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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行-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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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文杰斜起眼睛,还要说什么,却在这时,有“噔噔”上楼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
    “叔叔!”声音娇嫩,竟是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
    余文杰脸色阴沉,不悦道:“谁让你过来的?”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身体,眼睛却小心地瞥向了方拓。
    那小男孩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委屈的撅起小嘴:“叔叔,小姑姑欺负我!”说着还要上前拉他。
    “去去去!”余文杰站起来拍开他的手:“找你祖奶奶玩去!”显然,他并不想让那孩子留在这里。
    方拓见那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倒是很惹人喜爱,只是不知为何,刚刚开喜笑颜开的余文杰竟然对他如此冷淡。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待要说什么,胳膊却被旁边的冷幕白扯了一下。
    冷幕白凑到她跟前,悄声道:“你还记得他么?”
    “他是谁?”方拓疑惑的转头。
    “裴冷的儿子!”冷幕白面色古怪的叹口气。
    “啊?”方拓瞪大眼睛。
    冷幕白观察着她的脸色,半晌后才接着说道:“余家老太太养出感情了,始终舍不得将他送人!他现在叫余和青!”
    “这样也很好!”方拓笑了起来,转向那孩子,还要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楼梯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显然有人来。
    而那余和青听到声音,神色更是慌张了,朝左右看了看,竟然向方拓跑来,一下子穿到她身边,死死拽住她的衣角不放。方拓无奈,只得任他拉着。
    “小子,你往哪跑?给姑奶奶出来!”清脆的呵斥声传来,一个翠衣少女气势汹汹的走上楼来,朝左右望着,显然在找着什么人。
    “你又胡闹了!”余文杰瞪了那少女一眼,然后指着她向方拓等人介绍道:“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妹,容……”
    那少女却不搭理他,目光依旧巡视着,但当她看清方拓样貌的时候,连连后退,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口中轻呼道:“你,你……”
    自那少女出现,方拓便面带苦涩,等见到对方的反应,她知道再妥不过,长长的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站起身,冲她抱拳道:“容姑娘,咱们又见面了!”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有过数面之缘的容越。
    “真,真的是你?”容越张大着嘴巴,慢慢的走近,眼睛端详着她,似乎终于得出了结论:“是了,就是你,没想到你是女的!”
    “怎么?你们认识?”余文杰忍不住问道。
    “有幸见过几面!”方拓回答,接着面朝容越,苦笑着解释:“那日实在仓促,因此……”但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容越打断了。
    容越一把拉住她:“姐姐收我为徒吧!”
    方拓脸上的表情僵硬起来,可还没等她开口拒绝,那容越竟然一下子跪到地上,口中高呼道:“师父!”……
    ********
    “师父!”这声清脆的称呼,同样的青纯悦耳,同样是恭谨敬畏的语气。让方拓不禁想起当初和白仙衣相处的日子,可惜,说话的人却不是那个同她相依为命的小姑娘。
    她叹气道:“容姑娘折煞我了!快请起!”伸手将地上的容越拉起来。
    容越原本打算长跪不起,但方拓的手劲岂是她能抗衡的?还没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直了身子,初时吃了一惊,随后便在心底涌起难以抑制的狂喜,反而坚定了拜师的决心,走前少许贴近她:“师父,你就收下我吧!”索性抱住方拓的胳膊。
    “姑娘说笑了!”方拓摇头,淡淡的道:“在下无德无能更是年轻学浅,若是收你为徒,只会耽误了你!”
    “谁说的?你怎会耽误我?”容越眸中闪动出狂热的光彩:“你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武功最厉害的!师父,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用心习武,师父你说好么?”
    方拓低眉微笑,接着拒绝道:“在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教人武功阿!”她现在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心思再收徒弟?
    “我可以一直跟着师父,师父到哪里我就到哪里,等你有时间了可以再教我!”容越嘟起嘴唇。手上的力道不觉加重了几分。
    方拓被她一口一个师父搞得头晕,尴尬地收回被缠住的胳膊:“姑娘连我是谁都不清楚便拜师,不觉草率么?”
