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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诱妃入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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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经过皇上的允许并且列案的,你有皇上的批折吗?有的话就先去大门旁边那间屋子记下你的名字,自然会有人替你安排诊病的太医,我们院正你就别想了。”

宁天歌忍俊不禁,强忍着笑打趣,“小哥儿,说了这么多,你口干么,要不要先替你倒杯水?”

“少跟我套近乎,告诉你,没用的。”小童白了她一眼,很是老气秋横。

她不由得乐了,心道,这太医院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她以后定要多来走走。

想着再逗逗这个孩子,身后却有一道平直无波的声音插了进来,“你若是闲得无聊,大可出去找别人,太医院不是让你闲聊的地方。”

听声识人,这个地方用这种调子跟她说话的人,除了冉大院正还能有谁?

那小童惊讶得张大了嘴,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院正主动跟别人说话,而且还用那种表情,那种语调,这种表情与语调应该称之为……讨厌?

他没看错吧?印象中,他们院正没有喜欢的人,可也从来没有人让他讨厌过,至少没有这么明显地讨厌过。

宁天歌却笑眯眯地回转身,心情愉悦,“冉院正,我们又见面了。”

在阳光与阴影半明半暗的交替中,一人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眉目清俊身材颀长,立于描金漆红的廊檐下,独有一种遗世独立超然出尘的美感。

如果可以忽略他脸上的表情,她可以给他打满分,可那种毫不掩饰流露出来的厌恶着实将那份美感给毁坏了。

“可惜,可惜。”宁天歌摇头喟叹。

冉忻尘衣袖一拂,越过她往回廊深处走去,“要诊脉就跟我过来,否则就快些离开。”

真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榆木疙瘩!

宁天歌心里嘀咕一句,顺手在已然震惊的小童头上摸了一把,遂了刚才的心愿,“小哥儿,刚才谢谢你了啊。”

前面的背影令人赏心悦目,她展颜一笑,快步跟上。

卷一 韶华莫负 第五十四章 所谓细菌

跟了几步,便觉出其中的不对味来,她快,冉忻尘更快,生怕与她距离近了产生什么不良的接触,虽说看不到表情,但整个后背都能感觉出一种‘闲人勿近’这几个字。

“冉院正,你慢些走,下官气喘得很。”她一副跟不上的样子,靠着廊柱直喘气。

冉忻尘顿住步子,稍稍撇过头,施舍给她一点眼梢,随后象是什么都没听见,速度不减地继续走。

宁天歌一咬牙,都说医者仁心,敢情对这木头不适用。

眼眸一转,她勾起唇角手指轻弹,随即便听得‘哎哟’一声,前面笔直行走的男子便狼狈地曲膝跪在地上。

“哎呀,冉院正这是做什么?”她低眸掩去眸中笑意,疑惑地看了看前方,紧走了几步去扶他,“没见有什么大人物来,冉院正为何行此大礼?”

冉忻尘紧抿着唇挥开她的手,撑着旁边的柱子站起来,回眸在地上一扫,并未见到什么东西,可腿弯里的疼痛感又是如此真实,绝不是身体自身的不适。

心里不免有些气闷,对宁天歌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冷冰冰地看她一眼,兀自朝前走去。

宁天歌心里早已乐不可支,脸上还绷得紧紧的,非得装出一副关切之色,其中煎熬可想而知。

见冉忻尘转身,她的嘴角再不也可遏制地呈上弯之势,冉忻尘却在这时突然回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冉大院正哪,你这样真的会吓死人的。

她心中强烈腹绯,索性扬起唇弧送了个大大的笑容给他,使了一手欲抑先扬。

果然,冉忻尘一见她这模样,俊秀的眉头一皱,立马一脸嫌弃地放弃了对她的注视。

宁天歌笑眯眯地跟着,状似随意地观赏着太医院的景色,一切布局已如一幅立体的地图刻画在脑中。

走到回廊的尽头,那里有一座独立的房子,周围植了些她不认得的花花草草,只有两名小童候立在门口,见到冉忻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叫了声‘院正好’,再看到跟随在身后的她,不出意外地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她随着冉忻尘走了进去,见里面布置清雅,文房四宝问诊器具一应俱全,右侧耳房用青色帷幔遮住,想是一间卧室,左侧耳房则全是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类医书,可见这是独属于冉忻尘的地方。

