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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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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么人?!”
  魏邝见她言行异常,正要下令捉拿,可被朔王一手横拦,这才转为安静。
  祁容独身站在高高金阶上,被绚丽光辉照耀的他,此刻却好像失了心魄神智,呆呆望着奚勍 
,僵直不动。
  他似乎仍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竟然都是真实的,奚勍就这样鲜明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每靠近 
一步,都将他更加逼近绝望的深渊,微微睁大的眼里,逐渐布满了惊骇与恐慌。
  彼此就这样一瞬不瞬地对望,而奚勍的眸光再也不复往昔的清柔,仿佛无数陨星破碎,震撼 
,惊心动魄。
  聂玉凡这时从后方赶上,看到祁容,再看那纤直微颤的身姿,胸口一震,立即被心酸痛楚的 
感觉辗转揉绞,同时眼角余光一晃,竟意外瞥见站在金屏之下的风季黧,待瞧清后,瞳孔骤然一 
缩:“怎么会是你!”
  见他察觉到自己,风季黧不禁眉梢高扬,却是一股说不出的自在得意,她淡淡扫眼奚勍,似 
乎早已耐不住等待般,姿态高傲从容地走近祁容身边,浅讥道:“怎么,你的眼睛已经痊愈了? 

  听到这个声音,奚勍才将视线缓缓拖到对方脸上,那水波涟漪却含尽怨毒的瞳眸里,正带着 
一种令人熟悉而得逞的笑意,此刻与那人并立高阙,宛若璧人一般,又似在大声地嘲笑,是怎样 
将她压制得一败涂地。
  奚勍面色震动,认了出来,竟是那个接连两次令她陷入险境的蒙面女子!
  “杀害我师父的人在哪里?!”
  聂玉凡情绪略显激动地道,见她一身装扮,没料到竟然会是宫中的嫔妃。
  风季黧香肩微耸,发髻上的珠光翠玉晃得娇容莹莹生灿,她没有回答,只将眼波微睨祁容, 
一个轻盈流转,就已透出无限情柔,无限暧昧。
  这样的眼神,却比什么都来得猛烈,奚勍心口顿如扯裂,痛得视线一片模糊,之后缓缓侧过 
脸容,环视过周旁所有人,每当一道熟悉的身影晃过眼前,都像遭受冰针一般刺扎着,让她今时 
今日终于看清明白到,原来自己早就陷入被他们设计好的阴谋骗局里,一直以来,都像玩偶一样 
任人摆布玩弄!
  她什么都没了,亲人,师父,门势,连这具身体,都不完整了!
  她所珍惜、拥有的美好东西,都被眼前这个男子,她的丈夫,曾经最深爱的人,一手毁灭掉 

