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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钟声度花影(清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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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胸有韬略,请无论如何——”

隐华说:“邬某不才,恐负贝勒爷之托。我乃残疾之人,朝堂无容我之地。不过邬某以为,贝勒爷窃自打探邬某隐私,让夫人冒认我为亲,这把戏太滥,三岁小孩也哄不过去。”

他一脸愤然,架起双拐,就要离去。

四阿哥生气地看了还在抽泣的我一眼,说:“先生留步。胤禛从未着人窥探先生隐私,贱内所知这些事情,乃另有隐情,还请先生移驾寒舍一叙。”

隐华见四阿哥一脸诚恳的样子,我又兀自哭个不休,不像做伪,虽然很恼火,但还是同意了。反正他无所事事,就当出去散了心。

因年羹尧早就做了安排,故没有人看到楼上的奇观,一个有家室的女人当着自己丈夫的面,向一个不认识自己的男人哭诉衷肠。

二园林密舍,只有我,隐华和四阿哥。

坐定之后,我对隐华说:“隐华,你熟读三坟五典,可记得黄蘖禅师歌里头关于本朝的两句?”

这人本旷达不理世俗之人,因此我一口一个隐华地叫,他不以为意,随我。四阿哥见他不怪,又不知道我弄什么玄虚,也就由了我去。

他闲闲地说:“说本朝的不止一句两句,不知夫人指的是那一句?”

“有一真人出雍州——”

他马上就说出了下句:“鶺鴒原上使人愁。”

四阿哥大惊:“此乃禁书,你二人如何能脱口而出?”

隐华说:“我曾在一禅院读书,无意中看到孤本。夫人如何得知?”

我无奈地说:“这个往后将家喻户晓,不足为奇。”

隐华不禁惊讶道:“夫人——”

我淡然说:“寻你三百年,无奈你不认我。也罢,我只解前面的一句,后面你解。”

隐华似有所悟,说:“夫人——”

我打断他,指了指胤禛,说:“他就是那个真人。”

隐华问:“难道是应了四爷名讳中的禛字?那这个雍字何解?”

我说:“四十八年,皇帝封皇四子胤禛为雍亲王——我言已至此,往后的事,全是隐华的。”

隐华说:“鶺鴒乃暗指兄弟相争。当今皇上子嗣颇多,太子无德,将来中原逐鹿,谁主沉浮?难道——”

“我知道结果,不知道过程。四爷忧心朝堂纷扰,我一介女流,不懂朝政。因此让他遍寻隐华。”

“我如今已经残废——”

我怒:“你体残,心智亦残?这是你最后一次做帝师的机会,且是两代帝师,往后是再也不能了——”想想三世之后,隐华早夭的命运,再次泪如雨下。

四阿哥连忙呵斥我:“红玫,不得无礼。”

隐华说:“既然夫人指导四爷多年,往后也必能护他周全,何必——”

我郑重地说:“这些说出去是杀头的大罪,今日对隐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是因为,我知道,隐华就是辅佐四爷逐鹿得胜的人。”

隐华问:“那你是谁?”

我惭然道:“我是他的嫔妃。”

隐华大惊:“你——”

我哽咽着:“这一世,我们不能修缘,来世,来世——”

我伏在桌子上放声痛哭。四阿哥对佛法颇有所悟,我一口一个隐华,终于他心有所动:“静音大师——”

我心痛不已:“前句是他,后句是你。”

四阿哥脸色什么样,我是没打算看了,反正今天把所有一切说清楚了,往后如何,不管了。生命两个最重要的男人,今日竟三人六面。因缘轮回,谁说得清楚?

良久,四阿哥强作镇定地说:“先生,今日贱内虽性情激动,但大致还明白,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隐华叹道:“天命不可违,既然与四爷有如此缘分,自当效力。待回乡交代家务毕,即买舟北上——”

四爷说:“年羹尧任期将满,即将回京述职,不如先生与他结伴?此人乃我门下奴才,调教不周,贻笑大方,请先生千万莫往心里去——”

隐华说:“年羹尧意气风发,雄心万丈,是可造就之才,只是骄横跋扈,需严加管教。否则,易生祸端。”

四阿哥这才对隐华刮目相看:“先生识人之明至此,佩服,佩服!”

四阿哥留隐华小住,隐华辞别。于是,四阿哥送先生,并吩咐年羹尧护送先生回家乡,不日将乘舟进京,以谋大业。

四阿哥送先生至大门口上了马车,方沉吟着回到后院,发现伺候丫头们凑在一起玩耍,怒道:“格格呢?你们怠慢至此境地?”

