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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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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它随着水流飘向了宫外,而这一头,却悄悄的拴在一枚钉在水下的楔子上。皇上,您说,我是不是发现了宫中的大秘密了?皇上要赏我哟。”这女子边搓着手边将手凑到嘴边哈气,似乎外面非常的冷。可说话时眼光灵动,一直从指缝上偷偷扫视我的脸色。

我脸上木然没有表情,自去主座上坐了,装作没注意那女子在说什么。可事实上我此时如醍醐灌顶,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天冷下雪后,御沟的水面上早就结了一层冰。此时已经腊月中,那冰想来应该很厚了。冰儿所谓取冰想来便是在那里。

御沟其实连着宫中的整个水系,宫里的小湖小池,小溪小塘,全都在永巷口前那一处汇集,一直连到宫墙外的护城沟去。阿南的永信宫就在永巷里面,阿南每天进出都会经过那处御沟。我还记得我重生后刚刚醒来,在那炎炎的日光之下,就看到瘦瘦的阿南蹲在御沟边的样子。那场景,到现在一直是历历在目。阿南后来解释说,她是在取水浇她的花草。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皇上,您去看看呀。”那个冰儿上来向我撒着娇说,小女孩般天真可爱的样子。可我,却注意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笑意只薄薄地浮了一层,好像随时准备抹去。冯嫣儿向我递上那杯毒酒时,也是这样笑的。

什么冰儿雪儿,这根本就是一个局。

冯嫣儿的目光落在阿南身上,死死的盯着,连转都不转一下。

不知冯嫣儿是怎么知道阿南与外界联络的方法的。总之她是发现了,她的两个妹妹进宫不仅仅是美人计,更是连环计吧。一边送上美人,一边铲除阿南。

我说阿南当上贤妃后,冯嫣儿怎么这么久都不动声色!原来她是想一击得手。

而阿南好像完全没注意冰儿说的是什么,更没有意识到冯嫣在瞪着她。她在我刚坐下时,就已经急忙走过来,在我脚边的锦褥上盘了,摸出一只竹根抠的大瓯来,向里面加了炒米、豆蔻,又用一只瓷壶向里面冲了热水。再合了竹盖子,用手捂了好一会儿,这才把这一瓯新茶端到我手上。

自从阿南知道我腹中中过钩吻之毒后,常给我弄这些奇奇怪怪的药茶,尤其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有趣的是:我每每喝过之后,身心都会轻松安泰许多。

今天阿南递给我茶时,有些愧疚的瞄了我一眼。仅此一眼,之后她又装作泰然自若东张西望了。阿南一定知道我现在心里很生气,她倒沉得住气。

阿南心里一定清楚,通过这样的方式与外界联系,比李婉宁买通宫禁,罪过更大。

我早该想到的。

我喝了一口阿南给我的茶,“什么楔子,什么绳子?”我语气尽量和蔼的问那个所谓冰儿,我现在怀疑,连她的名字都是假的。不然哪有这么巧,她偏偏要去凿冰!

“就是……”

我知道那女子在看冯嫣儿。我还注意到冯嫣儿对她一个十分严厉的眼神。

阿南泡的茶倒是真香!

“就是水底下有一根绳子,顺着水势通过了御沟在宫墙下的孔洞飘向了宫外,如果在这绳头上拴个竹筒什么的,宫里装了这机关的人,就可以靠拉动绳子与宫外联络传递东西。”那冰儿说完,看看我和颜悦色的脸,“皇上我是不是立了大功?有赏吗?”此时,她已经很机灵的发觉我态度的不对劲了。

“是,是立了大功,”我干笑两声,我的确应该好好赏她,“冯淑妃刚还客气,说带两个妹妹出来长见识。朕怎么看着冰儿姑娘在我宫中竟如入无人之境。朕都不知道御河的什么地方能通到宫外,哪一段墙是宫城的围墙。淑妃的妹子倒比朕这主人还要清楚。果然是淑妃的姐妹,非比寻常!比朕这皇帝更像是久居宫中的人啊!”

冯嫣儿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慌忙在我面前跪下,可张了几次口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看那个冰儿还傻站着,她发了狠,在那冰儿腿上狠狠拧了一把。我头一次看到冯嫣儿脸是露出那么狰狞的表情。这是知道事情没办好后的恐惧吗?

