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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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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越望越像陷进永无止境的迷情漩涡,心醉沉沦,难以自拔。
“娴儿……”祁容目光柔眷,抚摸着她背后长发。
奚勍开心而笑,竟学着刚刚,主动吻上开启的薄唇,小舌探入其中,简直像孩童吸吮着奶香
,虽是生涩,可把祁容刚才做的一切倒是全学会了。
她越吮越是欢喜,完全喜欢上亲吻的感觉,相反,祁容早已绷紧身子,如同石雕一样没有反
应,除那体温,正一点点升腾灼烧。
她细长宛若精心嵌上的睫毛磨擦着雪玉面颊,带来绵软酥痒,撩得身心悸躁,祁容几乎是痛
苦地闭上眼睛,最后轻轻推开她。
“娴儿,别闹了……”
声音仿佛滚卷火沙,低沉干哑。
奚勍这才停止下来,眯眼含笑,目光清澈纯净,根本不知自己在如何折磨着对方。
“好了,睡吧……”
温柔眸色背后,却极力压抑着炽热爱欲,连同身体,都好像火烧似的。
还好奚勍现在困意渐浓,点点头,没过多久,就窝在他怀中满足地睡去。
凝注那张玉颜,祁容却是幽苦叹息,或许从今夜起,就是他痛苦煎熬的开始了。
☆、帝情
寿心殿
祁容慢慢合上折子;扫眼今日召集的几名武臣;道出石破天惊的一句——
“朕要攻破绝回谷。”
殿下肃静;只听得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当年始帝胸怀谋略;并吞四国,创下霸业;后因战乱身受一箭;最终放弃奄奄一息的邬国,为
一统天下留下遗憾。
不过众人也知,始帝未能一举拿下邬国的原因;是两国隔着一座长年被云雾缭绕的“绝回谷
”,曾有无数英魂葬于此处;因此又有“绝魂谷”之称。当初宏帝、轩帝也派军试图冲破此谷,
可惜皆失败而退;如今祁容开口,也不难看出那背后一统天下的野心。
只是他执掌大权不过半年,虽说目前朝局形势稳定,官员各司其职,但在根基尚未巩固前,
就欲从天下着手,是否有些气盛过早?
当然这番话只能憋在肚子里,谁都不敢触怒龙颜,况且现在这位帝王心性深沉,思绪根本让
人琢磨不透。
祁容问道:“不知诸位卿家,有何想法?”
武臣们一听,低头缄默,唯有魏邝迈出一步道:“臣赞成皇上此举,一直以来邬国对天朝表
面顺从,实则暗培国力,藏而不露,近年在西境边处造乱劫掠,愈发狂悖,若任其横肆,恐成后
患。”
“嗯……”祁容点点头,见下方群臣也开始跟着附议,便将目光转到姚誉身上,“魏卿所言
甚是,既然如此,就由怀远侯堪此重任如何?”
话音一落,姚誉背脊猛然缩紧。
若说天朝名臣武将中,就属他安国公姚誉位重权高,即使不久前姚嫔因谋害皇嗣被赐死,皇
上对他也仅仅是降爵一等,可见对姚家势力颇为忌惮。如今让他统帅大军去攻破绝回谷,看去有
意让他将功补过,但谁不知想攻破此谷岂止难上加难?那里长年雾瘴弥漫,地势迷峭,不亲涉险
境根本难以指挥调度,况且自先帝继位以来都是天下太平,他们这些世袭贵胄早不经战事,没丧
命在绝回谷就已是幸事,但如果大败而归,就不单单是名誉扫地,皇上更会降罪于他。
想到这里姚誉忽然明白,原来皇帝是想借此来彻底铲除姚家,这才是最终目的。
姚誉低首,只觉一道有如冰柱般的目光从上方逼来,冷汗涔涔道:“能为朝廷效力,臣万死
不辞……只是……只是攻破绝回谷一事,臣认为……还需从长计议……”
祁容微挑眉,面上看不出喜怒:“怀远侯向来行事周全,思虑严谨,这一点朕很是放心,相
信不久……一定会给朕带来好消息。”
最后一句说得意味深长,姚誉深深听进腹中,却觉像被冷刀绞着,一时难以作答。
祁容从他身上收回目光,不疾不徐道:“朕知道绝回谷迷雾险峭,想要攻破绝非易事,正好
魏统领有过亲征经历,平日你们可以多加商讨。”
看来这段时间,姚誉的所有行动都会在魏邝监视下进行,而魏邝为禁军大统领,负责守卫京
师重地,保护皇上安危,他自然无法借口将重任推到对方身上。
