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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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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龄只是微笑,拱了拱手道:“诸公,何不回答一下房某这个问题?司徒,你素有见解,何不领个头?”
“百行孝为先,若父母亲人有所伤亡或是流离失所,理当回家先行照顾家人。”长孙无忌说道,“此乃,人伦。”
李道宗冷冷的笑了一笑,说道:“若父母无恙此子回家,便是庸才。起个火,弃学回家;生个病弃学回家;三姑六婆七叔八公生辰嫁娶,皆要回家。还立什么志求什么学,在家当个田舍翁经营三五亩良田便了,足以照顾家人。”
长孙无忌被狠狠的抢白挖苦了一顿,脸色沉了一沉,说道:“可是回家探望一番,并无伤大雅,不与求学冲突。若得知父母无恙安顿好家人,再行出去求学,还不是一样么?”
这时,秦慕白站了出来,对首座拱了一拱手,说道:“房相公,卑职也想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房玄龄脸色无变,淡淡的一笑:“好,你讲。”
“谢房相公。”秦慕白拱手言道,“我若是此学子,必不回家。”
“说说你的理由。”房玄龄平静的道。
所有人的眼光,投在了秦慕白的身上。
“因为我的父母家人,更加希望我求学得果达成志愿。我心中有孝,而孝无处不在,何必挂于嘴边拘于形式?家中失火,自有家人亲戚邻里照应,我的本份,在于求学。若求学得成,不枉家人苦苦经营家业供我求学,此为大孝;回家探望,是为小孝。弃学而回家,是舍大就小。”秦慕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说道,“别人我不知道。若是我秦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若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被我父亲摁倒在地一顿暴打,然后再逐出门来继续求学而去。”
“说得好!这的确是秦二哥的脾气!”尉迟敬德大声道,“求学有成,是为大孝;弃学回家,是为小孝。若其父母是明理之人,定然和秦二哥一样作为!秦慕白,房玄龄这个比方打得好,你也答得好!你是个人才,有抱负,有见识,别和某些腐儒一般见识!”
“你此话何意?”长孙无忌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
“嗬,我有说你吗?分明就是你不打自招,哈哈!”尉迟敬德得意的大笑。
“好了,好了,不必争执。”房玄龄摆了摆手,又咳嗽了两声,说道,“其实,这个比方不是房某想出来的。”
“那是……”众人一起惊讶的问道。
“不用猜了,是一个你们绝对想不到的人。”房玄龄微微的笑了一笑,说道,“虽然只是一个十分浅显和简单的故事,其中却蕴含着大道理,大智慧。陛下与我听了以后,都有醍醐灌顶之感。”
长孙无忌的脸色顿时变了,死瞪着房玄龄,仿佛突然不认识了他一样。
秦慕白惊喜的看向房玄龄,一脸的不可思议神情。
“房某声明一下,房某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代表我自己,无其他人都无瓜葛干系,诸位不必反复猜测。”房玄龄声音虚弱的说道,“在这个比方之中,那个出外求学的学子,就好比是兰州;那个家,就是我大唐社稷;那家中的父母亲人,便是皇帝陛下和我们这些朝廷重臣。房某不知道,这个比方恰不恰当。若是陛下听到了有所怪罪,房某也一力承担了。”
“哈哈!”尉迟敬德跳了起来,大笑道,“方才我就说了,若其父母是明理之人,定然让那学子不必担忧家中,继续在外努力求学,以成大孝之道!长孙无忌!你要做不明理之人吗?!还有你们当中的许多人,不要尽学了迂腐,整日里蝇营狗苟没有主见不肯作为,眼睁睁就只盯着自己的官职俸禄前程家业,生怕就会得罪了什么人遭到什么灾厄!此等尸位素餐贪生怕死之辈,就如同只会蹲窝的母鸡,算给他一只雏鹰,他也能把它养得像肥鸡一样都忘了飞翔!”
许多人的眼中开始喷火脸色有些发白了,但又不好反驳。尉迟敬德的群骂没有指名道姓,眼下是谁搭言那就骂的是谁。
秦慕白听了很好笑,也很解恨。这样的话,他心里想了很多次但就是不好骂出来,尉迟敬德却敢,而且骂得痛快淋漓!
