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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钟声度花影(清穿)-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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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也不觉得痛:“我去时,阿玛刚离开。我进去和娘还说了一会子话,她说累了,要我在外边自己玩一会儿。我就在外边和春吉下棋。一盘棋下完,小中午了。春吉说:好歹得吃些点心,就拿来点心给娘送去,谁想,就没有气息了——海子里有冰了,我从外边绕进园子,路滑,从马上摔了两次。阿玛,怎么办啦?娘不在了,弘历会欺负我的——”

皇帝只觉得漫天风雪,无处可逃,无处可藏,他被剥夺得一无所有——弘昼在他身边呜呜地哭,又觉得他更可怜,如果没有她宠着,这孩子可怎么办?

于是父子抱头痛哭。

魏珠一直跟着弘昼,见这父子俩都不明白了,忙对徒弟高无庸说:“快去内务府报告,说懋嫔娘娘卒——”

他自己一手搀着一个,劝道:“娘娘一个人在别院呢——”

皇帝和儿子于是擦了擦泪,要骑马前去。

魏珠赶忙拦下:“刚才五阿哥唬得我的七魂六魄都散了,还是坐暖轿去吧——”

弘昼说:“太慢了——”

魏珠说:“奴才赶马车——”

赶到时,内务府派的人已经按品级装敛好了,见皇帝和五阿哥来到,赶紧磕头——

一个女子悄声无息地来到这个时空,又悄声无息地离开了。情人和儿子的哭声为她送行,情人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

什刹海的钟声随风雪飘舞在京城的上空,又落下来,沉静若水。雍正八年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篇25;就彻底完结了.

很想和大家讨论一下理想中的人生谢幕.

25 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前篇)



雍正九年,皇帝再没有推出新的大举措。

懋嫔去世后,皇帝将什刹海的别院赐给皇五子弘昼,接秀山房给了裕嫔。属于懋嫔的三艘船,全部拖上岸,化为灰烬,并下令,今后的船均不能用红帆。

此后,每日临朝听政,弘历和弘昼必须参与议事。弘历当这是自己的责任,弘昼则十分不耐烦。虽然额娘还在身边,可那个人走了,他心中空空的。

每日下了朝,弘昼就在什刹海附近游荡,附近寺庙里的和尚与当朝的五阿哥十分熟悉,弘昼经常花大把银子给他们。弘昼一日日地不回家,与和尚们谈经论道,只在朝堂和庙宇之间来往。

紫堇着急,弘历更是不满,告到皇上那里,皇上只是一笑,说:“他自幼就崇敬佛法,随他去吧。”

弘历于是叹气,很不明白当年八叔为何因争这把如今谁也不想要的位子而万劫不复。

五月十三,皇后娘娘的千秋。因为皇帝没有心情,皇后就自己一手操办。本以为皇帝不会来了,没想等宫眷命妇们入了座,皇帝却姗姗来迟。

众人慌忙应接不暇。

皇帝入了座,扫一眼宴席菜式和器物,勃然大怒。

原来规制是按御膳来的,以皇后的身份来说,这是愈矩的。

皇帝没有对皇后发火,却将牡丹园的宫女太监悉数找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通,拂袖而去。

皇后待众人恭送皇帝离去之后,脸色不变地招呼大家继续宴会。

齐妃什么也不说,吃了几口告辞。熹妃来到皇后面前磕头,说:“臣妾没尽到协理职责,请娘娘处罚。”

皇后冷冷地看她一眼,却又笑道:“今日不过是借这个由头罢了。和他夫妻几十年,有什么不明白?他这一生,因为那一位三十三年后再没有过生日,所以每一年,女眷中谁过生日,他都心里不自在。从去年懋嫔去世,他就憋了一肚子火,今日正好让他出出气,对身体有好处。”

熹妃一愣神,怨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件小事。对她来说,生命中除了儿子,没有其他的乐趣,只在过生日时,叫几班戏,才能调剂一下,看别人的苦乐,流自己的眼泪,将深宫的漫长岁月打发了。

熹妃见皇后没事人一般,反而无话可说,只好告辞。

裕嫔吃饱喝足了,来向皇后道谢,说:“今日才真是过瘾!谢娘娘赐宴。”

皇后脸上的笑容这才温暖起来:“紫堇,你起来陪我说话。”

紫堇起身坐在皇后身边。

皇后说:“姐姐说,她走后不到一年,我就会跟去。还劝我要及时行乐,将后宫交给年轻人。过了五月,也就差不多过去了大半时光。我一生无儿无女,了无牵挂,这样也好。今天皇上虽然大发雷霆,对我却并无任何影响。我和他的交易,我做到了,他也应该能做到——”