此时姚誉仿佛脚踏泥泞,进退不是,最后只得喏喏道:“臣……遵旨。”
之后祁容一摆手,诸臣退下,当目光扫向某个人影,开口道:“渠将军留下。”
渠延矫健的身形一震,重新肃立在御前。
他年岁二十五上下,相貌刚毅端正,原是魏邝麾下干将,武艺精湛,骁勇善战,后被魏邝在
轩帝面前推举,镇守边疆,屡次击退试图入侵中原的蛮夷,立下战功。
祁容登基后将他召回京城,封正二品辅国将军,加赏赐爵,显然有重用之意,但渠延效忠的
心思却未在祁容面前有诸多表露,或许武人天生性情梗直,对祁容篡权夺位的事始终介怀于心,
可念及魏邝曾有恩自己,才肯留下为新帝效命。
此时对方将他单独留下来,不知所谓何事。渠延低头不语,暗自思揣。
御座上的人轻啜口茶,方抬首道:“朕听说,爱卿至今尚未娶妻成家,可是心里已有意中人
了?”
渠延目光微微晃闪,带着愕然,意外对方会问这个话题。
“臣……没有。”随即他回答,声音里却隐压几丝苦涩颤抖。
祁容一双无波无澜的墨眸映着眼前人,撩起嘴角:“那正好,魏统领的小女儿如今已到适婚
年龄,朕虽没亲眼见过,但听闻是一位才貌兼备的佳人,不知爱卿……心下何意?”
这句话就仿佛惊雷贯穿全身,渠延只觉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脑海不知不觉就浮现那一抹
柳青色的柔姿。犹记当年他跟随魏邝身边,在魏府的花苑里意外看到那个身影,从此便成心底抹
之不去的痕迹。之后每次来到魏府,他发现那柳青色的衣袂时常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彼此的目光
也总会对上,就好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依恋……同时也铸成自己心底永恒的伤。
因为以他当时身份,与对方是云泥之别,无法高攀,并得知轩帝因听闻她琴艺绝妙,命下届
选秀一并入宫的消息时,他痛苦黯然,所以接受镇守边疆的差使,只想尽快逃离这片伤心之地。
如今重回帝都,容帝掌权,后宫更需充实,而魏邝一直属暗地支持对方的亲臣,自己对她,
更是心死念灭。
可现在,就在现在,皇上突然这样问他,基本就是下旨赐婚的意思,叫他内心震喜交错,简
直难以相信。
“臣……”声音里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渠延抬眼望下座中人,无法从那寂墨如夜的眸中看
出丝毫情绪,可对方,却好似将自己一切都看透了。
他知道一旦接受就代表什么意义,但不后悔,只要能与那个人在一起,他就不会再让战斗来
麻痹自己,生命,才终于变得有意义。
“一切,愿听从陛下安排……”
渠延躬身刹那,仿佛看到对方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当起身离开大殿时,渠延忍不住回首,却发现皇帝仍坐在金石御座上没有离去,神情专注地
看着手中某物,那不是奏折而是一张单薄画纸,随后渠延看到他冰冷无绪的脸上,竟渐渐绽开一
缕柔和细腻的微笑,淡月风华,渺尘绝世,好似万物柔情都凝尽这一笑中,若非谪仙更胜仙。
那时,渠延只以为自己眼前出现错觉。
三日后,姚府传来消息,姚誉突患疾病,情况恶劣,似乎不休养个两三年便难以痊愈,于是
交出实权,告病内退,至此在府上安心静养。而攻破绝回谷一事,其他高阶武官皆以年迈为由,
纷纷隐退或居府“休养”。因未找到合适人选,祁容便暂交渠延参与策谋,同时下旨赐婚,渠延
将与魏邝之女魏惜雪在下月初六完婚。
对于姚誉最后做出的明智选择,祁容甚觉满意。
********
弄秋端着一盘桂花芙蓉糕走进园内,远远地,就听到一阵欢快的清越笑音,浸在风中琅琅如
铃,竟是久听不腻。
空地周围花团锦簇,奚勍正一袭淡蓝缀繁花长裙坐在秋千上,飘长的雪纱披帛轻轻划过半空
,宛若流云霞彩,绘在上面的金银花粉闪烁着炫目丽光,伴她凌空荡漾,形成一幅绝妙的仙子飞
天图,缥缈成幻。
而一身银色缎绣常服的祁容站在后方,正为她一下接一下地推着秋千,笑容胜过春朝暇光,
额上泛起的细微碎汗比雨露更为晶璨。
“高!还要高!”
