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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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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淑子风向马上就变了,转头就对半仙说:“我要当学徒,跟你们一起找。”

黄半仙合起折扇敲上手心:“那好,先这么说定,只等老宋那边把手续办妥,既然以后要往长远相处,劳个架,请大家伙和谐相处,别一见面就这样剑拔弩张的,多伤感情。”

关于张良的下落,半仙没直接告诉魏淑子,只说:“阿良跟你的这些事呢,光用嘴讲是讲不清的,不如让你自己耳听为凭、眼见为实,不管你记得多少,总要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理清楚。”

魏淑子随同黄半仙来到西屋库房,地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箱里装着许多档案袋,上面贴有红字标签。

黄半仙说:“这些是老宋带过来的,算是在他权利范围内能做的最大补偿,这些资料看完就得销毁,其中涉及到你的个人隐私,如果不想和其他人分享,你就一个人看。”停了停,又说,“我倒是希望你们能对彼此知根知底,以后处起来才没有隔阂。”

魏淑子无所谓:“那就一起看。”

箱里的资料完整记录了魏淑子的成长经历——在竹山泥石流里被发现,送入技术局抢救,检查出脑缺损后被浸入培养液维持细胞活性,历经二十七年的冬眠期,植入脑芯片复苏。此后在技术局实验中心负责人楼天然的全权主导下,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分级测试。

每一阶段的测试期是三至五年,第一阶段在军营里度过,第二阶段被囚禁在观察室里接受实验,每阶段测试结束进行芯片替换,通过人为手段,灌输所需要的记忆讯息。

在第二阶段结束至第三阶段开始前,有半年恢复期,在那段时期。负责测试工作的楼天然突然被调往国外,宋时行逐步掌握主动权。在他的干涉下,第三阶段的测试项目发生变动,让魏淑子得以脱离监控,来到白伏镇独立执行任务。

文件上贴着许多照片,有掩埋在泥土里的,有剃光头躺在手术台上的,还有被关在笼子中的,血淋淋的真相令人触目惊心。

碟片共有一套二十八张,是被传输到四维立体显像头盔里的内容,每一张碟片里都录入了在军营接受训练和日常生活的片段剪辑,其中含有少量虚构场景,最多的是学习内容,包括阴阳知识、生活常识、格斗技能、枪械组装的教学内容以及大量关于规则条列的讲解。这套碟片模式单一,全都按快进跳着看过。

就这么以旁观者角度从笔记本电脑上观看,这些内容也仅仅相当于插入了大量洗脑解说的记录片,但换个角度来想,如果在人脑空白期,直接通过四维显像,让精心编制的立体信息反复冲刷脑部记块,那简直比洗脑营销的效果还强。据说这套碟片只是洗脑内容的一部分,还不是全部。

另有一张独立包装的碟片,是第二阶段测试内容的节选,这一阶段的观察室测试明明也是真实经历,却从洗脑内容中刻意剔除掉了,因为太不人道,有损组织的正面形象。

魏淑子在屏幕上看到一个女孩被关在笼子里,像困兽一样抓住扎满刺的笼网愤怒吼叫、咆哮,冲撞得满头满脸血,笼子接着电源,一旦反抗过剧,就用电击电晕。

她就像实验室的小白鼠,在一个玻璃围成的大房子里做各种测试,除了身体测试、耐受度和反应机能测试,还有病理学实验。这阶段基本上是不把她当人来对待。一开始还会愤怒抗争,中途变成哭喊求饶,到最后完全丧失抵抗意志。

等把这些资料看完,已经到了深夜,所有人都被击倒了,库房里死一样沉寂。魏淑子自己的感触却不是太深,屏幕里的女孩虽然跟她长着同一张脸,却像是别的不相干的人,播放出来的影像就算是亲身经历,也只像在看电影。

魏淑子对这些阶段测试全无印象,别说是记忆数据,连回忆画面也没有,就当作在看一场离奇诡怪的恐怖电影。真要说有什么感受,就是觉得后怕,还有种深深的庆幸,至少没被拖去再灌一次脑,格盘总比染了一机子病毒好。

魏淑子坐在地上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全都悄声无息退出去,只留李安民下来陪她。李安民默默收拾资料,全都收回箱子里,坐在魏淑子身边,轻声问:“看了你自己的事,接下来就该告诉你张良的事,你还能不能消化?或者先去休息?”