虽然说是不在乎了,可说着说着,眼泪还是掉下来了。

紫堇忙劝道:“姐姐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娘娘不要计较。娘娘也知道皇上今日不过是借题发挥——”

“姐姐说的话,从来没有错过。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月哪一日,我还是很清楚,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你素来和姐姐亲厚,她不敢对你和天申怎样。可是姐姐去了,皇上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她——福惠养在我身边,她都敢下手,难保将来——你们母子要小心才是。”

紫堇赶紧道谢,说:“娘娘提点,紫堇都记住了。天申如今只和和尚们胡缠,但愿她能够放过我们母子。实在不行,拼个鱼死网破,我就不信——”

皇后笑道:“没有那么严重。你是有儿子的,皇帝春秋鼎盛,她还不能怎样,就是元寿,也不是那等狠心绝情的。本宫看,儿子和她未必是一条心。”

紫堇惊奇地看着皇后。

“当年姐姐将她比作德妃,却不认为她有其野心,其实是看错了。她也是有野心的,只是,她的儿子却也不是十四叔——”

紫堇几乎被皇后吓着了:“娘娘,可别这么说。她从来没有愈矩过。”

“姐姐当年说过,后宫是做什么的?是给皇上享乐的。她处处自律,做皇后那是有余,居心何在?”

“娘娘,您这是——”

“紫堇,你是个好孩子。姐姐当你女儿一般,我也当你女儿一般,你要小心,另外我也有事要求你——我的宫女太监们你要照顾好,他们跟着我这个皇后,谨慎度日,没得半点额外的好处。我不能让她们落个不好。你让天申尽量想办法,能打发都打发了,我去得也瞑目。”

紫堇忙说:“娘娘的千秋,娘娘可别吓我。”

“当日我待兰沁也如亲闺女一般,可是她心机太过深沉了,我再也不敢相信她。姐姐什么都知道。她对齐妃所出的子女始终不亲近,对弘历也一样不冷不热的,独独喜欢天申。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天申的性子合她的意,后来我才明白,天申的性子其实是她养成的。她看得太透了,只有天申将来不会让她伤心,所以她才愿意付出许多,来收获一些快乐………………”

紫堇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后说:“熹妃宫中收罗的那些女人,你要摸清楚了。皇帝如今性情不定,将来被她钻了空子也是有可能的。那些女人年轻,皇上寂寞太久,总有一天会被——”

二人都明白,不再说下去。

皇后说:“今日也累了,你先回去吧,有空我们再聊。”

紫堇于是告辞回接秀山房。

二雍正九年六月,清军设伏和通泊,击败噶尔丹策零叛乱。

皇帝大喜,重重赏赐了岳钟琪等将帅以及前线有功人员。熹妃从弘历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觉得打开了缺口,便以协理六宫的身份,将身边的刘贵人派到万方安和近侍因懋嫔离去后久病的皇帝。

熹妃曾经告诫过刘贵人春秀:“如果想要代替那个人,就一定不能服软,越嚣张跋扈,越能得到皇帝的欢心。皇帝身边唯命是从的人很多,不缺你一个,但能对皇帝颐指气使的,维此一人。因此,你若能收起小心谨慎,做出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反而让皇帝不提防你的用心,只是以为你天真未凿………………”

刘贵人将这话牢牢地记住了。

在万方安和与其说是在伺候皇帝,不如说是专门找皇帝的麻烦。叫她往东,她一定往西去,常常将皇帝逗弄得勃然大怒。然而老夫少妻,一撒娇,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正如熹妃所料,刘贵人进展顺利。

因为积郁在心的闷气得到发泄,皇帝身体逐渐好起来。

皇帝逐渐将朝政甩给亲近大臣和弘历主持,几乎不再回紫禁城,每日除了例行的公事,就在圆明园与春秀宴乐。由于熹妃预备培养多年,刘贵人的本事那是阿凡的一万倍不止。皇帝从此乐不思蜀,朝廷也不再折腾。只有弘历的权柄越来越大。

