的秘密。”
“真是聪明的丫头,分析得脉络清楚,条理分明。”枫红在外面鼓掌笑道。
雪染皱起眉,“你能不能闭上嘴?”
侍雪微微怔住,枫红的那句赞扬让她隐约想到什么……丫头,是的,黑罗剎就喜欢叫她丫头,只是黑罗剎的声音中是阴冷的嘲讽,并没有枫红公子这般的恣意痛快。
“公子,你真的想得到魔杖吗?”她轻声问。所有的矛盾、所有的麻烦都来自那根魔杖,如果没有它,他们现在还平静地在雪隐城生活。
“嗯。”历代城主的遗命他一直谨记在心,历经百年,属于他们雪家的雪玉也该拿回来了。
“行歌他们回来了。”枫红扬高声音通知他们一声,顺道问向来人,“初舞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没有见到初舞公子。”薛墨凝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惊魂未定,“我们半路又遇到了黑衣人,应该是黑罗剎的手下,幸亏行歌公子保护我,才得以平安无事。”
侍雪闻言一惊。黑罗剎居然又分出人马去攻击行歌公子和薛小姐?那初舞公子呢?会不会初舞公子又再遭毒手?
她推了推雪染的手臂,“公子,你去看看薛小姐吧。”
他没有动,大概已料定外面的人会走进来。
不久,行歌和薛墨凝同时进屋。
“你们刚才去了哪里?”薛墨凝刚问完就看到在床上躺着的侍雪,“侍雪怎么了?”
“我们也遭到黑罗剎的偷袭,他把侍雪的脚砍伤了。”枫红充当解说者。
行歌看了他一眼,“你当时跟在身边?”
“是啊。”
“为什么你不帮忙?”行歌的眼神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并不像面对别人时的温和友好,他好像总在戒备着枫红,连嘴角温暖的笑容都很僵硬。
“我当然在帮忙啊,不过雪染说他们雪隐城的人不需要外面的人帮忙,就连侍雪这个丫头都是他亲自抱回来的。”
此话一出,侍雪和薛墨凝同时变了脸色。
行歌的目光还是直看着他,“你不是想去见初舞吗?为什么半途离开?”
“怕他们走错了路,所以特地跑回去帮他们带路,谁知居然会出这种岔子。”枫红笑嘻嘻地迎视着他,“其实我就算是不回头找他们,也一样见不到初舞,对不对?”
深深地看着他,行歌几不可察地一笑,“倒也未必,那些黑衣人偷袭我们的时候,如果你在身边,也许可以尽快把他们打跑,就不会耽搁这么久了。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杀人,所以下手太轻才会多费了点手脚。”
“也许吧,”他耸耸肩,“没发生过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薛墨凝悄悄走过他们身边,定睛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侍雪和坐在床边的雪染。
“她的伤势严重吗?”
枫红代为回答,“伤口虽然深,但是还没有割断筋脉,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而雪染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冰块,一直帮她镇敷止疼。”
“还需要我找大夫吗?”行歌问。
“不必。”雪染头也不回地问:“你们不觉得屋子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吗?”
行歌率先会意,静静地退出房间。
枫红则边走边哈哈笑道:“这主仆情深的场面还真是感人,幸亏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未婚妻,否则我肯定会以为你要娶这丫头呢。”
在他远去的笑声中,薛墨凝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却,她伫立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床上的侍雪。
侍雪强笑着对她说:“薛小姐受惊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她将视线转移到雪染的背影上,“雪公子,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
他冷漠的响应终于引起薛墨凝的反弹,“难道只有外人才知道你我的关系?难道只因为我姓薛,就得不到你应有的一丝垂怜和关切?难道我竟然比不上这个丫头吗?”
侍雪看到雪染的脸色变得阴沉僵硬,知道公子动了气,急忙给薛墨凝使眼色。
她却丝毫不领情,“我和你家公子的事情用不着你从旁提醒。”
“出去,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雪染霍然起身,虽然依旧背对着她,但他的怒气连薛墨凝都感觉到了。
四周的空气霎时变得冷凝,冷得似乎随时都可以落下凝结的雪花。
薛墨凝捂着脸,转身一路狂奔出去。
侍雪松了口气,低声说:“公子,你对薛小姐不应该这样冷淡,即使你给不了她想要的温存,也不要太伤她的心。”
“要嫁给我,就已经是她的悲哀,这世上有谁能不被人伤心?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大小姐我就得迁就?”
每次侍雪想为薛墨凝说话时,雪染的脸上就会露出那种寒如冰封的冷漠。
她耸耸肩,唇角不自觉上扬。
“你最近笑得太多了。”雪染忽然按住她的嘴,“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你笑的?”