“没事,我还不想睡。”魏淑子精神好得很:“其实我根本就没忘记过良哥,从刚清醒那时就一直惦记着,一开始有点乱,慢慢的,脑子里的回忆画面就越来越多,也能回想起一些谈话内容,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没多久就能全想起来,我这应该不算是失忆症。”

李安民微笑着说:“不是失忆,只是记忆错乱,我也有过切身体验,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情况,有时和脑功能无关,可能是魂气不足的原因。”

李安民先把魏淑子来到白伏镇以后发生的事按顺序描述一遍,这些讯息立刻就和脑中的回忆画面恰如其分地对上,随着李安民的口述接连成串,变得格外鲜明。

讲完这段经历,李安民又说:“其实你和张良早就认识了,你俩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鹿山树林里,是在观音庙的一口地井下,你们以前一起生活过。”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李安民决定一次性搞定,很多误会和不必要的困扰都是善意隐瞒造成的,她吃过这个亏,于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给魏淑子听,连张良异变后丧失理智,把魏淑子丢进水里那些事也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肚子里的存货出空后,李安民自觉说得太直白,怕魏淑子顾忌,又婉转地替张良说好话:“后来他大概是恢复了神智,又跳下湖,把你给推了上来,他自己倒是沉下去了,绝不是故意要害你。”

魏淑子的关注点完全偏去了别的地方:“什么?你的意思是……他对我那么好就只是因为愧疚?”

李安民摆手:“哪儿呀,我可没这个意思,张良对你好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当初被害的小孩是你,等确定下来以后,我看他反倒轻松了,说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还挺乐的,他就是那种性格,别指望他有正常人的思维。”

李安民知道的事情只截止到老街闹鬼案那里,张良办完委托,心事重重回到白伏镇。那时叶卫军还在外地,张良把伞筒交给李安民,什么话也没说就匆匆离开,自那一走就再也没出现过。他们也怀疑是不是和特刑部有关,可是怎么查也查探不到确切消息。

☆、第四十三章

张良愁云惨淡的离开,李安民当然不放心,这哥们儿什么时候这么沉重过?像两肩压了大山似的,连走路都拖着脚。

李安民告诉魏淑子:“张良现在应该在塔怖空间,我们去找过,卫军哥也是这两天才从西藏回来,寺塔里的机关墙全被毁了,墙后地层塌陷,所有通往塔怖空间的通道全被海水给淹了,别说人过不去,连没有身体的蛇灵也穿不过去,尝试过很多办法都不行,海水里有种强行隔断的磁场,形成无数密集的涡流带,据说那是种能撕裂灵魂的灵场漩涡。”

魏淑子听着李安民的话,眼前募然浮现出一幕血腥的场面——张良站在雪地上,被无数钢钎贯穿身体,血液汇成一股股细流,顺着钢钎源源不断流下来。

魏淑子脑中闪过电流般的激痛,瞪大了眼睛说:“没错,他确实回去了,我和他一起回去的,我知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被射杀了,就在我的眼前,在那片冰湖岸上!”她跳起来指向地,激动地说,“在这里,就在这里,地上好多血!他被扎得满身刺,全身上下都被贯穿了,全身的洞!”

魏淑子表情惊慌,眼神没有焦距,虽指着脚前,视线却不知投向哪里。

李安民忙站起来扶住她,担忧地问:“怎么了?你冷静点!”

魏淑子攀着李安民的手臂,用力眨眼睛甩头,无论怎么眨,眼前都是殷红一片,她忽然觉得呼吸不上来,噎着声音说:“我不知道,他是在我面前被射杀的,周围全是举枪的士兵,为什么他会在我面前被那些人射杀?我以前坑过他,是不是又坑了他一次?”

魏淑子的胸口越来越闷,心脏拉扯得疼,她蹲下来蜷缩成一团,把头埋进两膝间。脑中讯息和画面结合在一起,拧成一股形象而有序的强大意念,像把沉重的利箭,剧烈冲击脑识。

魏淑子似乎听到脑中响起清晰的碎裂声,头壳像被电流环绕般激痛,丝丝黑气从五官、毛孔里冒出来,眼前像被一片红色玻璃罩住,人、景都是血红血红的,耳边传来李安民的惊叫声,她看见门被冲开,黄半仙等人陆续跑进来,他们也是红色的,连外面的被月光覆盖景色也像蒙了一层红纱。

魏淑子的思维逐渐恢复明晰,眼里红光褪去,见李安民眼神诧异,其他人的表情也很古怪,奇怪地问:“怎么了?”

