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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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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字吗?!”
  祁容对上她豁亮仿若针刺一般的清眸,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摇晃。
  难道,真的已经晚了吗?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隐瞒得很好,只要攻下皇位,就可以带着她远离帝都,找个地方平平淡 
淡的过日子。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即使他们结为夫妻,但当真相一旦被揭开,她已经从对他浓浓的爱,变 
为了深深的恨吗?
  无论怎么说,怎么做,都已经晚了,再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了吗?
  他眼神一瞬变得空茫,心魂皆失地站在原地。
  奚勍却根本不去看他的表情,方才一番话仿佛耗去自己半身力量,急促地喘息,而下一刻, 
又倏然想起什么,惊声呢喃道:“玉凡……”
  想到玉凡当时保护自己的情景,她眸底交闪出忧急不安地波光,竟是起身冲祁容嚷道:“玉 
凡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名字,祁容眉梢不易察觉地纠紧起来,扬起眼睫,看见奚勍一脸充满紧张恐慌的表 
情,正不带一丝掩藏的流露出来。
  她在担心那个人,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如此担心那个人……
  以前她对自己才会有的表情,竟出现在对另一个人的身上……
  “你说啊,玉凡他在哪里!”
  奚勍见祁容不答,心里一慌,又迈前几步,直恨不得上前揪紧他的衣襟逼问。
  面对奚勍这种剧烈反应,祁容只觉心口闷涨得快要炸开,一股油然而生的怒火咔在喉咙处, 
连呼吸都跟着紧促。
  他脸色一下如罩冰霜,语气更像朔风折断树枝一般,变得冷硬,只道:“那个人,暂且还死 
不了。”
  奚勍眸光晃动,却是微微偏过头,半信半疑地盯着他:“我不信……你现在带我去见他!”
  祁容一惊,内心一时痛怒得快如岩浆喷发,为了抑制这股情绪,他猛地侧去身,咬紧唇道: 
“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
  奚勍顿时明了,忍不住压低眉宇,声音忽然深沉得像漩涡一样要将人卷入:“你想把我软禁 
在这里?”
  接着不等回答,她森冷冷地一笑:“除非你能控制我一辈子,否则等到软香散的药效一过, 
你以为能拦得住我吗?”
  祁容静静听完,玄袖甩后,反而转身也投来一记笑容,淡淡的,却足可寒到人心底的笑——
  “聂玉凡的命在我手上,只要你走,我就杀了他!”
  话音里,基本已听不出有任何情感的波动。
  奚勍浑身立即绷得紧紧的,恨愤到血液都开始一点点膨胀,烧得喉间生疼,稍后,冷笑着对 
他一阵嘲讽:“祁容,你果然够狠够卑鄙!”
  祁容面无表情,可掩在广袖内的双手,却如同被风吹乱的花枝微微颤抖着。
  因软香散的关系,下刻奚勍气到失了力气,身形不稳地晃动。
  “勍儿。”
  祁容见此慌忙冲上前,将她揽在怀里,动作仍是轻柔怜惜得不知如何是好,那一时他脸上冰 
冷的面具仿佛破碎,温柔瞬泻,深墨如玉的眸里全是沉浓似海般的深情,根本探不到尽头。
  但奚勍一想到这双手,或许对别的女子也曾如此过,眼里立时闪过深深的厌恶与憎恨,一把 
挣脱推开:“不要碰我!”
  她只觉心头像被什么狠狠一激,目光忽然转成利刃朝祁容脸上刮去,声音开始不受控制,近 
乎有些发狂地喊:“你出去!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你!给我出去!”
