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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菊者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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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棋中状元的封号是闹著玩的,小女子愧不敢当。”
  闻言,鹿苍冥瞄了眼矮桌上一盘正激烈厮杀的棋战,哼哼冷笑。
  “我听说,姑娘就是用这些黑白子杀得贵国的御史大人面无血色,连连十九败,还兴以此技与人赌彩头,赢来不少金银宝物,你不敢当,又有谁敢当了?”
  好生讽刺,字字夹枪带棒的。淡菊心一促,眸光微垂,却瞥见男子左手中指上的一只戒指,顿时,心中已然明白。呵呵,她放出了饵,那条大鱼终于肯游过来啦。
  “说句实话,淡菊什么也不懂,歌艺和舞技都十分寻常,自问比不上百花楼里几位姐妹,就弈棋此项小有钻研,免不了要拿来炫耀一番。呵呵……爷说我敢当,那就当吧。”她笑得倍加灿烂,全然没将他不悦的神色放在眼里,柔声启口:“对了,还没请教爷高姓大名?”
  他观察著她脸上细微的变化,薄唇一掀:“鹿。”
  “是道路的‘路’,陆地的‘陆’,还是……”她无辜地眨眸,瞥向他的戒指,“梅花鹿的‘鹿’字?”
  他不语,目光陡沉,发觉这姑娘有个小习性儿,喜欢轻皱鼻尖。
  “爷不说话,是要淡菊猜吗?唉,只怪淡菊脑子不好,猜谜解字从来就不是我的强项,人家不猜了,你想说便说,不说拉倒。”她突地发起娇嗔,轻罗小扇半掩容,应是在笑吧。一会儿,话锋又转——
  “我瞧你手上这个戒指好生面熟,前些日子,一位书生公子来与淡菊对弈,最后把一个戒指当成彩头送给淡菊,那戒指镶著一颗血玉,玉里又细刻著什么,我拿到灯下一瞧,才发觉是头雄鹿呢。乍看之下,跟你这只戒指真的很像呵。”
  什么很像?!根本就是同个模子印出、同位师傅雕刻!这血鹿戒指关系重大,藏著他们鹿族的秘密,受过大鹿神灵的加持,岂能落入外人手中?!思及此,鹿苍冥在内心又把那不负责任、天真过头的么弟从头彻底地诅咒了一遍。
  “啊!对了,淡菊记起来啦,那位书生公子也说自己姓陆,是陆地的‘陆’。”她弯身揭开桌上木盒,将一张字据取出,摊在他面前,娇容上始终挂满笑意。
  “瞧,他写了一手好字,还签了名,是个好大方的人哪。”
  鹿苍冥任她唱独角戏,一直到她取出字据,严肃的面容终于稍见变化。他双目迅速浏览纸上字句,瞥见最后的签名,没打印记,只简简单单一个字,姓陆?!他唇角微微往上勾勃,暴怒的心绪稍感平息。
  “白苗铁器吗?!哼,这字据立得真潇洒、真豪气,可惜是张废纸。”
  废纸?!
  呵呵,还用得著他提点吗?这仅是必须的手段罢了,她本就没指望这张字据。
  “真的吗……”淡菊略偏螓首,贝齿轻咬下唇。“公子怎地知道?”
  “那枚戒指呢?”他不答反问,鼻间闻到姑娘家身上独有的幽香,心跳加速,眉峰不禁一皱。
  这男人惯于主导,专横得很呢。她暗笑,小扇贴著心口。
  “哪个戒指?爷曾送过淡菊戒指吗?哎呀,都怪我糊涂,人家的首饰多得数不清,好几个首饰盒都装满了,你劈头便问,我一时想不起来呵。”她坏,她知道,就爱自己这么坏。
  “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那枚戒指。”他下颚绷得死紧,左手成拳,将那血鹿戒指抵至她眼下。
  “噢,爷是要将这戒指送给淡菊吗?”她轻呼一声,容如花绽,忽地抛掉小扇,两手紧紧抱住男子的拳头。“来来,我帮你取下来,唉,你的手指又粗又长,就怕这戒指的尺寸不适合淡菊,可没关系,我可以请工匠将它改小的,呃啊——”
  大掌猛地抓住女子细腕,力道强劲,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别跟我耍花样!”他逼近那张玉容,字字重音,“那个戒指在哪儿?!”