  什么如获至宝,什么会带她离开,其实他最想要的……
  奚勍抬起眼,扫过那至尊龙位,这一刻连伸手去指的力气都没有,死死盯向那张绝色容颜, 
牙根咬紧到渗出血来,一字一顿道——
  “祁容……你好狠。”
  血液一下子全部冲击到大脑,带来天旋地转般地晕眩,奚勍微微一个趔趄,竟要往后倒去。
  祁容僵硬到近乎麻木的身体,此时才终于有了反应,瞧见奚勍身形不稳,控制不住的伸手想 
要上前扶住,然而刚迈一步,她已落入另一人的怀中。
  肩膀被人由后轻托,温柔并坚决地搂入怀里,奚勍惊愕抬首,一双明明充满激烈情绪的褐眸 
中,却在触碰她视线的刹那,全部化为了一脉清泉,温柔流淌,就好似在告诉她,还有自己,在 
她的身旁!
  “玉凡……”
  奚勍望着他,眼底忽然涌起莫名震动的波光,颤栗至极的身体,在贴靠近那温暖胸膛的瞬间 
,竟变成种放下心的松软。
  祁容由上方看去,看到她跌在对方怀中,看到他们凝固般的相望,心头恍若被烈火浇焦了一 
般,收回手,玉白的掌心里缓缓渗出血丝,所存脑海中的理智正被什么搅得一塌糊涂,眼里映着 
聂玉凡的身影,突然嚷道:“抓住他!”
  兵卫们一愣,也不知对方口中的“他”究竟是指哪个,见二人站在一起,干脆冲上前团团围 
住。
  原本惊在一旁的纪琴见祁容下令,惶急道:“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的!”
  听此,奚勍胸口更是一阵剧烈起伏,微掀细睫,可被对方头上那耀目的兰花簪光芒刺入眼里 
,一瞬之间,又若万剑穿心海,血浪翻滚。
  一番彻底的大明大悟下,奚勍忽然间很想笑,想撕心裂肺的大笑,想疯狂而扭曲的狂笑。
  她慢慢从聂玉凡怀中挣脱开,即使身体已虚浮如丝,但骨子里的倔强令她仍强硬支撑着自己 
站立,而抬起头的刹那,一股毁天灭地般的煞亮决绝光芒,自双眼中迸发而出。
  奚勍望向祁容,眼底的爱恨悲愤凝集在一起,形成千斤重的泥石淤在心头,简直太深太沉重 
,喊都喊不出来,最终,仅仅化为一缕凄哀至极的笑,宛若杜鹃啼血,几乎能令繁花凋零,山水 
枯竭,仿佛尘世万物,都已跟着灰飞烟灭。
  祁容瞳孔骤然一紧,震颤得倒退一步。
  只见奚勍抽出聂玉凡腰间长剑,一把拽下颈前佩玉,高高掷向空中,一剑清辉在大殿之内霎 
时光芒万丈,只听“砰——”地脆响,那绝世龙玉,系情之物,被硬生生劈成两半,碎在地上。
  “苍天为证,今后我与你祁容,夫妻情灭,恩断义绝,从此,再无任何瓜葛!”
  那一句自口中说出,恍若劈天斩地之音,决绝不悔,铿锵清厉,回荡在金阙玉殿之内,竟是 
久久不休,成为一弦凄离绝韵。
  奚勍凝向面色已呈惨白的祁容,眼神里有一瞬全是无法磨灭的痛苦,但转瞬即逝,目光变得 
熠熠如铸,犹若寒冰磨滑而成的利剑,毫不迟钝地穿透对方——
  “今此,你我之间,玉断情断,缘灭缘绝。”
  祁容只感觉胸口“咔嚓”一响,心脏像被猛地炸成了碎片,想俯身去捡,却已是四散飞扬, 
七零八落,只剩下空旷无边的痛,徘徊在胸臆之间,悲不堪言,痛不欲生。
  断了……
  六年前赠给她的信物,今日被她亲手斩断了……
  祁容身体微摇,映入眸底的纤丽影像,逐渐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光影,一股无声悲怆,快要像 
狂风卷浪将他全全吞没。
  奚勍说完没再看他一眼,与聂玉凡转身走向大殿门口,而两旁兵卫听她方才所言,忽然不敢 
再轻举妄动,举着刃器呆呆而立。
  风季黧不知不觉退到一处,自始至终都如再看一场好戏般,绢帕掩住檀口,扬开深笑。
  祁容涣散的眼神落向奚勍渐远的背影,抿动着唇,似乎想去喊她的名字,但始终发不出一声 
,静静站在原地,似魂离体外,没有任何反应。
  夫妻情灭……恩断义绝……
  只有这一句,在耳边不断嗡鸣作响。
  她说了,竟就这样说了,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就这样说完决绝走掉。
  走掉……
  祁容神经倏然绷紧,明白到如果现在让她离开,便代表着永远失去,今后人海茫茫里,再也 
寻不着。
  不行,不可以……她是他的,永远都不能离开他!
  祁容目光骤聚,蓦地下令道:“抓住他们——”
  一声传来,奚勍两侧双手揪紧,立即身心警觉地扫视从四周涌上来的兵士。
  “玉凡,他的目标是我,你先走。”
  奚勍说着举起长剑,却被聂玉凡阻止住。
  “小勍,别傻了……”岂料聂玉凡摇摇头道,“即便逃出这里,宫门口还守着几万大军,终 
究……会落入他们手中。况且,我根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话到后面,聂玉凡目光灼灼,那份深情好似要烙进她心底一般,奚勍只感心口一股震热,手 
中长剑被他迅速夺了过来。
  “只要命存一息,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半分伤害!”
  如同发下千金誓言,聂玉凡望向高阙上那抹人影,深褐色的眼眸闪过微凉光泽,逐渐聚集起 
若有若无的冰寒气息。
  听到这番话,想到今日这个结局,奚勍一时惊觉,一时悔恨,内心悲郁纵生,简直是种形容 
不出的感受。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走近聂玉凡身旁,在面对那个人时,强抑一映入目的剧痛,语气冷寒 
坚决地道:“祁容,除非你今日杀了我,否则休想能留下我们!”
  远处那双豁亮晶莹的双眸投视过来,失去了某份情感,竟如巨大冰团顺壁飞泻,将祁容震在 
当场——
  明知逃不出这里,她现在却要以死,来威胁自己……
  兵刃相交的声音很快传来,因祁容只下令捉人,所以兵士们的行动都变得有所顾虑,虽将他 
们团团围住,却又不敢猛攻,以致处在内圈的同伴开始接二连三地倒下。
  奚勍夺过一柄武器,与聂玉凡并肩对敌,彼此相融的气势此刻竟是无人能敌。
  看着他们二人被禁军兵士围拢一点点移向殿外,祁容如同身置水火之间,受着寒与热的双重 
煎熬,难做抉择。
  就在此刻,一抹灰影挥动掌风,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强大气焰突然袭向兵士中间。
  “小心——”
  感觉到那股凛厉威迫之气,刚刚挡下几击的聂玉凡想也不想,直接冲到奚勍身前,胸口被那 
利掌狠狠撞击,顿时打得他真气窜散,五脏六腑如裂,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玉凡!”
  奚勍发出撕心一喊,见他朝自己露出虚弱温煦地一笑,继而倒在地上。
  奚勍心乱神伤,立即要上前去扶,却瞧风墨北广袖掀扬,从她面前拂过,撒下一道奇异暗香 