    “你……”容越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两人见过几面,自己竟从未问过方拓的姓名,歪头看了眼一直没开口的余文杰和冷幕白:“早就听表哥说一位兰姑娘要来,想必就是你了。”随即陷入沉思:“你姓兰,又是表哥和冷大哥的朋友,那你一定就是疯仙子兰若冰了吧?”
    “那你还敢同我在一起么?”方拓抿起嘴。打算向两位好友求助,但目中所见的一切却让她为之气结。余文杰拉着余和青远远的坐在后面吃东西。而冷幕白则翘着腿,合拢的折扇在他手中不停的转动。两人竟似早有默契,谁也不望这里看上一眼。
    “真的是你!”容越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眸中闪动出狂热的光来:“那我一定要拜你为师!”
    方拓深感无奈,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但还是下意识的摇头,对这个小姑娘虽有好感,却也没到收对方为徒的地步。
    那边容越被她连番拒绝的举动激起了小姐脾气,高声喊道:“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做我师父!”说着,做势还要拉住她。
    方拓眉头皱紧,再次求救似的朝余冷二人看,对方仍旧只当不见,心头长叹,轻轻推开容越:“我实在不能收你!”
    容越见她仍是拒绝,怔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收我?我哪里不好?”心头一急,两行泪水顺颊滚落。
    冷幕白一下子站起来,抬手道:“看她一片真诚,你就收下她吧!”一边说一边还对着她打眼色。
    “你不是已经收了仙衣么?多一个有什么要紧?”余文杰也忍不住续道,声音竟显得急切。
    方拓突地了悟,脸色渐渐阴霾。低下头,半晌才缓缓说道:“她是个好姑娘,但我现在真的不能收徒弟!”接着便别过头去。
    “你不要我!你为什么不要我?”容越听她说的坚决无比,再无通融的余地,带着哭音嚷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你家姑奶奶还不稀罕呢!”她的所有脾气和不满不可遏制的爆发了,盯着方拓看了老半天,接着狠狠地跺脚,扭头冲下楼去。口中还胡乱的嚷着:“就不稀罕,就不稀罕!”
    余文杰焦急的唤她,却得不到半点反应,片刻后,那嚎啕的大哭声便消失在雨雾中了。
    “为什么不收下她?”余文杰转头看向方拓。语气责备。
    方拓叹了口气,反问道:“我们并不熟悉啊!再者……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教人武功了!”看了眼窗外,目中流出不忍之色,但随即又收敛了回去。
    “你不是一心探查自己的身世么?她爹是淮玉山庄的庄主,在江湖上的势力也是非同小可。你收下她做徒弟,等于多了一个臂助,何乐而不为呢?”冷幕白抿了抿嘴,接话道。
    方拓神色复杂的望向两人:“这才是你们执意要我收徒的原因吧?”
    “不错!”余文杰扫了眼冷幕白,点头答道:“在我们看来,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旁边的冷幕白也是频频点头。
    方拓冷冷的说道:“可你们想过没有?我现在麻烦缠身,若是轻易和她拉近关系,会将她扯进来的!”声音不觉带上了几分愠怒。
    “这我倒没有仔细想过!”余文杰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沉吟道:“不过,依淮玉山庄的势力,她应该不会有危险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了。
    冷幕白神色如常,显是早有腹案。他笑了下:“我们会想办法将她缠住,不让她跟着你。一边和淮玉山庄联系,取得他们的帮助,这样一来,局面会好很多!阿拓……”顿了顿,突然正起面孔,语重心长地道:“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你难道不记得了?我们这些兄弟可以随时帮助你,但有的事情单单以朋友的立场很难插手,而徒弟就不一样了……”下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
    “有了你们这些兄弟我就满足了!实在没有必要连累其他人!再者……”方拓摇头:“我未必会将江湖上那些打算夺取武功秘籍的贪婪之人放在眼里!”
