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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钟声度花影(清穿)-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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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异种遥从塞外传,香台曾为捧金仙(前篇)
一
雍正七年三月 命傅尔丹、岳钟琪率军从北、西两路征讨噶尔丹。五月,岳钟琪书疏言:湖南人张熙投递逆书,策其谋反。讯由其师曾静所为。命提曾静、张熙至京。九卿会审,曾静供因读已故吕留良所著书,陷溺狂悖。至是,明诏斥责吕留良,并令中外臣工议罪。
胤禛为这件事,大为恼火。掩藏多年的旧恨被揭开了伤痂,鲜血流出。朋党已经瓦解,但人心却早被蛊惑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问我:“该怎么办?”
“随他去,皇帝是你,流言能奈你何?”
可是,正因为他是皇帝,所以流言也能伤他至深。他亲自动笔,写下了洋洋万言的《大义觉迷录》,刊刻后颁发各州县学。
弘历和弘昼对此深不以为然,然而我们大家都劝不动他。
“阿凡,你说,这样做有用吗?”
“没用。有这个功夫,我还不如去南苑打猎,锻炼身体。”
“阿凡,你怎么也不理解我呢?”
“我是太理解了,所以和弘历他们一样,不希望你太在乎这件事情。”
“阿凡,我为天下人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们怎么都看不见?他们却对这些事情添油加醋,趋之若鹜。”
“天下人看得见,后世人也看得见。这些人只是一些没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为了哗众取宠而弄的一些唬头,你越当真,他越起劲。你看,像那些大儒,比如说方先生,张廷玉,他们可写这些东西?方先生为一代文坛领袖,可是他的文字,虽朴实无华,却入木三分。”
“天下人不懂得皇家传承,以讹传讹,我写此书,可让不明白的人明白——”
我摇头,不想再说这件事情。
他见我不热心,很是丧气。但也没有办法。
因为去年有些在雍正三年获封的贵人庶妃,趁着选秀女的机会,将一些出身官员世家的秀女选入自己宫中伺候,皇帝不怎么管,不知道;皇后知道,却也懒得管,结果消息传出去,有关的官员和世家弟子告状到皇帝那里。
于是六月,发布有关选宫女上谕:“此后挑选使令女子,在皇后妃嫔贵人宫内者,官员世家之女尚可选入,如遇贵人以下挑选女子,不可挑选官员世家之女。”
紫堇说:“有的人也真是的,不过是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的答应常在,也敢选出身世家的格格做宫女,也不怕折了阳寿。”
我笑道:“但凡人,都有一种劣根性。那些位份低的小主们,因为一出门就要给位份高的娘娘们磕头,心里有怨气发不出来,发在一般的太监和宫女身上还不解恨,必须是比她自己出身高,但目前又没有位份的,她才敢欺负,才能泄恨。这样,那些出身官员或世家,长相平凡、也没有出色能力的秀女就倒霉了。想必也是实在受不了,趁探亲的机会诉了苦,使得皇帝不得不大张旗鼓地发上谕。”
紫堇说:“我们出身都不高,却为何没有这毛病?”
“你有没有,我不知道。我却是有的。”我说。
紫堇颇有意思地看着我:“姐姐,也是呢。平日里你对那些出身低微的人,哪怕是太监都能以礼相待,只要他们是规矩的。可是,对皇后,当年的贵妃,如今的两妃,你从来没有客气过,偏她们也容得下你。老实说,你真的是有这个毛病。”
我说:“我和她们还是有不同的。她们只敢欺负暗地里的,我却是欺负有名有份的。比她们的境界要高。至于你,吃定了我。这宫里除了你,谁敢在我的山房放肆?简直就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
“姐姐,我本来就不是外人。”紫堇嬉笑着说,“我是你妹妹兼女儿。”
我但笑不语。她却叹道:“有时候真的觉得,先帝爷那时不是为给当今皇上娶媳妇儿,而是为了还给你一个女儿。若是娶儿媳妇儿,不是得选像熹妃那样的吗?偏我是个话篓子,什么活也干不了。”
“你别自卑,你的花其实绣得很好。”
“比张嫂子差远了。”
“那是自然,人家出身苏绣世家,你一个半吊子,敢和人家比?你也就是比我好点——”
“姐姐,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我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与我比就辱没了你?”