那冰儿负痛,哀叫着也跪下了。

我慢条斯理的喝我的茶,我不着急。

“我这个妹妹被家里宠坏了。”冯嫣儿又说,我想她是找不到其它说辞了。“她不懂事,看到什么就会瞎猜。嘴也太快。我这就让人带她出去管教。”

“管教什么?”我问,“你爹教出了你这样的好女儿,自然是很会管教女儿的。朕看你们冯家的女儿都是好的,别说这个冰儿像楚贤妃,朕看坐在那里不说不动那个雪儿,那品格还比李修仪还胜一筹。冯家女儿各色俱备,还要怎么教呢?”

冯嫣儿又在出汗,脸上沾了汗污便没那么艳丽。她的额发垂下来,粘乎乎的挂在鬓边。“皇上。”她的声音柔得像水,“臣妾知错,本不该把这缺□的妹子带入宫中来污了皇上的眼。臣妾这就让她们回家,以后也再不让她们进来。臣妾自己任由皇上惩罚。”

我点头,顺着她的语气向下,“好!淑妃本是后宫之首,原本都是你在罚人。这回朕也不知该怎样罚你,不如这样,你自己比着你以前罚人的路数,罚你自己一回。”

冯嫣儿人抖的厉害,垂着头一时并不应我。我听到一声微响,顺着响声看去,她那涂了金蔻的长指甲断了一截。

我以前给她面子,从来不曾折过她的面子。

就在此时,本来一言不发的阿南在我脚边发了话,“什么线啊沟啊墙啊的,我不懂,说起罚人我倒知道,淑妃刚罚了李修仪去尚设司来着。”阿南说话时笑得甜美。

这两天因为知道弟弟要回来,她每天都是这样高高兴兴的笑着的。这小东西坏起来原来是这样子的啊!我这下知道了。

阿南看我的目光有些心虚,我知她在想什么。她对冯嫣儿落井下石,可却把握不住我这颗君心。阿南心有大志向,本不愿为我这小小宫廷所束缚。可她如今也该知道,她已经被我拴住,除非死,我轻易不肯放手。

“好注意!”我一拍大腿,“淑妃不如就自罚去尚设司,不用多,也扫两天地吧。”

冯嫣儿先是一愣,接着的双肩耸动,抽泣起来,“这样,妾以后如何在宫中立足?妾错了,妾知错了,求皇上换成别的责罚。”她向前膝行一步,抱住了我的腿,仰了脸向我哀求,“以前皇上爱奴家时,只说奴家的腰肢曼最软,纤细不承一握。还说舍不得让奴家这纤腰受哪怕一丁点的累。如今奴家色衰,皇上有了新欢便这般忍心。”

她哭得肆意,脸上的脂粉被冲的横七竖八,那脸简直不能看了。

这一哭,非但我,连阿南都有些诧异。冯嫣儿原本不是这样的人,有别的嫔妃在时,她从来不肯示弱的。

今日,她是实实在在知道了我的偏心吧。她想害阿南,却陷了自己,后悔也来不及。

“朕给你两个选择,”我冷了声,“要么你去尚设司扫两天地,要么以后你与楚贤妃相平。对外,你还是后宫之首,但宫中之事,再有任何裁决,以后都得与楚贤妃商量,不得独断。”

面子与里子,她只能选一个。这事正好可以让她这两个所谓的妹妹传出宫去,让冯骥知道。如今我多少夺回点权力,不那么怕他们冯家了。最好那个李逸也能就此早早现身,让我看看他们到底玩些什么勾当。

小小屋子里确实有些热了,也许是因为我刚才关了通风窗的缘故。阿南和我都不再话说。屋子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满头大汗的冯嫣儿最终选择了分权,“以后嫣儿还得承妹妹看顾。”她努力笑着对阿南说,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

她又对我磕了一个头,爬了起来,领着两个妹妹离开。才到门口,我就听到一声响亮的耳光。

“你打我!”冰儿一声尖叫,然后就没了声音。她们都走了。

我扭过脸,冷眼看阿南。

这小东西大大吐了一口气,装作没看到我。她第一件事就是跳起来,又去支起了窗扇透气。在夸张的大喘几口气后。她这才看看我板着的脸,然后她也变得肃然了,站在那里,整了整衣衫,上前两步到我面前跪下,“妾错了,妾知错了,求皇上不要责罚。”

☆、63宫

阿南在我面前跪下,“妾错了;妾知错了;求皇上不要责罚。”

不要责罚!我一听到这个就又好气又好笑。她分明又在我面前学冯嫣儿;可偏偏把冯嫣儿的甘受责罚改成了不要责罚。她以为我听不出来吗?也就阿南这小妖女敢在我面前这样!

