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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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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玉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在烈日下如同具泥石雕像,待思绪百转千回后,脑海蓦然晃过她
昨夜睁开眼时,那抹他曾前未见过的清冷雪泽。
他双手钳住奚勍瘦弱的肩膀,也仿佛抓住关键一点,声音微颤道:“难道说,是昨晚你从高
壁上摔下来时……”
“我,为何会摔下?”奚勍话音里透出一丝空茫,随即低下头去,两旁青丝如瀑而泻,遮住
唇边那一抹略带阴谋的翘弧。
“原来,是从那个时候起……”聂玉凡喃念着,心中恍然,棕褐色的瞳眸中乍涌漫天悔恨,
背脊如被棍杖狠狠击打般微弯,不觉间,将全身所有重力集中到钳着她的双肩上,启唇愧痛地吐
出字:“小娴,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奚勍目光由他白皙的下颌慢慢往上抬起,像在审视般,将他俊秀面容中的每丝表情都收入眼
底。
他相信了。
奚勍深知,今后她是要以靳沐娴这个身份生活下去了。可若装作什么都不知,或许靳恒那边
好说,她可以改头换面做个孝顺千金蒙混过去,但对聂玉凡和那素未谋面的师父,一夜之间武功
尽忘,叫她该如何说得过去?迟早会败露身份,所以奚勍只好在这位疼爱‘自己’的师兄面前扯
个谎,借摔岩一事丧失记忆,一来不会令他怀疑,二来他心存自责反而会更加听信自己,三来有
些未搞清楚的疑问也需在他口中得知。
“师兄,好疼。”纤弱的玉肩承受不住他压来重力,肢骨恨不得要四散崩溃,奚勍双眸泛泪
,娇柔地发出一声,实际却在提醒。
“啊。”聂玉凡意识到后立即松手,若远山的眉好像笼了层淡雾,已失去以往欲翅振飞的神
采。
奚勍揉了揉肩膀,不在意地浅笑:“师兄你无需自责,事因全由我而起,或许是那时自己一
个不小心……”
“不。”聂玉凡突兀打断她,浓密的睫毛犹如薄薄蝉翼扇动两下,在眼睑下方投落一道浅浅
的阴影,“当时我正注意秋莲那边的情况,未曾留意小娴你……可能是晕眩病突然发作了。”
“晕眩病?”奚勍拧眉不解,宛若夜莺婉悦的声音里,含有更深一层的探问。
********
靳恒年轻时曾生过一场疾病,险些命失,之后病情虽慢慢痊愈,可经过太医诊断,说他日后
子息艰难,导致靳家最后只得一个掌珠,便是如今的靳沐娴。
靳沐娴自出生之日起,就被靳氏夫妇如珍宝般爱护宠溺,凡事都对她百依百顺。可惜老天并
不眷顾靳府这位唯一的千金,靳沐娴从四、五岁起患上晕眩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晕倒不省人
事,虽被太医们看过也开过药方子,但病情依然不见好转。直到靳沐娴七岁时,靳恒得到本朝天
师大人指点,说她被妖魔缠身,需心智如钢,英气自发,方可驱散身上妖魔。
“所以爹爹才让我开始学习武艺?”听到这里,奚勍面无波澜,实际心底却在讥笑出声。她
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尤觉那位天师大人的说法可笑甚极。由此她也得知,这位善清天师于先帝在
世时就颇受尊崇,而现下轩帝自幼就害怕鬼怪,对这位善清更具依赖,所以他在朝中尊威要远远
超过一些重臣。
亏了没说让把沐娴当男孩般养。奚勍思绪有些飞飘,庆幸事实并非她所想那样,否则要像个
男孩生活长大,一来她装不好,二来有些事……想想也不方便。
“嗯,可惜……”聂玉凡点点头,话未说完,奚勍却基本猜出后半句。
可惜让靳沐娴学武,非但没治好她的晕眩病,更使她从此迷恋武艺,将小女子应学的琴棋书
画样样抛出脑外,再加上长久娇惯出的蛮横脾气,动起气来总要举刀挥剑,现在奚勍也算能体会
到靳恒那般大发雷霆的心情了。
“说起来小娴,我还记得师父当年收你为徒时的情景。”回忆过去,聂玉凡眼眸若星辰闪耀