  “好、好痛……人家手快断了,郎心如铁,你、你真狠心……”真的挺疼的,眨眨眼,她任著眼泪盈睫,顺著香腮滑下。
  有一瞬间,鹿苍冥竟觉心软,眼前女子娇小如此,唇轻颤颤的,可怜楚楚,眼瞳浸在水雾当中,似无声地指控他欺凌弱小。不自觉间,他放松力道,却又厌恶起自己此番行径。
  “把那戒指拿来,你开个价,我可以给你一屋子的金银珠宝。”
  嗯……青楼里的姑娘,特别是有些身价、待价而沽的女子,遇到这等状况,大多如何反应呢?淡菊咬著红唇,眼泪一颗颗、大的小的持续不断,还真像珍珠串儿,忽地抬起未受钳制的一手,握成小拳头,娇软无力地捶打男子胸膛,气虚地道——
  “淡菊不要钱也不要珠宝……淡菊等著选花魁,成了花魁女才能脱身青楼,可以亲自挑选夫婿,我……我想嫁人,想自己选一个丈夫倚靠终身,你不懂的……我才不要什么金银珠宝。”
  他先是怔然,跟著怒气陡炽,极难忍受事情的走向超脱掌控。
  “我管你嫁谁?!我只要那个戒指!”姑娘的身子软乎乎的,竟倒进他怀中。
  “那些首饰全是淡菊的陪嫁,你、你不能抢去……你好狠心……”
  这该死的女人听不懂他的话吗?!鹿苍冥下意识揽住她柔若无骨的娇躯,眉峰打了七八个结,想掐死她,又有点儿……舍不得?!
  “天杀的该死!”他咬牙骂了一句。
  “你怎地骂人……”她可怜兮兮地指控,接著双眸一合,四肢放软,决定……晕过去了事。
  第二章
  淡菊终于知道,在一个严峻冷酷、又专程寻她晦气的男子面前假装全无意识,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任著身躯软如棉花地倒向他——她瞧过好几回,百花楼里的姑娘常是用这招博取怜爱,再适时地配合一声轻叹,显得格外娇柔,如此投怀送抱,很少男子抵挡得了。不过可惜,今儿个遇上的这位恐怕便是少数中的少数。
  见她晕厥了,鹿苍冥先是一怔,接著竟开始诅咒,秽言秽语实在难听得紧。然后健臂一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拦腰抱起她,由露天台阁跨进房中,倒是轻手轻脚地将她安置在榻上软垫。
  淡菊正为著他俐落轻柔的动作感到窝心,胸口突现一股燥热,感觉男子两道目光正灼灼地煨著她的面容。呵……不好不好,心跳得太快了。
  她忍得好努力,什么定、静、清、和,棋艺四字箴言,能用的都用了,可使的都使上了,脑中却依旧浮现许多奇奇怪怪的想像。噢——他如果趁机吃她豆腐、占她便宜,要怎么反应才能恰如其分?
  等了片刻,忍得心肝都纠结了,事实证明,是自己想太多了。
  啪地轻响,淡菊忽觉右颊微痛,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左颊同样又啪地一声。
  “喂!醒来!”沉声一喝,他竟然左右开攻连连拍打她的双颊。姑娘家的肌肤原就娇嫩,即便他力道再轻,也扬得她芙颊泛红。
  “该死的!给我醒来!戒指在哪儿?!”他索性把住她下颚,将那樱桃小嘴挤得嘟嘟的。
  呜呜……痛呵……放手放手啦!没血没泪的男人,半点儿也不知怜香惜玉!