我低头看着眼前的阿南;脑子里有些拿不准该怎样处罚她。我知道,按阿南的脾气是不会轻易向我认错的,她现在向我认错;是因为她确实知道这一回她在我面前无可推脱。冯嫣儿的发现并非栽脏;那条绳子就是阿南与外界联络的机关。全靠这联络;阿南这小妖女在宫中不用出门便知天下事。靠着这联络,阿南的身后联系着南楚各方的势力。

这不是小事。我再偏心也明白这事轻率不得。

也许是看我一直冷着脸呆坐,阿南显出了一丝局促。她悄悄从绒绒有羽睫下偷看我一眼。“皇上;我以后有事;会去问邓芸。不会背着皇上与他们联络。”

她并非不明白此事的利害攸关,她是在装糊涂。

看我还是不动,她的贝齿扣了唇,歪头想了一回,“那……”咬牙,下决心状,“皇上罚我吧,我去尚设司扫地好了。”

我看得出来,她是当真的,真的决心领受处罚去尚设司扫地了。这厚脸皮的小妖女,她可不像冯嫣儿那样,把面子看得那么重。

可她明明知道,我刚才已经在冯嫣儿面前保了她,现在又能拿什么理由来公开处罚她呢?至于暗地里的惩罚……阿南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脸色灰败下来。

“或拶或批或打,你选一样吧,”我拉下了脸,“不然你就得告诉朕,一直在外面与你联络的人是谁?”我说这些话时,自己也知道自己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我隐隐约约觉察到了危机,似乎有一条毒蛇在我心里游走,绳子那头的人应该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我有一种发现了猎物般的感觉。

屋子里有些热,我的头开始嗡嗡作响。我好像是在接近着阿南心底某处隐密,我觉得我要抓住他了,可却没有一丝欣喜。

也许是看出了什么,阿南慌张了,她这一回不再装柔顺,而是抬了头直视着我,贝齿紧紧地扣着红唇,细细颈子上的青筋乍现,露出我看习惯的倔犟表情。

见她这样,“宁可挨打也不肯说出来是吗?”我问她,心里有些酸涩,我发现我对有些事越来越在乎了,“朕近日翻过南楚的律法,曾看到那上面有这样一条:公主十三而匹,凡尚公主的男子,收了皇家雁聘,回以瓒名之玉牌一块为聘,终身不得与别的女子燕好,只能忠于公主一人……”我用刀一般的目光看了一眼阿南,想剖开阿南看看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真以为她能保住那人吗?

我注意到阿南眉眼间一瞬间的怅然,但紧接着是她快速的垂下眼睑,“阿南并无雁聘之事。”她说,“妾还可以向皇上保证,这中间也没有任何苟且之事。”她的声音黯然下去,“妾说过,妾愿意把自己给了皇上……妾清清白白。”

我点头,“朕知道。不过大肇灭南楚时阿南正是十三岁。朕猜想,说不定有愿意忠于公主的男子愿为公主的大业肝脑涂地。我仔细想过了,公主只需踏出一步,便可与我元君曜并驾齐驱,甚至更进一步。”我冷笑,“这可与做别人的嫔妃不可同日而语。”

此言一出,便好像是在我和阿南之间投下了一块巨石。把我与她刚刚建立的和谐一分两半。

我突然想,那的确不可同日而语,阿南在我身边,就算是做到皇后也不过是我元君曜身后的女人之一而已。若换了我,也未必甘心。这样一想,我发现,我能给阿南的东西太少了。

我沉默了,阿南也跪在那里低头一言不发,她呼吸急促,身体随着呼吸有些轻微的发抖。而我,心跳得连胸腔都在发痛,我快要撑不住了。我只能用目光死死盯着跪在我脚下的阿南。我不想失去阿南,但也更不想失去江山天下乃至自己的性命。这就是帝王的私心吧。

终于,还是阿南先开了口,“楚家的气数尽了。”阿南快速地说,向我叩下头去,我注意到她头上簪的是我送她的那枝白玉簪子,在她黑油油的发髻里十分显眼。“皇上心里应该明白,归命候不成气候,妾的弟弟年幼。大肇的天下是皇上的,阿南也是皇上的。”她的嗓音因为干涩而颤抖,可说出来时的语气却十分平和。

阿南看穿了我。

“阿南是朕的吗?”我是真小人。帝王的爱,终归是有限,它不可能是我的全部。从这一点上说,我有负于阿南。我想要阿南的全部,可我自己能给阿南多少我自己却不知道。在这事上,我只能自私。

阿南快速的向我点头。表示肯定。“妾以后身心全归皇上”

我有些窒息。知道阿南并不是骗我,可我的心总是不那么踏实。觉得这是我硬逼出来的承诺。其实,我更想听到她说她想要我。真心实意的想要我。

因为,我没有资格向她再要更多。

阿南低着头在想什么,她突然抬头问我,“皇上刚才为什么不在淑妃面前直接拷问妾?”