奚勍仰望碧天浮云,双腿在半空来回摇摆,满脸兴奋。
“娴儿……手握紧点……”
祁容倒是将目光锁在那两只手上,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摔下来,始终不敢推的太用力。
因兴奋,奚勍身子开始不听话地晃动起来,连带秋千一起摇荡,祁容赶紧上前拉紧,叹口气
道:“好了,不玩这个了……”
看着意犹未尽的奚勍,他低声笑道:“去放纸鸢吧……”
于是弄秋看到奚勍开始在园内开心地跑着,等一段时间玩累了,就靠在对方身上,被他手把
手地一起放纸鸢。
或许谁都不会想到,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会用那双掌控人生死的手为心爱的女子推秋千,
放纸鸢,甘愿做任何一件能令她露出笑容的事情,也或许现在他已不是帝王,只是一名对妻子倍
加呵护的丈夫,心甘情愿付出所有,不求回报。
弄秋忽然又想起,自那夜之后,皇上几乎每晚都留宿在倾鸾宫,而谁说世间男子专一难求,
真心贵比千金,更何况是那堂堂帝王?但现在此情此景,却让她震撼感动得难以描述,并且那个
人,究竟是清冷还是纯稚,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够拥得这样一份帝王情深?
将糕点放在亭内石桌上,弄秋同桂顺他们一样,远远观望,没人敢上前打扰。
“娴儿,累不累?”
身心沐浴在一片花香暖光中,奚勍懒懒靠近祁容怀中,被对方从后把着手放纸鸢。
她没回答,只是出神一般望着上方,随即指向高高宫墙外的天空,问道:“那里,是什么地
方?”
祁容顺她所指方向望去,微微颦起眉:“是民间。”
“民间……”奚勍口中呢喃,目光里忽然充满期盼向往的神色。
“娴儿……想去吗?”背后声音,不易察觉地绷紧。
“嗯!”奚勍很快点头,“想去!”
祁容却突然将线轴丢弃一旁,扳过她的身体:“娴儿不愿陪朕留在宫里吗?”
望入那眼中紧张,奚勍显得疑惑,犹豫片刻才道:“到哪里,都跟容一起!”
祁容听完,面色略微舒缓。
奚勍感觉他不开心,便踮脚轻轻吻下双唇,就像蝴蝶停栖花间,等睁眼再看那张面容,已重
新浮现温柔神采。
“……朕,给你看个东西。”
祁容拉着她回到凉亭,侍从将锦盒呈上。
祁容打开,从中取出一块梨花白软玉,体如凝脂,细洁流润,周身泛透着薄薄冰息,玉质冬
暖夏凉,是南疆进贡的奇珍。
细心替她戴在颈上,祁容柔声道:“这是朕送给娴儿的。”
奚勍好奇地拿起它把玩,声音却吞吐道:“是……是……”
“是玉。”
“玉,是玉……”奚勍一遍遍念着,原本清暇的双眸却不知不觉罩上一层水烟朦胧,好似有
些着魔地喃念,“玉,玉……”
下一刻她启唇,轻轻逸出两个字。
☆、冷暖
奚勍眼神幽朦,犹如一具失魂娃娃,握住软玉的手却不止颤抖,似乎恨不得要将它深深攥进
血肉里,嫣红唇缝间,倏然溢出两个字:“玉、凡。”
撕心绞肺的名字;令祁容蓦然痛得一个激栗;难以置信地注视过去;瞬间抓住她柔荑;有些失去
声调地问:“……你说什么?”