小丫头们大惊,一个回话说:“格格脸色不好,稍事洗漱,已经歇息了,并吩咐不要叫醒她吃晚饭。”

四阿哥走进内屋,发现她果然躺在床上。今日她的失态,以及她对那个先生的奇怪态度,令他疑虑重生。但他也看得出,那个邬先生乃坦荡君子,静音先生神神叨叨的几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么一个意思,他又实在意气难平。因此,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在房里踱了几步,走出门去,一时竟不知道上哪儿好………………

三第二日一早,四阿哥去看红玫。

他想了一夜,九年来她桩桩件件的故事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挥之不去。

她说,这一世,她是他的嫔妃。

静音先生的前句有“缘浅波深”四字,后句却有“丹心付君”四字。这个发现让他惊喜。他决定和她说清楚。作为胸有志向的当朝四阿哥,他深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红玫在他的生活中扮演了一个过于重要的角色,他必须把心中的疑惑祛除,才能继续走后面的漫漫长路。

红玫已经起床了。

她坐在花园里的石桌旁,趴着看一丛牡丹花,出神。

四阿哥走近她,在对面坐下。

红玫见他过来,扯出一个无奈的笑。他不自然地也扯了半个笑容。

默坐了一会,四阿哥打破寂静,问:“红玫,为何你见到他就哭?”

红玫坐直了身子,看着四阿哥,静静地说:“三世后,我叫阿凡。上学,认识了隐华,很喜欢他。他俊朗潇洒,足智多谋,男孩女孩都爱和他一玩,我尤其喜欢他,尽人皆知。”

命中注定,他活不过十二岁,但家人请了巫师,作法,十二岁,十三岁,他都平安地过去了。

十四岁,就在人们即将忘记宿命预言之时,他领了一帮半大孩子,在河里游泳,再也没有起来………………

四阿哥明白了什么是“缘浅波深”。 既然如此,他放下心来,也能勉强接受红玫后世与这位先生的关系。他一直以为,他们私定终身,而后因父母之命而无缘——戏里不都是这么唱的吗?

但是,不对劲。四阿哥问:“三世以后,女子和男子一起上学?”

“是的。女子也可上学,也可为官做宰,也可教书育人,也可经商,也可………………”

“那时没有纲常伦纪吗?”

“也有,只是纲常与现在不同。”

“女子与男子再无二致,难道不用生养?”

“一个丈夫只能娶一个妻子,一对夫妇只能生一个孩子………………”

四阿哥大惊失色:“竟不让人开枝散叶,繁荣宗族,是何道理?”

红玫惨然一笑,说:“因为人太多了——”

他不明白,红玫也不想说明白。

红玫说:“三世之后,我是先遇见他的,后来才认识了你。他一直在我心里,就像一盏灯,一颗星星………………”

他不知道,一个女人心里装了两个男人算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既然往后她是他的嫔妃,这个“先生”将如何自处………………

红玫见他样子别扭,笑:“你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丈夫,三世以后才轮到我,难道就不许我在寂寞的三世里有个有缘人?”

他笑不出,说:“女子从一而终,乃是圣人祖训,怎能违背?”

红玫撇嘴:“朱熹、二程算什么圣人。不过是没用的读书人罢了。也许是因为家里的小妾偷情,也许是老婆嫌他没出息要改嫁,他气愤不过,就写了一些狗屁道德文章,禁锢女人的自由——”

四阿哥听着她一番怪谭,哭笑不得。

四阿哥说:“往后你心里只许有我。”

红玫说:“你心里住满了莺莺燕燕,却让我只装了你一人,你不在的时候,我如何过日子?”

四阿哥转到红玫的身边,拥她入怀:“从今往后,我爱新觉罗胤禛心中只住你,胸中只装黎明百姓——”

红玫不置可否。

胤禛不悦道:“你总是疑心我做不到。”

红玫说:“做得到如何?做不到又如何?皇上娘娘们问起来,我该领个什么罪名?”

胤禛:“我自当保你周全。”

红玫挣脱他的怀抱,起身而去,边走边说:“为人儿臣,不忠不孝,宠信嬖妾,不聪不明,社稷与红玫,孰重?”

胤禛抓她回转,直视:“红玫呕心沥血,胤禛绝不相负。皇上娘娘赐下的人,留得后嗣,两不相干——”

红玫并没有感动,喃喃自语:“这是专情?这是绝情?为江山?为情痴?”