,淡笑间散发出如沐春风的气息,奚勍在旁看着他,只觉像在欣赏一幅清悠神旷的水墨山画,染
不得半丝隐晦。
“师父武功盖世,名扬四海,可身下只有我这一名弟子。虽然不少有名之士想归于师父门下
,但都被他老人家一笑拒之。唯独你七岁那年,靳大人带你上山拜见,你指着师父道‘这个人太
老,不要拜他为师’,那股骄横态度,却惹得师父频频大笑,说性子好生刚烈,反倒收了你为徒
。”
“你师父……师父的性格也真是古怪。”奚勍忍笑嘀咕一句。
一阵清风吹来,擦过池面泛起细碎的粼粼波光,打碎两个人相对而立的影像。
奚勍一头黑玉般的青丝被风吹扬在半空中,恍若蝶翅翩跹,聂玉凡见她低头垂下眉睫,忙用
宽袖为她遮挡风袭,仿佛将其护入一个温暖如煦的港湾。
他比靳沐娴大出三岁,身形却已高出她许多,站在风中像翠绿秀竹一样俊挺,肩后高束的乌
发无拘无束飞散,勾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
“这风来得还真是突然。”奚勍抬手整了整额前碎发,声音恰似雾里琴音,细细微微又很清
晰。
“现在二月天里,本就忽冷忽热,平日你还是多穿些的好。”聂玉凡一边垂下袖,一边看她
细心整理鬓发的样子。不时间她抬眸轻笑,一双眼里宛如银巅之上的冰河,清冽至极,深深看久
了,似要被摄走魂魄。
莫名的,他心跳漏掉一个节拍。
“嗯。”奚勍站的有些累了,找到一块平坦的圆石上坐下,聂玉凡悄然收回眼,有些纳罕刚
刚为何会心跳加速,以前他对师妹不也是这般小心爱护吗?
“那你说说,昨日我们去做什么了?为何他们会称我为‘夜殇主’?”奚勍问话间,目光落
在地面的一根枯木枝上。
池边立有一棵小树,聂玉凡双手环胸倚靠过去,光洒斜下,更显透出那修长身姿,洒脱不羁
的气质。
“秋莲他们都是孤儿,你见可怜,让我将他们一个个带回来,安顿在南郊的一个宅院里。”
“至于幕后之事,全是你做的吧?”奚勍似料到般,低身拾起那根木枝,纤纤玉指白皙剔透
,似比手中木枝还要不堪一曲。
聂玉凡无奈转笑:“你这丫头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事都是一句话后交给我处理,平日我教
他们几个学学武功,结果你倒有了新想法,每次蒙面示人,让我替你隐瞒身份,说要带他们几个
人劫富救贫……”
“胡闹!”奚勍原本正在地上画着圈圈,听完这句,木枝杵在地面险些折成两半。
夜殇主,行于夜晚之上的主人。
一个娇贵千金,说什么劫富救贫,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简直如小孩闹剧一般。
“你既然是我师兄,之前就由我这般任性妄为吗?”冰魄如刃的目光仿佛划破他的衣袍,直
刺胸口。
“小娴……”聂玉凡只觉心中一凛一痛,她的言语没有任何问题,唯有那口气,就好似,不
是在说她自己。
“我知道……可你性子太倔,如果阻止又怕你做出什么令人担心的事,所以我选了那家官员
旧邸,看你在眼下行动总会放心的多。”他双手不自禁地垂落两旁,自责和懊悔犹如一层阴霾压
上了眉梢。
“抱歉,是我语气过重了。”奚勍其实无意责怪他,刚刚不过一时心直口快,神色落入了怅
然,“下次,带我去见见他们吧。”
聂玉凡轻应一声,两人便保持在一片沉默中。
奚勍淡撩嘴角,在地面接着画起圆圈,一个又一个,一列又一列,最后都从上到下划过一条
竖线,从旁看来,以为她是在乱画打法时间,可奚勍自己心中很清楚:
那是一串珠帘。
“昨夜我们所去的府邸,是何人住所?”丢下木枝,奚勍拍拍手中灰土,在明媚的阳光中展
露笑颜。
聂玉凡望向她,一双冰晶雪眸,流转间像有碎光坠入盈盈闪动,淡淡一笑,已是倾城绝世。
这张容颜,尽管他熟悉相伴了四年,却似乎在今日这刻起,他才发觉那笑容竟可以美得如此
清丽绝伦。
聂玉凡忙低下头去,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房处莫名涌来的悸动,缓慢说道:“那里曾是
朔王官邸,而他是当今圣上的皇叔,贵为藩王后便远离京城,至今还留下这么一所住处。”
聂玉凡注意她此时神情一滞,心生敏锐的他立即关切地问:“小娴,有什么不对吗?”
