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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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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老宦官也许年纪大了,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阿南的药畦里,现在已经是一片生机了,那些绿色的生命都长得郁郁葱葱。肥肥瘦瘦的叶子挨挤在一起,每一片都看起来那么可爱。

“这些草药都很寻常,老奴不能药理,它们如今全枝全叶的长在这里,老奴倒不太肯定了。”老宦官倒也诚实。

“再找!”母后一声命令。

我有些汗颜,尤其在弦子那有些像阿南的目光注视下。

我知道这回又不知是谁在栽赃阿南了。冯钱两个都可疑。

可此时,我还没想好怎么办。

阿南不知何时到了我们身后,“你们在找什么?”她脆生生的嗓音响起,把我们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全都吓得跳了起来。

☆、109阙

阿南不知何时到了我们身后;“你们在找什么?”她脆生生的嗓音响起,把我们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全都吓得跳了起来。

我们每一个人都各怀心思;居然在阿南向我们施礼时全都没有反应。她身后带回了长信宫一大群的宫人。他们也都跟着他们主人跪了一地;向我和母后磕头。

此时我才回过神来;“楚贤妃哪里去了;我们到处找你。”

钱宝宝也忙急急跟上来说:“楚贤妃可知道;林修仪死了!我们……我们来看看……看看楚贤妃种的药。”她今天说话有些奇怪;居然有些断续。要知道,她本是个说话非常利落的人。

阿南浅笑了一下,“妾听说了;”阿南走过来;“妾一早去了太医院;回来才知道林修仪的事。妾原本还想……算了!林修仪怎么就死了呢?”她不动声色,与我以前映像中的阿南有些不同。这小东西太镇定了,以至于看上去都有些奇怪。我们这么多人站在她药畦前,她难道都不对此好奇一下吗?

我心虚,竟不敢再对她多说什么。

阿南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走到母后面前。她裣衽向母后行礼。“妾去太医院,是因为昨晚紫榴宫叫妾过去。懋儿那孩子不太好,几个时辰也不吃一回东西。”阿南不问林修仪是怎么死的。

说完,她自己走到药畦边,府身向药畦里看了一眼,“这是谁干的啊!”她冷笑了一声,“我的药畦里怎么凭空多了这么一大株断肠草出来?还和我的金银花挤在一起!”

阿南说这些话时,她那淡定的态度,一时把我们所有人都镇住了。我们竟然没有人意识到她直接说出了最危险的话。阿南承认了她的药畦里有断肠草!

阿南直起身来,目光扫过所有此时在现场看热闹的人。

她的目光在扫过我时,那股子嘲讽让我无地自容。

“原来林修仪是被人毒死了!”阿南好像才知道似的,“杀了林修仪的人这是想栽赃给我啊!”阿南点头,她的目光特别的在我的几位嫔妃的脸上停留了一遍,目光如刃,被她扫到的几位全都低下了头。溜+达x。b。t。x。t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以前一直在犹豫的皇后之位,其实早就没有争议,那个最合适的人就在眼前。阿南以前被我疏忽,一直没有她出头的余地。一旦给她机会,她天生的气质,足以凌人一头。

“皇上曾问妾为什么不喜欢为自己申辩。”阿南的头转向我了,向我点点头,“妾今天实说吧,那是因为妾觉得这后宫中小伎俩太笨了,不值得一辩。”

阿南看着我,看得我心思烦乱。其实此时是应该由我来帮她说话是不是?可不知为什么,我每每总是恰好在不能帮她的立场上。今天也是一样,如果我明着帮了阿南……

我是皇帝,却每每在自己的后宫中显得无可奈何。到了阿南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只能做出旁观者的样子。但我相信阿南,她聪明且有勇气。她说的对,对她来说,这后宫里,许多人都太笨了。

我回视阿南,用眼睛悄悄给了她一个笑。

阿南的目光移开了,她向那个宗人府的老宦官呶呶嘴,用命令的语气说:“把那棵叶子发蔫,茎枝完全光滑无毛的假金银花拨出来。”