胤禛见她魂不守舍,揽了她,往外走。

一辆马车,等候多时。

作者有话要说:来个第三者;咱们慢慢熬四四

12.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中篇)



江南水道,静幽绵长,楼船默行。

四阿哥携我清早出行,上得船去,菜肴酒馔俱全。

他给我斟酒。

甜甜的米酒,凉凉的,如细风斜雨,温润缠绵。

他深情如斯,我不忍睹。我要不起,他给不起,偏又一个想要,一个想给。

胤禛握住我的手,温柔得令人心碎:“你说,喜欢船,船是你的另一个家?”

我点头不语。

“你说,你在船上长大?”

珠泪两滴,滑落,跌碎在他的手背。

胤禛吻过我的双眼,揉我入怀。他在我的耳边,细细私语:“我要给阿凡一艘世上仅有的船,我要给你一个只有你我的家。”

阿凡?

九年光阴流逝,这个曾经属于我的名字,穿过三百年时空,从他的唇滑落。我在他的怀里颤抖,泪水无声无息地,尽情流淌。

“阿凡,这些年,是我错了。明知你迁就负重,却任你沉沦,当你如寻常脂粉,期盼你曲意承欢——”

尤其,明知你思念自在的家,却将你圈在府中,小小的一方桃苑,春来秋往,四时无常。物是人非,我痛彻入骨,却不知你,罔顾历法轮回,甘做幽魂寄居,伴我左右,是妻,却如母。一路跌跌撞撞,总算平安。如今,你寻来邬先生,想就此抛下我,也是不能的………………

邬先生?

我心一震,滑出他的怀抱,直视他的眼睛,说:“隐华不是寻常先生,他是我心仪已久,却有缘无份的君子。这世,我先见了你,那世,我先见了他。无论先后,他都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拔不出,融不进,锥心之痛,两世俱在,你,如何自处?”

他是想忽略这一点的。他想回到京城,安置邬先生在别院,合并桃苑和菊苑,毁去房舍,引水成湖,为阿凡造船。既然三世之后,隐华阿凡二人只是惊鸿一瞥的无缘人,却与他成家立业,并有一子,这一世,他也可守住阿凡,将来大事得成,荣登九五,再——

我却知道他做何想法,冷冷地说:“隐华无双国士,你奈不了他何,功成之后,他将退隐山林。这一世,为了胸中抱负,他已经残了一腿,你如何还心有耿耿,欲赶尽杀绝?”

见他讪讪,我情知点着他的算计,不禁恼怒:“这一世天妒英才,毁了他位列三公的前程,只能阴谋为体,暗中与你成大事。那一世,他少年早夭,一番轮回,尚不知为人之喜乐哀愁,匆匆辞世,你——”

我痛彻心扉,冲出船舱,跑去船头,一跺脚,却又无可奈何,跌坐甲板,默然垂泪。

他匆匆追出,见我跌坐,遂放了心,稳步上前,紧挨了我坐下,抱了我,软声说:“傻阿凡,虽然我心有芥蒂,但不至此,你把我想得如此不义,我情何以堪?”

想想后世关于他的传言,我真想撒泼,骂他个狗血临头。转念一想,隐华藏头露尾,直到扳倒年羹尧,飘然离去,不知所踪,自能保全。若我逼急了胤禛,他任性妄为,才真不是什么好事。

遂呆望夹岸如烟杨柳,氤氲水乡,不语。只听得摇橹声声,嘶声如梗在喉,船桨泼水,心旌荡漾,泪流不止。

胤禛松手,起身离去。我不回头。

船是一个奇妙的所在,犹如孤岛,纵二人心潮暗涌,却跳不出这个圈子,还是要面对面,眼对眼地生活着。

悠扬的琴声响起,却并未打破水乡静宁。一曲流水,如影随形,流畅在这缠绵的幽幽水道………………

一曲终了,泪已干,情未尽,流水无意,人已痴。

也许,我是一个太好收买的人。三世之后的枕边人,常常挑战我的忍耐极限,然后一朵玫瑰,一番软语,也就破泣为笑,逞了他的意。

最初的婚姻,是对利益的一种妥协,千百年过去,两情相悦成为新的判断标准。想起清华大学的一句名言:“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如果不结婚,爱情就死无葬身之地!”

诚哉!斯言!

