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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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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道宗,焦头烂额,夜不能寐。
    这里,可是大唐的半壁江山啊!
    这一战,当真是谁也不敢输,输不起!
    ……
    男人们忙着干些大事,仿佛将几名特殊的女子都给遗忘了。
    原本病入沉苛恍恍惚惚的李雪雁,经过一路颠簸,又亲眼见到了秦慕白的棺裹与灵堂,病情愈重。整日高烧昏迷不醒,偶尔张口吐出几句呓语,也全是“解药”、“慕白”、“等我”这些字眼。
    陈妍和康复过半已经能下床的澹台双双,每日陪伴着她,担心不已。苏怜清至从看到陈妍这个天生克星的出现,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远远的躲起不再见人。
    经过几日的强灌汤药,李雪雁身上的高烧总算退下,人也清醒了不少。陈妍与双双好歹暗吁了一口气。
    这一日清晨,李雪雁方才睁开眼睛,突然就对陈妍说道,“姐姐,你能帮我个忙吗?”
    陈妍被李道宗收为义女,李雪雁上面没有姐姐,因此便把陈妍视作亲姐妹,向来感情极好。
    “好,你说。”陈妍答道。
    “你去给我准备一身嫁衣,好吗?”李雪雁说道。
    “嫁衣?”陈妍纳闷的眨了眨眼睛,“你要干什么?”
    “我要与慕白,举行冥婚之典。”
    “!!”陈妍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着李雪雁,一时语失。
    “姐,帮我,好吗?”李雪雁扭转头来,看着陈妍,哀求。
    陈妍轻叹了一声,点头,“你等等。”
    “谢谢你,妍姐。”李雪雁苍白的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
    “为什么?”陈妍微笑,伸手抚摸着李雪雁苍白的脸庞,怜悯的说道。
    “因为此刻,只有你才会懂我的心情。就连父王,他也不懂……”李雪雁轻声道。
    陈妍蓦然心中一痛,轻轻点了点头,“你好生歇着吧,我去去就来。”
    一个时辰后,陈妍去而复返,带来了凤冠霞帔,姻脂水粉。
    李雪雁下了床来,沐浴更衣,坐到铜镜前,陈妍给她梳妆打扮。
    李雪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直在微笑。
    “妍姐,你与慕白举行过婚仪典礼了么?”
    “没有。”陈妍一边给李雪雁梳理长长的头发,一边答道,“我从不在乎这些。”
    “女人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怎么能不在乎?”李雪雁的一双唇角向上撩起,露出一抹甜至凄怆的微笑,说道,“从今天起,我也是一名妻子了,不再是小孩子。”
    陈妍的手蓦然停顿了一下,眉头一皱,说道:“你不会是想干些傻事吧?”
    “放心,我不会。”李雪雁微笑道,“慕白虽是去了,可他还有母亲,兄妹,和儿女,还有你和高阳皇姐、武媚娘她们。有你们相伴,我不孤独。我能活下去。”
    陈妍无言以对,默默的叹息摇头。
    “妍姐,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傻?”
    “没有。”陈妍说道,“世间颇多像你这样的痴情女子,但更多郎心如铁。”
    “姐,我不后悔。”李雪雁顿了一顿,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陈妍,认真的,一字一顿道,“真的,我不后悔!”
    “我知道了……”陈妍轻轻的点头,拍她的肩膀,说道,“以前,我曾见过一个女子为情迷醉、为爱痴狂,我以为那便是女人的极致。现在我明白了,情爱之深,只有更痴,没有极致。”
    “妍姐所说的那个‘为情迷醉、为爱痴狂’的女子,是我高阳皇姐么?”李雪雁说道。
    “没错,是她。”陈妍叹息了一声,说道,“她真的很执着,执着到疯狂。”
    “我很羡慕我那皇姐的……”李雪雁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不是羡慕她最终得到了什么,收获了什么,而是羡慕她的勇气与执着。与她相比,我就是一个可怜的胆小鬼。我活得小心翼翼畏手畏脚,喜欢的不敢要,想要的不敢说。到了我敢说敢要的时候,却已经没有机会了……为何,高阳皇姐就能那样率性执着,我却如此纠结踯躅?”
    “人各有天性,岂能与他人尽同?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善良与真诚,亦是旁人无可比拟的。”陈妍抚着她耳际的发丝,看着铜镜中面露微笑的道,“雪雁,你今天真的很美。”
    “是么?”陈妍抬起手来,手指冰凉的轻轻抚过陈妍的脸庞,悠然道,“妍姐,你是我见过的最睿智,也最坦荡大气的女子。和你在一起,真的心里一点压抑也没有,更不用担心任何事情。还有,你很会照顾人。慕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定很轻松很开心,对么?”