“坐。”冉忻尘指着桌案前的一枚凳子,惜字如金。

她从善如流地坐下,自觉地挽起袖子将光洁的手腕搁在脉枕上,免得一个不小心拂了冉大院正的意又被甩脸子。

冉忻尘眼皮一掀,看了她一眼,并未立即给她诊脉,而是走到墙边一个放置清水铜盆的木架前,卷起衣袖仔细地洗了双手,又用一块干净棉布细致地将水擦干,然后再将高挽的袖子放下,抚平上面每一个皱褶。

整个过程他做得一丝不苟,极为认真,神情亦是极其的专注。

宁天歌侧着头,静静地看着那双修长白净的手做着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忽然便觉得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在这样一个干净整洁飘散着淡淡药香的房间,看着这样一个不沾尘世浊气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男子,其实是件很享受的事。

当冉忻尘收拾好衣袖转过身来之时,她连忙收回视线,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若是被冉忻尘发现被她偷窥,只怕又要惹他不快。

冉忻尘没有看她,掀起袍摆在她对面坐下,伸出本就干净如今更为干净得让她自愧不如的手指轻轻搭在她脉上。

想起那次在御书房他拂袖离去的情景,宁天歌思量着要不要再来一次,只是如果她真那样做了,这太医院只怕也不用再来了。

这个险,她当然不能冒。

暗中调整着内息,她笑容可掬地瞅着沉眉敛目专心诊脉的冉大院正,目不转睛地望着,眸光忽而绵绵如临江春水,忽而灼灼如夏日烈阳,不止不休,大有不把他淹死晒死绝不罢休的意味。

片刻后。

“不看了。”冉忻尘突然推开她的手,沉下了俊脸,“你的病我看不了,你让皇上另寻高明吧。”

宁天歌一乐,看这木头把了半天脉,还以为没感觉,原来一直在克制着,此刻是终于忍不下去了。

“冉院正何出此言?”她故作惊讶,“整个东陵都难找出能与冉院正比肩的人物,你若看不了,还有谁能看?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使得冉院正不快?”

“你倒有自知之明。”冉忻尘别开脸,站起身来,“你总是那样盯着我,叫我怎么静得下心来诊脉?”

“这……冉院正此言差矣。”宁天歌叫屈,眼神颇为迷惑,“你若不看我,又怎能知道我在看你?莫非,冉院正本就在看我?”

“荒谬!”冉忻尘愤然一甩衣袖,再次走向铜盆,“总之,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看着他使劲地搓洗着刚才与她接触过的三个手指,用力之大接近于蹂躏,宁天歌很是替他肉疼。

敢情这冉大院正还有严重的洁癖。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好心提醒,“冉院正,我手上没那么多细菌。”

冉忻尘动作一顿,想问,又拉不下脸,之后忍了再三终是没忍住,冷着脸问:“何谓细菌?”

“所谓细菌,”她笑得眉眼弯弯,“嗯,就是一种眼睛看不到但是会爬到你心里头去的小虫子。”

卷一 韶华莫负 第五十五章 好端端地想那个男人做什么

告别脸色又长又臭的冉院正,宁天歌脚步轻快地出了太医院,再次将这边的方位布局观察了一遍,便打算出宫。

还未转出首道宫门,便见一名穿着上等宫女服饰的宫婢迎面走了过来,朝她作了一福,问道:“这位可是宁主簿?”

“正是。”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是有贵人来找她了。

那宫婢一笑,“奴婢的主子有请,请宁主簿随奴婢一同前往。”

“你家主子是……”

“宁主簿去了就知道了。”有礼中带着点自恃的姿态,未等她作答,那宫婢已转身前行。

这架式,显然就是告诉她,叫她去那是因为瞧得起她,这个请字不过是个客气的说法罢了,她作为一个顶小的芝麻官,有胆子说不去?

