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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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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还有第三步,周坤负责赶尽杀绝,找不到你的人,我直接把你留在土塑像里的元神给毁了,一了百了。

防鬼差作怪的最直接方法就是筑破他们容身的小鬼像,这和借犊养鬼是一个道理。丽丽的智商虽然比同龄儿童低,但五感特别敏锐,不仅有灵视能力,对特殊灵场也十分敏感。黄半仙让周坤带丽丽出去转转,就是要找小鬼像的意思。

但谁也不知道这小鬼像到底在什么地方,是近是远,要找几天,为防鬼差狗急跳墙再伤人,三步计划同时进行,任他再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黄老佛的手掌心。

魏淑子听得心惶惶,这群人的配合度高得惊人,一个眼色,一句话,就能揣度出对方的心思。张良嘴上总说讨厌黄半仙,但真临到关头,他对黄半仙交代的任务却是毫不迟疑地从头贯彻到尾,对一切安排连问也不问一声,这算是信任还是缺心眼?说起来,第一个发现假半仙身份不对的人也是张良,而黄半仙对张良也极为纵容,甚至可以说是——忌惮。

魏淑子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单纯是老板和员工那么简单。

回程途中,魏淑子问黄半仙是从何得知那妖怪的真实身份,不是一直没现身吗?

黄半仙呵呵一笑,反问她:“你不是看过三江疟鬼谱吗?那里面可有记载这妖怪的渊源。”

三江疟鬼谱是行内的入门教科书,魏淑子不用闭眼就能把那书上的内容在脑子里勾画出来:“那里面没有八只头的妖怪。”

黄半仙说:“确实没有八只头的妖怪,因为这怪原名九菩头。”

九菩头是参与三江暴乱的妖怪之一,和疫病神尾魃同属地妖,三江疟鬼谱里对这妖怪有简短的介绍,说它有九个头,喜食人脑,生性狡诈贪婪。

自从发现受害者脑髓被吸,黄半仙就想到了行凶者可能是九菩头,并基于九菩头的各地传说和习性定下行动方针。

“九菩头有九个头,八头先生只有八个头,怎么也对不上号吧?”魏淑子倒也不是完全没想过,但一来喜欢吃人脑的妖怪不少,再来头数对不上,也就没深入考虑。

黄半仙说:“九菩头是一种共生妖怪,这种妖怪以九只为一个群体,九只幼生体相互寄生,在生长过程中,它们的身体融为一体,变成九头一身的成体妖怪。在三江暴乱时,九头菩被凶兽浑沌吃掉一个头,从此只剩八个头。”

在民间有个说法,说八头先生怕狗,只要把狗拴在门口就能吓跑它。这个说法不是全无依据,因为吃掉九菩头一个头的凶兽浑沌,外形就像犬类,也有人认为浑沌是所有犬科动物的老祖先。所以黄半仙在罗汉镖上又拴了骨牌,这些骨牌全是用狗牙制作的,配合金器的感应力,能加强阵法内的灵场,放出如刀锋般的锐气。

自从九头菩丢了一个头,它就四处寻找自己喜欢的头骨当替代品,把头骨串成一圈挂在脖子上,以便于随时替换补充。

九菩头很狡猾,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虽然它是地妖,但脑袋能飞天,在白天的时候,它把身体和主头隐蔽在暗处,让其他七个副头外出寻找猎物,而吸髓独齿只长在主头嘴里,所以副头只负责打探情报,最后行凶还是需要九菩头亲自出马。

由于九菩头本身不具备飞行能力,黄半仙推测,他之所以让副头给人做记号并不是为了标定猎物,而是为了混淆视线,误导警方。当警方将重点放在被做上标记的人群身上,那狡猾的怪物就溜到防备薄弱或者根本没有防备的地点杀人吸髓。

黄半仙建议胡涛将被做上标记的人集中看管,加大警备力度,实际上是做给那些怪头看的,为了麻痹九菩头的神经。不先瞒过自己人,又哪能让那奸出水来的妖怪乖乖入套?

但黄半仙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当晚,周坤和丽丽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中午,周坤才给黄半仙打来一通电话。

“半仙,我在鹿山后山,小鬼像找到了,在一个水潭边上,泥滩上全是动物尸体,我和丽丽赶过来的时候,土像已经被人砸得支离破碎,不知道是谁干的。”

等周坤回来,内部人员关门开会,黄半仙仔细问了情况,昨夜毁坏土像的不是周坤,有人比他们先一步得手,会是谁?出于什么目的?