  此法不通,淡菊决定要让自己姿态优雅地清醒过来,再不醒,她猜他接下来八成会拿水泼人了。
  眼睫微动,一声恰到好处、既绵又软的呻吟才准备出口,锦阁外忽又传来吵嚷,脚步声急急奔来,男的叫嚣不已,中间还夹著姑娘们的尖叫声,平时幽静的锦阁从未如此纷沓不安过。
  “官爷,救命啊!咱们家淡菊心肝在他们手上,不知被折腾成什么样子,您大爷快帮帮忙,救命哪!”云倚红呼天抢地,叫得震天价响。
  “好大的胆子,哪儿来的臭家伙?!竟敢在东霖丽京闹事?!你们个个都活腻啦?!全给我捉回去!”
  “是!”众兵勇异口同声。
  接著一阵刀剑相交,喝声纷纷,姑娘家的惊呼更加尖锐,而男子哀号和叫骂声陆续传来,打得乒乒乓乓,战况似乎挺激烈的。
  此时,“折磨”著她一张俏脸的大掌终于肯放开了,淡菊想由眼缝底下偷觑,却又不敢。
  霍地,鹿苍冥立起身躯往门口走去,只听见两扇门被用力推开——
  “住手。”他的噪声低沉浑重,简洁的两个字,却威严峻厉得让人心惊。
  这种感觉好生诡谲,外头由全然的纷扰转变成全然的静谧。
  奇也怪哉,真这么神通广大?
  再也捺不住好奇,淡菊先悄悄睁开右眼,跟著又睁开左眼,微撑起上身,从她的角度望去,正巧瞥见那男子微微垂首,跟带兵的那名捕头说些什么。她识得那个捕头,曾几次见他领著手下在丽京城中和遂紫江边巡视,丽京百姓对他的风评不算差。
  那名捕头神色转变颇耐人寻味,似乎十分讶然,他双目瞪大如铜铃,望望男子,又垂下眼瞥见他左手上的血红戒指,片刻后,终于启口——
  “多有得罪,不知尊驾光临,还请见谅。”
  “不知者无罪。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不会在丽京久留。”鹿苍冥口气微冷,语意已十分明显,要他别四处张扬。
  “是。”
  在众人还闹不明白之际,却见那捕头忽地回身一个手势,一队训练有素的兵勇立即还刀入鞘,短短时间内全撤出了百花楼。
  “官爷,这、这……怎么说走就走啦?!咱儿淡菊心肝还在他手上,这是怎么回事?!”云倚红错愕万分,表面上胡乱嚷嚷著,心中对那不速之客自然警觉高升。
  若要斗智,她可分毫不替那丫头担心,就怕对方使蛮力,可话说回来,适才两人关在锦阁里这么久,倒没听见那丫头呼救,应该尚能应付吧?唉……哪儿来的瘟神,这般折腾人?!
  宁定下来,她又继续号叫:“天爷呀——没天理啊——咱儿淡菊心肝儿啊!嬷嬷对不起你,嬷嬷急呀,可又有啥儿办法呀……呜呜呜,我不活了,天啊,这是怎么啦——”
  瞧来,除了当事者和男子那两名随从,在场的男男女女没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淡菊心中暗自思量。
  是因为那只血鹿戒指吧?!原来它用处如此之大,不仅在白苗呼风唤雨,连东霖国的官府也得给上几分薄面。她美眸细眯,又不自觉皱了皱小巧鼻头。呵呵,另一只落在自个儿手上,看来她是做庄还掷了个天门注,彩金惊人。
  “腾济儿!把银票给她,叫她闭嘴!”鹿苍冥忽地一喝,似乎是受不了云倚红尖锐刺耳的呼号,接著身子一退,再度将两扇门关上落栓。
  脾气很坏呢。淡菊在心中哼了一声,暗自思量,见他动作,连忙调整呼吸躺平,双唇微张,眼睫淡合,两眉舒弛,而脸容细致如瓷。
  来啦来啦,醒来的这个当口呢,要抓得恰到好处才漂亮。
  “嗯啊……”缓缓地,一声叹息绵邈地逸出樱唇,眉心稍拧、放松,她接著幽幽地睁开眼,打量了会儿顶上的床纱,直到男子高大的阴影倾身过来,挡住一切光线。
  “醒了吗?很好。”声音低沉浑厚。
  “啊?!”她一叫,忙抓住衣襟坐起,两眼如兔儿般眨呀眨的,无辜呵……
  “你、你还没走?!你到底想做什么?!官兵待会儿就来了,丽京乃天子脚下,王法严谨,你今儿个这么胡闯,你、你不怕吗?!”