那老宦官听了,忙依言去药畦里连根拨了那花出来,恭恭敬敬交到阿南手上。

阿南手里掂着那棵药草,神情古怪的看了看冯嫣儿,又瞧了瞧钱宝宝。把那两个都看毛了。各自向后缩了一下。

“阿瓜。”阿南呼唤。

跟在她身后的阿瓜立刻上前一步。

“说说这棵草为什么不是原本我药畦里的?”阿南说。

阿瓜上前去伸了脖子向阿南手上瞟了一眼。“叶子蔫了,根上有旧断痕。是从别处拨了刚移过来的。”阿瓜那还带点童音的声音,在安静的人群中格外清晰。

“还有呢?”阿南追问。

阿瓜又歪头看了看那棵药草,“根上附着黄泥,不是咱长信宫的泥土。咱长信宫药畦的泥土是贤妃从御沟中淘的,是黑色的河泥。这草药原本是种在黄泥里,种入咱家药畦后还没经过水呢。”

阿南笑起来,用嘲讽的目光将在场那些莺莺燕燕又扫了一遍,“这宫里人人都说我的阿瓜笨,可和这宫中有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一比……”她随手将那断肠草一扔,一转身在母后面前跪下了。

她膝行上前,抱住母后的腿,“母后,有人陷害妾,求母后为阿南做主!”她竟不是求我。

母后已然信了阿南,老人家见多识广,什么鬼谲没见过啊!她抚抚阿南的肩,“贤妃起来,哀家明白了。”母后的龙头拐又笃笃地敲响着地面了。自从上回母后因林美人滑胎气晕过去之后,母后便片刻不离这拐子。

此时我生怕母后一生气,身体又撑不住,忙上前扶着母后。

母后推开我,“这后宫是有王法的!”母后沉声说,“你们谁干的?此时快些自己出来认了。不要等我查出来!”

我也说,“即是做了,便到了承担后果的时候了。”母后早说过,后宫如战场,除非是有本事做了不被人抓到,否则输便输了,各自认命。

没人开口,大家本能的都在我和母后的威严中向后退。

我猜阿南已经知道了,可她此时却又不说,只沉默着,局外人似的。我又去看弦子。这孩子居然也不理我,此时跑到阿南身边,依在阿南的身侧。我最近一直让他在我的御书房里随便看书,也没换得他的一点对我亲热吗?这小家伙也精滑得很!

“红樱!”母后一声断喝。红樱是母后指派给阿南的,一直是阿南宫中管事的大宫女。此时母后唤她自然因为母后觉得她的自己人。

红樱这一回也不像以前那般害怕推托了,也许是跟阿南久了,被阿南□得差不多,倒有了些阿南那永远从容不迫的仪态。她此时慢慢走上来,跪在母后脚下。“启禀太后,今天一早只有太后宫中的董德来过长信宫,”她竟是一下子抛出了名字,“他说是奉太后之命,来问问我家贤妃几时给太后宫中换纱窗子,太后要艳一点的颜色,纱面子领出来后,让我家贤妃先送给太后看过。他来时太早,我们手忙脚乱不及迎他,他就先在那花畦下站了一会儿。奴婢出去泼贤妃的洗脸水才看到他。”

母后的身体明显在我臂弯里晃了两晃。我忙抱住母后,“母后,我们先回去。”

母后的脸色白下去,又有些发晕了似的。

董德,原本是母后放在我宫中的宦官,因为他向母后报告我的行踪,而被我打了五十大板。他是有些地位的大宦官,那一回被我打得既伤了身体,又失了面子。便在我的宫中呆不下去。后来他自己的要求,又回了母后那里。

我觉得此时,事情已经乱得不可收拾了。

说实话,林修仪死了,我倒也不怎样。那女人在宫中偏执难缠,得罪人不少。虽说为我生了长子,可她那人的性子,在宫中实在是很难长久的。她死了,我竟是一点也没觉得意外。

待到发现有人布局陷害阿南,我也并不十分紧张,毕竟这是我的后宫,只要我坚持也没人能把阿南怎样。只不过阿南以后名声难听,怕是再想问鼎皇后便有些困难。

可是到了现在,当我发现她们竟敢连母后都一起陷害利用时,我已经彻底的绝望了。这是个怎样的后宫啊,人人都说享什么齐人之福,可事实上,女人多了便是这样!连宫中太后也敢不能逃过。

母后努力的支撑着自己,嘴里只恨恨的念出一句:“我的宫中!”