“没……”奚勍低低回答,声如蚊呐,原本流畅的思绪却像被什么牵绊住一般,无法正常运
作,故换个话题道:“师兄,之前你说师父有话传我,是什么?”
聂玉凡稍一愣,白如美玉的面容上微微浮现尴尬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其实昨夜
我看你精神恍惚,不若以往,一时心急才扯个谎来府上见你。”
不知为何,他这番话却令奚勍心中窜流出一丝暖意,曾前,她也是这般的期盼过,有一个人
,能够真真切切地关心自己。
“师兄,关于我失忆的事,请你先帮我隐瞒下去吧。”奚勍背过身,裙裾飘摇,从后望去,
娇小纤瘦的身影宛如一株亭立于池畔的仙莲,沾不得尘世半丝污淖,只生生惹人怜惜。
聂玉凡一口答应,接着侧过头,似乎不愿让自己再看得出神下去。
“至于师父那边,也不想他老人家为我担忧,所以此事也暂且不要提起。而师兄你……”奚
勍思定好后,把头转过,玉颜比那阳下的光芒还有夺目璀璨,令人不敢直视,“在师父出关前,
需要帮我一个忙……”
作者有话要说:
☆、夜访
春寒料峭,二月天里时冷时暖,让人摸不着头绪。但庭院树木中,已隐约可见新芽有争先勃
出之意。
奚勍寝居的窗门紧闭,就像把自己隔绝世外,时间久了,几乎要人把它从靳府中遗忘。
转眼间,奚勍重生至今已有十数日,平时清晨她常先去庭院里散步,然后到厅前拜见靳恒与
靳夫人,递上自己闲来做出的一首小诗。对于女儿的重大改变,靳恒虽喜不自胜,但不表颜外,
见她安心呆在府上,态度也不再刁钻蛮横,心中那份畅喜自然好比亲游天宇。
而每当太阳偏西方向时,奚勍便会像现在这般将门窗紧闭,对外称自己是在凝神赋诗,倒也
没有人怀疑她跟上次般从房顶偷溜,按她从前性格,只要门窗不被锁,想出想进是任谁都拦不住
。
当然,奚勍也确实如他们所想,没再出过靳府,只是,她现在所做的事也绝不能被人发觉。
屋内,奚勍盘膝而坐,双目垂帘,人静如石,余阳的辉光泼洒在窗纸上,将那抹娇盈的上半
身影拖到地面拉得很长。
每日都需如此,感受内力在体内缓慢窜动,功行一个完整周天,领悟其中要点,勤加修炼,
日后方可施展招式。
虽然这具身体有很好的武功底子,可对现在的奚勍来讲完全不会运用,所以她让聂玉凡抽时
潜进房里教她重修内力,因为有了强大内力,才可施展武功保护自己。
自小奚勍就聪颖慧质,无论学什么都很快,仿佛事事都难不倒她,大学毕业后就受到大型企
业录用,而在她经历多年奋苦,终于要登上耀眼的金梯时……
刺眼的车灯,报复的蓝图还未勾画好,那种感觉,就像还没登上顶点,却已经落入万丈深渊
——
所以如今,她要用尽一切来保护自己,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已无法单单靠智慧来保全,
唯有武功……
现在这具身体才十一岁,日后,她要考虑很多。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奚勍睁开眼,没有点灯的房内一阵昏暗,倒也令她适应。
她起身把门打开,莹怜端着黑漆圆盘,上面放满热气腾腾的饭菜,轻声道:“小姐,到晚膳
时候了。”接着她把饭菜端到桌上,去旁点灯。
橘色的烛心跳跃,伴随饭香热气为满室渲染出一份暖意。
现在的莹怜,已不像奚勍初见她时那么畏畏怯怯,大概是近段日子奚勍待人亲切和善,使她
也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拘谨害怕。
奚勍慢斯条理地吃着饭,同时目光睨向边上的那碗银耳羹,好奇问起:“今日怎么多出一道
?”