    “可是……”冷幕白还要劝说,下面的话却被她抬手打断了。
    真要依了你们。。。依了你们。。。。方拓声音低沉了下去;默默念了几个字;忽又抬头;望着窗外被烟雾缠绕着的远山;眼神陡地变得清澈明亮起来:无论如何;谢谢你们的好意了。起身行至窗前;背向白;徐二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丝骄傲的微笑却逐渐从嘴角扩散开来。窗外;暮色下;雨雾正浓。
    ********
    汴京枢密使府
    “这是什么?”方俊奇怪的瞥了眼面前的顾文宇,见他满面的不安,慢慢地将信展开,等他看到上面的字,一下子弹了起来:“休书?这太荒唐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眼睛一直盯着顾文宇,冷然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一直缠着你么?怎的会给你写休书?”
    顾文宇面色灰败的低头,默然无语。
    “这样也好!”方俊沉吟片刻,紧绷住的面孔舒展开来:“如今她主动离开你,再好不过了!”想了想,又冲顾文宇吩咐:“你去取笔墨来,写份休书回她!”见对方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有些动气的哼道:“你傻了不成?世间只有男人休妻,哪有女人休夫的?你要天下人看笑话不成?”
    “可是……”顾文宇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
    “你……”方俊见他吞吞吐吐的,强压住火气,放缓声音说:“现在不是咱们要将她怎么样,而是她想离开顾家,这女人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又何必对她客气?”冷哼一声,又道:“这贱女人连这种荒谬至极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何曾将你放在眼里过?眼下恐怕和哪个野男人快活呢!”
    “都是我的错。师兄这会是真的生气了!”顾文宇皱了皱眉,对于伯父这么评价方拓,他心中十分不舒服!
    “到现在你还叫她师兄?”方俊面色重新阴沉下去,怒道:“这你看看你这样子,哪点像个男人?真是窝囊!”说着,将方拓写的那份“休书”揉成一团丢到地上:“写好休书后寄给她,便是你休她而不是她休你!”
    “我不能!”顾文宇摇头,眼中流露坚定的神色:“是我不对在先,怎能反过来羞辱她?”抿了下嘴唇,又道:“其实,师兄她根本就没做错什么事情,她是被冤枉的!”
    “你还是舍不得?”方俊以为他在替方拓开脱,盯着他看了半晌,知道再无法劝解,只能无奈的长叹口气:“你放心,她身为女子写的休书根本就毫无效用!只要你不同意,她仍旧是顾家的人,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你要她,还不是唾手可得?”喘了几口:“既然这样,那就昭告天下,念她年纪已大,又无娘家可去,过去所犯的事情便不去追究了,但她也无德占据正妻的地位。虽然由妻变妾,却也免了沦为弃妇。倒也不算委屈她,咱们这么做,也算仁至义尽了。只希望她将来能老实一些,不要给你丢脸!”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眼中更是射出一道冷冽的光来。
    顾文宇闻言,震惊地望着他,等看清楚他的样子,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你怎么这般看我?”方俊注意到他的神情,脸色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不,我不会这么做的!”顾文宇的脸色突地变得铁青,扔下这句话,便破门而出,根本不理会身后方俊的召唤。
    方俊追他到院子中,却停住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他仓皇远去。
    一声长叹,眼中万千情绪最终归为了萧瑟痛苦,他轻轻道:“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啊!”已是黄昏时分;天上一抹斜阳;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却映出一片凄凉冷清……  
第七十三章 消息(下)
    今天是上元佳节,方拓平时觉不出什么,但眼看余家的温馨气氛,着实勾起了她思乡的情愫。吃过晚饭,便早早的离开了。
    房中没有点灯,窗子敞开着,她一直盯着那硕大的明月由树梢升到山头。风吹动院落中的竹子,沙沙作响。她耳听得四周热闹起来,不远处点点的灯火亮起,嘻嘻哈哈的笑声不绝。心下更觉凄切。惆怅的摇摇头,走出房间,漫无目的游荡。
    院子外面便是余府的人工湖,她突地看到水中自己的影子,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明月洒下的银辉如水绵柔。浪平如镜的湖面反映着粼粼波光。她的倒影也因此显得支离破碎了。水中那人给她的感觉是那样的陌生乃至是厌恶,妄想在那闪动的面孔中找到过去的自己,却是依稀渺茫;如水月镜花般,可望不可及了。
    浓浓的夜色袭来,气温急骤降下了,清冷的空气将她自低落的情绪中拉了出来,紧了紧衣服领子,她自嘲的笑了下,回过头淡淡地道:“幕白兄怎么不出去看灯?”