“那董德不会已经来了个畏罪自杀吧?”这回我直接问阿南。我看眼下这形式,阿南已经是把局面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她是胸有成竹而来,也许一早那个董德刚走,阿南就已经发现了花畦中那棵毒草。

阿南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她本曾经是最尊贵的公主,后来却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再后来又更进一步落到阶下囚的地位。她本就聪明过人,后来又遍历人心。经历的挫折多了,那颗心就异常敏锐。我记得我和阿南那时在船上的情景,阿南自己做事是丝丝入扣,对阿瓜的训练也及其严格。那种谨慎细致已经到了事无具细的地步。

人生对阿南来说,就是心里那一道厚厚的墙,把一切可能的伤害挡在外面。

阿南此时看了看面色苍白的母后,又咬了唇,毛绒绒的大眼睛瞥我一眼。她的目光里有愤慨,但终于更多的是不忍。

“母后别担心,妾猜想那董德也是受人指使。”阿南又反过来宽慰母后。

“大约是因为朕上回打了他而心怀怨恨。”我说,“母后别理这小人,朕马上去杀了他。”我也哄母后。

“可董德他去不了紫榴宫,”母后一字一字的说,“下毒是另有其人。”母后虽然看上去十分不好,可脑子却很清醒,她反手抓住了阿南的手腕,“是谁向林修仪下的毒?”连母后也看了出来,阿南已经控制了眼下的形式。

阿南低了头,似乎并不想说。她那迟疑的样子哪里逃得过母后的眼睛,“懋儿……”母后抓住了阿南的手臂,“懋儿没事吧?你一早去太医院……”

“懋儿没事,”阿南忙安慰母后,“这是另一件事。”她想了想,“懋儿不爱吃东西的传言是假的。”阿南说,“今早我带着华太医去了荣安宫。”她看了一眼钱宝宝,“因为钱德妃不在,所以也没有告诉钱德妃。”

阿南分明是趁着钱宝宝在与我们周旋时,硬闯了荣安宫,她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妾一夜没睡好,意觉得昨晚是有人故意引妾或其他什么人昨天去紫榴宫。妾粗通医理,昨天一看,有些怀疑懋儿睡着的样子,像是有人下了药。”

“阿弥驼佛!好在昨天妾身没去!”冯嫣儿突然大声的说。

所有人此时已经都明白了,大家一起看钱宝宝。

钱宝宝还兀自硬撑着,她的目光变幻不定,却还是努力维持着她的仪态。只是,她那阔大的面孔上有一滴汗流了下来。“看我干什么!”她厉声说。

“那么,懋儿身体其实没事喽?”母后问,老人家听到这个,又有些惊喜的样子,人也一下精神了。

“不,”阿南又回头看了一眼钱宝宝,“华太医说了,懋儿怕是不好,”阿南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有问题的地方怕是在这里!”

在我们还不理解她是什么意思之前,她想了想又说,“孩子因为脑子不太好,只是吞咽困难,并不是不要吃。他需要有而耐心的奶妈。但终究还是不太好,如今又有人向他下药……”

此了此时,我已经再也听不下去,我明白,这是说我的懋儿是个痴呆儿啊。我本来满怀希望的长子,原来竟有这么严重的问题,我原以为此生我好歹能有一个儿子,就算他生得弱一些,至少我能将我的希望寄在他身上。可此时,我竟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我也许早该让华太医看看的,阿南告诉我这满月的孩子不能辩声时我就该强制让大夫看看他的。

不!我怎么糊涂了,应该是从这孩子差点滑胎起就已经种下了今天的祸根。后来无论我再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只可怜我那满怀的希望,竟是空欢喜一场。

天地昏暗,一下子失去了那满眼的亮色,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我脸颊上有热乎乎水样的东西向下滚落。

“你胡说!”钱宝宝一声尖叫。

而母后怔怔的好一会儿,然后身体便软软的倒在了我的怀里。

☆、110宫

大殿里阴沉得伸手不见五指,不得不点了灯。其实此时时间快到正午;本该是一天中最明亮的时候。

可殿外天空中早积了厚厚的黑云;沉沉的合在大地之上;把个天地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这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不用阿南那冰清提醒;我也能看出来了。

此时;我承乾殿的一间侧殿里,坐在正座上。淑妃贤妃分侍两侧;只有钱宝宝一人跪在地上。

钱德妃毒杀林修仪的案子已经审了两日。凡与此有关的人,该说的都说了。的确是钱宝宝让董德去栽赃阿南。而那董德想着他当初挨打全因向母后说了我的行踪。便觉得有些恨我,顺便也恨我喜欢的阿南。“当初贤妃知道就不要紧;老奴告诉太后便要挨打;老奴气不过。”这便是他的理由。但他只是栽赃;并不知前情。