“你说呢?”我反问她。我是个自私的帝王,负便负了,能给她的不多,可我尽力。

阿南的眼睛对上我的眼睛,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她看得很专心,乌溜溜的眼珠里映射着我的影子。她看得大胆而仔细。似乎也想在我的眼睛里找到她自己的影子。

我知道她找到了,因为她的目光渐渐柔和。她小心的伸出手来,放在了我的膝上。

“皇上要打阿南那就打吧,”她说,“打过以后皇上就忘掉这件事,阿南以后也忘掉这件事。”她无所畏惧。

屋子里太热,阿南眸子里有水汽蒸腾上来,透着晶莹,含了水雾。

她最终还是要保护那个人。

我看着眼前坦然又坚定的小脸,说不出是赞赏,还是受伤。

终于,我还是把自己的大手覆上膝头那双小手,我是男人,而且还是个欠阿南太多的男人。

我深深在吸一口气,“朕有时会想,阿南好像就是朕的命,两世轮回,朕都遇到了你,这样的重逢在世道轮回中一定是微乎其微的幸运。”我不去看阿南那迷惑的眼睛,“朕不知道下一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你。朕欠你的,怕下辈子没办法还你。所以这一世,朕得好好的对你。抓住每一次机会好好的对你。”

我把阿南的小手在手心里揉了揉,然后放开它,慢慢站了起来,“阿南可以不告诉朕阿南的过去,但朕想要阿南的未来,朕可以等,一直等阿南到想好的时候。”