  祁容被她推得连退两步,一瞬间痛楚如潮,呆呆看了奚勍片刻,终于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奚勍视线却一直凝在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移,之后桌旁摆放的碧玉花瓶被她一手掷碎在地 
上。
  紧接着她突然脸色干白地弯下腰,捂住嘴,只觉胃部一阵汹涌地翻搅,难过到直想呕吐,最 
后无力地跌坐在床边。
  

  ☆、命敌

  皇宫偏东;一间荒凉阴暗的小屋里;不久冲进七八名侍卫;整齐肃立在两旁。
  祁容负手踱步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唯唯诺诺的小太监,仔细看去;正是以前伺候在轩帝身边的 
桂顺;上回攻城一日,他眼瞧对方大势已去,立即顺应情势;随那些臣子一起归降新帝。
  别看桂顺年纪轻轻,当初轩帝脾气阴晴不定;他可是留在身边最久的一个,况且没多久就当 
上内监总管;足见平日里是有些手腕的,而他对宫中规矩熟悉,祁容就继续留用身边。毕竟像他 
们这种奴才,效忠帝王虽是本职,但懂得投靠并效忠更加强大的统治者,才是另一种聪明的选择 
,因为这样,也才能保证自己在这食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更加长久的生存下去。
  门被打开,刺眼的光阳从外照射进来,连悬浮在空气里的无数细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同时 
就在屋子中央,正安静躺着一名身穿墨蓝长衣的男子,手脚都被绳索捆绑住。
  祁容面无表情地望去,略一挥手,旁边侍卫就将一桶冷水狠狠泼洒在他身上。
  受到凉水一激,聂玉凡浑身禁不住打个冷颤,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
  他刚睁开眼,眼角就映入一抹金丝精纹的玄袍摆角,宛若华丽夜幕铺展开,此时,有个身影 
静静立在他跟前。
  聂玉凡抬起头,顿时被那人周身所萦绕的一圈璀璨光华给刺伤了眼,强烈光线从外透入,令 
对方的面容一瞬间虚幻莹透,仿佛发光晶钻。
  聂玉凡艰难地眯起眼,可视线仍有些许恍惚。
  接着他痛苦地咳起来,之前身体挨了风墨北一掌,受到严重内伤,再加被人扔在这冷如冰窖 
的房间里一天一夜,现在四肢不但僵硬麻木,体内力量更好像在一点点枯竭流尽。
  “哼,真是命硬的,比沙子还难除掉。”
  祁容挑眉,唇边浮现不屑的冷笑。
  两名侍卫将聂玉凡上半身拖起,其中一人用力抓紧他的头发,迫使聂玉凡仰起头,跪在对方 
面前。
  瞧他脸上露出痛苦表情,祁容一双幽深宛若寂潭的眸子里含起满足,笑容更加肆意地绽放。
  他微微扬高细致白腻的下颌,居高临下地冲聂玉凡道:“你现在,可看清楚朕了?”
  聂玉凡强忍头部一阵揪疼,这回睁大眼望去,面前人冠冕华袍,容姿绝美,阳光轻洒身上, 
恍如被万丈光芒围绕,衬显一股说不出的高贵神仪,让人难以直视。
  “你……”聂玉凡目中闪动着震愕,胸口一痛,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祁容眸光轻蔑垂下,等着他慢慢缓过气,但听到的下一句却是——
  “小勍……在哪里……”
  聂玉凡气虚无力地问,可抬起的双眼,却是目光熠熠如同银耀星辰,几乎将对方那双深邃的 
瞳眸都映个通亮。
  祁容听他竟这样称呼起勍儿,不禁面色一惊。
  难道,他也从中知道了什么?而如此亲昵的称呼,令祁容胸口开始压团怒火,双手慢慢攥紧 

  旁边的桂顺可是一听便明,上回他在大殿内看得一清二楚,那位佳人虽然言行大胆妄为,可 
之后非但没受到丝毫惩治,反被新帝安置在了倾鸾宫,命令侍婢们小心侍奉。至于对方的身份, 
他也早就私下里打探好,如今新帝掌权,对方在后宫中的地位已经不言而喻,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此时瞧祁容脸色阴沉下来,桂顺想那口中所说的什么勍,估计多半是指靳沐娴的昵名,赶紧 
冲聂玉凡喝道:“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来人,快给我掌嘴!”
  说罢他偷瞄了眼祁容的表情,见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看向聂玉凡的神情便带出几分神气与 
鄙夷来。
  聂玉凡的双颊顿时传来火辣痛热,旁边两名侍卫开始在他脸上重复着同一个动作,速度快到 
让人看不清周围景物,白皙玉洁的面颊很快染成一片通红。
  祁容伸手一止,侍卫才立在两旁继续押着对方,而桂顺也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聂玉凡被打的嘴角流出血,可他却恍若未觉,只在口中喃喃道:“皇后娘娘……”
  祁容冷然一笑:“勍儿是朕的妻子,如今朕坐拥天下,她自然而然将贵为一朝之后。”
  聂玉凡先是一阵失神,可稍后清醒过来,立即脱口道:“不可能!小勍是不会留在宫里的! 

  他目光忽然化为烈炬,瞪向祁容,斩钉截铁道:“那日她已经对你发下断情之言,所以绝不 
会留下来,更不可能去当什么皇后!”
  祁容悚然一震,只觉刻印在心脏上的伤口被他一语如箭般刺中,接着又被硬生生撕开,那种 
剧痛,简直汹涌而迅速。
  那日奚勍对天起誓,与他恩断义绝的情景,已经成为记忆里最痛心、最悲烈的一幕,根本无 
法回想,否则定会让他痛不欲生,连呼吸都难以进行!