黄半仙想了想,对张良说:“还记得那妖怪最后说了什么话吗?”

——“我本来没想害人,真的没想害人,是有人告诉我……”

话没说完就变成石头风化了。

“是有人告诉他……”告诉他什么?让他做了什么?难道这妖怪背后还有同伙,或者操纵者?

☆、九菩头十八

周坤淡淡地说:“杀人灭口。”

张良嗤笑了声,纠正她:“不是杀人,是杀妖怪,灭口?那破玩意儿有什么值得灭口的?”

黄半仙说:“会遭到灭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只八头怪背后的人,我们都认识,那个人就在我们身边。”

说到这里时,门板传来响动。周坤喝问:“谁?”快步走过去,拉开门一看,就见顾易贞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

“小顾?”周坤有些诧异,“你来干什么?”

张良点起烟咬在嘴里,甩灭打火机,哼笑着说:“她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了,偷听?”

顾易贞忙解释:“赵婆婆叫我上来喊你们吃饭,我不是故意偷听。”

张良吐了口烟:“是,你不是故意,你根本就是成心的嘛。”

周坤对张良做了个“歇歇”的手势,对顾易贞说:“你先去吃吧,我们还有事要谈。”

顾易贞不仅没乖乖离开,反倒跨进房里,把门给关上。

张良“嚯”了声:“这还赖上了?”随手往地上弹烟灰。

魏淑子看出他很不耐烦,不仅不耐烦,还满脸嫌弃。是啊,这先生看哪个耐烦过?对弱质女子尤其没耐心,不知道女人上辈子欠了他多少钱没还。

周坤见顾易贞眼神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扶住她的肩膀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作为女人的周坤,比张良有绅士风度一百倍,问话语气温柔似水,很懂得怎么安抚人心。

顾易贞的脸恢复了些血色,只看着周坤一人说话:“有件事,我一直犹豫着该不该说,但刚才在外面听到你们谈话,觉得不说不行了。”

张良坐在桌子角上,又是一声哼:“说来说去还不是偷听。”

魏淑子受不了他了:“良哥你让人把话说完行不?”一句一插,他插得不嫌累,别人听得都郁闷。

黄半仙对周坤说:“有什么不说不行的话?讲来听听。”

周坤锁上门,把顾易贞带到黄半仙面前。顾易贞低头看鞋子,两手拽着衣服下摆,把遇见石田英司的事以及石田英司的真正身份一五一十地吐了出来。

“他威胁我不许说,我怕再牵连身边的朋友,一直没敢告诉你们。”

周坤连连摇头:“你啊你啊,就是有这种恐惧心理才会被人钻漏子。”

黄半仙直问:“那现在为什么又要说出来?”

顾易贞抬头看向黄半仙,皱着眉头说:“你们的谈话内容,我大体都听到了,说我偷听也没关系,我只想问一句,你觉得你们这个团队中的所有人都可靠吗?都值得信任吗?”

张良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顾易贞吸了口气,捂住心口说:“石田英司告诉我,你们中间有一只鬼,一只居心叵测的内鬼。”

她在说这句话的同时,把充满敌意的目光投在魏淑子身上,伸手指过去:“她,我想是她,鬼头教的奸细!”

张良一个箭步冲上去,揪起顾易贞的衣领,把她高高提起来,呸的吐了烟头,狠狠地说:“宰了你!”

周坤一把握住张良的手腕,脸也拉了下来:“良哥!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放手!”周坤从来没对张良红过脸,连大声说话也没有过,这回算是破了例。

张良不肯撒手,反而加了把手劲,把顾易贞拎得双脚离地,斜眼瞪向周坤:“你是我朋友,她不是,敢在我面前说我家丫头不好,找死!”

周坤把张良的手往下按,见顾易贞脸色涨得发紫,却死命咬着嘴不发出声音,也冒火了,吼起来:“张良!小顾是我这边的人,你敢动她,别怪我翻脸!放不放?”

黄半仙抄着两手,靠在椅背上看戏。魏淑子蹲在墙根捏耳垂,也在看戏。张良挑衅地瞥向周坤,把手往高处提,论力气,周坤当然比不过张良,她已经把手衣服里伸了,看来是想摸家伙。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拍门声急促响起,苗晴担忧的声音传了进来:“里面干什么呢?吵那么大声,都传到隔壁去了!”