    “……”陈妍无语以对。脑海里再度浮现出,以往在襄阳郊野小楼中的,一幕幕。
    一个时辰后,天已黄昏。刺史府侧宅的灵堂里,人渐渐少了。只有宇文洪泰,仍旧坐在灵堂里,怀里抱着秦慕白用过的那柄虎头錾金枪,手拿一块绢帛,面色沉冷默默无言的擦拭枪锋。
    “三哥,改日那吐蕃蛮子要是杀了来,俺就提你这把大枪,去宰人!”宇文洪泰自言自语道,“俺要是回不来了,到了黄泉下,就提这竿枪去见你。到时候俺会告诉你,俺用这枪宰了多少吐蕃蛮子!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灵堂里剩下几个伺候香案与纸钱的军士,听到他说这些话,纷纷牙关紧咬,把拳头捏得骨骨作响。
    这时,陈妍与澹台双双,扶着身着凤冠霞帔的李雪雁,从侧门走入了灵堂。
    众皆惊疑,宇文洪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道:“嫂嫂,你们来干什么的?”
    “今日,文成公主殿下要与少帅,完婚。”陈妍说道。
    “啊?”众皆目瞪口呆。
    “妍姐,不必惊动太多人了。就此举行婚礼吧!”李雪雁微笑道,“在场诸位,便是宾客了。”
    “这、这、这……”宇文洪泰傻了眼,嘴里直哆嗦。
    “呼——”
    一声响,一件大红的新郎袍,披到了秦慕白的棺裹上。李雪雁看了看宇文洪泰,说道:“宇文将军,你手中所拿的,可是少帅的家传兵器,虎头錾金枪?”
    “啊?是……是的。”宇文洪泰愣愣的答道。
    “请你将它拿过来,立于我的身旁。”李雪雁微笑道。
    宇文洪泰狐疑不定的走过去,将虎头錾金枪,立于李雪雁的身边。
    李雪雁抬起手腕,将新郎新娘牵手入步喜堂昭示携手白头的红丝绦,系了一头在虎头錾金枪上。
    “姐姐,请你将红蜡换上吧,我与慕白……要拜堂了!”
    ……
    此时,城中军营大帐内。
    李道宗、侯君集、薛万均与诸军将佐,以及鄯州州县大小官吏,尽皆集于一堂,紧张商忖城防御敌一事。
    大军撤出大非川退回鄯州后,接下来的事情就连侯君集也就都不清楚了。此刻,一面听着李道宗吩咐大小事宜,侯君集一面心中暗暗焦虑:秦慕白啊秦慕白,你倒底是假死还是真死了?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也不见下一步动向,你想活活急死人吗?
    会议散罢,众将各领差事忙碌去了。又累又乏的李道宗重吁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帅椅上,头昏脑胀。侯君集留了下来,准备和他说些军务。
    这时,一名小校入内求见,送上了一份书笺。
    李道宗懒洋洋的拆开信笺看了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信手将它扔到桌案上,“滚便滚了,随他去吧!”
    侯君集好奇的拿起书笺一看,顿时大笑,“哈哈,好个长孙家的二公子啊!眼看大军压境,居然临阵脱逃跑回京城了!”
    李道宗瞟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跟长孙家苦大仇深。但这种事情,你不必管了。”
    “为何不管?”侯君集冷笑一声,说道,“我可是行军司马,专管军纪军规。长孙涣称说家中老母生病就不经请命私自回家,便是无视军法临阵脱逃。这可是犯了十斩令之大戒!”
    “那你想怎么样?”李道宗漫不经心的道,“将他抓回来,一刀砍了?”
    “王爷英明,我正打算这么干。”侯君集却是一本正经的应了一声,然后大声喝道,“来人!下发海捕令,捉拿逃将——长孙涣!”
    “你疯了!”李道宗一拍桌案,“大敌当前,你不要横生枝节!”
    “王爷,此等小事,你就不必过问了。”侯君集冷冷的一笑,对李道宗拱手一揖,“末将,告退了。”
    李道宗紧绷着脸,目视侯君集退出大帐,心中砰砰的跳。他暗忖道:原本长孙涣是来混些军工,并向秦慕白示好的。没想到来了半年,连秦慕白的面也没见着几次,更别提混军工、巴结讨好了。现在秦慕白已经死了,再加上形势危急,他居然就脚底抹油的溜之大吉!……这样的小人,的确该杀!——算了,就由得侯君集去公报私仇!长孙涣他若当真被抓了回来,便是他命该绝于此地!