一说话,牙齿相互摩擦,嘴唇开合的感觉似乎与平常不同。黄半仙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带把的小圆镜递给魏淑子:“你自己瞧瞧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魏淑子接过镜子竖起一看,被吓了一跳,镜子里的脸与平常不同,瞳孔变成红色,嘴唇也鲜红似血,上下犬齿变长,形成尖锥状的獠牙,皮肤上浮现出纵横交错的血丝,再往下看,十指指甲变得漆黑,手背上生出一片细密绒毛。

魏淑子手一松,镜子落地,她摸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黄半仙蹲下身,仔细观察魏淑子的脸,问道:“有没有哪里不适?”

魏淑子摇头,除了嘴里的感觉很奇怪,嘴唇似乎总闭合不紧,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脑里、腹部和心口阵阵发热,像是有热源不断涌出,上达天灵,下通百骸,也算不上难受,倒有种泡温泉浴的感觉。

黄半仙问:“你知道张良是什么吗?”

魏淑子一口就答了上来:“和疫病神飞毛猖同化的人魔,我知道,他吸收了蝙蝠魂气,只要魂气外散就会变异。”

黄半仙点头说:“张良自身元神不在身体里,而是借犊在别处,我想他是找到了元神,把元神转移寄托在你体内,这是一种活体借犊法,看来阿良早就打算要把你给同化。”

人魔借犊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轻则异变重则肉体撕裂丧命,甚至连灵魂也会被吸收。

可魏淑子除了轻微异变,没有任何异状,走跑自如,脑中思维明晰,体内温暖和煦。这种异变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情绪平静后,绒毛迅速褪去,视物正常,异变消失,又恢复原来的模样,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次连黄半仙也不明就里,只能叹一句:机缘吧。

也就因为这机缘,让寻找张良的事出现转机。张良销声匿迹后,叶卫军在小商引领下进入羊头峡谷搜寻,发现机关墙被毁,就想寻找其他可能存在的通道,最后一无所获。冰原深处环境恶劣,还有风暴带,根本没法深入。小商只能用蛇灵广撒网,进行地毯式搜索,这都过去大半年了,仍然没找出成果来,还在继续找。

黄半仙说:“小商前不久刚联系过我,查到有条通道没进水,就是被肉囊堵住那条通道,肉囊有贴壁生长的习性,中间形成筒状体腔,小商的意思是,如果实在不行,可以尝试从体腔内部通过。”

肉囊内充满致死的疫气,在黄半仙的小团队中没人能承受得了,也就没把这项冒险方案列入计划,不考虑的事当然也不会告诉其他人,免得他们玩命冒险。

但现在情况有变,魏淑子体内有张良的元神,和张良同化的飞毛猖是仅次于尾魃的疫魔,宋玉玲的增殖体只吸收了一部分尾魃魂气,对张良来说毫无影响。既然张良借魏淑子的身体寄托元神,魏淑子对疫气当然也一样具有免疫力。

这倒提醒了李安民:“还记得镇上爆发鼠疫那年,小魏和感染异变的人近距离接触过,还被刺伤,这要换作其他人,怕是早被感染了,她却一点事也没有。”

这倒是和元神无关,只能说明魏淑子天生抵抗力较强,再有元神托身,宋玉玲吸收的那部分疫气不会对她产生多大影响。

众人商议好就开始置办行装做准备,一切就绪立即出发。魏淑子在叶卫军、炮筒的陪同下来到石渠和小商接头,利用蛇灵找到一处监控死角,绕开辟兵营的封锁圈,从死角开进沼泽区,在多纳河中游放艇漂流,进入羊头峡,一路直抵广目天寺塔。

寺塔外观没变,机关墙后的通道整体陷落,在脚下形成黑洞洞的无底深渊,一股湿热的水气往上倒冲,虽然能听见浪花拍击声,就这么看下去却看不到水光。

小商说:“水面离地面有很长一段距离,再往下就只能小魏一个人走,蛇灵会替你开道,我们就留在这里接应,你不用急,任何情况下都要以安全为第一。”

魏淑子换上潜水装备,把防水囊扣好,这贴身囊里装的是防身用具和急救品,再把衣服、水食和日常用品装进潜水包,用负重带牢牢绑在胸前,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最后挂上充气泵和两个气瓶。这种负重量对专业人士来说也极具挑战性,魏淑子失去受训记忆,只能相信自己的身体本能。