魏淑子走过去开门。苗晴进来,见张良和周坤两人剑拔弩张的情景,又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调解,她先对张良说:“良哥,你好好一个大男人,怎么尽跟女人过不去?快放放手,小顾要没气了,这闹出人命来可还了得?”

张良拧着脖子说:“这女人他妈真不是东西!”

周坤听得刺耳,跟他杠上了:“你嘴巴放干净点,女人怎么着你了!”

苗晴忙又回头劝周坤:“小周你也是,良哥什么脾气你还不晓得吗?你跟他计较用词?哎呀,我说你们都是闲得慌,外面的事儿还没解决完就先窝里斗,得得得,打是亲骂是爱。”然后给魏淑子丢个眼色,“小梳子,还呆站着干什么?赶快过来给你良哥顺顺气。”

魏淑子把手插在口袋里,悠悠闲闲地走过去,对张良说:“你放她下来,让她把话说清楚,我也想听听,我怎么就成鬼头教的奸细了。”

苗晴一愣,马上就意识到张良为什么发火,她收起懒散的表情,对周坤说:“小周,不赖良哥气,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好了,赶紧陪个不是,我们什么交情?你不卖良哥的脸,还能不卖我的面子?”

最后还是周坤先跌软,放开手,撑起额头说:“良哥,不好意思,我…是我冲动,小顾有不对的地方,但她绝不是无缘无故就搬弄是非的人,你至少让她把前因后果都说完,有什么问题,也得等说完了再看。”

张良手一松,顾易贞滑落在地,捂着喉咙咳个不停,周坤连忙把她挡在身后。张良退了两步,靠在桌子边上,指着顾易贞说:“看在小周和苗晴的面子上,刚才那句话,我就当你在放屁。”

顾易贞咳得眼泪水也流出来了,周坤掏出手帕递过去,摸着她的背问:“怎么样?没事?慢慢吸气,别慌。”

张良转身,一拳捶在桌子上,他火气还没消,不发泄出来难受:“我说她不是东西!她就不是个东西!前面在超市里,啊?被小高攻击的时候,是谁替她挡的?如果没穿防护服,小丫头铁定要被撕下一层皮!”

苗晴说了句公道话:“我说良哥,你也别光看着自己人的好,人家小顾不也帮了炮子一把,咱帮别人不是该的,人家帮咱就是该的了?”

张良冷笑:“这情你们谁爱领,谁领去,别叫我认,谁让她跟去了啊?是我?还是周坤?妈的自不量力,进去成了累赘,还帮咱?操!不是我们几个差点被她给拖累死?”

周坤咬着牙根不说话,早就知道张良一发起疯来就口不择言,以前没觉得怎么样,这回牵扯到她罩的人,就觉得话讲得太难听,越听越不是滋味。

看着两边都差不多消停了,黄半仙这才出来打圆场,这头劝劝,那头劝劝,没等气氛和谐下来就对顾易贞说:“苗晴讲得没错,有些话不是两片嘴皮子一碰就能随便说出口的,现在小魏人也场,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说出来了,总该给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顾易贞扶着周坤的手臂站起来,喘定了气,先道歉:“是我说话不负责,之前那些话我收回,小魏,是我诬赖你,对不起。”

魏淑子像赶蚊子似的挥挥手,表示不在意,接着道:“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不是你想收就能收得回去,顾小姐,你是聪明人,不会被那个日本人随便几句话就撩拨起来,今天之所以给我戴顶奸细的帽子,那心里面的疙瘩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说得没错吧?”

☆、九菩头十九

顾易贞说:“是,你说得都没错,在魔鬼眼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了,为什么鬼头教的教主会跟你攀交情?恕我直言,在那种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想将我们一网打尽绝非难事,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

黄半仙听出了点兴趣,挑起眉头问魏淑子:“查桑贡布跟你有交情?”