第446章 擂鼓,聚将!
    夜色如墨,朔风劲烈乌云翻滚,火云神驹舍生忘死的狂奔;秦慕白趴在马背上,用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着马脖子,吃力的睁开睫毛都结了冰渣的眼睛,朝前看一眼……一片茫茫黑夜之中,似有一座灯火通明旗帜飞扬的城池,矗立在不远方。WWw!
    “终、于……到了吗?”
    蓦然眼前一黑脑中发晕,他差点摔下马去。
    火云马嘴鼻间的鬃毛已经结起了白沫凝成的冰溜子了,它仿佛也看到了前方的终点,歇斯底里的长啸一声,奋起最后余力全力朝鄯州城池奔去!
    城头上的守卫将士,注意到了城下的动静。
    “看!有一骑奔来!”
    “如此深夜寒冷彻骨,那马上之人还不冻死?”
    “看那人好似趴在马背上,不会是不行了吧?”
    正当此时,火云马奔到紧闭的城门边猛一个急停,前蹄扬起嘶声一鸣,后腿却突然无力支撑,连人带马轰然翻倒在地。
    秦慕白,早已昏迷过去。所幸这一摔他没有被火云压住,否则必成肉酱!
    城头的士兵吓了一跳!
    “快,救人!”
    “等等!万一有诈,后方跟有大批敌军怎么办?——兄弟们,严加戒备!”
    “也对啊!……可是,我们当真见死不救吗?”
    寒风呼啸,秦慕白与火云一同趴在地上,浑身冰冷,完全陷入了昏迷。
    城楼上的小兵个个伸长了脖子张望,想救人,又不敢妄开城门。
    片刻后,众军士惊讶的看到,刚刚摔倒在地的那匹马,惨嘶两声吃力的爬了起来。看那情形左边后腿已然不能着地,只能三条腿撑着,一蹦一跳的朝城门迈去。
    “咦,这马要干什么?”
    “嘭——嘭——嘭!”
    火云马,以头撞门!
    “这马好有灵性!”众军士无不唏嘘!
    “咴——咴!”连声惨嘶,似在向人求救,哀哀之声刺人肺腑。
    “太可怜了!咱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啊?”
    “先回报侯将军吧!让他定夺!”
    “好!”
    众军士议定,急忙奔走去叫侯君集。
    “嘭嘭嘭”一声声连绵不绝的撞门声,震破了夜空。火云马的凄惨嘶鸣,更闻者无不动容。
    侯君集来了,趴在女墙上朝下看了一眼,一向极是沉得住气的他,顿时跳起大叫:“快、快开城门!救人!!!”
    “是——”
    众军校慌忙奔跑下楼!
    侯君集那颗久经风霜水火不侵的心,此刻都突突的狂跳起来!
    “火云马!那可是火云马啊!!!”
    ……
    夜已深,李道宗坐在帅帐里批处军务折本,忍不住一阵阵倦意来袭。于是以手支额靠在桌上打盹。
    接连无数个不眠之夜,让他这个体魄强健的赳赳武夫也有些吃不消了。整个人黑瘦了一圈,曾经威仪潇洒的中年美男子,也失去了许多的风采。
    稍稍打一个盹,却也入了梦境。朦胧之中,他看到前方走来一个人,面容似曾相识,却又有些模糊无可清晰辨认。
    “你是谁?”李道宗问道。
    “王爷,你不认识我了么?”对面那人,体态雄伟美髯飘飘,举手投足风采奕奕。
    “叔宝!!”李道宗大吃一惊,“你、你不是已经?……”
    “王爷,别来无恙!”秦叔宝呵呵的抚髯而笑,“一别羁年,没成想我们都要老了。秦某,时常回味当年潼关之下,与王爷并马而驰斩将夺旗的快意啊!”
    半梦半醒之间的李道宗似乎悟了什么,一激灵,问道:“叔宝,你可是有事来托负我?”
    “大好河山,不可与弃啊……王爷,保重!”说着,秦叔宝的身影渐渐模糊。
    “叔宝!!!”李道宗大叫一声幡然醒来,一失手,打翻了手边的砚台,墨汁四贱,砚台也掉到了地上摔成两半。
    帐外近卫急忙入内,李道宗一身冷汗,颓然的摆了摆手,“出去,没事。”
    “想来,是近日太过劳累与紧张了……”李道宗拧着眉头,痛苦的摇了摇头,“兰州,是秦氏父子呕心沥血打下的根基。如今,就要断送在我李道宗手里了吗?……休说无颜回朝面见皇兄,将来到了地下,我又何颜去见叔宝与慕白?”