    “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冷幕白自阴影中走出,嘴角带着温和笑意:“这余府景色不错,能安静的赏月饮酒,才惬意呐!”
    “你不想家么?”方拓重新看向天上皎洁的圆月:“每逢佳节倍思亲阿!”
    “这些年走南闯北,都习惯了!”冷幕白轻轻地吐出口气:“我可没有文杰那样的压力,他们巴不得我回不去!”忧心的看她一眼,迟疑道:“怎么?你想家了?”
    “家?”方拓哈哈笑了起来,但并未做出回答。
    冷幕白本想再问,不过到嘴边的话却变了:“文杰早准备好的酒菜,让我来叫你去赏月呢!”
    “那个容姑娘不在吧?”方拓有些头痛的问道。自从几天前拒绝了那个容越的拜师要求,这小姑娘就变得好似跟她有仇似的,处处同她做对。
    “她啊……”冷幕白在嘴角迁出一抹灿烂笑容:“她在岂不是扫兴?早被打法出去陪余老夫人看灯去了!”
    “嗯!”方拓放下心来,又看了自己的倒影一眼,便跟着冷幕白往后院行去……
    ****************
    月光和灯光映亮了整座园子,空地上,早摆桌椅茶几水果点心。下人们早就被打发走了,只余下余文杰夫妇,方拓和冷幕白四个人。几人赏月谈笑,饮酒聊天,气氛很是融洽和谐。
    正聊得开心,江紫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推了身旁丈夫一把:“傍晚收到的东西呢?怎么不拿出来?”
    “我差点忘了!”余文杰拍了下脑袋,接着从身后取出一个长盒子,递到方拓面前:“这是你的东西!”说完还眨了眨那双凤眼:“你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如此神秘?”方拓笑嘻嘻地接过,撕开封条掀起了盖子,等看清里面的东西,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
    冷幕白注意到她的异常,斜过身子朝那盒子看去,愣了一下,拧眉沉思片刻,面容陡然一变,转头冲余文杰道:“这是秋水送来的?”
    “不错!”余文杰诧异的望他:“是秋水托人捎来的!怎么?”他站起来,走到方拓旁边,那盒里面赫然躺着一张由玉石制成的古琴。愣了一下:“吟霄?”
    “吟霄!”方拓伸手在盒子仔细摸索一番,发现再无它物,眸中掠过一抹痛苦之色。长叹着合上盖子。
    “你不是转赠给秋水了?”冷幕白担忧的问道;这吟霄被送回来,岂不意味着……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方拓神色古怪的喃喃念叨两句,接着又摇了摇头,探手去过酒杯,默默地将里面的酒饮尽。抬头见余文杰夫妇望着自己,她歪了下嘴角:“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余文杰冲妻子使了个眼色,江紫犹豫一下,迟疑的问道:“兰妹妹,你和秋水姑娘不是一向情同姐妹?是不是吵架了?否则……”
    “老板娘不也说我们情同……那个姐妹嘛!怎会到决裂的地步?”方拓抬手打断她的话,嘿嘿一笑:“至于我们的事情,大家就不要操心了!”说到这里,她的眉头完全舒展开来:“反正这是好事情!”又笑嘻嘻地给自己到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起来。
    几人在那笑容中竟看不出半分的勉强,虽觉事情古怪,却也不好再做询问,正打算叉开话题,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众人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正朝这里奔来,后面有中年妇人紧紧追着:“少爷,快回来啊,少爷!”却是怎么也追不上。
    “你们怎么这般没规矩?”余文杰不悦的呵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公,公子!”那妇人这时才注意到余文杰的存在,转头看了眼亭子的方向,在目光扫到方拓的时候,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在亭角风灯和月光的映照下,脸色显得异常古怪。
    这时那小男孩已经奔到亭子附近,余文杰一把拽住他:“和青,这么晚了跑这里疯什么?”见他的目光朝亭子巡视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下意识挪动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皱眉道:“还不赶快跟刘妈回去睡觉?”那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裴冷的儿子,余文杰祖奶奶收养的曾孙子,余和青。(抱歉,前面忘了交待,在这里补上!呵呵!)