魏淑子摊手:“据说和我外婆有交情,别问我,我压根不认识他。”

“我知道,我知道这么说无凭无据,已经构成了诬陷,但我没办法不怀疑她,每次一想到易菲,我就冷静不下来,疑心病就会越来越重,对不起,小魏,我不该说出来,我不该去相信石田英司的话,他是在挑拨离间,但只要我回想起在魔鬼眼里的所见所闻,想起那位教主说的话,我就忍不住,忍不住胡思乱想。鬼头教的人太可恨了,是他们把我妹妹,把易菲……”

顾易贞捂住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梗着声音再也说不下去。周坤见不得顾易贞哭,哭得太楚楚可怜,让人看了揪心,当然以安抚她为先。

张良把头扭开,满脸的不耐烦,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骂人的话。

魏淑子无所谓地笑笑:“顾小姐,你听好,我今天就把话落这儿,我跟鬼头教没关系,爱信不信随你。”

周坤觉得这话题没必要继续下去,岔开说别的:“看来石田英司是桥本社在特案组下的桩,半仙,你看这事怎么处理?要不要对胡组长说明?”

黄半仙摆摆手:“不需要,既然他对小顾放了话,那眼睛多半是瞄着咱们的,也许小顾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说着,笑眯眯地朝顾易贞望去。

顾易贞躲在周坤的身后,谁也不看,只看地板。

黄半仙推了推眼镜,接着说:“当作不知道就成,小周,这事儿你看着办吧,目前也就你有身份,其他人可都是平民阶层,有心无力。”

会开到一半不欢而散,黄半仙让张良和周坤都各自去把心给凉凉,等头脑冷静了再来谈正事。周坤扶着情绪不稳定的顾易贞去卫生间洗脸。魏淑子饿了,本想和苗晴一起去吃饭,下了两层台阶后,苗晴停住脚,叹口气,拍拍魏淑子的肩,让她朝后看。

魏淑子回头一看,就见张良倚在楼梯口盯着她瞧,脸上蒙了一层黑云,怎么看怎么晦气。苗晴无奈地抚额头,小声对魏淑子说:“小梳子,去陪陪良哥,他也是为护你才闹得自家人不开心。”

魏淑子想了想,觉得也是,转身又爬了上去,隔着两层台阶对张良行个军礼,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良哥,谢谢你为我出头。”

张良对魏淑子勾勾手指:“过来,到我面前说话。”

魏淑子迟疑了会儿,脸上不大情愿,最后还是上去了,往张良身前一戳,立定站好。张良看着魏淑子微笑,魏淑子也回他一笑,然后一个抬手,一个抱头。

张良把手举着,自上而下地俯视魏淑子:“你抱头干什么?”

魏淑子从胳膊底下往上看:“那你抬手干什么?”

张良坦荡荡地说:“我要钉你头!”

魏淑子捂着脑门说:“我就是怕你手快,话说你干嘛又要动粗?”

张良开口就是指控:“你没诚意。”

魏淑子心里喊救命:“良哥,我真谢谢你,我太感动了,没想到你会这么护着我,这还不够诚意?”

张良放下手,改在魏淑子的太阳穴上点了一下,把她的头点得朝旁边一歪,然后才吐着气说:“诚意里面要放感情,懂吗?”

魏淑子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盯着张良看半天,挠着头顶心问:“良哥,你哪根神经又短路了?怎么突然谈起感情来了?你不及格吧,我说情商方面。”

张良哼哼阴笑,魏淑子估计他又要打人,连忙捂住头。谁知道张良什么也没做,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转身朝里走,走了没两步就停下来,背对着魏淑子说:“丫头,我不能对你谈感情吗?”

魏淑子很认真地回话:“那也要你先分清楚,对我的感情,和对那些野猫的感情有什么不同。”

张良“哈哈”笑了两声,挠着后脑往远处走,从魏淑子这个角度看来,他的背驮得有些厉害,脖子缩着,背影佝偻,脚步声也浮得很。

看来,他是真没弄清对野猫的感情和对人的感情有什么区别。魏淑子呼出一口气,靠在楼梯扶手上看吊灯,想思考问题,脑子却不做主,白花花的,脑细胞们好像都在闹罢工。她甩了甩头,干脆什么也不想,下去吃饭了。

!!!

顾易贞趴在洗脸台上,开着水龙头哗哗冲头。周坤站在后面看了很久,见她冲得没完没了,只能把她强行从池边拽过来,关了水,扯下一条干毛巾裹上去,用力擦拭。

“小顾,别这样,有情绪就发出来,别折腾自己!”