    戎马半生英雄一世的李道宗,头一次的感觉到无助,甚至可以说还有一些绝望。
    “早知今日,还不如就坚守大非川,至少还留有一步可退之余地……但那份莫明其妙的军令,又该如何解释?”想及此处,李道宗突然一醒神,“对啊!虽然我早就一力主张撤出大非川保存实力退守鄯州,以待冬天降临与朝廷援军,但,早就过世的秦慕白怎么会留下这样一份莫明其妙的军令?!”
    “我急糊涂了?我早就该想通了!秦慕白这小子,绝对没死!!”想及此处,李道宗莫名的激动又有些恼火,连拍了几下案桌,“来人!来人!!去将侯君集与薛万均叫来!”
    “王爷,别叫了,我们来了。”恰在此时,帅帐里突然冲进来一群人。
    侯君集,薛万均,还有十余名大小将佐一同进来了,还抬来一副担架。
    “你们……干什么?”李道宗纳闷的问,低头一看,担架上那个人浑身上下都被绵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冻得青一块紫一块胡子拉渣,几乎难以辨别面容。
    “这是谁啊?你们抬他抬进来干什么?”李道宗好奇的问道。
    侯君集深吸了一口气,重吐出三个字,“秦慕白。”
    “什么?!”李道宗顿是又惊又恼又喜又怒,拍腿大跳起来,“我要杀了他!”
    “王爷,请动手。”侯君集特意闪开了一步不拦着他,淡淡道,“我代噶尔钦陵与三十万吐蕃敌军,感谢你。”
    李道宗固然不会当真动手,听到这话却是心中一震,“此话何意?”
    “他既然回来了,就表示大计已成。”侯君集双眉一沉,正色道,“破敌,只在今日!”
    “好,好得很!”李道宗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厉声咆哮道,“现在,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他弄醒!”
    “不用麻烦了,王爷,我醒了。”躺在担架上的秦慕白,气息微弱的吐出几个字。
    众人顿时惊喜过望,一同蹲下围到担架边大叫,“少帅!!”
    “嘿、嘿嘿……报歉,我诈尸,吓倒你们了吧?”秦慕白几乎没力气睁开眼睛,想笑,脸皮却是不听指挥,因此表情极度难看。
    “你有话就快说!”李道宗既惊喜又担忧,还有些心疼和气恼,所有情绪猝不及防的一齐涌上心头,都让他有些惶然失所了。
    秦慕白将右臂从棉被中伸出来,吃力的扬起,竖起一根不停发抖的食指,摒足了全身力气,说出了四个字——
    “擂、鼓!聚、将!”
    ……
    “嘭——嘭——嘭——”
    深夜之中几声鼓响,如平地惊雷,城池震动!
    正在灵堂里跪着烧纸的宇文洪泰,如同触电了似的一弹而起,哇哇的大叫,“他娘的,杀来了吗?——三哥,俺要去砍狗头了!……咦,虎头錾金枪呢?”
    “这他娘的如何是好!虎头錾金枪,被他娘们……哦不,文成公主抱进洞房了!”宇文洪泰顿时急得抓耳挠腮,冲到洞房门口,却又不敢敲门。
    “吱哑”,门被拉开了,陈妍从里面走了出来。
    “黑子,大半的夜的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胡闹,成何体统?”陈妍说道。
    “呃,嫂嫂,你没听到鼓声吗?”宇文洪泰像个小孩子似的怯怯说道。
    “听到了。”陈妍淡然道,“可是军中擂鼓聚将,莫非是吐蕃人杀来了?”
    “肯定是!”宇文洪泰顿时双眼瞪如铜铃,一副杀神面孔油然浮现,沉声吼道,“俺要用三哥的虎头錾金枪,多砍几颗吐蕃狗头!”
    “那你等等。”陈妍的语气始终就没有变过,淡然说了一句,转身走进屋,片刻便走了出来。
    “拿去吧,公主答应了。”陈妍递给宇文洪泰虎头錾金枪,上面却还缠了一层红绦巾。
    “嗯。”宇文洪泰接过枪来点头沉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刚走几步却又停住了,诧异的回头道,“嫂嫂,你咋跟着俺?……咦,你怎么还提着剑?”