五盘桓江南几月,四阿哥与我重拾旧好,日日流连于山水人情,夜夜春宵良辰。

这一日,年羹尧与隐华来到苏州,一行人会合,即将返京,康熙自西巡途中,六百里加急,寄来密旨:着四阿哥胤禛暂安江南,查前明朱氏遗孤异动,不日即有明旨廷寄地方官员全力协办。江南士子朋党,一并监视。无旨不得返京。

此时已近晚秋,四阿哥命年羹尧返京述职,并携其妹交四福晋调教,向合府上下报平安。

年羹尧自去,四阿哥命红霞煮酒,他与邬先生于楼船畅谈。我原本不想同往,毕竟心有戚戚。但胤禛为表现他心无旁骛,一定拉我前往。他既能容了隐华,我也必能容了红霞陪侍在侧。

我暗自苦笑。四阿哥为遵守对我的承诺,这几月都将红霞晾着。虽然如约三日后接了她前往四阿哥在江南的园子,但温情不再。每每红霞心有不甘,四阿哥必好言搪塞过去。我假装不知,然而红霞身份特殊,我不能不多留一个心眼。

江南素有东洋南洋西洋人往来贸易,并有传教士活动频繁。四阿哥不知从何弄到一瓶红酒,向隐华笑道:“邬先生可愿尝试洋人的酒?虽隐涩,却也回味无穷。红玫好此酒,然不可多得,今日一同分享。”

红霞从暗橱里取出三只水晶高脚杯洗净,给三人上酒。

隐华笑道:“年少轻狂之时,也曾与西洋传教士论道,同喝此酒。后遭大难,遍游三山五岳,还是野人村酿,味道纯正无伪。”

四阿哥大笑,曰:“红玫听见否,今日胤禛得一知己。”

我笑道:“四爷自是文人雅士,岂能与小女子同流合污,臭味相投?”

四阿哥但笑不语。

隐华叹:“夫人乃闺阁女子,然谈笑风生,不让须眉,小生惭愧了。”

我举杯相邀:“难得佳酿,请一同品尝。”

然而,这两个大清朝的土包子喝净杯中之酒,就再也不肯陪我喝了。四阿哥让红霞给他二人换了两只翡翠小盅,二人坐而论道,把酒言欢,才真是喝痛快了。

说他们土,自己是土得掉渣了。不过,好不容易穿一回,任性一番又何妨?

世间之物,珍贵在于不可得,至于实质如何,怕少有人去计较。

21世纪有穷酸人考察发现,一碗鱼翅的营养与一碗粉条相差不远,人参比之于胡萝卜,营养可能逊色不少,燕窝不干不净,实在只是有钱人的嗜痂之癖。

醉翁之意,自古皆同,何须计较,只须得意尽欢。得意失意如月圆月缺,四季更替,自然之理。

我这里暗自思量半晌,他们二人却谈得尽兴,说得热闹。

四阿哥问:“如今索额图下狱,佟国维挤进上书房,往后若何?”

他还是眼馋这条大鱼。我白他一眼,无语。

隐华不费思量,脱口而出:“索额图乃太子至亲,其获罪虽撇清了太子牵连,但不想拖累也已是拖累了。佟氏一门虽与四爷您颇有渊源,然而,恐树大招风,进而招祸。”

四阿哥不甘心地叹气:“先生所言不虚,然而,若是为他人所用,岂不失策。”

真正是个贪心的,说过不能打佟国维的主意,他还是在这里说了出来,也不怕贻笑大方。

隐华说:“如今皇上虽疑太子,却并没有对太子不利的意思,闹腾一番,反而放给太子更多的权柄,就是要警告某些蠢蠢欲动的人。”

胤禛叹道:“我这位皇阿玛,天纵英明,一刻也不能糊弄了去。先生看我弟兄几个如何?”

隐华饮尽杯中酒,泰然自若:“众阿哥里,皇长子军功显赫,然没有治世之才;太子其实才情过人,可名分早定,长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有不甘,这就犯了万岁爷的忌,且为宵小包围,几位太傅,王掞、朱天保迂腐,李光地过于圆滑——”

胤禛自幼在太子的阴影之下生活,如同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之人,明知太子是其绊脚石,仍旧有恻隐之心。追问:“可有能保得他周全之人?”

隐华说:“太后寿。否则无人能保。”

胤禛叹息:“皇祖母奉养宫中,自不能与皇阿玛同寿,难道这一切都是天命?”

他是信奉佛教之人,我遂出口相劝:“世上讖讳之词多见,独黄蘖禅师乃佛门中人。爷礼佛虔诚,多有所悟,如何此时存了妇人之仁?”