“那倒谈不上。姐姐对绣花,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一窍不通。和你比,简直就是抬举你。”
我正要打她,太监来报,说是五阿哥请安来了。
由于雍正的儿子很少,所以弘历和弘昼都没有分府出去住,而是一直住在宫中。他偶尔来请安,其他时间除了读书,就是胡闹。儿子大了,紫堇再也管不了。又因为对他的期望不高,也不想管。
我笑道:“天申今日又想起要什么宝贝了?”
天申拜了一拜,说:“娘,我想要你那串珠子。”
“什么珠子?”
“就是静音大师给的那串——”
紫堇听了骂道:“越来越不象话,那也是你要得起的?”
弘昼也不还嘴,只看着我。
我褪下珠子抛给他:“早就该给你了。因一直带在手上习惯了,总是忘记。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儿,当年他给我,我还不希得要。谁知道那和尚厉害,随手一挥,就套在我的手上。”
弘昼高兴地戴好了,说:“我还以为娘会舍不得呢。皇阿玛把皇祖父给他的一串给了四哥。我问他要另一串,他说娘这里有更好的。我还以为他骗我呢。”
“君无戏言,他哪里会骗你。你皇阿玛一直对我这串珠子耿耿于怀。往年他怕静音大师来了问,如今静音大师死了,他也没什么顾忌,乐得拿我的东西送人情。”
“娘,别人都说你能断生死富贵,你给我看看如何?”
“你啊,都不用看,是古今往来的第一污糟猫王爷!富贵不用说,最难得是你父皇居然也不约束你,由着你闹——”
紫堇生气道:“如今这娘啊娘的叫得多顺口!这正经额娘倒没人理!”
弘昼笑道:“你那德性,还我额娘呢,说是我姐姐差不多。哪里有像你这样的后妃,天天粘着娘不放,可不是跟我姐姐一样?连皇阿玛都说,当年皇祖父是为了还给娘一个女儿,才把你送进雍王府的——”
紫堇奇怪道:“先皇果然是这个意思?我居然没有猜错,厉害吧?”
这娘儿俩,简直就是一对活宝。若是大格格活到康熙四十五年,和紫堇也差不多大。
我不禁叹息。
二雍正七年,准噶尔部策妄阿刺布坦、噶尔丹策零父子叛清,朝廷决定对西北两路用兵,上命怡亲王参与帷幄,筹划建立军机处,出任首席军机大臣。
六月,命其办理西北两路军机。全权筹措兵马粮草以及各类军需之转输。以所领度之储备充足,调度得宜,而屡博奖谕。
雍正七年,怡亲王胤祥又和直隶总督高其倬奉命为皇帝选陵。选中易州境内泰宁山(后改为永宁山)的太平峪,奏称:“相度得易州境内泰宁山太平峪,为‘万年吉地’,实乾坤聚秀之区,阴阳会合之所,龙穴砂石,无美不收,形势理气,诸吉咸备。”
皇帝素来信任怡亲王,遂决定将陵寝建造于此。并降旨对怡亲王胤祥嘉奖,赐其一块平善之地为墓地,距皇帝预建陵墓处东北面六十华里,曰云溪水峪。
这时候的胤祥,权倾朝野,却事事小心,步步留意,只要是他主办的大小差事,全都妥当,皇帝十分放心。然而,这位当年能文能武的拼命十三郎,如今熬得也是油尽灯枯了。他拖着病体,一日一日尽心办差。
皇帝十分担心他的身体,可终雍正一朝,也没有其他宗室王公能像怡亲王一样,忠心耿耿,不计得失。十七爷忠心,年纪也轻,可身体却并不好,至今也没有后嗣。后面的,有的甚至比弘历还小,目前更派不上大用场。
一日,皇帝抱怨:“十三弟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如何是好?”
“为何不请叶先生?”
“叶先生也没有其他办法——不是别的病,就是累的。要静养,可如今——原本以为太平了,没想今年西北狼烟再起,我睡不着,他又如何能静养?”