侍雪愣了下,“没有什么。”她笑过很多次吗?想了想,似乎是的。
面对枫红公子的时候她笑过,面对黑罗剎的时候她笑过,面对薛小姐的时候她也笑过。她的确笑得太多了。
“公子,天色有点晚了。”她提醒他,外面已经夕阳西下了。
“肚子饿了?”他误会了她的意思,“我叫行歌的人给你准备吃的。”
“不是不是,”她现在哪有心思吃饭?“我是说,天色晚了,公子你、你该休息了,如果公子精神还好的话,可以和行歌公子、枫红公子聊一聊,黑罗剎之后肯定还有别的行动……”
雪染俯下身,脸贴得她很近,她的呼吸骤然像被夺去似的,眼睛不知道是该张开还是闭起来。
他的双手忽然从她的身下穿过,将她横抱起来。
“公子!”侍雪惊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他只是把她抱进里间的大床,轻放在床的内侧。
“公子……”
“这张床可以躺两个人。”他说着,竟然和衣躺下。
“公子,不可以的!薛小姐就在外面,今晚我若睡在你这里肯定要惹她不高兴……”侍雪急切地说。
“闭嘴!”他低喝,“你以为我还会给黑罗剎机会伤害我身边的人吗?”
“但是……”
一只手臂从她的背后环过,将她密密地搂住,她心跳瞬间加速,身子颤抖了下。
“公、公……”
“是脚疼?还是冷?”
公子的呼吸紧贴着她的脖颈,她从来没有靠他这么近过,这一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颤抖绝不是因为脚疼或是冷,而是太过激动,天知道,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温暖过!
“公子,黑罗刹说他知道公子的弱点,他还曾经偷窥到公子的雪隐七式。或许他最想夺取的目标并不是武十七的魔杖,而是公子的雪隐剑法。”
侍雪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雪染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里,从微冷而又沉静的声音里,透出一股让她安定的力量——
“我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
第七章
这一夜侍雪睡得很沉,不知道是因为伤痛让她疲惫,还是雪染的怀抱太过温暖,清晨吵醒她的是窗外的小鸟,醒来后,她迷迷糊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该给公子准备洗脸水。
揉揉惺忪睡眼,发现公子的手犹抓握着她的耳垂子,她忍不住偷偷的扬起一抹甜笑,对喔,昨夜她是在公子的怀抱中睡着的。
轻巧的翻过身面对他,她贪恋的看着公子的睡容,睡着的他就像个……无害的孩子!他的肤色异常白皙,比起一般男人的粗犷未免显得太精致了一些,这也是他看上去总是很苍白柔弱的原因之一。
她的视线慢慢往上移,移动到他长长的睫毛上。她一直没有注意到,公子的睫毛竟然比女孩子家还长。
忍不住她噗哧笑出了声,那两排羽睫抖动了几下后忽然张开,幽冷的瞳孔中还有着几分迷蒙的睡意。
“公子早。”她习惯性地道了声早,双颊瞬间一片嫣红,身处在这种暧昧的状况下说出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暧昧到了极点。
雪染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开口,“脚还疼吗?”
也许是因为刚醒来,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却带着撩拨人心的魅力。
“好多了。”她想起昨天敷在脚上的冰块,“公子从哪里弄来的冰?”
他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抬手轻揉握着她的耳垂。
一股暗潮透过他的手隐隐流动在两人之间,她的心跳动得厉害,公子这是在高兴她的脚伤好得如此快吗?一向冷如冰的公子其实也有属于他的喜与乐,只是他从不表露于外,十二年的相处,他一个细微的动作她就可以清楚知道潜藏在他冰冷面容下的情绪。然而此刻他的高兴却换来她的担忧。“难道,公子您又随便使用雪隐七式了?”
他还是没说话,不否认也就是承认。
“老城主说过,不是最危险的时刻,公子绝不能使用雪隐七式,这不单是因为怕剑法泄密,更因为它关系公子……”
“我爹已经死了。”雪染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要拿死人的话来约束我。”
“但是公子……”侍雪觉得如果不多规劝公子几句,他可能会引来更多的祸。出城不过几天的光景,他连续两次使用雪隐剑法都是为了她,既然黑罗剎已经盯上了他们,那公子的一点大意就可能惹来更多的腥风血雨。
但他摇了摇头,翻身起床,走到桌旁坐着去了。
侍雪也拖着伤脚坐起来,刚想再说点什么,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你们两个昨晚竟然睡在一起?!”薛墨凝瞪大了眼珠子,眼前这一幕着实叫她不敢置信,全身气血翻腾得几乎让她站不住脚。
她隐隐就觉得他们主仆俩之间有种不寻常的暧昧,却怎么样也没想到已亲密到这种地步!若不是她经过一夜沉淀,对于自己昨日在雪公子面前情绪失控,惹怒他之事深感不安,起了个大早去找侍雪想询问她未来夫君早膳惯吃什么,想前去示好,也不会发现侍雪根本没回房睡,进而发现眼前这伤人至极的事实!