不过;紫榴宫和荣安宫的宫人吃打不过,都指称钱宝宝那晚曾给林修仪沏过安神瘦身茶。至此,钱宝宝无可抵赖。

更重要的是,钱宝宝听阿南说了那孩子是个痴呆后,彻底绝望了。“我不会再有机会了。”她说。再也不作争辩。

我已经给了给钱宝宝的父亲一封诏令,有申斥也有安慰,算是向他交待的女儿的后事,他虽为封疆大吏,却不掌控军队,而代郡旁边就驻有我的歧山营,他不比冯家,我倒不怕他生事。

当然,我已经准备立刻调他入京了。

说实话,这种事总是麻烦的。一旦宫中出事,就得想到宫人们后面的娘家,这多多少少有些动摇我的根本。这一次好在新科将开,会有很多新人顶上来。

以后若我的大肇能传至我的后代,我得定个规矩,皇帝再不能与豪贵之家联姻了。

好在钱家这一切,现在还能安排。

另一件让我头疼地,便是我的懋儿。

母后此时一病不起,太医院全体大夫几乎都在坤宁宫侍候。可怜懋儿暂时放在柳修媛那里,柳修媛并不乐意。好在小阿呜不嫌弃弟弟,蹲在弟弟的摇篮边不走。柳修媛这才勉强同意照看两日。这孩子从小痴呆,谁将他养大都得不了什么好处,宫里谁还肯收留他呢?

再想想当初,人人都想与这孩子沾点边有情景,与此时情景一对比,想想也让人心冷。

“董德和两宫宫人已经指认钱妃了,钱妃还有什么话说?”我问钱宝宝。此时我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问话时连怒气都没有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钱宝宝这人真敢铤而走险在宫中杀人呢!我看她长得粗笨,像个实在人的样子,谁想她却也能干出此等事来!更何况,她杀人过后,还想栽赃阿南!

“总之,我是笨。”钱宝宝低着头说。

自从她知道自己这一回在劫难逃后,她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你那断肠草是从哪里弄的?”坐在下面的阿南开口发问,她的一双眼睛里此时疑窦丛生,“你可知道断肠草是配钩吻的主要配料?”今天审钱宝宝,其他妃嫔我都没叫,只让冯、楚两位陪座。既然叫了,她们有话自然可以问。

此时听阿南这样一问,我心里一怔,阿南竟是又提到了钩吻。连我都不知道断肠草和钩吻有这样的渊源。我曾中过钩吻的毒,阿南是知道的。

一听到这药名,我的目光便不自觉的扫向了冯嫣儿。冯嫣儿此时面色凝重,看着钱宝宝不知在想什么。我看她时,她猛然一惊,“贤妃说的对,等闲人谁会知道什么断肠草呢,妾便是头一回听说。”她冲阿南一笑,好像急于把自己摘干净。

钩吻!难道此事又和冯嫣儿有了联系?不然阿南何必要提醒我知道。

阿南问的极是,钱宝宝她只算是粗通文墨,会写个字而已。哪会懂得什么断肠草!医理药更不可能涉猎,她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断肠草?

我也起了疑心。

钱宝宝跪在那里低着头,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好一会才抬起头来,看向阿南,“贤妃莫问了,总之还是我笨。”钱宝宝长叹一声。她此时看着阿南,有后悔也有内疚,更多的是羡和妒,“我不该起什么贪婪之心,早知是这样下场,还不如安心当我的昭仪。”

她曾想过当皇后的,当初母后暗示林美人的儿子可以在她名下后,她还曾来试探过我。当时我心中虽有不快,但说的还是搪塞之语,并没有完全封死她晋升之路。

那时我心里还觉得古人也有以无盐女为后的,所谓重德不重貌,用最丑的为后,可以减少后宫纷争。

现在看来,丑女也不见得有德啊!

“请皇上明鉴,”阿南扭头对我说,“断肠草那么大的毒性,只要几片叶子就能要人命的!宫中连太医院都不敢藏此物。钱德妃家人亲戚全都远在代郡。她没旁人帮忙,断然是弄不到此物的!”