  他坐了下来,冷冷地瞪著,目光中很有评估的味道。
  片刻,他静静启口:“我姓鹿,梅花鹿的‘鹿’。淡菊姑娘,咱们把事摊开说吧。几日前,胞弟鹿皓皓输给姑娘几盘棋,被迫把一只血鹿戒指留在这儿,现下我来取回,要多少银两,你开个价。”话中难掩轻蔑,主导意识极强。
  可惜,她吃软不吃硬,嗯……不对,正确说来,她是软硬皆不吃。
  “喔……”妙目一抬,有些怯生生的,“你所指的便是……便是那位书生公子?鹿爷,你弄错了……他、他不是被迫的,他输了棋,是心甘情愿将戒指送给淡菊的,他还写了字据,要给我好多好多白苗的铁器,那张纸你适才不也瞧过的,原来他是鹿爷的家人……”
  “什么字据?!”他牵唇,笑意未达双瞳,沉然又道:“我胞弟鹿皓皓并未签下任何东西。”
  好样儿的,真用这招堵她。淡菊娇憨地眨了眨眼,不依地轻嚷——
  “就是那张字据啊,白纸黑字写得好清楚,我……我也不是贪图什么,淡菊一个姑娘家,要来那些铁器有什么好处?纸上明明就这么写著,鹿爷怎可扭曲事实,硬不承认?!”
  “容在下提醒,那张字据上签的是陆地的‘陆’,而非梅花鹿的‘鹿’,连手印也没打,怎好赖在我胞弟身上?”
  淡菊小嘴掀了掀,双颊红扑扑的,似迟疑著该如何启口,少顷,水汪汪的眸子瞅著他,认命地道:“鹿爷既已这么说,淡菊若再多言称辩,倒成小人了。本来,那些切磋棋艺所得的彩头,我也没放在心上的。”
  鹿苍冥浓眉挑高,嘲讽地笑了笑。“那张字据虽非胞弟所立,那只血鹿戒指倒是不假,他输给了你,我是特地来赎回的。十万白银够不够?”
  真大方哪,十万白银够把百花楼全给顶了。可她偏不如他的意,谁教她是个坏心肠的姑娘。呵呵……
  “鹿爷,淡菊说过不要什么金银珠宝的,你……你以为青楼女子个个见钱眼开吗?!你一进百花楼,态度就这般恶劣,打伤人、直闯淡菊的锦阁不说,还仗著有几个钱财可使,就拿钱砸人吗?!”这是一记险招。装傻、扮柔弱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或许……他欣赏有主见的女子?