雪染眉梢一动,还没有说话,就看到几个人闻声跑了过来。
除了行歌和枫红之外,薛笔净和薛砚清也到了,他们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屋内所有的情景,于是众人都变了脸色。
薛墨凝深深看了雪染一眼后,不置一词的咬着唇转身跑开。
行歌微微一笑,对所有人说:“你们先谈正事,以防黑罗剎再来袭击,我去陪陪薛小姐,以策安全。”
“多谢行歌公子。”薛笔净急忙道谢。
雪染瞥了几人一眼,“找我有什么事?”
这几人中,就数薛砚清的脸色最为难看,他指着床上的侍雪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我的贴身丫头,当然应该和我睡在一起。”雪染毫不避讳他们昨夜的亲密。
侍雪不由得暗暗叫苦,不知道是不是该埋怨公子过于坦白。
看他们现在的装扮——倒还好,只是衣服有些折绉,而她头发散乱,又是清晨初醒,若说他们一夜无事谁也不会相信。
此刻薛家人气势汹汹地逼问,薛小姐又负气离开,他们一副奸夫淫妇被捉奸在床的样子,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是薛笔净沉着,深吸口气安慰胞弟说:“男人三妻四妾,砚清不用太生气,墨凝也不是小心眼儿的人,自然不会和侍雪争宠的。”
虽然看似安抚,口气倒是十足当家做主的样子,似乎是认定了侍雪这个贴身丫头的地位最多不过是个小妾,就算再得雪染的关爱,也不可能爬到未来雪夫人——他妹妹薛墨凝的头上。
雪染不愿与他们理论,更不屑多做解释,而他的问题刚才已经问完,所以他是不会再重复一遍给他们听的。
他的冷漠总是让人尴尬,连薛笔净都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只好说出此行的目的,“我们得到消息,知道你已经救出了墨凝,所以特地赶来接她,不过来这里也是想向雪公子讨一句话……”
雪染抬眼看他,等他把话说完。
“墨凝已经十八岁了,别家的女孩子十六岁前都已出嫁,不知道雪公子到底还想让墨凝等多久?今天我见到墨凝时,她说……”薛笔净犹豫了一下,后半句话没有立刻出口。
“说什么?”雪染丢给他一句。
薛砚清接过话尾,“墨凝说,雪公子对她总是不闻不问、冷漠如冰,似乎对她有什么不满,或者,是对我们薛家有什么不满?”
“没有。”他简短地回答,嘴角又泛起那抹不着痕迹的嘲讽。
看着刺眼,薛砚清更替妹妹打抱不平,“既然没有,公子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究竟准备何时迎娶墨凝过门?”
“我不喜欢被人逼婚。”雪染冷冷说道。
薛笔净拦住还要冲口而出的弟弟,沉声说:“我们并非要逼婚,只是雪薛两家联姻百年,公子与我妹妹的关系更是天下皆知,如今……该不会是要反悔吧?”
侍雪默默地抓紧胸口的衣襟,像等待一个命劫般等着他的回答。
雪染没有停顿太久就给了所有人答案,“雪隐城人说出口的话,从不会反悔。”
她的手骤然松开。虽然明知道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刚才还有不切实际的期盼?
愚蠢啊,她真的很愚蠢。
薛家两兄弟微松了口气,薛笔净又说:“那么,公子可否现在就定下婚期?”
雪染沉思片刻,“七天之后。”
“嗄?”薛家两兄弟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虽然不想妹妹的婚期被拖来拖去变成老姑婆,但是七天的时间是不是又太快了?
薛砚清说:“雪公子是在和我们生气,还是在和我们开玩笑?七天的时间怎么够筹备婚礼?雪薛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光是发婚宴请柬给各界人士,就得要花上个把月了。”
雪染冷冷地说:“我成亲为什么要昭告天下?”
两兄弟又愣了愣,“那是因为……”
“七天之后,我在雪隐城等她。”雪染回身走到床边,看着侍雪,“今天我们就回雪隐城。”
她的双手冰冷,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不是比公子的更加苍白,她僵硬地点点头,但是心底却有着深深的悲哀,像是绝望的痛楚在抽搐着,不断地提醒着她,与公子单独相处的两人世界,只剩下七天的期限了。
十二年的相随,只剩下七天……
四周一片寂静,依稀可以听到风儿吹过车帘的声音,还可以闻到一股熟悉的梅香。距离雪隐城越来越近,但侍雪的心却是越来越沉重。
惊鸿和破月一路上马不停蹄地奔驰着,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但是,到底她是希望早一点回去,还是留在外面,永远不要回去?
曾经,雪隐城是庇护她的围墙,如今,却是禁锢她所有快乐的牢笼。
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马车路过一个陡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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