力道情不自禁加紧,玉肌浮现红痕;奚勍眼底的雾纱才随之褪散,立即拧眉嚷喊:“疼……
疼!”
她眼眶里挤出泪珠;急欲挣脱,祁容这才意识过来,松开手。
“娴儿;朕刚才……”
此时她一脸委屈,完全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祁容望去;心头五味陈杂,患得患失之下;一把
将她搂进怀中,歉疚道:“朕刚才,不是故意的。”
扇睫上的泪珠染湿衣襟,奚勍闷不吭声地被他裹于广袖中,那神情,似气似娇。
可祁容仍心有余悸,身上体温仿佛快速蒸发在空气里,冰凉彻透。
“娴儿……你还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
奚勍低头想了想,举起颈上那块润白,冲他道:“玉!是容给的,喜欢!”
祁容仔细瞅过那一双明水般清眸,里面明明盛满自己的影像,然而他的内心,却逐渐被一种
恐慌与不安占据,成为无法扫去的阴霾。
即使那两个字极轻,轻得与风融为一体,可祁容知道,那是源自灵魂深处,存在潜意识里的
思念,就算忘却记忆,但对方仍像隐形的线缕,随时都有可能触动她的心魂,而自己,却完全触
及不到,也无力抹煞。
难道直至现在,她也无法忘掉那个人吗?!
想此,祁容突然俯首下去,将面前芳唇狠狠、用力地吻住,吻得红肿动艳,吻得拼尽全力,
背后双手纠紧错移,正一步步把他的痛苦不堪,眷恋情深,通过这种方式来灼流传递。
不对,是他的,勍儿永远都是他的!而你聂玉凡……
祁容眼中阴影深重,如黑渊临下——
这一辈子,都别妄想夺走!
*********
之后数日,奚勍没再想起与聂玉凡有关的任何点滴,也记不得自己曾无意念出过对方的名字
,每天与祁容携手相伴,同塌共枕,如今她的生命里,早被这个人完完全全占满。
日暮时分,夕阳余晖在天边渲染成一片迷离色彩,奚勍倚窗托腮,意兴阑珊地望着厚重云层
,而宫里的侍婢都开始掌灯忙碌,因为每当这个时候,祁容处理完朝政就会直接移驾到倾鸾宫。
不过今日奚勍却有些坐不住,把弄秋召了过来。
“娘娘怎么了?”弄秋见她一副焦急的模样。
“去采香亭!”
采香亭是通往倾鸾宫的必经之路,弄秋听完便明白,她想提前去迎皇上。
于是弄秋将手中琐事交给妆儿,就急匆匆陪着奚勍出去。
时值九月,清晨才下过一场朦胧细雨,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临近傍晚,空气又转微凉,
结果中途走到一半,弄秋就折身去为奚勍取披风。
以弄秋的速度,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能赶回来,所以奚勍在两名宫女的陪同下,乖乖站在原
地。
抬头望向殿宇楼阁外的一片天空,奚勍目光充满期盼,神思又陷恍惚,而一只蝴蝶纸鸢突然
闯入视线,让她回神后想起祁容,开始边笑边往那个方向跑去,但没多一会儿,蝴蝶纸鸢却从半
空栽了下来,奚勍一惊,看到前方的荷花池畔,正站有两名华裙艳妆的女子,其中一人气煞地从
对方手中夺过纸鸢,而对方不甘示弱,一巴掌拍在她脸上,于是二人炸开锅,扭动殴打,嘴里都
不停谩骂着“不要脸的贱人!”“竟然妄想勾引皇上”之类不堪入耳的言语,双方婢女见劝不动
主子,也跟着相互打骂,乱成一团,在原本景致秀美的荷花池前,大煞风景。
奚勍不知道她们为何争吵,但当那漂亮的蝴蝶纸鸢被无情踩在脚下时,奚勍一阵心痛,将两
名宫女甩在后,快速奔前喊着:“纸鸢!纸鸢!”