这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于是大家心知肚明地在圆明园过着快乐的日子。

雍正九年九月初九,是福惠阿哥的忌日,因思念过度,又因为红玫说的一年之期越来越近,皇后旧疾复发,病倒在床,再也不能起来。

皇帝一来勤政,二来新人在怀,听说皇后病倒,只是着人好好照料,赏赐了大量名贵药材。

九月秋高气爽,刘贵人要前往香山赏红叶。因福惠阿哥摔死在香山,皇帝拒绝了贵人的请求。贵人闹了几日,见皇帝执意不肯,也就算了,两人重归于好。

刘贵人听说懋嫔曾经有三艘船,于是也要船——按品级,她是不够格的。但皇帝宠她,就给她拨了一艘画舫。

不料刘贵人并不稀罕这种没有特色的画舫,也懒得自己布置。她要的只是独一无二的恩宠。刘贵人提出,她要一艘红帆船。

皇帝曾经明令禁止再用红帆,又拒绝了贵人的要求。

贵人这次闹腾的动静很大,连皇帝上朝都面有不豫。熹妃知道了,怕不好收拾,就召了刘贵人前去训话。但今非昔比,刘春秀连皇帝的龙须都敢拔,哪里把熹妃放在眼里。

熹妃也不多说,就让她走了,临走时,语重心长地叮嘱:“我把你当女儿养,才如此提携你。嚣张是对的,但如果过了火,烧了自己的眉毛,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春秀讥讽道:“娘娘可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作践?”

熹妃哑口无言。

春秀飘然离去。

回到万方安和,皇帝却不在了。高无庸也一起消失,问小太监,一问三不知。

春秀大发脾气,将万方安和的器物砸了个稀巴烂。

第二天一打听,皇上上朝听政,晚上在九州清晏休息,据说似乎是病了。

春秀暗自得意,前往九州清晏。

没想侍卫不让她进。她要硬闯,侍卫唰地抽出佩剑。

春秀一硬脖子,往剑上撞。另一侍卫一伸手,将她摔了几丈远。

春秀并不傻,见这招不奏效,知道皇帝是铁了心不见她。十分丧气,只好回万方安和。红帆船是那个女人专有的,她一定要得到手,既然蛮干不行,那就动点脑筋。

春秀四处打听红玫平时的装扮,太监宫女们都说,懋嫔娘娘经常是素面朝天的。春秀想,懋嫔不过是个老女人,自己年轻,为何要用脂粉污了颜色?

于是也多日不施脂粉。

又问懋嫔什么时候坐什么船。太监们说:“春天是坐画舫,夏天乘楼船,秋天,尤其是皇帝生日这一天,一定要乘红帆船去九州清晏拜寿。”

拜寿用什么礼物?

都说:“从来没有礼物。”

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太监说:“只有一年,送来一盆米线,皇上当时就吃得干干净净。”

问是什么口味的米线。

这个太监说:“是状元米线。据说是懋嫔娘娘亲手做的。”

春秀一计算,离皇帝生日还有一两个月,她绝对能学会做一碗简单的米线。在娘家,她也是经常做羹汤,伺候熹妃也没少下厨。于是不再折腾,找来会做状元米线的小太监来教她。

就在春秀这边正用功时,九月二十九日,皇后娘娘薨逝。

三皇帝虽然生病,但从没有辍朝。听人来报皇后病逝时,他正在书房与张廷玉、弘历和弘昼等人议事。一听噩耗,皇帝几乎没背过气去,唬得弘历和弘昼赶紧托住他,将他放在睡榻上。

缓过气来,皇帝欲亲临含敛,诸大臣谏止。

上谕曰:“皇后自垂髫之年,奉皇考命,作配朕躬。结褵以来,四十馀载,孝顺恭敬,始终一致。朕调理经年,今始全愈,若亲临丧次,触景增悲,非摄养所宜。但皇后丧事,国家典仪虽备,而朕礼数未周。权衡轻重,如何使情文兼尽,其具议以闻。”

诸大臣议,以明会典皇后丧无亲临祭奠之礼,令皇子朝夕奠,遇祭,例可遣官,乞停亲奠,从之。谥孝敬皇后。

熹妃听说后一边心疼儿子,一边暗自高兴终于成为后宫的最高掌权人。齐妃她是不必担心的,裕嫔虽然有儿子,却是个不成器的,也不足以挂虑。

只是皇帝的上谕让熹妃知道,皇帝对皇后的感情,并非“爱”、“恨”二字能够形容的。经年的相濡以沫,即使没有酣畅的爱情,他们二人世界里,那浓浓的亲情,旁人也是难以料想的。

这又使她联想到齐妃。齐妃伺候皇帝的时间与懋嫔一样长久,而且据说也得到过长达十年之久的专房之宠,那一份感情又是怎样的呢?她的儿子获罪,却丝毫没有波及到她在宫中的地位——