李勣与李道宗相似一笑,忍俊不禁。李勣忙做了个手势,说道:“好了老黑,这里是弘文馆可是你的军营里,少说两句。”
“哼,不说就不说!”尉迟敬德哼了一声,说道:“我就想不明白一件事情,凭什么人家打到咱们家门口了,咱们还不反击出去,反而还要涎皮赖脸的给人家送女儿求和?长孙无忌,若有一天有人这样欺负到你家门上,你家里有几个女儿?”
“放肆!岂有此理!”长孙无忌大怒!
“哈哈哈!”尉迟敬德哈哈的大笑,索性站起身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我就放肆,怎么了?普天之下我尉迟恭就只不在五个人面前撒野放肆,很可惜,其中没有你长孙无忌一个!怎么着,你是不是想罢我的官、削我的职,然后把我投进大牢弄死我?来,动手吧!就用对付侯君集的那一套来对付我!你看我老黑,会不会眨一下眼睛、会不会怵你半分!”
“你!……”长孙无忌这下当真气得脸色都白了,身上发起抖来!
“好了老黑,休得再要胡闹!”李勣与李道宗左右出来劝他,程知节则是一把将他抱住死死摁下,在他耳边说道,“休要再闹,否则过犹不及反而坏了秦二哥大事啊!”
“哼,别人怕你长孙无忌,俺老黑可不怕!”尉迟敬德仍是不依不侥,忿忿道,“同是开国功臣昔日里同甘共苦相依为命,一同辅佐皇帝陛下刀头舔血的活到今天,没阵亡在疆场之上反而坏在自己人手里!长孙无忌,侯君集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竟如何狠心要将他赶走?侯君集走了,下一个是不是俺老黑、程咬金、秦琼、段志玄?接下来,便是李勣、江夏王,李靖,一个一个你都要弄干净啊?你倒是说啊?”
“捂住他嘴!”李道宗低喝一声,左右李勣与程知节死死捂住尉迟敬德的嘴,让他动弹都不得了。
此时,长孙无忌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这些话,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但还真没人敢捅到台面上说开来。
现在好,薄薄的一层窗户纸就被尉迟敬德给捅破了,长孙无忌的处境变得相当尴尬,文武之间的矛盾分岐,也便泾渭分明了。
“诸位,不必听信尉迟敬德的冲动之言。我长孙无忌为人处事一心为公忠君为国,对得起天地良心,问心无愧。”长孙无忌如此说道。
“好了。知节,你请敬德到茶房里稍稍歇息片刻,待熄了怒火,再回弘文馆正堂来。”房玄龄说道。
尉迟敬德也算是给了房玄龄几分面子,没再挣扎,左右便了放开了他。他站起身来拍拍衣襟,瞪了长孙无忌一眼哼道:“哼,去便去!长孙无忌你听着,俺老黑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这话是我自己想自己说的,与别人无干。你要报复尽管来收拾我,别搭上别人!”
说罢,尉迟敬德搭脚就走。
此时秦慕白仍旧站在堂中,尉迟敬德走过他身边时停了一下脚,一巴掌拍到他肩头,沉声道:“小子,咱们军武之人,虎老威不老,将死旗不倒,你要争气!”
“嗯……”秦慕白轻轻的应了一声。尉迟敬德对他点了点头,和程知节一起大步而去。
“好了,被这老黑搅了一下局,咱们现在言归正传。”房玄龄说道,“说了半天,房某只有一个意思——兰州这个胸怀大志外出求学苦读的学子,不该受家中后院起火之影响而半途而废。他回不回家,对家中的灾情与家人的安好与否,并无影响。他的本职,便是勤学苦读以图大志。所以,房某坚定的认为,兰州,理应出战——抗、击、吐、蕃,平、定、高、昌!”
八个字,如惊雷劈地,余音震震!
所有人,目瞪口呆!
秦慕白,热血沸腾!!
第369章 力压群雄
弘文馆的议堂里,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WWw。与此前尉迟敬德的轰轰烈烈一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对比。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病体未痊十分虚弱的房玄龄。
长孙无忌,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经历过风浪的人物。这个时候,他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张,只是淡淡一笑,说道:“玄龄的立场如此鲜明坚决,是好事。如今,四个执掌中枢的宰相,两人支持出战,两人反对出战。如果,仍是相持不下。没办法,只得前去请陛下区处了。”
“军情如火,岂能耽搁?”李道宗说道,“司徒,我们在这里坐着饮茶叙谈,心不慌气不急,可是前线的每一时每一刻,都可能有千百人面临生死流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房玄龄的话,说得由浅入深在情在理,还有何可辩驳商议的?如此迁延下去,便是误政误国。我等在朝大臣因一时之争执而导致前线将士生灵涂炭,情何以堪啊?”