顾易贞用毛巾捂住脸,用力甩头,一把抓住周坤的手,抓得紧紧的,迫不及待地向她道歉:“对不起,周警官,真的很对不起,让你和张先生闹矛盾了,都怪我,这全是我的错,你,你责备我吧,请你狠狠骂我。”

顾易贞的眼神里充满惊惧,像是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周坤见了,更是心软,反握住她的手,安慰说:“不用担心,良哥的脾气是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兄弟朋友间没有隔夜仇,今天的事,良哥不会放心上的。”

不记仇是张良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只要他看得上眼的,亲近的,哪怕再吵再闹,哪怕打得翻天覆地,那也是闹过就算,以后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高兴起来称兄道弟,不高兴起来再打。但凡鄙视讨厌的,张良是连多看一眼都嫌麻烦,别说打骂了,他压根就不屑浪费精力,除非上门找抽。

就拿李安民来当例子,张良讨厌她吧?看她就不顺眼,但该叫嫂子的时候照样叫,就算两人价值观不同,各方面都不对盘,但张良从来没把李安民当外人看,顶多有时候呷点酸,哪个外人胆敢欺负李安民,张良是一百个不答应。

今天他之所以会发那么大火,说白了就是护犊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张良已经把魏淑子当自家小崽子来对待,平常张良自己怎么拍怎么揉都没关系,就算把魏淑子揍一顿,那也属于家庭教育。但其他人就不行,不仅不能碰,连句不好也说不得,尤其是像顾易贞这样的外人,只能说好,不能说不好,敢对魏淑子有半点非议,就是撩他张良的虎须,张良就要龇毛咬人了。

周坤当时有些冲动,回头想想也觉得好笑,张良如果是个能听道理的人,他就不是张良了,这事顾易贞确实做得不妥当,周坤听过顾易贞自剖心事,别人没听过,周坤能体谅,不能要求其他人也是一个心情。

顾易贞到底还是那个明事理的顾易贞,她握着周坤的手不愿放,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叶浮萍:“周警官,我不是成心想怀疑小魏,我很害怕,自从见了石田英司以后,我夜夜睡不好觉,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我真不希望再有人像易菲那样,平白无故被害死,桥本社和鬼头教是合作伙伴,我没法不把石田英司的话放在心上。”

“我本来不想说的,怕再连累你们,可是不说出来,这根刺就始终扎在心里,如果你们中间真的有细作,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不更是在害人吗?”

周坤怎能察觉不出顾易贞的情绪变化?近来她总是缩着头走路,眼神东瞟西瞟,笑起来也很勉强,一看那神经就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不怪今天会失控,把这口气吐出来也好,省得憋太久给憋坏了。

“小顾,这些话确实该说出来,但没必要在其他人面前说,告诉我就行了,石田英司的事也好,小魏的事也好,有什么想法尽管对我说,别放在心里,以后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就别再提了,都是自己人。”

顾易贞抬起头,用肿成核桃的两只兔眼望着周坤略显疲惫的面孔,眼眶又湿润了,哽咽着唤了声:“周警官……”

周坤往后靠在瓷砖上,笑着说:“别周警官周警官地叫,叫我名字,要么直接喊小周。”

顾易贞激动地说:“小周,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周坤一咂嘴:“看,又客套起来了,我不当你是麻烦,你可也别把自己当个包袱。”

顾易贞腼腆地笑了笑,鼻头是红的,两边脸颊也泛出红来,见周坤头发乱了,忙拿梳子替她刮刮刘海,手法很娴熟,还用喷壶喷了水,梳出个发型来。顾易贞说日本女人规矩多,学得也多,有专门教授怎么当能干主妇的培训班,顾易贞也报名学了半年,对些家常琐事,虽不能说是样样精通,至少做起来得心应手。

周坤笑着说这敢情好,以后烧菜做饭铺床叠被就交给你了,省得经常窝在公寓里啃干脆面,女人该懂的,周坤是一窍不通,她就是个工作狂,对吃穿完全不讲究。

两女人在卫生间关门谈心,外面有人急了:“好了没?好了就出来,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是张良的声音。

顾易贞惊跳了下,笑容僵在脸上。周坤用嘴型说“别怕,没事”,牵起她的手,拉开门,张良叉着腰堵在门口,见她们出来,主动让到一侧,竖起拇指往大厅戳了戳:“快去吃饭,苗晴在等你们。”

周坤回说知道了,两人的态度还和以前一样,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张良进卫生间后,周坤笑着对顾易贞说:“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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