  祁容盯住聂玉凡,深寒近乎结成霜的眼眸里,霎时迸发出滔天怒海般的恨意,形成数之不尽 
的致毒利刃,往下方狠狠投射去,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那浑身上下所溢出来的无边森寒,令 
周旁人噤若寒蝉。
  祁容就这样绷紧颤抖的神经,与毫不畏他目光的聂玉凡对视,直至许久,攥紧的纤长十指才 
缓缓松开,似乎终于遏制住心中情绪,笑得冰冷彻骨:“不可能?呵呵,即使她说出那番话又怎 
样?如今朝权皆归,只要朕一日不下诏旨,她就永远是朕的妻子,永远都离不了朕的身边!”
  他继而冷冷道:“至于你这条贱命,朕先暂且留着,想要杀你,随时都可以!”
  迎着那份灼燃,几乎要将他烧得不留一丝灰烬的目光,聂玉凡却夷然不惧,头脑中思绪翻涌 
,下瞬一道白光闪过,忽然惊恍道:“难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用我的命来威胁小勍!逼迫 
她留在宫里的?!”
  话音一落,祁容已是气怒攻心,一脚将他踢得斜倒在地,并上前勒紧他的头发又狠狠拽起来 
,凑近面前道:“聂玉凡,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深黯目光一敛,犹如凝聚了致命剧毒,尽处更含有一丝嫉恨到极端的狂然——
  “在朕眼里,你连只卑贱的蝼蚁都不如!能有什么价值,会让朕因为你去留住一个人!”
  聂玉凡被他拽得仰起头,皮肉欲撕裂一般疼痛,可目光却不屈不服地盯在对方脸上。
  祁容唇一勾,展开极其露骨鄙夷的笑容:“不过你地命,倒真是硬的可以,当初朕几次三番 
想杀你,可偏偏都被你逃过一劫,连慕容缘……也为了保护你而命丧黄泉!”
  听到这句,聂玉凡忽感胸口划出一抹尖锐犀利的痛痕,上身开始不断颤抖着,却始终因绳索 
的锢住而无法动弹。
  祁容见此一把松开他,站起身笑得畅然道:“怎么?凭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想替你师父报仇 
么?别忘了,如今你地命掌控在朕的手里,是生是死,全要凭朕的意思!”
  聂玉凡猛烈地咳嗽,因怀内伤,他体内真气虚竭,几乎快要支撑不住晕倒,可仍咬紧牙道: 
“别以为……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那一刻,深浓愤恨的目光从他眼底倏然乍升,嘴角挂着血丝道:“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让 
你如愿……小勍,也绝对不会跟你在一起。”
  对上祁容冷蔑阴寒的眼神,聂玉凡虚弱喘息,最后反而讽嘲地一笑:“如今你坏事做尽,已 
经让她彻底看清了你……小勍的心,不会再回来了……”
  “你闭嘴……”
  祁容脸上笑容一敛,声音如被阴霾重染,含有清晰的警告。
  岂料聂玉凡一见他表情,更加连咳带笑地道:“现在应该后悔、害怕的人是你,小勍的性情 
怎样……我最清楚,因为我守在她身边的时间……要远远超过你!”
  那声音虽低而无力,可在祁容听来,却仿佛一条利鞭将胸口抽裂开,将藏于心底最痛苦害怕 
的秘密给□裸暴露出来。
  若不是因为奚勍,恐怕这刻他真会将聂玉凡给碎尸万段,强抑喷薄欲发的怒意,祁容转首冲 
桂顺下令:“把他给朕丢进天牢里,好好看守!”
  “是。”桂顺赶紧领命,挥动手臂,示意侍卫立即将人拖出去。
  之后聂玉凡没再吭一声,而祁容站在原地,虽然觉出那道直戳自己背后的目光渐渐远离,可 
压在心中的愤恨,却始终无法得到平复。
  想起方才那番话,祁容的眸色好像随着屋内光线一点点沉黯下来,犹如落入一个茫然无措的 
境地,让他的背影此时望去,竟透出深深的寂寥与无力。
  ********
  临近傍晚,祁容来到倾鸾宫,就见婢女们正端着一盘盘精美膳肴往外走。
  “怎么了?”