  鹿苍冥内心疑惑,深知自己有某个点没能掌握,但那个超脱掌握的东西到底为何,他一时间也说不明白。
  这姑娘的五官极美,神态丰富,韵味撩心,想对这样娇俏可人的脸蛋维持怒气并非易事。若今日与此女是在别处邂逅,而非青楼锦阁,他也不是为了取回鹿族重要的戒指,他想,有些事说不定就不同了。
  霍然间,他心一凛,惊觉思绪走偏。甩掉心中那莫名的假设,他沉下脸道:“把那戒指交出来。”不想再啰唆下去。
  淡菊小口喘息著,鼓起勇气直视著他凌厉的眼神,下了个决定——
  “你好凶……我、我偏不给!宁可丢到遂紫江里,也不给你。”够耍性子了吧,虽然极可能会害死自己。
  “你?!”鹿苍冥绝不接受这样的答案,如同抓小兔似的一把将她身子扯起。
  一瞬间,淡菊真以为他要揍人,那张峻颜寒霜笼罩,目中却烧著两簇炽火。
  “鹿爷气愤,想打人吗?!你、你打吧,打死我,横竖就没人知道那戒指藏在哪儿了。”说完,她咬牙闭起眼睛,下巴一扬。
  就在她暗念佛号,把观世音大士、如来佛祖、玉皇大帝全请出来时,鹿苍冥猛地挥臂甩开了她,愤怒之情表露无遗。
  淡菊忍不住发出轻呼,整个人扑在软垫上,引起一阵头晕目眩,待抬首定眼一瞧,却见他离开床边,旁若无人地在锦阁中搜寻,翻箱倒柜,茶几倒了、书桌翻了,几个木盒全被掀开,里头的珠宝首饰散落满地,几副精致棋具亦遭摧残,还弄乱了一柜子书册。
  “啊——”她叫著,跳下软垫,忙著拾起四散的书册,心疼得不得了。
  这些可是她花了好些工夫才收集到的古棋谱,象棋、围棋、五子、兽棋,包罗万象,生死存亡,一局局奥妙无穷、千变万化,陪伴著自己度过多少春秋,她一生,也只剩这些纯粹的乐趣了。
  淡菊一本本拾得好专心,一不注意,男子健臂陡地由后头伸来,一把捞起她的腰身,动作之突然,力道之猛劲,吓得她身躯颤抖,抱在怀中的书册再次散落。
  “哇——你想干什么?!救命啊——”
  不理会她那些花拳绣腿,鹿苍冥真是受够了,胸抵著她的背脊,大掌箍紧她的腰,另一掌则伸到前头掐住她的颈项,姑娘尖叫声陡然停止。
  “我不揍女人,倒是很乐意扭断你纤细的脖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血鹿戒指藏在哪儿?!你说不说?!”
  喷在耳边的男性气息温热而危险,淡菊喘息不已,心跳加速,真恨自己这么不中用。她是青楼女子,纵使卖艺不卖身,与男子有了肢体上的接触,反应也不该如养在深闺中的姑娘,像只受惊的兔子。
  淡菊,争气点儿呵!要就来真的,怕什么?!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深吸了口气,朱唇轻启:“你找啊,我心里不高兴,偏就不说。”
  面对她的顽强,鹿苍冥目中几要喷出火来,掐住她咽喉的五指跟著收缩,恨恨地道:“你别后悔。”
  她不信他会痛下杀手,那戒指关系重大,是她唯一的、绝对的筹码。她闭上眼,就赌了这一把。
  锦阁中的紧绷气氛一触即发,突然间,鹿苍冥双掌移到她两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衣衫往下扯开——
  淡菊只觉前胸发凉,接著脑中一片空白,她想尖叫,也觉得自己该要放声尖叫才是,可声音却梗在喉间,只发出几个无意义的短音。
  直到那大手由她胸口顺势摸下,甚至还想探进肚兜里,淡菊挫败地哼了声,神志终于寻回。她的反应很直接,曲肱往后一顶,脚跟用力往后踢去,可惜没能奏功,鹿苍冥将她抱得死紧,两人双双扑倒于地。
  “很好。想不到你个儿娇小,力气还挺足劲。”他嘲弄地道,利用体型的优势将她压制于地,右掌捉住两只细腕,左掌则继续探索著那窈窕的曲线。
  “你……你住手!你到底想做什么?!”淡菊试著不让声音发颤,命令自己双眼迎向他的目光。
  忽地,她倒抽一口凉气,身子不由得紧绷,因他竟撩高她的长裙,指掌贴住她腿部的肌肤。
  “我想做什么,你会不清楚吗?”鹿苍冥冷笑,“做你们这途的,不是一天得让男人摸个几回才爽快?想叫就叫吧,忍什么?!”