熹妃颇费了一番思量。她一向是个周到人,万事都要顾及周全,真不容易。她回到紫禁城,在坤宁宫守灵达一个月之久。

顺理成章,她正式成为后宫的当家人。权力不能带给她快乐,但能让她不那么寂寞。

春秀给皇后守丧后回到圆明园,皇帝原本调理得差不多的身子又垮了。十月三十日,正好是秀手艺的好机会。

春秀亲自下厨,给皇帝炖了一盆鸡汤,里面是洁白的粉丝,作料全都按状元米线的秘方配置。

皇帝下朝后拖着病体回到万方安和,见到春秀亲手捧上来的米线,眼睛一亮。春秀暗自得意。皇帝吃了几口,没想一个咳嗽,全都吐出来了。

春秀一旁伺候半天,没得半个“好”字,已经有些不耐烦,见皇帝全都吐出来了,十分懊恼。她被熹妃训练得狂傲不羁,以十八妙龄伺候五十多岁的皇帝,已经觉得委屈。与皇上相处一些时日,皇帝平易亲和,并无架子。多数时候对她都千依百顺,她早就不再怕传说中刻薄寡恩的皇帝。

种种心事盘旋来去,她银牙紧咬,手一挥,白玉盆和米线汤水一起落到地上,摔得一地狼狈。

她以为皇帝会像往常一样雷霆大怒,然后她撒撒娇,一切就又风平浪静了。

没想这次皇帝并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她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哼了一声。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并不像懋嫔,而是像极了当年正得专房之宠的年玉媚。皇帝当年屈辱献媚的旧恨被勾起,正在强压心头的怒火。毕竟,她并不是年玉媚。

春秀下一个动作彻底激怒了皇帝。

她在皇帝身旁坐下,挑起他的下巴,挑衅地笑道:“我知道,只有宋红玫才能如你的意,因为她就像你的娘一样——”

昨日重现………………

皇帝阴晴不定地看着年轻的春秀。高无庸已经吓得汗都出来了,却什么都不敢说。春秀伺候日短,不知道厉害。高无庸却得到他师傅的真传,对皇帝的喜怒哀乐摸得十分清楚。

皇帝沉声对高无庸说:“将刘常在带到蓬莱洲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这是降了她的位份,并要送进冷宫。蓬莱岛自从懋嫔离世后就被封闭了。只听说岛上的宫女太监全都是哑巴。每月一次,一艘小舟将给养送到岛上。

春秀懵了。熹妃留了一手没有告诉她——虽然模仿别人能让她比较快的得到宠爱,但如果没有自己,她永远得不到皇帝的真心。伴君如伴虎,一味地嚣张或一味逢迎,都不能固宠。

她都来不及求饶,就被拖上了一艘小舟。一刻钟之后,她到了蓬莱洲。

划船的太监待她上了岸,就将船开走了。

岛上很干净,桂子正香浓。

门没锁,一推就开。

正在院子里跳舞的宫女们见到她,停止舞蹈,审视她一会儿,就继续跳舞。

她看她们跳舞,忘记了所有的烦恼。直到太阳西沉之时,舞女们、乐师们都四散回去,没有一个人与她说话。她追上去问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宫女:“我住在什么地方?”

宫女比划了半天,春秀也不明白宫女在说什么。

在正殿,有睡榻。初冬的寒风袭来,她虽然穿得不少,但离开了烧得热热的炕,离开了焚着名贵香料的炭盆,从里到外,寒彻心扉………………

25 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中篇)



春秀终于能用手势与岛上的人交流时,福海已经结了厚厚的冰。

熹妃来了。

她慈祥地笑着,和蔼地说:“刘常在,跟本宫回宫过年吧。”

春秀离开了蓬莱岛,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能再回到这个地方。

离开冰车,立刻上了马车,车轮咕噜噜地往紫禁城去。没有人陪伴她,更没有人伺候她。她被打回原形,重新成为延禧宫的一个普通侍女。虽然她得到过皇帝的宠幸,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过小年那天,熹妃召她问话:“岛上的歌舞你会吗?”