  奚勍闻入那香气,忽然觉得四肢一下虚软无力,脚下若踩棉絮,想拼力握紧刃器,却最终由 
手中脱落。
  视线恍恍惚惚间,四周兵士开始向两排散开,奚勍低头想去看一眼玉凡,可头脑一花,身体 
便如折翼纤蝶般缓缓坠下……
  就在此时此刻,有一双手,将她牢牢接入怀里,那再也熟悉不过的清雅熏香,在周身徘徊萦 
绕。
  “勍儿……”
  祁容微微颤抖地搂着她,声音犹如压抑了千年,终于唤出她的名字。
  奚勍吃力地睁开眼,当对方的面庞轮廓在眼前浮现清晰起来时,那目光,竟一下死死狠狠地 
黏了上去。
  祁容心头顿如刀绞,但疼痛还来不及缓解,下一刻更是惊愕到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只因那一 
双纤细宛若花瓣的玉手,曾经抚过、拥过他的手,正颤巍巍地伸出来,落在他雪白细致的脖颈上 

  那一时,瞳中寒芒大盛,突然锢紧住,似乎想要用力地掐下去,可紧接眸色一黯,却是昏迷 
在怀中。
  面对这个举动,祁容已经完全、彻底地僵化掉,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一点点坍塌毁灭, 
满天满地,烟尘飞扬……
  一下子,他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
  