我劝皇帝:“你们兄弟二人是一个德性,都是事必躬亲,绝不假手于人,这样下去如何得了?那些大臣也不得不跟风。听天申说,张廷玉竟在军机处饿晕了——天下的事情太多,作为权力顶端的人,重要的是人员的调度,要培养得力的下手,而不是事事亲为,你们这样——”
皇帝叹气:“我何尝不知?可是当年皇阿玛驭下太过宽宏,如今的官员办事都——田文镜办差倒是尽心,可是自从邬先生离开后,他太过急功近利,竟被人参作酷吏。李卫人聪明,却没什么学问,被那些读书人看不起。鄂尔泰还不错,偏又名利心太重,今日想扳倒这个,明日想扳倒那个——”
听皇帝开始诉苦,我连忙阻止:“朝堂的事情我不管,你自己斟酌着。我就是这么一说。就我所知,张廷玉自幼律己颇严,后人手里还能用上几年,倒也没什么,就是别太亏待人家了。至于十三爷,圣祖爷为磨他的狂傲之气,磨得太过了,如今气性没有了,身子骨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延请名医,多赐良药,能养着就养着,千万别………………”
雍正七年十月,赐汉大臣子蒋溥等十三人举人。以内外诸臣谨慎奉职,加怡亲王仪仗,张廷玉少保,蒋廷锡太子少傅,励廷仪太子少傅,傅尔丹、岳钟琪、鄂尔泰俱少保,田文镜太子太保,李卫、查郎阿、席伯俱太子少保。
蒋廷锡曾在雍正元年作为持节副使,册封我为懋嫔。当年他不过是礼部右侍郎,几年时间就做到太子少傅,真是海水不可斗量。
弘昼来问我:“蒋家是不是娘的亲戚?”
我莫名其妙:“哪个蒋家?我在这里没有亲戚。”
弘昼说:“就是蒋廷锡家。弘历说,蒋廷锡这几年青云直上,连他儿子也沾光,是因为有娘给他做靠山。”
“弘历那么一个聪明孩子,怎么说这等傻话?我只见过蒋廷锡一面,就是元年他曾经做为持节副使册封我那次——”
弘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人家都说,只要是与娘有关的人,都能得到好处。弘历还说,如果我不是娘的儿子,早像三哥一样被赶出宗室了。”
“你做了什么坏事,他这样咒你?”
“也没什么。”他似乎不想说。
“你要是不说,就把佛珠还给我。”
他于是求饶:“我说了吧,也没什么。就是前几日,我在庙里请和尚给我做道场,超度亡灵——”
“什么意思?”
“就是做活丧——”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这样?”
“娘,你不是常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吗?生死于我们,有什么区别?我不过是花钱养和尚罢了。另外就是,我还吃了很多供品——”
我哭笑不得:“你阿玛知道吗?”
“知道。弘历告密了。”
“你阿玛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就是笑了笑。后来他悄悄让魏珠给我送来一百两金子,说往后要是再做,就把他那一份也算上——”
“你们爷俩,这都是什么人啦!”
弘昼做了个鬼脸:“阿玛说了,等弘历能做事了,就跟娘到江南去住。如果我听话,也可以带上我。”
我摇头:“等不到那一天了。”
“为什么?”
“因为你很快就要给我办真正的丧事了——”
弘昼忙拦我:“娘,你说什么傻话!”
三我逗他:“你不是看穿生死了吗?”
“我不过是玩玩而已。娘,你好好的,也没有老,为何总是?”
“娘今年五十三了,还没老?”
“阿玛不是给你吃了那药吗?”
“大限到了,神仙也留不住人。别说药,就是仙丹也不行。”
“说到丹,皇阿玛正在让人炼。”
“他真是糊涂,这种事情也相信。为何不直接让方士送他上天做神仙去?”
“我也不知道。弘历劝过他多少回,他就是不听。不过他倒是告诉我,为什么他要炼丹。”
“为什么?”
“皇阿玛说,娘就是神仙。如今在凡尘呆腻了,想回天上去。”
“什么傻话!”
“我本不相信,”弘昼想了想,说:“如果娘是神仙,为什么没有仙丹?皇阿玛为什么还多此一举让人来炼丹?”
“就是!我不是什么神仙。道士们炼丹也没有什么用。”
“可是,皇阿玛说,娘因为泄漏天机,受了惩罚,所以就没有法力了——”
他还真能编,为何不改行做小说家?——这时的小说家是让人看不起的,算了。
我问弘昼:“天申,你信吗?”
“什么?”
“你信娘是神仙吗?”
“又信又不信!”
“这话等于没说。”
“信,是因为娘能预知一些事情,而且从来都不变老。不信,是因为娘和我们一样是血肉之躯,有时也会生病。反正,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白不明白没什么关系。总之,你做自己就行。往后弘历做了皇帝也不敢把你怎样的。不过不办差是不行的,多少要做点事情。不然,你哪里有钱花?”