隐华击掌相庆曰:“贝勒爷得此贤夫人,乃大丈夫之幸事也!”

遂将红霞新斟的酒,一饮而尽。

四阿哥也满饮了杯中之酒。

六酒至酣畅之处,隐华言无不尽。

三阿哥有汉人士大夫之风,多年经营,领头编撰诗词文集无数,与江南士子文人亲厚,在本朝也有不小的影响。然而,当今皇上乃古今之第一明君,马上得天下,坐而治之,权谋机心,世间少有。三阿哥若想以文人之风而固国本,恐怕不易。

五阿哥、七阿哥甘于淡泊,以闲散宗室自居而避祸,无论军中朝堂,皆无名,不足惧。

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乃一条线上的蚂蚱,势力不容小瞧。且八阿哥素来为官员所拥戴,虽裕亲王过世,不能动摇其根本。老安亲王的势力之雄厚,不在于军中朝堂,而在于对满清八旗王爷的号召力。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东宫尚在,野心不抑,皇上必不容他坐大。况且此次变故乃因裕亲王遗言而起,对八阿哥几人不是好事。十四阿哥有党附之心,暂可归于一类。

据说十二阿哥出尘,十三阿哥为皇帝所钟爱,是一大变数。其余年幼,形容尚早。

隐华处江湖之远,对庙堂之事却如数家珍,让人起敬之余,也让人起疑。

我接了他的话道:“隐华如何能计算至此?”

隐华不以为意,说:“夫人不知,旁观者清。皇室宗亲,达官贵人皆身陷其中,故熙熙攘攘,趋名逐利,不亦乐乎,却不知大祸将至。微末小民茶余饭后,笑谈大人先生,也是一大消遣。”

四阿哥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隐华却对他说:“贝勒爷乃天命之人。今皇上有意藏匿爷的锋芒势力,也是为了护爷周全。他日飞龙在天,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四阿哥想了想,说:“当年曹阿瞒煮酒论英雄,乃盖世奸雄。今日我与先生喝酒闲谈,却不知被后人编排些什么。”

隐华已经微醉,曰:“竖子哪知英雄之气概?村夫野谈,免不了小肚鸡肠揣测。却不知世间风云变幻,乃天命之人拨弄耳——”

四阿哥吩咐红霞:“扶先生榻上休息。传命回航。”

是晚,四阿哥问我:“阿凡,邬先生之言与你往日所论不谋而合,此人堪大用否?难道有你还不够?”

我昏昏欲睡,懒懒应道:“他能言至此,已视你作知音。你若再优柔寡断,被他看穿,要多费多少周折去?若让我就事论事,我能说个差不离。可若论瞻前顾后,筹划大事,运筹帷幄,决断千里,非此人不行。”

四阿哥意犹未尽,一阵热吻逗引,晕晕地遂了他心胡闹。他却不满足,起床披好秋衣,用锦被将我裹了,抱至花园。

秋风扫过脸庞,我激灵灵睡意全消,嗔怪道:“你胡闹什么?”

花园里灯笼高悬,却光影迷离,影影绰绰。他抱我在长凳上坐了,恨恨地说:“难道你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摆摆头,努力想记起什么,却实在是抱歉,什么也没想起。

他喃喃自语:“红玫从不会忘记。你是阿凡,阿凡从不会记在心上。阿凡记得的是隐华,不是吗?”

一片落叶打在我的脸上,即将入冬,这是最后一片落叶吧?

仰望夜空,星星点点,寒彻心扉。

我在他的唇上留香,轻声道歉:“对不起,往日里在府中总有懂事的丫头提点,这里只有我自己,几个小丫头新买的,也不懂事,我是忘了。你罚我吧。”

他听了,似乎意气未平:“你从三百年后来,是寻隐华,不是为我。”

我不顾天寒,从被子里伸出□的一支手臂,缠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我从不知隐华的生辰,我们还不到交换庚贴的时候,我只记得他的忌日——”

想起那个明媚的黄昏,我一时惘然。如今泪已尽,花已败,何处觅知音?

悲从心来,两滴泪滑过脸颊。胤禛见我落泪,也不好再计较,却说:“你说认罚,可是算数?”

我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点头。

他爱怜地将手臂塞回锦被,说:“罚你今夜不许睡——”

说罢,抱我回房间。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探我们。当胤禛汗津津地在我怀里喘息时,我问:“爷,你可觉得,刚才花园里有人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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