  ☆、真相

  雾里看花;实非虚;虚非实。
  天空絮雪纷飞;庭院银妆素裹;周围静得针落可闻,只若身处隔世之境。
  冰雪压枝头;簌簌而落;树下有素影,坠了满肩寒香,空气里漾开馨馡香涟;徊荡不散。
  奚勍轻轻折下一枝冰晶寒梅,放眼望去,四周遍植千万梅树,宛如一片白色汪洋,无边无尽 
头。
  好像一睁眼,就来到这个地方了;奚勍手执寒梅走动几步,发现不远处,有名白衣男子静静 
伫立在前方,雪枝旁逸斜出,遮住他的脸容,而身边,还牵着一个小小身影。
  奚勍奇怪地皱起眉,刚要迈步,却觉手心里一烫,那梅花蕊心,竟缓缓渗溢出浓稠艳丽的朱 
血,染红花瓣,顺延枝干流到手上。
  奚勍惊得立即甩掉,而满园白梅此时全部幻化为血染朱花,纷纷凋零坠落,被风卷起,在那 
白得煞眼的长衣前纷飞漫舞……
  景物渐虚渺,只剩一片凄绝之红;让她一个人,满身满心,都被这种迷离而哀艳的颜色围裹 
住……
  珠帘、少年、龙玉……
  伸开手,明明想去抓紧,可指尖一触,皆成浮光幻影。
  回荡在耳边的轻喃,忽然变为挥之不去的恶咒。
  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奚勍猛然睁开眼,这次,是真的醒了。
  明黄色鲛绡幔帐轻扬,上面绣着精美的龙凤比翼图案,掩住外面景物,望去影影绰绰,床角 
的掐丝珐琅香炉紫烟袅袅,浮动在空气里,熏染出一派迷醉美境。
  奚勍立即支起身,绣工细致面料柔软的丝衾由身上滑落,床前飘垂的红色流苏微微摇晃,她 
刚掀开幔帐,马上有人迎前恭声道:“娘娘,您醒了。”
  奚勍眼波快速流动,只见四周金碧辉煌,珠光流彩,显然不是在兰府。
  她转将目光落在面前的婢女身上,声音幽冷地问:“你是谁?”
  婢女跪地答道:“回娘娘,奴婢叫妆儿,是专门来伺候娘娘的。”
  “娘娘……”奚勍一阵错愕地喃喃自念,旋即又问,“这是哪里?”
  “娘娘现在是在倾鸾宫。”此处,正是天朝历代中宫起居的地方。
  奚勍愣怔,没料到自己竟然是在皇宫里,半晌,才声音有些虚飘地道:“你先起来……”
  “是。”妆儿起身,“奴婢先叫人来为娘娘准备梳洗。”
  见奚勍没有回应,她在旁补充句:“娘娘昏迷了一天一夜,陛下守到今天清晨才走。”
  听得这句,奚勍蓦然忆起什么,一手用力攥紧衾角,像正抑制着某种情绪。
  妆儿恭敬退下,不过刚走到寝宫门口,一见前方来人,又赶紧敛衽行礼。
  “陛下——”
  奚勍坐在室内听见,神经一下如受严重刺激,连带着身体微微颤抖。
  很快,八面屏风后隐隐闪现出一抹欣长人影,静了片刻,才缓慢走进来。
  奚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个叫她万分熟悉、曾经爱入骨髓的男子,此时的他,身 
着一袭玄黑绣金丝龙纹华袍,以往披散的流墨长发今以冠冕束缚,那张雪华容颜依然美到超凡绝 
俗,莲般冰暇,月般明雅,玄袖低垂,金丝生辉,宛若幕夜神子降世一般,少去白衣带来的清逸 
飘然,更衬气质,无可比拟的尊贵优雅。
  曾经亲肌相拥的人,如今转眼,已成为众人俯拜的万乘至尊。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也好似有了天地之隔。
  奚勍一眼望去,只感觉摆在面前的事实是如此清晰,又如此残忍,明明达到快要崩溃的程度 
,却还要硬生生的接受。
  她撇过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她已经不再认识。
  祁容静静而立,两侧的手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尽管体内蛊毒已清,可他的脸色仍显出些 
许倦白,含伤朦朦的眼神里全映着奚勍的影像,方才她望来一刻,身体都快僵死掉了,动也不敢 
动,害怕、又渴望着她会跟自己说些什么,可等来的,却是令人近乎窒息的沉默。
  抿紧菲薄如玉的唇,形成一道凄楚弧线,良久之后,祁容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吐字道:“勍… 
…”
  “你们让我中了什么?”
  似乎不想从他口中听到某声呼唤,奚勍硬冷冷地打断。方才她醒来暗运真气,却觉其中受阻 
,无法凝聚,四肢仍是虚软得使不出力气。
  祁容听她问了,才缓缓开口:“软香散。”
  当时风墨北正是对她撒下这种暗香药,其实对人体倒没多大损伤,只不过吸入后会昏迷上几 
个时辰,即使醒来,五日之内也是四肢乏力,无法运用武功。
  奚勍听完,忽然极冷地一笑,声音仿佛浸泡过千年冰潭,抬起眼来:“怎么,怕我杀了你吗 
?”
  冰冷绝情的语调,令祁容浑身血液好似被抽去一半,只因一切都转变得太过猛烈快速,让他 
难适难以回应,隐忍的深深悲痛汇聚在双眼里,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奚勍眉梢纠结一紧,不自觉地挪过视线,却是冷笑不止:“你现在来做什么?来炫耀你如今 
这万般尊贵的身份,还是来嘲笑我被你欺骗之后的下场?想不到啊……祁容,你真是有好手腕! 

  她坐在床边,一头青丝略微散乱地披垂,恰好遮住那正从唇边扩散到眼角的悲愤与哀凉。
  祁容双手禁不住抖动,尘埃不染的肌肤被玄衣映衬,白得近乎透明,像即将破碎的水晶,四 
面延展开一丝丝无法补合的裂痕,同时体内更感受着如万针穿心之苦,痛得脸上失去所有光彩。
  他低下头,忽然露出一抹深至骨髓的惨笑:“你可知道,我本是……一个不该存活在这世上 
的人。”
  奚勍听此,表情有瞬刻凝固。
  祁容细致微垂的长睫在眼睑下形成一道月牙形阴影,宛若花瓣凋落,漫溢忧伤,那段尘封了 
二十年的身世,积淤在心底抹之不去的仇恨,如今面对奚勍,他已不想再做任何隐瞒。
  “我的母亲,出身天朝勋贵世家,一入宫中,就蒙先帝深厚宠眷,封为玉贵妃。”
  后宫佳丽无数,但玉贵妃始终圣宠不衰,冠绝后宫,由此可想,当年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倾 
城绝世佳人。
  “可也因这种宠爱不衰,使后宫一时清冷,让倍受冷落的皇后心存妒怨。
  不久,玉贵妃顺利诞下一名皇子,先帝大喜,满朝同庆,并且也让没有子嗣的皇后大为惊恐 
,只怕长此下去,中宫地位不保。不过消息又很快传出,那个刚出生的皇子……睁开眼睛时,竟 
是一对金瞳。”
  金瞳……
  奚勍十指攥拢,猛然想起曾看到祁容的眼里,闪动过朦胧的金华,当时还以为是自己一场错 
觉,可现在听来,难道说……
  祁容依然低着头,慢慢道:“皇后在宫中势力众多,连天师尚清都曾是她推举上来的人,后 
来她与几名心腹朝臣私下商议,设计出一场阴谋,因先帝向来崇信鬼神,借天师尚清之口编造出 
‘金瞳在世,妖孽转生,若是留下,只怕天朝江山不保’的言论,大臣们纷纷附议,并陷害诞下 
皇子的玉贵妃更是妖魅化身,利用美色迷惑帝王,让先帝信以为真,最后竟就信了这个谬言…… 