“那依王爷之意,如之奈何啊?”长孙无忌双手一摊,做无奈之状说道,“如今,所有朝臣分成等同的两派,各执一辞相拒不让。不管从了哪一方意见,另一方人定然不服。如此,便要朝堂之上的巨大矛盾。王爷,吐蕃也好高昌也罢,再如何闹,也是坏不了大唐的根本夺不了中原的江山的;要是我们从内部生乱闹将起来,那可是要坏大事的。现如今又正值多事飘摇之秋,朝堂的稳定,胜于一切。某也是站在大局上考虑的,非是为一己之私,还请王爷谅解。”
长孙无忌这番说辞可是说得够圆滑,让李道宗也没了挑剔之处。李道宗碰了个软钉子,只得点了点头:“那便……请皇帝陛下定夺吧!”
“陛下病体沉重,如何理政?”房玄龄说道,“他若能来,岂会等到现在?”
“哎……”众人都叹了一口气,摇头。
眼下这个局面,僵持不下,委实不妙。
这时,魏征突然起了身来,招手唤来随仆示意伺候他离开这里。长孙无忌惊讶道:“玄成这是要去干什么?”
“魏某,就请告辞了。”魏征叹了一口气,给众人环手拜了一礼,说道,“看来,魏某的确是有些老了。这人一老,就容易糊涂。以后,此等朝堂大事,魏某轻易不参与了,免得误己误人。”
“玄成何出此言?”长孙无忌与房玄龄都惊讶道。
“哎……我是没几天好活喽!”魏征摇头而笑,说道,“临死之前,我可不想再犯下什么重大的过错,惹人笑柄。玄龄,说到底,还是你有见识啊!魏某一生从不服人,今次服你了。你说得对,兰州,是应该出战。”
“为什么?”好多人一起惊讶的问道。
谁人不知,魏征是一块铁骨头,就算皇帝威胁要杀了他,他也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与意见的;谁人不晓,魏征一生进谏无数次被皇帝采纳的只占多数,他的见识与主张,也历来是最为出众并为人称道的。贞观大唐能有今日之盛世,于魏征的正直与主见,关乎甚大。就连李世民也说,贞观前,房玄龄功劳第一;贞观后,魏征功劳第一。
几乎是在天下人的印象里,魏征的字典里就应该没有“改变意见”这四个字!
可是今天,他破天荒的在弘文馆这样重要的御前会议之上,当着满朝重臣,生生的扭换了自己的观点!
“问我为什么?”魏征轻然一笑,这个硬脖子铁骨头的老头儿,脸色少有的温和甚至还带一点羞怯,他说道,“房相公说的那个书生的比方,让魏某想起了自己年轻之时。众所皆知,魏某起身寒微家中贫穷,早年求学之时,魏某经年不回家探望。每每三五七年回家一趟,总是听闻有哪个亲人亡故,或是故土遭受了什么灾害。魏某,因此而经常责怪家中同胞,为何不通知我一声,也好让我尽孝道。魏某至今记得老父的一番话,他说,既是外出求生,就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求学,别的都不要想。你若老是惦念着家中的亲人田舍,不如就扔了那求学的幌子,在家经营几亩薄田度日罢了,也可让我等认命,对你的前程免了这份莫须有的期盼。”
众人听完后,静默无语。
魏征笑了一笑,又道:“些许陈年旧事,让诸公耻笑了。其实魏某是想说,眼下我大唐朝廷是有一些动荡,但不至于坏了根本,毕竟皇帝陛下仍然君临天下,这大唐的江山就坏不了;兰州之地的确是耗了不少的钱粮一度成为大唐最大的负担,可是现在兰州已经走出了这个困境,至少可以自给自足了。若此时谋和休好,便是真的半途而废,以往投入的钱财人物那就真是浪费了。房玄龄主管大唐的财政钱粮,没人比他更清楚这笔帐怎么算。玄龄,我问你。如果现在半途而废,再要从头做起重新备战,当耗费几何?”