垂下眼睑掩去眸中讽意,宁天歌不紧不慢地跟在那宫婢后面。

要说胆子,她当然有,只不过,她倒想去瞧瞧,这家主子跟她预想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当象征着后宫至高无上身份的“颐华宫”三字出现在视线所及之处时,她再一次对着那座尊贵雍容的宫殿抱以了然一笑。

事实再次证明,她的猜想没有错。

畅通无阻地进了颐华宫,直至正殿的阶前,一路上未曾回头也未曾说话的宫婢停下脚步,回身对她说了一句,“宁主簿请稍候,待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宁天歌含笑点头,静候而立。

少倾,一人疾步而出,却非之前那宫婢,而是,她意料之中的另一人。

“天歌来了。”随着一道亲昵却不失沉稳的声音,身着四爪蟒袍的墨承迈出殿门,稳步下阶揽过她的肩头,朗朗笑道,“走,进去说话。”

天歌,好亲热的叫法。

她心里抖了两抖,甚为诚恐地弯腰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随着她行礼的动作,墨承的臂弯处一空,那只揽着她肩膀的手悬在半空中,情形便有些尴尬。

宁天歌似毫无所觉地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墨承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脸上笑容却未减分毫,托起她的手,“都是自家人,天歌何必多礼。”

自家人?

她对这个说法觉得有丝可笑,她与这名太子,一无血缘,二无裙带,如若非得安上这个名头,那也只能从宁二夫人与皇后的关系算起,再从二夫人与宁桓的关系算过来,不过这样未免也太牵强了些。

“不管如何,礼不可废,该行的礼还是不可缺的。”她低着头,一副为人臣子的谦恭模样。

墨承定定地凝视着她,深沉的眸光中有着探究考量与辨别之色,须臾,重重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进去吧。”

宁天歌微微踉跄了一步,勉强站稳身形,脸色一垮,“殿下的手劲真大。”

“哈哈,是我考虑不周,忘了天歌是千金之躯了。”墨承大笑,率先走了进去。

她苦苦一笑,举步跟上,“殿下,微臣身子弱,别人笑话也就罢了,如今连殿下都……”

“好好,不笑,不笑……”墨承嘴里应着,笑声却更为畅快起来。

她苦笑着无奈摇头:“殿下……”

抬步跨过高高的门槛,眸光却在接触到某个身影时突然一顿,随即微微眯起。

“何事惹得太子如此高兴,说出来让哀家也乐上一乐。”这时,珠帘后有含笑的声音传出。

皇后,已故镇国公之女。

早有宫婢打起珠帘,墨承大步而入,笑道:“母后,儿子未想到天歌是如此有趣之人,母后今日叫他过来真是对了。”

“是么。”皇后似乎被墨承挑起了兴致,“歌儿人呢,怎地不进来?”

“喏,在外面候着呢。”墨承朝帘外抬了抬下颌。

“这孩子,怎地这般见外,快进来吧。”

随着皇后的一声笑嗔,宁天歌便见一幅明黄裙裾缓缓走到跟前,行龙妆花缎面上片金海龙缘边,彩金丝绣凤尾栩栩如生。

偌大的后宫,唯有一人拥有这般服饰的资格。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宁天歌作势便要下跪,手上一热,一双柔白细腻保养得当的手已将她的手拢住。

“到了这儿就别多礼了。”皇后温言软语,自有一番雍容之态,“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宁天歌依言抬头,微笑以对,心里冷笑连连,眼前的这种温柔,还有那声歌儿,着实让她有大笑三声的冲动。

“瞧这孩子瘦的,下巴尖得都能挑出刺儿来了。”皇后心疼地将她仔细看了一阵,忽地悠悠地叹了一声,“可惜……歌儿若为女子,便可与太子结成良缘,哀家多了你这个儿媳,也不用愁日子寂寞了。”

嫁给墨承?她只觉得这个说法很好笑。

坦然面对着那双看似柔和实则锐利得将她眉眼口鼻都看了一遍的眼睛,她轻咳了两声说道:“确实可惜,只能怪微臣福薄,没有这样的福分。”

说话间,脑海中却突然闪现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正是那只处处试探她,总让她想远离却又不自觉想要靠近的狐狸……

打住!

她在想什么?好端端地想那个男人做什么!

见她蹙起眉头,皇后闪过一抹疑惑,关切地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谢娘娘关心,微臣很好。”宁天歌敛住心神,低头看着地面,“太子殿下虽未纳正妃,侧妃却是有好几位的,娘娘若是嫌闷正好可以召她们进宫陪娘娘说说话。”

“话虽如此,总不及自家人贴心。”皇后甚为遗憾地叹道。

“如此……”宁天歌略作沉吟,蓦地捶了下掌心,“皇上当年只说宁相之女,并未指定非微臣不可,此事则可变通。微臣家中小妹宁采诗已到及笄之年,虽说与太子殿下兄妹相称,可并无血缘之亲,更何况娘娘对她亦是最为疼爱的,若她做了太子妃,岂非美事一桩?”