    “若论杀人,你远不是我的对手。”陈妍轻飘飘的扔下一句,径直朝前走去。
    “啊!”这下可把宇文洪泰吓坏了,匆忙追上去叫道,“嫂嫂,这可万万使不得啊!上阵打仗,哪能轮到你?战场可不是别的地方,任你武艺再高强那也是白搭!你若有个三长两短……”
    “闭嘴!没见过你这么啰嗦的男人!再敢废话,割了你舌头!”
    “呃!”宇文洪泰顿时吓得一弹,下意识的一捂嘴,瞪大眼睛纳闷道,“我……啰嗦?”
    再一通鼓响,整座城池已经幡然从睡梦中惊醒。军营里灯火通明人喊马嘶,百姓们也纷纷掌起灯打开门观望打听,可是吐蕃人攻来了?
    阴风怒号,气温再度下降,已是泼水成冰。
    中军战将台前,十八面一人多高的大鼓隆隆震响,十八领金角冲天啸起。中军禁卫,十二中候提枪立于台上,二十四司阶执戟戒于台前,十六把红衣刽刀,三十二面各色牙旗,森然排列。
    火把如林,照得一方如同白昼。全军上下近千将校布列于近前,十余万大军在各自屯营阵列而待。
    众将士集结完毕后,李道宗与侯君集、薛万均等重将,方才登上点将台。
    鼓角罢去,全场肃然,一片寂静。
    李道宗环环扫了众将士一眼,沉声喝道:“将士们,破敌,只在今日!”
    众军士只道是吐蕃人杀来了要迎敌,于是一同吼道,“誓与吐蕃决一死战!”
    此时,宇文洪泰与陈妍方才从刺史府那边赶来,站到了点将台前。李道宗一眼瞅到了提剑的陈妍,顿时眉头一皱,但当着众人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今日,我军点阵发兵,发动对吐蕃的反击之战!”李道宗扬起手臂,大声吼道,“将士们,听清楚了!不是守城战,而是反击战!”
    “哦?”众将士果然发出了一片不可思议的惊疑之声。
    “不必惊疑。当你们看到这个人出现在你们眼前,就会一切都明白了。”李道宗说道,“当然,当你们看到这个人,你们会更加惊疑!”
    “是谁?”
    “难道是朝廷来了援军?”
    “曾经听闻,我军若败皇帝陛下自当亲征,莫非是皇帝圣恭驾临?”
    ……
    众人正议论着,中军帅帐那边,数名军士抬着那张巨大的帅椅缓缓的走了出来。
    帅椅上,坐了一个人,全身上下用厚实的棉被包裹着,火把摇曳之下也看不清人脸。
    “咦,是谁呀?”众人无不伸长了脖子来看,猜测不休。
    众军士抬着帅椅,放到了点将台上。
    李道宗与侯君集、薛万均这些重将,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站到了帅椅后方,成众星拱月环环伺立之状。
    一直抱剑而立的陈妍,凝眸看了那“神秘人”几眼,蓦然芳心狂跳浑身发抖,“是、是他?!”
    “谁啊,嫂嫂?你认识?”宇文洪泰纳闷的问。
    话音刚落,宇文洪泰只感觉到身一阵凉风蹿起,陈妍突然不见了人。再眨眼一看,她竟已出现在了点将台上,站在了那个神秘人的面前。
    “妍!……”秦慕白冻肿了的眼皮只能眯开一道缝儿,隐约看清眼前这人,吃力的叫了一声。
    “真的是你。”陈妍说了这个四个字,突然脑海里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秦慕白,呆住了。
    “是我。”秦慕白吃力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手里却拿着一团东西,缓慢的,放到了自己头顶上。
    孔雀双翎束发冠!
    “啊!!那不是少帅用过的羽冠吗?”
    “那个女子……不正是少帅夫人吗?”
    “难道!……”
    众将士,惊愕万分。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陈妍蹲下身来,放下剑,将手伸到了秦慕白头边,替他将双翎冠系好。
    长长的一对孔雀翎羽,迎风怒扬!
    陈妍静静的注视着秦慕白,既没有哭,也没有笑,就如同当年在襄阳城外小楼之中,二人同桌吃饭时一样,眼神清澈,笑容如春。
    “我说过的,只要你不离开,我肯定不会离开你的,妍。”
    一句话,陈妍的眼泪终于潸然而下。她肆无忌惮的、旁若无人的猛扑上来,紧紧抱住了秦慕白。
    没有言语,没有哭号,只是这样紧紧的抱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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