“小姐,这是老爷特别吩咐厨手做给您的。”莹怜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便将瓷碗端到她跟前
。
奚勍轻轻舀了一小勺,放到唇边,就觉清逸扑鼻,入口后更是齿间留香,柔滑细腻。
以前她何尝有时间,能去细细品尝一口粥啊。
奚勍嘴角的冷弧逐渐化成一线,是种趋于平静的淡暖。同为人父,却有天壤之别,虚伪面具
下是张更加丑恶的嘴脸。
莹怜因在忙着收拾,未曾听见奚勍那一声低低的轻喃——
“沐娴,你生前是这般被人疼爱着,真是好啊。”
********
天色被黑色重染卷入深寂,此时家家都已熄灯就寝,唯有瑟瑟风声犹响耳边。
纸窗前有一抹绝美身影摇晃,如在云雾间飘渺,似真似幻,像身处梦境才能见的一场虚景。
奚勍凑到房中那唯一一盏烛火前,晶莹掌心遮住半边光芒,启唇微微一吹,顿时烛灭影逝。
她一身素白长裙,柔亮青丝用一根银白绸带高高束起,发尖欲垂腰际。
她轻敞开房门环视周围,见没有响动才跨步合门,而后身体轻盈一跃,整个人就到了屋顶之
上。
“果然很有成效。”奚勍自顾自地道。
深夜万籁俱静,银月周空漂浮些许暗雾,徒添朦胧之美,蓦然间,月色下闯入一抹白影,轻
裾飘扬如烟,长发飞舞如丝,光照过她的侧面晶莹闪耀,几乎要与月芒漾为一体,浮光掠影间,
只觉梦幻,更难忘那清丽夺目的绝俗仙姿。
经过平日里有意无意的打听,奚勍再次翻上那道肃雅的高墙,身落庭院,四周寂静无声,幽
暗更寒,仿佛身处鬼蜮。
“一切……未变。”奚勍行走间闭眼睁开,一点一滴回想她重生而来时的景象。
是这里。
她定住脚步,望向斜前方那间不起眼的小宅,又似想起什么,心底仿佛被落羽不小心地旋转
拂过,生出一丝悯惜。
就像时光绕回情景重演般,她继续上前,走了进去。
清幽的药草香在空中萦绕不散,却意外令奚勍心神一阵清醒,她脚步不似方才的直快,渐渐
放缓下来,好似一步一落间在屏息静听着什么。
越踏台阶,药香越加浓氤,阁前的明净珠帘垂泻而下,散发幽冷的微光,偶尔风来,相互摩
碰叮叮当当,犹若精灵们的私下细语。
“与上回相比,你的脚步轻稳许多,没想到短短时日,功力就上升到如此程度了。”
寂静的夜中,传来一声空灵之音,宛若天籁,深深震荡心扉。
奚勍脚步一顿,但见帘后那抹人影,飘渺亦如初时,心下竟莫名轻快起来,不慌乱地问:“
你怎知是我?”
他幽幽一笑,笑音背后却加杂一丝诡谲:“上次你匆匆离去,我就知道,你还会再来。”
而下句,令奚勍身体冷不防的微颤。
“书房案上,堂前财位神佛,大小寝居内的各个木格,经过那一夜,似乎变得空荡不少呐。
”
奚勍开始不明意,但渐渐回想到当时那几个瘦小身影背在后面的包裹,两手一握,恍然间明
白。
东西是被他们拿走的。
而现在对方,把她当成贼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使奚勍头回感到无法欲辩,把头低下不肯抬起:“那些,确实与我有关…
…”
她话未讲完,不料珠帘内的他笑道:“其实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东西,拿便拿去吧。刚刚我
不过发句牢骚,谁知你却承认了。”
他半轻松的语调,听上去就像拿奚勍寻开心一般。
但奚勍并不生气,反觉这个少年的心思令人猜摸不透,音量不自觉放低:“少去的东西,下
次我会全数归还回来。”
他冰薄的唇微弯,垂目,冰雪般的容颜稍转向帘外:“今日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柔絮的嗓音里意外带出几分疲惫,仿佛一片凋零的残花瓣,无声无力地坠入谷底长眠。
奚勍一对黛眉轻拢,好像少年的话刺中她心中不解,来到这里的缘由,竟然自己也说不清,
或许为当初那一眼吧,被月芒浸染的他风华如神,但又孱弱苍白得需人疼惜。明明不能亲眼看尽
人生繁华,而一声叹息,又好似看透了尘世沧桑的释然,如此少年,实在令人难以忘怀。
也或许更多的,是她想从他身上,寻求到一份属于自己的释然吧。
所以——
“不完全是……”奚勍径自笑道,青葱玉指顽皮地缠绕起一串珠链,却显得比那珍珠还要晶
莹剔透,意味深长地讲,“月下幽明,我心独净。但一个人,终究是难逃‘寂寞’两个字啊。”
珠帘背后一阵寂静,接着,传出“哐当”一响,像是棋子落地的声音。