卷一 韶华莫负 第五十六章 搭台唱戏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不热烈,斜斜地车窗外打了进来,宁天歌支着脑袋靠在窗边,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辘辘声中,轻轻地笑了。

这半天功夫,过得可真够忙碌的。

先是送走了司徒小爷,之后又为了应付皇帝去了趟太医院,再之后又被皇后叫去了颐华宫,在那里认了亲戚,吃了顿饭,彼此戴着厚厚的面具虚情假意,不落痕迹地拉拢,却又有意无意地摆明一些利害关系,让她明白该怎样摆正自己的立场,谁才是她可依靠的后台。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皇后与太子就是想让她为他们做事,利用她目前的身份,尽可能地将与墨离有关的消息传递给他们。

可能么?不可能。

看着不断在眼前倒退的景物,她的眸中泛起些微冷意。

她之所以愿意放弃天高海阔的自由,回到这个到处充满阴谋诡计之地,并非因为她有多大的野心与抱负,而是她狠不下心,置宁桓与宁家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于不顾。

她这一世的出生,注定与宁家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而过去十余年里,宁桓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这份恩情,她不可能抹去。

唯有她时常出现,皇帝才能打消疑虑,唯有她在这个朝堂中变强,宁家才无性命之忧。

否则,单单欺君这一条,便可使宁桓尸骨无存。

但她在这里,不是给人利用的,也不是谁都能威胁的,她有自己的人生准则,只遵从自己的意愿,而不是任人左右。

朝堂之争,向来都是皇权之争,而在这种皇权之争中,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

她不会随波逐流,也不会将自己陷入这种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她能做的,就是做一个局外人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些人为权为势为这个皇位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除非……有那么一个人能使她放弃这个原则,但是,那个人,他出现了么?

“聿……”

马车渐止,尚未停稳,门口处的守卫已急急地奔了过来,“大公子,您可算回来了,相爷正等着您呢。”

宁天歌眸色一沉,掀起车帘问道:“何事?”

那守卫抓了抓头,憋了半天道:“您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小的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

去了宁桓书房,宁桓不在,侍卫也找不到半个,宁天歌直觉有事,快步走向自己的西院。

远远地,就看见西院外黑压压一片,全是人,不由眉心一蹙,心中已有了大概。

待走得近了,便见红黄拼接的幡旗高高挂起,幡下站着几名穿着金色大袍的道士,面前一张桌子上放着桃木剑,纸符,清水,罗盘等各类器具,还有一盆已经没有热气的血。

捉鬼?

两个字突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她没有去想怎样把这些人赶走,反倒很有闲心地去分析那盆里的是什么血,依照以前得知的经验,捉鬼应该用狗血吧。

宁桓铁青着脸站在西院门口,身后站满了府里的侍卫,堵住了进入西院的去路。

而在宁桓与这些捉鬼道士之间,宁采诗坐在软椅上,整个人都用一条棉被裹住,仅露出一张苍白变色的脸,紧抿着嘴唇看似强自镇定,但眼睛里仍有无法掩去的恐惧。

旁边站着两眼红肿的宁二夫人,身后跟了一大群丫鬟,并未见到宁泽轩,恐怕是被吓得起不了床了。

两方就那么对峙着,谁也不肯退,看样子已经僵持了不少时间,宁二夫人高昂着头,将宁桓往日的威严都撇在一边,似乎铁了心要捉了这害人的鬼。

“大公子回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声,众人顿时齐刷刷回头,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来。

“这是在做什么呢,搭台唱戏?”宁天歌神情淡淡地负手走了过去,眸光在众人脸上轻扫而过,最后落在那张桌子上,轻嗤一声,“准备的道具还挺齐全,血淋淋地也不怕吓着人,倒不知这唱的是哪出?”