  提到这里,祁容瞳眸里闪烁起狂乱的光绪,几乎情难抑制:“为了彻底除去妖孽根源,他竟 
一点不顾往昔夫妻之情,以此为由,令玉侯府满门被灭,更听信尚清之言,将玉贵妃施以酷刑, 
落得尸骨难全的下场,而那才出生不到满月的皇子,更被抛入炉鼎之中活活焚烧而亡。” 
  祁容浑身颤抖,逐渐嘶哑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深怨癫狂,稍后,竟又笑了起来:“可是他们不 
知道,就在临刑前一日,那因金芒不祥而被蒙上眼布的婴孩,被人暗地里偷偷替换,侥幸逃过一 
死。多年后那名婴孩长大成人,当得知身世真相,他改名换姓,并为抹去那缕金泽,不惜让身体 
承受了天下最可怕的剧毒,一切,都只是为了回来……”
  “回来报仇吗……”
  奚勍慢慢接过他的话,终于抬起头,一时双眸晶冽如洗,亮得炫目——
  “我爹与冯仪他们,就是曾经合谋陷害玉贵妃的那几名朝臣吧,而你当初接近我、娶我的目 
的……不过是为了更加彻底的报复靳家,至于我自己,更是沦为你发泄仇欲的工具!”
  “不是——”
  听到这句,祁容先是一震,随即一口否定掉。
  奚勍也是稍愣,但对他这番回答心底反而更觉悲涩不堪,微掀嘴角,几乎是在自嘲地笑着: 
“祁容,你以为今日说了这些话,我就会同情、甚至原谅你吗……你有没有想过,你所杀害的人 
,他们也是我的父母,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那悲恨交加的眼神望来,简直像无数尖锐冰锥由天砸落,直直砸在背脊上,让祁容情不自禁 
地捂住胸口,只感震痛难当。
  不管那身体里究竟藏着怎样一个灵魂,但此时此刻,那所存在的深挚而沉重的情感,正从她 
双眼中真真表露出来。
  似乎也让他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一件多么不可挽回,多么不可原谅的错。
  祁容大脑里的神经仿佛突然坏死掉,牵动着视线都泛起模糊,耳边只听到奚勍冰凉的声音再 
次传来——
  “我问你,当初夜殇门遭受偷袭,还有我师父被人杀害的事,是不是也受你背后指使?!”
  祁容站在原地,眼神空怔地看向奚勍,最后没有半分挣扎与辩解地回答:“是,全是我派人 
指使的。”
  奚勍听他亲口承认,终于明白而含有一丝绝望地点点头。同时心底也在不停地反问自己,究 
竟是为什么,她自己,竟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祁容哀伤地垂落眼帘,无法言喻的悲绪像化解不开的阴霾,重重压在眉睫间,不时微微颤抖 
的细致长睫,逐渐牵出一种叫人心碎的脆弱。
  他声音轻如坠入谷底的残花瓣,却也带着深刻破灭的凄凉,手捂胸口,直恨不得挖出心肺来 

  “无论我做过什么,我都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对你地心意,自始至终,都如六年前那样 
,没有丝毫的改变过。”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了,似乎存着最后一丝希冀,再苦苦哀求着什么。
  然而奚勍听完,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展开笑容,却是含有无比清楚的嘲讽,朝他一字一 
顿道:“祁容,一直以来你骗了我这么多事,难道真以为我是无知孩童,会再相信你所说的每一 
个字吗?!”
  祁容对上她豁亮仿若针刺一般的清眸,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摇晃。
  难道,真的已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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