“玄成这话问到点子上了,这也是房某为什么要支持兰州出战的原因。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收势不发再要起势,一则失了先机,二则,更加费力。”房玄龄说道,“房某仔细估算过了,如果此时与吐蕃休好罢了战事,则此前在兰州的一切投入皆成虚话。经过一两年的建设,兰州已经成为一个西陲的重要商旅中枢,钱粮收入十分可观,而且兵强马壮正当用武之时。若此时罢战,则丝路之上的商旅财富要与高昌、吐蕃、西突厥平分,大唐丧失数个西域属国。除此之外,兰州大军劲锐的兵锋,为之一堕。如此,兰州便要变成一滩死水,非但是以往的富庶与繁华难以继续,到时还得撤军回朝、迁民回中原。这又得费去多少人力物力?——话说回来,中原与夷邦之间的所谓和平,真正能持续多少年呢?现在吐蕃愿不愿意求和还很难说,就算他们愿意了,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认是是我大唐怕了他不得己与之休好。蛮人素无信义,赐婚一举虽能暂时缓合两国矛盾让战火稍歇,但谁能保证心生傲慢的吐蕃人能老实多久,又来发动战争?到时,失去了丝路活水供养的兰州已不复今日之盛壮。可以料想,十年二十年之后的兰州,必然又回到百姓贫穷入不敷出的状态。朝廷为防御西线每年要支出多少财赋?不仅如此,短暂而虚妄的和平能让人懈怠和麻木,若吐蕃来袭时我兰州兵马疏于战阵兵锋失了劲锐……诸位,房某絮絮叨叨说了这多,其实只有一个意思——现在表面看来与吐蕃开战很不是时机,其实从根本上讲,是十分划算的!”
“所以,玄龄,魏某才服了你这个大唐的大管家啊!”魏征点头而笑,又摇了摇头,说道,“我等在官言官在位言位,都没能像你一样,站在社稷长远的角度来思考。魏某是真老了……好了,诸公,魏某告辞了!魏某,生平第一次在重要朝议之中,收回并改变自己的意见——我,支持兰州用兵!告辞!”
两名家仆左右搀着魏征,出了门,将他抬上一挺竹木椅扎成的简易抬轿,吱吱吖吖的抬走了。
所有人的视线,一直目送魏征的消失,半晌无语。
今日这会议,实在是一波三折,太富有戏剧性。起初,许多人以为会是长孙无忌以绝对优势压倒主战派,呈现一边倒的态势;结果魏征一出手就打破了长孙无忌的这个幻想说要所有人表态,秦慕白妙笔生花来了个“民主投票”打了长孙无忌一个猝不及防,从而极大的淡化了长孙无忌个人的影响力与威慑力。
紧接着,尉迟敬德的搅局,房玄龄的突然出现,褚遂良的意外中立,都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之外。
局势,眼看着在朝主战派有利的一方倾斜。
长孙无忌,依旧沉得住气。
虽然现在他暂时无法一边压百巧的完全击败主战派,但他有充分的自信,只要自己还咬着不放,就没人能逾越他最后的防线。
那支奇兵房玄龄不可以,临阵倒戈的魏征不可以,城府深沉的褚遂良,这三个人加起来,也不可以!
“我等主事谋国,岂能如魏征一般感情用事?魏征啊魏征,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竟因房玄龄的一个比方与你年少求学时的经历相似,居然就改变了态度。此事若传扬出去,必损你一世英名!”长孙无忌摇头而笑,他非但没有随了半分锐气,反而闲定自如,侃侃道,“诚如斯言,魏征的确是老了。他因病重已离朝多时,他的意见与当下时局略有不符,也是正常。魏公,姑妄言之,诸位姑妄听之,不可全信,更不可失了自己的主见。”
秦慕白心中凛了一凛:长孙无忌,的确是老江湖!这样不利的局面下,还是能撑得住篙稳得住舵。他这些话,分明是说给在座的许多朝臣听的,一来有鼓舞士气的用意,二来,也有威胁恫吓的意思!
“辅机,这么说吧……”房玄龄说道,“正如王爷所言,军情如火,此等军国大事不宜延俄。你说个方案,该要如何才能议出个结果?我等总不能在这里争上个三天三夜吧?到那时,说不定兰州已是血流千里,一切晚矣!”