    余和青像听到他话似的,只顾着抻着脑袋往亭子里看,无奈余文杰身体高壮,他哪能看到什么?不由大急:“我娘呢?”
    “什么你娘?”余文杰愣住了。
    余和青身子不住的扭动,却总是挣脱不开余文杰的掌握,无计可施下,愤怒的跺脚:“你让开,我要找我娘!”
    “你哪有娘?”余文杰烦躁道。
    “胡说,我明明看到我娘在和你们喝酒呢!”余和青叫着,转头瞥见走近的江紫,突地撇嘴,带着哭腔喊道:“婶婶,我要我娘!”
    “你娘早死了!”余文杰一下子怔仲起来,连他对自己那十分无礼的语气也忽略了。
    这时江紫已经走到跟前,以为他是被抓疼了,生气的瞪着丈夫:“你怎么那么粗鲁,他毕竟是孩子啊!”拍开他的手,将余和青揽到怀里,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关心道:“怕是病了吧?怎的开始说胡话了?”
    而余和青却猛地动了下身子,趁机脱来,几步跑入亭子。一把拉住方拓的衣角:“娘!”他轻声叫唤着,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心绪低落的方拓本来正默默地灌酒,没想到他来这么一下,“噗!”口中的酒全部喷了出来。
    “咳,咳!”她咳嗽了两声,转向男孩,咧开半边嘴道:“你叫我什么?”她尴尬至极的扫了眼其他人。江紫面容呆滞,余文杰满脸铁青。冷幕白则一下子趴到桌子上,撞出巨大声响。
    “你是我娘,对不对?”余和青轻轻咬着下唇。接着又抬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
    “小畜生胡说什么?”余文杰暴怒着上前。
    那余和青一下子缩到方拓的身后,双手仍是死死抓着她的衣角不放。
    “给我过来!”余文杰做势要将他强拉开来。
    方拓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将小男孩从身后拉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嬷嬷们说我是被你抱来给祖奶奶养的!”余和青慢慢说道:“我就是你的孩子对不对?”腔调中带上了让人心酸的啜泣。
    “可是,我不是……”方拓烦恼的搔了搔头,想要解释,但这时,余和青却大哭起来,像溺水的人攀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攀住她,豆大的泪水湿了彼此的衣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余文杰转身朝向亭外战战兢兢地妇人,沉声道:“刘妈,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他的目光陡然转为森厉,那被称作刘妈的妇人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公子!”那刘妈吓得双脚一软就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着说。
    “小少爷成天哭闹,问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爹娘,他没有!奴婢们虽然不忍心,但因为又老夫人吩咐,谁也不敢将真相告诉他,可没想到,今晚我与青荷聊起裴夫人的事情,被他听了去……”
    冷幕白这时才坐起来,听她如此说,大掌往桌上一拍,站起身来厉声喝道:“胡说八道!”他剑眉不住地抖动,显得极为气愤:“你哪只眼睛看她是裴夫人?又用哪只眼睛看这小杂种是她的孩子?”
    “可六年前她明明……”刘妈想要反驳,却在触及到他目光的时候,被吓住了。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你在府里有二十多年了吧?这里什么规矩,你还不懂么?”严厉的声音飘向刘妈。余文杰还待说什么,这时候身旁的江紫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无奈叹口气,想想便换了一种语气:“看你年老体衰的份上,到账房领了银子,出府去吧!”摆了摆手,再不看她一眼。
    等刘妈感激涕零的磕头离开。余文杰重新走回亭子里,见孩子仍在哭泣,咬牙道:“这小崽子……”眼中寒光闪动,竟是带上了杀气。
    “不要胡来!”了解丈夫的江紫心头一跳,连忙道:“他可只是孩子!”停顿一下,又柔声劝慰:“老太太心疼得紧……”
    方拓原本打算推开余和青离开的,但她觉察到孩子那娇小身躯的颤抖。尤其是“小崽子”“小杂种”等字眼从朋友口中传出来的时候。那颤抖的幅度就更大了。只怕这孩子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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