说完这些,我如释重负,就算我又自私了一回。让阿南自己做出决定吧。我迈步跨出了阿南的小屋,没有回头看。

~~~~~~~~~~~~~~

我终究没有追究阿南,还让人赶紧的清去了那根绳子,天一直在下雪,今年洛京的天气好像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冷。御沟凿开的地方很快又结上了冰,一切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雪下过了又晴,晴了又下。我每天除了上朝,就是坐在御书房里批奏折,这些奏折每天都是这么多,好像永远也批不完。

这样又过了四、五天,我不去找阿南,阿南也没有来看我。

我的等,而真正的等待其实就是煎熬。

这一天,我批奏折的速度特别慢,到了晚间,还有好几本没有看完。只因我不时的抬头看那幅挂在墙上的画,一看就是很长时间,得如意提醒才能回过神来。那是那幅雪晴图,雪色皑皑之中,画上那淡绿的身影还是只有一个轮廓,我还没有画完它。

只要一天不画完它,我总是不能心安。

“皇上在,在里面发呆。”

我听到门外好像是如意在说话。

“如意,你在对谁说话?”我大声问。

门帘一挑,如意钻了回来,“皇上,楚贤妃来了,在门外站着呢。”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如意没等我指示,立刻面有喜色,扬了嗓子喊,“宣楚贤妃。”

话音未落,阿南已经踏了进来。

阿南今天裹着件貂皮斗篷。长长的绒毛裹着的白净小脸上有一抹轻红,“皇上。”她笑着打招呼,很随意的样子。没有哀愁没有勉强。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天这么冷!你身体不好,不该出来。”我看她身上没沾雪花,外面应该没在下雪。

阿南睁着大大的眼睛看我。“皇上刚送我的貂皮围子收到了,还有前些天送的参,送的药,送的袄,送的花钿……我一并来说声谢谢。”

“哦,”我故作镇定,“明天,我想带着阿南去城外逛逛,那东西坐车时可以围在腿上”我尽量装做不经意的样子。“明天也叫上邓芸,大家一起去热闹一些。”

阿南的嘴角抿了起来,一丝笑意掠过眼底,“是去接妾的弟弟吗?”她一下子戳穿了我。

“当然,若是正好……也就顺便。”

“嗯,应该是正好。”阿南的语气似在忍笑,她解下斗篷,露出里面淡青的宫装。她在我面前转了一个圈,然后问我,“妾这样好看吗?”

“好看,阿南打算明天穿成这样去接弟弟?”

“不,明天妾穿黛色,那样和皇上的黑衣相配些。”她说,“今天妾是穿给皇上看的。”她抚抚衣褶,摸摸发髻。“妾不爱华丽,却不知该怎样打扮才能入皇上的眼。为这,已经琢磨了好几天了。”

我咽了口唾液,很没出息的点头如捣蒜,“这样就很好看。”

阿南上前一步,拉住了我的手,“我发现皇上其实根本就看不见妾的打扮。我今天头一次插了金钿银花,还打了胭脂,皇上都没注意吗?”

我张口结舌。我一个男人,哪里知道这些!

阿南的身体慢慢靠上来,我本能的揽住了她的腰。揽住了,心便跳得很快。

阿南在我怀里扬起脸来,她的脸笑得明艳,好像寒冬的宫廷中突然绽现了春天的花朵,“阿南是专为皇上打扮的。皇上是男人,却说要等阿南。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她抓着我的腰带,努力踮起脚尖,“皇上给阿南出了难题,本来阿南也不知该怎么办,想了几天,现在主动送上门来。皇上是打算现在处置阿南呢?还是继续等着,等阿南什么时候处置了皇上?”

☆、64阙

我从来没见过在我面前这么放肆的阿南。有些难以置信。我托着她的腰;把她举高一点,让她的眼睛和我的眼睛平齐;我看入她的瞳底;那里幽深如渊;却有兰花绽放;“你要处置朕?”我问她。

阿南嘻开了嘴,笑得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我突然想,阿南是真的放下了,那个一直纠结想不开的人是我。

“好吧,”我把阿南抱在怀里向寝宫走去,“让朕看看阿南怎么处置朕。”

阿南立刻缩起来;双臂抱紧我的脖子,“皇上当心路滑!路上已经结霜了。”

听她这样一说,我故意脚下一点,硬毡的鞋底在凝了冰晶青石板路上一下子滋溜出几尺远。吓得阿南紧闭了眼睛哇哇大叫起来。

等看我又走得平稳,她才又张开眼睛惊奇地看我。

“下回我教你滑冰。”我对阿南说。

如意早在我前面一溜小跑,先行回到了我的寝宫,四下里点起灯来,把室内照得通明。然后他把所有人都赶出了我的寝宫,自己最后一个出去,我为们关好了门。

“点这么多灯,如意这孩子不会办事,”我笑,把阿南放在地上,可双臂还是环着她的腰,“阿南觉得呢?也许你喜欢处置起朕来看得清楚一些?”

阿南并不回避,她双臂依然抱着我的脖颈,用了点力,想把我的头拉低下去,“这有什么关系,皇上闭上眼睛就可以了。”

我低头,依言闭上了眼睛,眼皮才瞌,唇上便被轻轻的一啄。我装傻,用舌尖舔了舔唇,“阿南带了糖来吗?好甜!”

我听到嗤嗤地笑声。

在我的印象中,阿南很少脸红,大部分时候,她会把最令人窘困的事情当成游戏。我不用睁眼就知道她现在就是这样,她觉得这样子很新鲜。说来,还是我教会她亲吻的。

我微启了唇,“阿南有糖,来一块。”

软软糯糯的唇果然又贴上来,很淘气的吮住我的唇,馥郁的兰香吐入了我的口中。

我闭着眼,任她的软糯纠缠,调皮的尝试。我不拒绝。只间或张了嘴要:“糖!”

一截丁香小舌顽皮的突然填入了我的唇间,堵住了我的□,我想也没想,一下子捕捉到这个机会,不让这小淘气再逃出去,我禁锢了她,辗转吮咂,细细的品尝。

怀里这个唔唔叫唤的瘦瘦身子意识到了上当,她开始扭捏想逃跑。我飞快的攻城掠地,夺走她所有的滋润与甜蜜。怀里的人儿渐渐软下来,紧贴着我的身体,任我予取予求。

我偷偷的睁了眼看她,只见她此时秀目紧闭,蝶翅般的羽睫微微颤抖着,反是不敢看我。

我早知她是色厉内荏。

这不对!不是说好阿南来处置我吗?我突然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心。在又品咂一翻阿南的美味之后,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一点,“朕等着阿南来外置。”我说,唇轻轻的碰着阿南的耳朵,“外置好了,朕便是阿南的人了。”说完我轻轻推开了阿南,在她还没回过神来之前,我大喇喇的登上了龙床,半靠在床头,呈大字型躺好。

“任君外置。”我说。

傻傻的阿南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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