“周先生存了一笔钱给我,弘历不知道。”
“那周先生为什么给你存钱?”
“皇阿玛让他存的。说因为龙椅只能给弘历一个人,对我不公平。所以要留点钱给我。原来想把漕运和盐务给我,后来因为我都告诉弘历了,所以就不成了。”
“那这次周先生存钱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弘历?不怕他以后知道了找你麻烦?”我故意逗他。
“不会!金银而已,他不会稀罕。只要对他做皇帝没有障碍,他就不会为难我。”
联想到弘时和福惠的死,我不禁问:“你三哥究竟是自己死了,还是皇上让他死的?”
“我不能说。”
“小兔崽子,竟然敢瞒我。往后不保你。”我假装生气。
“是弘历将三哥和八叔来往的事情告诉了皇阿玛,但是没有证据,本来可以掩过去的。隆科多后来被法办,为了自保,他就把三哥供了出来。三哥要隆科多保他做皇帝,他让隆科多比多尔衮还要有权势。”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阿哥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皇帝?可怜隆科多没有做成多尔衮就被革职削爵,什么都没有了。他是佟家的人,要什么没有?偏偏要自取灭亡。真真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弘昼说:“三哥多年被皇阿玛冷落,就是想——”
“他不是跟着十三叔办差吗?”
“十三叔又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琐事,让他去做。就是今日烧陶器,明日去工部监督工程………………三哥不耐烦,发牢骚。十三叔很生气,回了皇阿玛。皇阿玛就让三哥去练兵,他又吃不了苦。三哥又听隆科多说,皇祖父临终前要皇阿玛立弘历为太子,所以秘密立储其实就是立了弘历,所以他就找来杀手。事发后,因为弘历躲过一劫,阿玛就没有办他。
但是三哥又不聪明,怕隆科多供出他来,就在监狱里下手,想暗中除掉他,结果隆科多一生气,就当着大臣和阿玛的面,什么都说到明处了。阿玛见瞒不过去,只好处理了三哥,交给十二叔看管。十二叔除了念佛,什么都不会,写熹妃娘娘的姓都能弄错了。三哥见阿玛这样不待见他,又觉得对不住齐妃娘娘,就吃了砒霜——”
我叹道:“我们对不起你三哥。从小,他就被忽略了。四十三年,他出生后不久,大阿哥就没了,没几天,弘历的额娘就进了门。那时候太子和索额图与前明在江南的势力有勾结,我们去了江南几次,回京城没多久就遇上一废太子——我们都没顾及他,他被人忘记了。后来,你和弘历得到大家的宠爱,他肯定很难受——”
我的泪落下,想起他为了给额娘出头,与胤禛在紫竹苑顶嘴,想起他谢我时说的话——他本来是个好孩子,一个善良,有孝心的孩子,被我们和所谓的大事给耽误了………………
24 异种遥从塞外传,香台曾为捧金仙(中篇)
四
雍正八年三月,因诸阿哥已渐长大,且居宫中,严禁各处太监趋奉阿哥,并不许向各阿哥处往来行走。
所谓的各阿哥,也就是两个而已。
眼前的形势,傻瓜也能看得出来,四阿哥是将来的皇帝。五阿哥将来虽然不能做皇帝,但他比四阿哥只小了三个月,两人一处长大,素来亲厚,肯定也会有权势在手。所以,这些可怜的太监,如何能不巴结?
弘昼求我:“娘,你给阿玛说说,让我到外边住,可好?我不想住在宫中。”
“你要读书。出了宫谁管你?”