钱宝宝抖了一下,

“是有人给了你断肠草吗?”我此时反倒和颜悦色,俯身问跪在那里的钱宝宝,“若真有人给你此物,你说出来,朕免你一死。”若她此时说出冯嫣儿的名字,我倒也不吃惊。若她真能坐实了是冯嫣儿弄的毒药,那就更好了,我还可以明正典刑,有了杀冯家一家的籍口。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不能坐实,反倒不好收拾。

钱宝宝抬了头,眼睛里又惊又怕。

天下人都怕死,别看钱宝宝长得粗壮,到了此时,也不免流露出软弱战栗的神情。更何况,她到底也是个女人。

钱宝宝想了很久。还是摇摇头。“此事不怨别人,是妾的错。妾笨,笨到甚至比不上长信宫的一个小宫女。”她看着阿南,“在这宫中,妾身一直只佩服楚贤妃一人,先是身份就比别人都强,贵为公主。其次在能屈能伸,一个人的冷宫也住得下去。妾不能,妾要貌无貌,要才无才,论身份也比不得公主。可妾就是不能忍受自己比人低上一头。妾如今也不后悔,谁让妾身又笨又不能忍呢!”她冲阿南一笑,“只是,贤妃还有得忍呢,高贵、聪明、美貌又怎样,不还是屈居第二。换了妾,妾便不能忍。”她笑起来。“贤妃什么都明白,可贤妃什么办法都没有。”

阿南起身,拂袖而去。

阿南近日脾气见长。钱宝宝不过是笑她能忍,她竟以不能忍对之。

冯嫣儿得意了,看着阿南的背影笑了一下,“也难怪贤妃妹妹生气,钱妃的嘴好毒!说什么屈居第二,若是我,此时也要气死了。好不容易在宫中管一回事,还死了皇长子的娘,自己又被人栽赃。真正是为难啊。”冯嫣儿说着也站了起来,“说来钱妃这事与妾无关,妾也告退。”说完她轻蔑的看一眼钱宝宝,“你就没那当妃的命。”冯嫣儿也走了。

阴沉沉的大殿里,只我与钱宝宝一上一下的对峙着。

“皇上的后宫便只能是这样,只要这么些女人住在一起,总少不了有生有死,妾不过是先行一步。死而无憾。”钱宝宝似在对我说话,眼睛却盯着将迈出门去的冯嫣儿背影。

我有些怒意,却不想发作。

钱宝宝临了还在激将阿南和冯嫣儿,她以为这就是高明了吗?且不说我心中早已如她所猜,属意于阿南。就算是真的让阿南和冯和嫣儿斗个你死我活,最后也还是有一个胜利者。而这一切终究与她钱宝宝无关了。她在我面前装不得通达。说实话,这方面,阿南和冯嫣儿的道行全都比她深。

果然,冯嫣儿脚下一滞,便又回过头来,她只向着钱宝宝一笑,居高临下,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那姐姐就好走吧,妹妹不送了。”她这才一扭一扭也走了出去。

冯嫣儿是不能忍的。

等她们都走了,我俯身对钱宝宝说,“到了此时,有些话你若还是不说,就只能烂在你自己的肚子里了。”我此时说话,便不免有了些严厉。“其实你说与不说,朕都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说了我还能留下你一条命,以后作个证人。若是不说……”我向旁边使个眼色,宗人俯的老公公便捧了三尺白绫上来。

这是我给她的最后机会,我只想知道是谁把断肠草弄进宫里来的。也许追着这条线索我还能找到李逸。

钱宝宝哭了,一下子咧开了大嘴,号啕了两声,“皇上既然已经知道还问妾身干什么!若妾身有办法咬定她,妾身早就咬了。只是当时妾为了小心,哪里敢在旁边安放个见证人啊。到了此时空口白牙说了又有什么用?总之是妾自己不好,不该先起了贪心,”

原来这样,果然是个笨女人。又或者说是精明过头了。

我很惋惜的直起身来。钱宝宝小心到连她自己身边的人都不相信、,那这世上谁还能为她说话呢?

我看着这女人叹了口气。

阿南行事也小心,可她无论去哪里,身边多少还有人在。尤其是阿南在宫中,几次危急,哪次不是身边跟了宫女宦官,这才让人对她下手不得?做人便是这样,时不时要与自己身边的人形成信任与依托的关系。

这一回,我也有失误。那个董德就是因为我打了他,才故意报复。

其实阿南身边那些宫人,有多少是母后的眼线啊,阿南就能好好的容下她们。到了关键时刻,她们还能为阿南做个见证。

钱宝宝的为人让我只能摇头了。

钱宝宝向我重重磕了个头。“谢皇上还赏妾个全尸。千错万错,是妾的错,妾自己长成这样,就不该想那全登天的好事。妇容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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