叶卫军把带滚轮的托网套在魏淑子身上,放下安全绳,缓慢地往下降,炮筒从上方观察下降情况,蛇灵顺着陡峭的石壁向下游。

下水后,魏淑子拆开网兜,跟着蛇群朝前游动,水里没有生物,能看见一缕缕黑气像墨线般从身边流过,那些蛇灵似乎惧怕黑气,呼啦散开,全朝空隙处闪避。

上方岩壁越压越底,前方通路已被水充满,魏淑子拿下管子,换上呼吸器,潜到深处继续前进。游了近半小时,来到被肉囊堵住的洞口,黑气就是从肉囊里散溢出来。肉囊的状态很平静,皮表微有起伏,像是陷入沉眠状态。魏淑子缓慢靠近,用手轻轻拨开口器,里面类似人的喉咙,黑烟成团结絮地充满整个空间,看不到更深处。

魏淑子小心翼翼挤进口器里,顺着狭窄深长的空间往里匍匐而行,爬进黑烟里。这里的疫气太浓厚,对魏淑子也不是全无影响,体内像被火焚,只觉得喉咙干灼。体腔内没有水,只有肉壁上分泌出来的绿色粘液,滑溜溜的,还拖挂着紫红色的血丝,全裹在魏淑子身上,让她成了一个绿人。可见范围内只能看到各种器官样的物质,嵌在鲜红肉壁上规律性地搏动。魏淑子有种缩小了进入人体漫游的奇妙感觉。

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看到尽头,前方体腔整体朝上方收缩延伸。魏淑子借着肉壁上的疙瘩凸起往上攀爬,冒头一看,果然是那座无数次出现的脑海里的,铺满肉囊的曼陀罗地宫。这地宫中央的五口竖井就是进入塔怖空间的捷径,现在其余四口井都成了水井,只有塞满肉囊的这口井没进水,勉强能通行。

魏淑子手脚并用地爬出井口,掀起面镜,挪开呼吸器,深深吸了口气,这里的空气沉闷浑浊,好歹也是空气。魏淑子挂着满身粘液往外走,迎面进来一个胖大婶,是月秀,就是她把张良给救走。

月秀手里木桶落地,像见鬼般不可置信地瞪着魏淑子,眼神从惊异转为愤恨,她快步上前,扬起肥厚的肉手,照着魏淑子的脸狠狠抽了一耳光,红着眼问:“怎么你还能进得来?”

☆、第四十四章

这巴掌打得着实重,把魏淑子扇得朝侧方踉跄两步,险些摔在地上,苍白的脸颊上立即浮现出鲜红的五指印,嘴角也出血了。

魏淑子正要解释,月秀甩臂又是一巴掌,打在她另一边脸上,咬牙切齿地骂道:“竟然还有脸进来!你这个没心肝的贱丫头!你竟然还有脸来?”

魏淑子被打跌在地上,耳里嗡鸣,两边嘴角都溢出血丝,她赶紧把气瓶气泵给拆下来放一边。月秀打了两掌,仍不罢休,眼里透出凶残的红光,揪住魏淑子的头发拎起来,连甩了五六个耳光,只打得魏淑子眼冒金星,本来想说的话也被打回了肚子里。

月秀口裂变大,掀起嘴唇,露出花苞状的獠牙,张口就要往魏淑子颈侧咬去,却在齿尖即将触肉时停下,挪开头,把魏淑子掼在地上,气恨地说:“当初就不该告诉小张托体封犊的法子,害得老娘不能把你这没情没义的小贱蹄子给撕烂!”

魏淑子把歪掉的呼吸管和面镜扯下来,抓住月秀胳膊:“良哥在哪?我要见他。”

月秀嫌恶地甩开她手:“不可能,他不会再见你。”说着,朝那口塞满肉囊的竖井瞟去,又看向浑身黏湿的魏淑子,眼里透出了悟的神色,“原来那口井还能通行?你能进来也好,省得我们成天提心吊胆,既然进来了,可就别想再出去。”

魏淑子说:“在没见到良哥前,我哪儿也不去,让我先见他。”

月秀突然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盯着魏淑子,眼神冰冷:“你凭什么见他?还想再把他当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哈巴狗吗?和小张在一起生活很舒服吧,什么大难事都是他替你挡,有他在,你多轻松!不知不觉就依赖上了吧?靠上了吧?”