  他问向一同走出来的妆儿。
  “娘娘坚持不肯用膳,让我们都撤出来。”
  祁容眼睫低垂颤了颤,才道:“先摆回屋里吧……”
  接着他犹豫片刻,走进奚勍的寝居。
  两盏蜜蜡制的高烛摇曳生辉,烨烨灯火下,那坐在床边的人影,好似冰盈雪花一般流闪着银 
华,宁谧而虚幻,也像在静静等待烛火熄灭的一刻,没入黑暗,光华殆尽。
  察觉有人走近,奚勍微微侧过头,当映入祁容时,她很快又垂下眼,如同没有看见。
  保持着一段距离,祁容冰白精致的面容上满是伤色,像深秋落叶被人遗忘在风中,孤独地颤 
栗。
  他稍稍启开唇,声音低柔如在哄劝孩童般,对奚勍道:“总归……也要吃一些,不然身体… 
…怎么受得住。”
  奚勍保持着方才姿势,不理不睬。
  祁容想了想,又道:“我已经命人把晚膳重新准备好,等我……离开,你就去用些吧。”
  见奚勍始终没有回应,凄郁染尽眉梢,目光难分难舍地凝在她身上,祁容内心挣扎许久,终 
于缓缓开口:“等你用过……过几日,我会让你见他。”
  奚勍披散的发丝轻微一晃,沉死的心这才激漾开一层涟漪。
  她立即明白到祁容的意思,而想起玉凡,心就似揪起来的担忧紧张。
  下一刻,祁容缓缓睁大眼,一缕若有若无的凉意拂过面颊,那柔软如丝的青丝从眼角飘逝。
  只因那一句,只为了见那个人,她竟连头也没抬地从自己眼前走过。
  身体,从头到脚冰凉,祁容感受到心脏破碎的痛烈。
  他转过头,眸光仿佛化作了泪珠悬在她身上,最后坠落地面,摔个粉碎。
  而那个人,没有止步,没有回头,或许今生,都不会回头再去看一眼了。
  

  ☆、惊觉

  天牢是关押朝廷重刑犯人的地方;尽管多数人从未涉足过这里;但也能想象到那里会有多么阴 
森恐怖。
  沉压压的黑漆大门被打开;今日负责看守的葛三赶紧站到一旁;往往这个时候,不是押来了新 
的囚犯;就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官员贵戚前来探人。不过今天的来者;却让葛三着实大惊,先不说她 
是一名女子,光瞧跟在身后的那两排黑甲侍卫;以及守在门外肃立的众名婢女兵卫,便可知对方 
的身份地位绝非一般。
  不过她是来看谁的呢?葛三开始一旁拧着眉头想;自新帝登位后,他记得这里就在两天前押 
进来过一名年轻男子。
  正想着;空气里卷来一缕清幽沁人的寒香,素白委地锦缎长裙如云铺般拂过地面,经过葛三 
身边时,他竟忍不住抬眼偷偷看去,那女子一袭装束简素,青丝半挽半垂,侧廓白皙柔细,黛眉 
生美韵,察觉到有人注视,脚步微止,一双清眸投转过来,仿若凝聚天地寒灵之气,冰冽摄魄, 
似能一眼望穿心魂,美到让人颤栗。
  葛三被这样一双美极寒极的双眸望来,禁不住一骇,心醉神迷之下,浑身又像浸泡在冰渊之 
中,连血脉都要凝结住,低下头,再也不敢去直视。
  一名身形高挺穿侍卫服色的男子在前方领路,穿过阴潮昏暗的天牢走廊,最后来到一间偏内 
独立的牢房外。
  奚勍停下,静若止水的眸里终于隐隐浮现忧急,她看一眼如今已是大内侍卫统领的池晔,有 
些话,只含尽眼里。
  池晔心中明意,恭声道:“我们在门外守候,娘娘有事请唤。”
  说完打开牢门,他就带领属下退到几步开外。
  虽说牢房里都是充满了脏污与潮湿发霉的味道,但聂玉凡所处这间却被打扫得十分干净,显 
然是祁容之前有单独下过命令。
  进入约莫四尺见方的室内,奚勍目光一下就转向墙角那个身影。
  聂玉凡手脚都被上着精铁镣铐,方才听到门外响动才站起身,可一见来人,他忽然间愣住。
  二人目光对上,就像被山阻断的两条河溪终于汇聚到一起,彼此都是心忧难喻,久久无法启 
唇。
  “……”聂玉凡眸光激烈烁闪,脚下拖着铁镣朝前挪动几步。
  他浑身下上不见伤口,衣衫也尚算整洁,只是颊旁有着还未褪去的红肿,在白皙肌肤衬托下 
,显得格外醒目。
  奚勍当即一惊:“你的脸怎么了?”没做多想,她上前就捧起那张脸左右看去,手指小心拂 
过破裂玉唇,内心瞬涌一阵酸疼与压隐的悲恨,声音轻颤道,“是不是他干的……”
  聂玉凡没有回答,只觉她指尖传来的温度仿佛凝成一滴珍露,渗透肌肤窜暖遍体,慰然道: 
“你放心,我没……事的。”可话到一半却忍不住低咳。
  奚勍想他定是因风墨北那一掌受了内伤,眼下虽然担忧,偏偏自己却无能为力:“我中了软 
香散,暂时无法动用功力……”
  聂玉凡一听,咬牙闷恨道:“我就知道,他怎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你来见我。”随即触上奚 
勍的视线,声音又转低柔道,“你别担心,这里虽是牢室,但我平时尚可静下心来调息,不出一 
个月应该就能痊愈。”
  “小勍。”他忽然锁紧奚勍的目光,意志坚定道:“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冲出去!”