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他突然咳起来,一声一声,因剧烈伏下身去。
奚勍为之一慌,立即掀帘而入。
少年坐在椅上,乌发披散,脸色苍白得接近透明,全身披裹着一件看似厚重的雪裘,可仍然
显得他像件极其罕有的艺术品,任何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破碎。
小阁里点着暖炉,但被窗外吹来的夜风完全卷走消尽,反与身处屋外没太大区别。
奚勍伸手合上半边窗,表情微愠又似在怪怨什么,见桌旁放着一盏青蓝瓷壶,指尖触上缩回
,忙替他倒了一杯热茶。
“喝些,小心烫。”奚勍半蹲下身,将茶杯小心翼翼递到他空出的那只手上。
他接过,慢慢对准唇边,喉咙因液体的流动微微动了动,终于把咳声压制下去。
“让你见笑了。”半晌,他手抚胸口有些艰难地发出声音,面容却是含笑,不知是受茶气的
熏染还是刚刚咳的太过猛烈,羊脂玉般的双颊隐隐泛出一丝红晕。
奚勍深深叹口气,语里带有几分责怨:“你行动本就不便,也不说找人在身边侍候吗?”
他精致细长的眉扬起,眉形很是好看,像被刻意雕琢过,浅笑着回了句:“平日里有的。”
他只说这么一句,并不详细,令奚勍意识到自己问话或许有过唐突,取过空茶杯放回原处,
没再言语。
清幽月光透过窗缝,把昏暗一角照得银白生影,目光流转间,一颗白色棋子在地面上璀然夺
目,引人注意。
奚勍轻慢将它拾起,玉凝手指与棋子几乎要融入一起,莹白光润,需细看才可分别。
她这才注意少年身前摆置着一张棋盘,棋盘上黑白子相互交错,密密麻麻令人无法一目了然
,但见整体已占有多半个盘面,看来过不得了多时,结果即将分晓。
“这些是你自己下的?”放有黑白棋子的棋笥放在他身前左右,而对面无座无人,奚勍思绪
通明后,内心便感到深深震撼。
“一人闲来无趣时,常常以此消磨。”他温雅谈笑间,手上已拈了一颗黑子,衬得手指凉白
,在盈盈月色中像块最纯净的玉段,将棋落入盘中。
“可是你的眼……”话出一半,奚勍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收了音。
他却显得毫不在意,简简单单道出几个字——
“心中自有棋盘。”
话毕时,他笑得淡然若云,如同泛舟于山水间的悠然自在,仿佛双目失明对他而言,根本无
关重要,在他心中也造成不了任何的伤害与阴霾。
究竟怎样才可做到如此?
奚勍只觉心头有股难言滋味,或许在面对某些事方面上,自己比过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吗?
她精神集中向身旁棋盘,手指如柔柳拂水般轻轻走过手下的纹路,与她所知的普通棋盘不同
,这上面的纹格要突出些许,可以清楚地摸出感受到,这棋盘,应是为他而专门设计的。
奚勍对棋道也有一些简单了解,若为普通人,想撇开棋盘单单记住上面的众多数目,就已经
不是他人可随意做到,更何况棋盘上如人世间变化莫测,又亦如身处杀场浴血奋斗,想在棋盘上
运筹帷幄,谈何容易?而对一个天生眼盲的少年来讲,又需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做到?
“在想什么?”他微微侧面,声音就像午夜花开清空而优美。
奚勍看他问话间,又分别落入黑白棋子,下手快而精准,想来这盘棋路对他来讲已是相当熟
练了。
“在想,你主控的究竟是黑棋还是白棋呢?”她蹲下娇小身躯,异感兴趣地问。
“哦?那依你看呢?”他纤长的中指与食指拈有一颗黑子,本欲落下,却因听了她的话停滞
空中,静然收回。
作者有话要说:
☆、真龙
奚勍双手交叉托腮,喉间发出一声长音,看向桌上的棋局,目光慢慢陷入幽深黯沉。
她半敛着眼,聚精会神地凝注,直至良久黑瞳缩成一点,隐隐透出锐利而含蓄的光芒。
而后,她黛眉轻扬,神态间,有股将世事掌控在手中的自信,开口讲道:“白子气势如虎,
步步紧逼,绝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显然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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