“玄龄此话在理。”长孙无忌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吧,我们就把秦慕白建议的那个投票方式,再进行一次。不过这一次,由执掌阁部中枢的正职宰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副宰辅、以及三品以上仆射、尚丞、尚书、大将军职事官,公开表决。这些人,都是大唐中枢的核心成员,更加权威和有说服力。公开表决,也避免了不负责任与推诿跟风。诸位以为如何?”
秦慕白心里一堵:狡猾!谁不知道三省六部的核心机要大员,一多半是你长孙无忌的心腹,或者摄于你的权威不敢与你叫板?十六卫大将军之中,除了尉迟敬德、程知节等少数几人,虽有立场但无奈之下也不敢公然与你长孙无忌为敌?好一个“公开表决”啊!
长孙无忌,这回算是力压群雄,大大的嚣张了一把了!
第370章 赢家,输家
听到长孙无忌这话,李勣和李道宗的脸都绷得紧紧的,但也一时难以找出什么反驳之辞来。wWW。
时局逆转,主战派瞬落下风!
房玄龄也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就依司徒所言吧,一切公开以示公允。褚遂良,秦慕白,就请你二人当众为两方计数。”
“是。”二人应了一声,走到堂中。小吏取来两块图板上面贴上了白纸,让秦、褚二人各执一笔,开始准备记数。许多正三品以下官员,或忿然或轻松或无奈的退出了弘文馆议堂,在外观望去了。
这时,长孙无忌突然出声唤了一声:“魏王殿下,陛下授你参政议政之权,你身为一品亲王,相当有投票之权,奈何要走?”
李泰肥硕的身躯微微一怔,转身过来拱手呵呵的憨笑:“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小王……就留下来,也投个票吧!”
长孙无忌与秦慕白不约而同的瞥了他一眼,鼻子里同时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好了,现在开始吧!”长孙无忌起身走了出来,说道,“某就先来开个头。反对兰州出战的,站到左列。支持出战的,站到右列。诸公,请吧!”
余下约有三四十人,开始陆续走动。除了李勣、李道宗、房玄龄等少数几人坚定的站在了主战一列中,多数人包括许多十六卫大将军,都犹豫徘徊慢吞吞的半晌挪不开步子。许多三省六部的官员,则是灰溜溜的乖乖站在了长孙无忌的身后,好多人低耷着头,活像被现场捉了奸。
“搞什么,又投票了?咋就没人叫俺老黑?——程老妖,你还不进来!”尉迟敬德咋乎乎的大吼着,拉着程知节跑了进来,站在了李道宗之后。扫一眼,他顿时大怒:“怎么搞的,此前还一半对一半,现在主战一方只剩我等五人?”
秦慕白的脸色沉了下来,提着笔,刷刷的在白纸上划了五笔。
长孙无忌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说道:“毕竟是众愿难违啊!大唐中枢之中绝对多数的人,反对出战,还是有点道理的。玄龄,王爷,茂公,现在你们没话说了吧?”
房玄龄轻轻的点了点头:“房某此前早就说过了,我的话,只代表我一个人的意见。”
李勣浅然的笑了一笑,抱拳道:“看来大局已定,李勣告辞!”
“你赢了。”李道宗眯了眯眼睛瞥了长孙无忌一眼,一抚袖,抬脚就走。
“喂!这算什么鸟事?俺老黑不同意!喂……王爷,茂公,别走哇!”尉迟敬德急得大叫。
秦慕白深吸了一口气,手有些发冷。他慢慢的搁下笔,吁了一口气对长孙无忌拱了下手,说道:“司徒,卑职一切服从陛下与朝廷安排,别无多言。告辞!”
这时,秦慕白的眼角瞥见,李泰缩着个脖子站在主和一派之中,还特意让前后的人紧紧挨着他仿佛是想将他肥硕的身子遮住。
秦慕白昂着头挺着胸信步朝外走,经过李泰身边时轻然一笑,说道:“魏王殿下莫非是感了风寒,身上冷?”
“呃,这个……是有点,有点!”李泰尴尬之极的干笑,眼神飘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那殿下,可要保重啊!”秦慕白笑了笑冲他拱拱手,抬脚朝外走。
秦慕白、李勣、李道宗三人差不多并肩而出,刚走到门口突然怔住了,一齐瞪大了眼睛。
“你们干什么?排着队,买米还是买面呢?弘文馆里,何时开起了作坊?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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