  奚勍却面色堪苦,摇摇头道:“不可能的……就算此刻你我都恢复功力,也是难以逃脱。他 
派众多侍卫跟着我,而天牢只有一个出口,即使勉强冲出去了,外面还守着大批兵卫和弓弩手, 
整个天牢也早被防守的密不透风。”再加池晔池染各守内外,以及众多精英强兵的严密防卫,已 
经让奚勍清楚的认清,如今祁容所拥的权势究竟有多么庞大,他不再是那名神秘莫测的兰公子, 
也不再是家财万贯的富贵商贾,掌控在他手中的,是至高无上的权位与天下。
  他,已经是天朝帝王。
  聂玉凡却依旧坚持道:“那你就不要管我!偌大个皇宫,你总能趁机会逃出去!”
  奚勍稍稍一愣,随即浅笑着拒绝:“不,我不会离开。”
  失去亲人,失去夜殇门,又遭受心爱之人的背叛,现在唯有玉凡,是她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 
人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
  “玉凡你知道吗……”此时奚勍微微低下头,额前一缕发丝刚好遮住眸底光绪,可残存在笑 
意里的凄凉,却泄露出内心最深处、那已经破碎到拼合不了悲端情感。
  “他什么都说了……不仅包括师父,还有靳府一家,以及门里曾经遭受夜袭死去的成员,或 
许还有更多的事……这些,全都是他一人在幕后指使的。”
  奚勍哀哀扬起嘴角,以往清越的嗓音里忽然带出从未有过的颤抖:“他夺去我身边这么多条 
人命……其实,我应该杀了他的,等到软香散药力一过,我就该亲手杀了他的。”
  室内小窗外一缕阳光照来,有细微的尘粒落在手心里,可收拢握紧的,却是苦涩与空虚。
  奚勍凄凉凉一笑:“但我又做不到,当听完他的身世,最后连我自己也有些想不明了,究竟 
仇恨,要做到何种地步才算有尽头……所以我不想像他一样,一错再错下去。”
  “小勍……”
  聂玉凡看着她默默浸在一缕光阳里,素衣融白,似乎要随漂浮的灰尘颗粒一起蒸发在空气里 

  那一股哀伤到快要化灭的感觉自她身上漫散出,聂玉凡只觉心痛如绞,直欲将她紧紧搂入怀 
中。
  原本,奚勍以为自己来到这个异世,就可以逃脱往昔命运,让她抛却前尘,一切重新开始。 
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与深爱的人从此执子之手,白发同衾。
  然而当真相被血淋淋地撕开,在不得不去接受、面对的时候,才知道一切原来不过是镜花水 
月。
  一枕黄粱如梦,那些美好事物,终究是她痴心妄想了。
  祁容……
  奚勍开始在心底深深叫起这个名字,又似在痛苦欲裂地叫着,正因为他的欺骗,正因为那颗 
绝不轻易付出的心,独独对他用的太深,让那份刻骨铭心的情感渐渐转化为强烈深浓的憎恨,抽 
筋剥骨一般的过程,让她今生今世都无法忘记。
  所以不能原谅,也不可原谅!
  毕竟曾经,她是如此深深爱过这个人。
  今日在聂玉凡面前,让奚勍一直以来隐忍压抑于心底的悲伤,终于能如冲破堤坝的洪水一般 
,无法阻止地倾泻出来,让她一直努力维持的坚强,开始一点点的坍塌殆尽。
  想到而今结果,奚勍惨淡笑着,清冽双眸里逐渐蒙染上一层飘朦美雾。
  随后聂玉凡瞳孔剧烈地震动下,看到她低着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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