“我又不做皇帝,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难道只有皇帝才读书吗?你将来虽然不治理天下,可也有份类的事要做。再不然,你要是糊涂,被人利用了,如何是好?难道你想做罪人?你三哥如果没有被八叔他们利用,怎么会落得那个下场?那时他也是个不想读书的——”
弘昼顶嘴说:“阿玛十一岁就大婚,十三岁分府住到宫外,没人管,可是也——”
“没人管?我是做什么的?你以为他们背地里说皇帝是我的儿子是乱嚼舌头的?更何况那时候阿哥爷众多,谁也不甘心做笨蛋,大家都很努力。哪里像你们两个,矮子里头选将军,没办法。皇上只好将你们拘在宫中,逼着你们读书。”
弘昼说:“在宫中又有诸多禁忌。光是太监们逢迎,阿玛都弄出这么大阵仗。上次更离谱,熹妃娘娘因为弘历和一个宫女调笑,竟将那个宫女赐死了——”
“什么?”我大惊,“若是看上了,给他就是了,为何要——”
“因为那个宫女已经被封为常在,不过那时还在延禧宫当差,尤其罪过的是,长得像死去的皇贵妃——”
我听了,心头泛起苦涩。只要是有一点像的,他都加封,不管是像我,还是像她。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我问:“熹妃娘娘那么一个周到的人,明明知道弘历喜欢,却让皇上——”
“娘,你一直都小看熹妃娘娘了。她知道皇阿玛喜欢像娘和皇贵妃这样的女子,所以就搜罗了好几个,找机会让她们在皇上跟前露脸。”
我哪里敢小看她!我小看谁都不会小看她。
我说:“这样有什么用呢?弘历是将来的皇帝,这是早就明摆着的事。”
“皇上不会临幸她们,却会给她们赏赐,熹妃娘娘也能得到贤惠的美誉,何乐而不为?更何况,她们平时在熹妃处当差,被呼来喝去的,跟普通宫女没有差别。为了能找到机会亲近皇上,她们不得不忍耐熹妃的使唤——”
大约在宫里久了,正常人是找不到的。熹妃内心扭曲到了什么程度呢?
据说她活到了八十多岁,是什么信念让她长寿的?
雍正的后宫只有紫堇比熹妃更长寿,难道她后来的目标是紫堇?
她恨我是有理由的,毕竟她也是后宫怨妇之一。可是紫堇妨着她什么了?
我对弘昼说:“我找机会让你分府出去。我死了以后,你要把额娘接出去住。千万不能让额娘在宫中受苦。”
“娘,你怕?”弘昼是个有慧根的,我不用说得很明白。
我点头。
弘昼说:“如果她敢动我额娘,我拼了命也要——”
我摇头:“没有那么严重。你娘将来比熹妃娘娘更加长寿,只要有你在,她就没事。只是你别光顾着玩,平时也要多留心。虽然你皇阿玛的后宫比起皇祖父来,规模小了很多,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那么简单,也要多加小心。我老了,懒怠着,不讲理,没人敢说什么,说什么也没用。就这样赖皮活着罢。
你还小,该做的工夫一点也不能少。皇后娘娘也好,齐妃娘娘、熹妃娘娘也好,都是你的长辈,应该常去请安。至于那些年轻的妃嫔,按规矩你们是不能见面的,千万要顾及自己的身份体面。在外面,你只要不贪赃枉法,没人敢办你,你放肆些没关系。有喜欢的姑娘,尽可娶回来,只是既然喜欢,就要真心待人家,不能关一大院子怨妇………………”
天申很老实的样子,说是记下了。
我戳他的额头,笑道:“你在这里打马虎眼,闯了祸我可不帮你求情。”
他做委屈状:“我真的都记下了。出去的事娘要帮我记着,别等下皇阿玛一诉苦,你就心软,光顾着他,忘了我的事。”
我赶他走:“去玩吧,难得你还有耐心听我唠叨。只是这宅子,你自己可有相中的?”
“西山有一座好的——”
“想都别想,太远了,做别院可以,正经的府邸可得在城里。你别以为出去了就可以无法无天了。粘杆处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当年我跑了不到十天,就——”
“这个你放心,粘杆处的人都归我管,文觉和尚说等我再大点,就放手了。张玉那小子说若是我出去,他教我功夫——”
他这么一说,我大惊失色。那老头子也太惯着他了,他才不到二十岁,粘杆处都给了他,往后弘历要是忌讳,那不是害他吗?
没想到这破孩子却看穿了我的心事:“弘历都知道,他也管着一部分。但是因为他是要做皇帝的,将来分不开身,就将这个主要给我了。因为我俩一起长大的,粘杆处的机关我们两人都知道。
因为他立了字据说不要我办差的,他怕我将来懒,借阿玛的手派差事给我,将来我就不敢辞。其实,我办的差事越多他越高兴呢。他就怕我不做。漕运和盐务的事情他一听就知道上当了,所以再后来只要是派差事,他都撺掇着多给我一些。”
看来我是瞎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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