春秀并不屈服,只是摇头。

熹妃叹了口气,说:“本宫知道你想什么。本宫确实在利用你,为了那个儿子。但是你已经得过皇帝的宠幸,是再不可能出宫了。你是选择在像蓬莱洲那样的冷宫等死呢,还是重新回到皇帝的身边伺候?哪怕他是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

春秀咬着嘴唇,不回答。

熹妃说:“蓬莱洲是皇帝和懋嫔游玩过的地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岛上的舞女和乐师惹怒了懋嫔。懋嫔将舞女和乐师都毒成哑巴。皇帝更是命令任何人没有允许不能靠近蓬莱洲。本宫冒险将你偷出来,想赌一把。你想不想?”

春秀这次终于点头了。

熹妃胜利,却并没有露出得色,而是对身边的老宫女露叶说:“吩咐下去,给刘常在更衣。”

春秀知道熹妃早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除夕家宴后,皇帝一家守岁。

熹妃说:“皇上勤于国事,后宫冷落多时。今日臣妾斗胆将刘常在从蓬莱洲接回来承欢,还请皇上赏脸。”

皇帝没有说话。熹妃于是一挥手,露叶就带着春秀上来拜见皇帝。

皇帝还是不说话。露叶看熹妃。熹妃笑道:“今日过年,皇上金口难开,就看春秀妹妹的舞蹈能不能博得皇上叫好一声——”

皇帝点头。

于是鼓乐声起,一曲大江东去,春秀带着满腔的怒气,舞得跌宕起伏。

舞是夏好教的。

熹妃对夏好说,懋嫔娘娘去后,皇上一病不起,只有——

夏好素来相信熹妃的为人,就将懋嫔一生只跳过一次的怪异舞蹈教给了春秀,但愿她能安慰皇上疲惫的心,缓解皇帝的相思之苦。

舞到“小乔初嫁了”,皇帝也没有一点感动。熹妃暗暗叫苦,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她也无法怪罪夏好。因为夏好说了,当时宋格格是随心而舞,舞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舞者的心。夏好说她和春花几人后来编排过,再也跳不出原来的味道。宋格格后来再也没有舞过,无论皇帝怎么求。

一曲终了,皇帝开口说话了:“你舞得并不像,更没有味道。但难为你竟然能说动夏好教你。高无庸,赏刘贵人一套宫制首饰。”

一句话,又升了春秀的位份。

熹妃放了心。虽然皇帝并不满意,但还是心软了。刘贵人还是有用的。她搜罗了不少女子,唯有这一个既像宋氏又像年氏,且美貌多情。唯一让她不放心的是,脑子不大好使。

熹妃笑道:“皇上真是圣明,一眼就看出是夏好教的。”

皇帝说:“这舞红玫只跳了一次。见过的只有花好月圆四个丫头。夏好有悟性,但也排不出原来的味道。朕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就是不像。你们,谁都替不了她。”

后妃们顿时黯然。

春秀更是不知道往后如何面对这位万乘之君。假装的傲气她是一点都没有了。她本出自小门小户人家。在熹妃的刻意和皇帝的宠幸下,她以为自己已经冲破了那道尊卑上下的障碍。然而,皇帝一句话,她就由贵人变成常在,进了冷宫。|Qī|shu|ωang|皇帝随意一句话,她就由常在又变成了贵人。天威难测,她更是成为熹妃的一颗棋子。

春秀猜不透熹妃所欲何为。按理说,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瞎子都看得出来,弘历将成为未来的皇帝。熹妃如此刻意讨好皇帝,究竟想得到什么?

她不想猜。既然出不得宫,她只能讨好皇帝,而且要用特殊的法子,博得皇帝回心转意。

五春秀重新回到万方安和伺候皇帝起居。她收敛了很多,对下人也和气起来。只是偶尔使个小性子,发个无伤大雅的小脾气。皇帝忙,皇后离世后,又病了,因此对她也很优容,常一笑了之,也就过去一天。

春秀问高无庸:“懋嫔娘娘究竟什么地方得皇上的心,竟然能得宠那么多年?听说皇上还没有大婚她就开始伺候皇上,为什么能固宠几十年?不是太奇怪了吗?”

高无庸说:“奴才伺候皇上时,懋嫔娘娘已经不大来伺候了,通常是皇上抽点时间,去什刹海别院或接秀山房看她。奴才的师傅与懋嫔娘娘倒是熟悉,也得到娘娘的照拂,如今在五阿哥府上当差,其实就是养老。”

春秀问:“宫里有伺候过懋嫔娘娘的吗?”

“伺候过懋嫔娘娘的老奴才如今都在接秀山房和别有洞天养老。什刹海别院也有一些。”

“我是问你宫中有没有?”

“没有。懋嫔娘娘从来没在宫中住过。册封大典她去了,接着就回来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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