魏淑子想起张良的话:什么都要逞能,有人给你靠你就靠呗

原来这话早被放在心上,她嘴上逞能,实际上早就靠上了张良。

“你以为愿意跟他上床就算还了情了?你知不知道小张为这件事烦了多久,你说你从别人肚子里接过来的小鬼胎到底算哪个的?那注定生出来就要送去当实验材料的小鬼究竟是算哪家的?这些问题你全都没考虑过是不是?没事儿么,反正有小张替你烦,你觉得你这情他领得心甘情愿吗?你挖个坑把自己坑进去,还逼着别人跳进去陪你,这是在糟蹋谁?”

魏淑子不自觉摸上肚子,肚子上有道开腹手术留下的伤疤,已经褪得很浅了,只剩浅白色的淡淡痕迹,像是愈合良好的陈年旧伤。

月秀掐住魏淑子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继续骂:“什么事我都瞧在眼里,不多话是因为人家小张疼你,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我这外人插什么嘴,没他疼着护着,你还当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宝吗?但这回我可咽不下去这口气,你实在是太过分,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的臭丫头!你说你这算对他有什么感情?除了耍嘴皮子闹小脾气,你为他做过什么事?啊?你在做任何决定前,有顾及过小张的心情吗?你想想他对你怎么样,再想想你对他是什么样,你怎么就那么毒?骗一次不够,还要再骗第二次,这次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魏淑子知道月秀误会了,也不能怪别人误会,自己是有前科的人,但有前科也不代表什么都能往她头上栽:“辟兵营在冰湖外打埋伏的事我真的完全不知道。”

月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说的话能信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魏淑子拆开负重带,把潜水包放落地,从里面拿出一封信递给月秀:“这是良哥兄弟写给他的信,我是和他们一起过来的,你不信我,总该信叶老板他们的笔迹。”

听了这话,月秀眼里透出几分惊疑,她接过信,吐出蛛丝把魏淑子捆起来,匆匆走出去。隔了没多久,月秀又回来了,解开蛛丝,吐口唾沫在掌心,抹在魏淑子红肿的脸颊上,缓和了语气说:“我还没完全信你,但小张愿意相信,我带你去见他,希望这几张巴掌是我打错了。”

魏淑子摇头说:“你没打错,打得好骂得对,我就该打,你打我一顿,我反倒舒服了,我就是欠揍。”

月秀毕竟是一把岁数的人,打小孩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现在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自己吃过误会的亏,当然指望小辈能心无隔阂好好相处。月秀把魏淑子带去上层一座宫殿。这宫殿位于中心主宫西南侧,格局和其他宫殿差不多,殿堂较小,是供奉诃梨帝母的欢喜城,殿内立起的全是女身塑像。刚踏进殿门,魏淑子就感到寒气扑面,冰冷潮湿的空气黏裹在身上,像进入冰窖一样。

神台下结起复杂的法阵,一头黑毛怪被蛛丝编织的粗绳子捆锁在阵法中央。这黑毛怪的形貌就是异变后的张良,体形却大了一圈,目测有五米多高,坐在地上像个小山包。背上还长出一对肉翅,翅膀也被蛛丝裹了起来。

魏淑子没留意这种变化,只知道张良就在眼前,终于又见到他了,他没事,好端端地就坐在那里。没等月秀说话,魏淑子就掀起结阵的绳子钻进去,笔直跑到张良面前,想也不想就从他盘曲的腿上爬上去,踩在大腿根上站起来,趴在被蛛丝捆结的胸腹上。张良巨大的身躯剧烈颤抖,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泣似的嘶鸣。

魏淑子在蛛丝上趴着,侧脸贴紧,心跳声急促有力地冲击鼓膜,不知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张良的心跳。趴了会儿,又抬起头,对上张良血红的眼睛。这双眼一点也没变,眼底仍然带着热力,充满深沉的感情,极具穿透性,是只有在看她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魏淑子想抱张良,可他身体太庞大,张开手臂也抱不过来,又想搂张良的脖子,无奈个头太矮,踮起脚也够不到。张良被蛛丝裹住上半身,两条手臂勒在身后,只能朝前倾身,低头配合魏淑子的高度。魏淑子跳起来环抱住张良的脖子,两手抓住后颈部位的黑毛,像树袋熊一样攀在张良身上,嚎啕大哭起来,连嚎带抽,哭得像个刚找到母亲的小孩,这一年多压下的恐慌全都在哭声中释放出来。

张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叹气似的喘息,伸出舌头轻舔魏淑子的脸,往后躺在地砖上。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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