  这般恶毒的话,自她进百花楼来,还是头一回领教,原以为自己道行够高、修练成精了,可听在耳中,内心仍感到微微刺痛。
  “我是清倌,卖艺不卖身。”为什么要解释,她也不懂,何须去管旁人怎么看待呢?!她不该乱了心绪。
  鹿苍冥哼了声。“待价而沾,时候到了,一样替男人暖床。”
  脑中“轰”地巨响,一把火烧上胸口,这愤怒的情绪隐埋太久,藏在心底最最深处,她几要忘记这样的感受。
  一时之间,所有惊慌宁定下来,就连那只抚遍她的身躯、覆上柔软胸房,甚至探过两腿间最私密之处的男性手掌,都算不上什么了。
  两人的气息皆已紊乱,粗嗄而短促,淡菊没再徒劳无功地挣扎,试著放软身子,双眸仍直勾勾又黑幽幽地瞪住悬右于上的深邃面容。
  “该死!”他诅咒著,眉峰成峦。“你到底把戒指藏在何处?!”
  拜他所赐,淡菊身上的衣衫已所剩无几,可即便搜遍了她全身,却仍无所获,只换来自己掌心炽热,胸中蠢蠢欲动。
  眼前的女子体态极美,浑圆有致,手掌抚掠过去,完全能感受到她雪肤上的柔腻绵软,迅速引得下腹一阵紧绷。鹿苍冥十分清楚,自己对这女人该死地动了原始的欲望。
  趁他收回双手时,淡菊忽地往旁滚开,翻了两圈。锦阁的地上到处铺著羊毛垫,她侧躺著,一只藕臂撑起,轻支螓首,长发则别有风情地垂在胸前、润肩上,任著玉体半裸,她凝视著他,眨眨眼,竟是笑了。
  “戒指的藏处,自然只有淡菊知道,那可是人家下棋赢来的彩头呢。哼,你好凶,把人家吓著了,我心里头不舒服,偏就不说。”她心里是不畅快,嘴上的笑却很灿烂,说这样的话,嗓音柔柔腻腻的,长睫扇啊扇地,反而像在撒娇耍赖一般。
  鹿苍冥极想扑过去掐死她!这妖女,莫怪五弟会被蒙得团团转,把自家珍宝双手奉上,末了,还拚命地为她称辩。
  “要怎么做,你心头才会舒服?!才愿意交出戒指?!”该死!她一定要摆出这种撩人的姿态吗?!一张脸蛋天真却又妖艳,不吃软、不吃硬,他真是第一次遇到这般难缠的女子。鹿苍冥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浮现,黝目中窜起火焰。
  “唉……”淡菊略嫌夸张地叹了口气,颊边两朵红云自然可人,可只有自己知道,心中是如何羞涩难当,一股怒气尚正方寸萦绕,噢……天可怜见,她真的很久、很久没动怒了。
  “鹿爷——”她软软唤著,鼻尖轻皱了皱,“十日后,丽京会举办一场盛大的赛花魁,连著几日举行,呵呵……我要参加,也—定要选上,等淡菊获得花魁名号,便可从倾慕我的公子中挑选相公。女子的一生总要有个依归,能嫁给自己所选的良人该有多好,到了那时,我想……人家心头就舒畅些了吧。”
  她缓而优雅地撑起上身,将整片雪背对著他,十指为梳,理著一头微乱的长发,然后,动作一顿,似思及什么,她回眸一笑,有如朝阳初升——
  “对啦,现在那戒指尚属于淡菊所有,等淡菊出嫁后,一切从夫,我的东西便是夫君之物,鹿爷若想取回那只戒指,届时恐怕得问过我家相公。他若不给,我也没办法的。”
  哼,她不好受,也绝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丽京赛花魁。
  接连几日赛程,除容貌姿态的评比外,姑娘们琴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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