“你回来得正好。”冷淡得连个称呼都没有,二夫人朝着她的方向,眼睛却未看向她,“你住的西院有鬼,这些法师是来为你驱鬼的。”

“驱鬼?”她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多年来有限的几次见面,她已见惯了这种连正眼都不愿意看她的神情,心里比谁都明白二夫人对她的不喜,但是同样的,她对这个女人也从未有过好感。

眸光转向旁边,正偷偷觑着她的宁采诗瞳孔骤然一缩,象只惊弓之鸟般往二夫人身上依偎过去,二夫人紧搂着宁采诗的肩膊,神情越发阴冷。

“二娘是听谁说的,这般荒诞无稽之言也可当真?”云淡风轻的语气里有丝淡淡的轻嘲,她身姿笔直,轻睨而视。

“谁说是荒诞无稽之言,这是我,是我亲眼所见,绝不会错。”宁采诗壮了胆气,硬着嘴顶了一句,又连忙将身子缩了回去。

“荒唐!”宁桓沉声斥道,“你身为相国千金,不以身作则,反倒在此迷惑众听,还不快回房去!”

“爹爹,你为什么总是偏袒他?”见宁桓态度如此不同,宁采诗一时气恨交加,心里的积怨一下子爆发,不管不顾地说道,“你说我迷惑众听,可泽轩现在还在床上昏迷不醒,这又怎么解释?爹爹如此坚持不让我们进西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还是说,这里面闹的并不是鬼,而是人!”

此言一出,四周刹时一片寂静,宁采诗的余音似乎还在空气里飘荡着,来来回回地在每个人心中晃悠。

卷一 韶华莫负 第五十七章 可以纵容你们闹上一闹

没错,相府里的人都知道西院是个禁地,没有人可以随意进出,因为大公子不喜别人进入,而宁相也严令不得打扰大公子养病,因此不管是府里的老人还是新人,都自觉地遵守着这个规定,从来无人敢越过一步,亦无人敢随意乱嚼舌根。

而宁采诗与宁泽轩不涉足,那是因为怕辱没了自己的身份,怕沾染上晦气,更何况那时彼此之间没有交集,没有利害冲突,更没有情份,也就谈不上前去探望。

但没人提,不代表没人想,暗地里,还是有不少人偷偷地议论过此事,此时经宁采诗这么说出来,众人久藏心底的疑问就象埋在灰堆下的火星子被撩拨到了空气中,须臾间便劈里啪啦燃烧起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宁桓额头青筋已隐隐乍现。

“我没有胡说!”宁采诗倔强地回嘴。

只听得一声低笑,宁天歌清越的声音波澜不惊,“妹妹说得如此肯定,大哥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何时进的西院?院内有没有鬼,你又是如何得知?”

宁采诗神情一滞,脸色有些发白,终究,她进西院的目的本身就不纯,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任何证据可证明此事。

当她被婢女急切地唤醒时,却发现躺在自己房门外冰冷的地面上,身上只穿着睡觉时的单衣,脸上干干净净,那些血腥臊臭都仿佛不过是她做了个梦。

那婢女扶着她进房,嘴里嘀咕着,说什么小姐你是不是梦游了,怎么会昏倒在外面,若非发现得及时,定要冻出一场病来。

她却知道绝不是梦游,当时便挣脱了婢女狂奔到宁泽轩房间,却见他好好地躺在床上,那一刻,她搞不懂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

她不敢回自己房间,挨着弟弟在床上睁眼到天亮,这时宁泽轩却发起了高烧,还说起了胡话,“不要吸我阳气,不要吸我阳气……”,她这才敢确定昨晚之事确实不是出于她的臆想。

身体冷得象冰,裹着被子依旧颤抖个不停,说不成句,直到婢女将她娘亲请来,她才断断续续地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她的娘亲神情阴郁地作了一个决定,随之有了现在这一幕。

窃语渐起,长久的不作声引起了侍卫婢女们的不确定,连那些道士也面面相觑,都集中地看向二夫人看她的意思,二夫人见状冷声道:“你无需问诗儿这些,你只要说敢不敢让我们进去一试!”

宁天歌专注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头也不抬,语调轻缓,“如果我说,我不让你们进去呢?”

“那就说明你心虚。”宁采诗脱口而出。

手中动作一顿,宁天歌抬头静静地望着宁采诗,眸光清明而凛冽,如冬日即将结冰的湖。

如果宁静平和的假象注定无法继续,她不介意在今日亲手将它撕裂。

宁采诗硬撑着没有退缩,昂着头抿着唇与她对视,四周的空气象是被凝固住,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宁天歌身上。

他们,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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