因为祁容曾经下令,后宫妃嫔不必每日去倾鸾宫请安,所以一些品级低的妃嫔至今都没有见
过皇后娘娘,况且双方现在早就打得急红眼,根本顾不得瞅奚勍一眼,衣裙凌落,钗横发乱,哪
里有宫妃该有的端庄贤淑。
“娘娘——娘娘——”
直至远处传来呼喊,两名主子似乎才有所意识,但手上的动作却来不及收回,只听一声尖叫
,其中一人重心不稳,身子直往荷池倒去,而滞在半空的手,猛然拽到正要拾捡纸鸢的奚勍,结
果两人纷纷掉进荷池里。
奚勍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沉入无尽冰凉之中,那层薄薄水面,就仿佛是温暖与冰冷
的交界,隔绝岸上一切喧嚣,四面八方,全是空洞的寂静,寂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奚勍没有像对方一样挣扎,因为那种一点点沉淀的冰凉、痛苦、迷失……忽然让她感到异样
熟悉,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人间,像是放弃,又像是一种解脱。
是不是她原本,就该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呢?
奚勍慢慢闭上眼,无数气泡从周身升浮,四肢愈发僵冷,脖颈更好似被什么扼住,难以呼吸
。
而就在此时,水面上方突然传来巨大响动,一双手,一双坚定有力的手,伸上前将她牢牢拉
稳,拽入怀中,那种同生共灭的感觉,竟更令人感到窒息颤抖。
当脱离冰冷,那怀抱就变得如同炼火一样灼烫,身体几乎难以承受,然而又像飞蛾扑火,明
明越接近毁灭,却越想努力依靠,形成病态一般的眷恋。
奚勍听到他冲四周大喊,对自己的呼唤,一层柔软轻轻包裹住身体,才阻断他炽热的温度。
很快,奚勍陷入一场冷暖交替的梦中。
那静谧山坡上,遍满纯白山花,全如雪铃一样齐齐摇晃,而一道仿佛春风所化的人影就立在
中央,长发纷舞,衣袂翻飞,却始终隔着薄薄雾霭,看不清,触碰不到。
那时她的心扉,也跟那蓝色一般温暖如春,可转瞬之间,又不知被谁拽入没有月色的冷夜,
勾着她的手,一起寂寞、颤抖。
奚勍睁开眼,朦朦胧胧看到那张冰雅出尘的容颜,眸底一缕忧急晕散不开,沉淀黯然,双手
不时抚过她的额头,揉搓她的掌心,凝固般的注视,是费尽心力的痴执等待。
奚勍随即又闭上眼,只觉他指尖温度,带来一种令人疼痛的温暖。
奚勍坠入荷池后就染上风寒,祁容在旁陪伴,一夜未眠,第二日他将妆儿单独召入龙瞻殿,
整个人乌发未束,顺肩而披,以手支颐,袅袅紫烟熏得看不清脸容。
“太医说娘娘的身子没有大碍,静养几日即可,还请陛下放心。”
妆儿说完,却见祁容没有反应,思绪片刻道:“林、许两位更衣今日前来宫中请罪,奴婢已
经按陛下之前指示,将她们请回了。”
听到这里,祁容微微抬起眼:“对这件事,你怎样看?”
妆儿垂首道:“林氏与许氏自入宫以来,彼此就势不两立,互不顺眼,这次为了能‘偶遇’
皇上,特意贿赂在寿心殿当差的小太监,想借纸鸢引起皇上注意,不料二人又意外碰到一起,才
引发这么一出争风吃醋的闹剧。如今皇上将她们二人从贵人降为更衣,禁足一个月,奴婢认为皇
上处罚得当,并无不妥。”
祁容从椅上直起身,慢慢道:“但这件事,却让皇后无辜受难,加上之前失去子嗣,就算这
一次过去,将来还会有诸多类似的事发生……朕只想给娴儿,一份平静的生活。”
“陛下!”妆儿听此却突然开口,“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必定清楚后宫充盈不仅代表帝王尊
威,更能以此平衡权臣之间的相互倾轧,所以陛下该知,将来后宫佳丽无数,争斗更是无止无休
,而娘娘身居高位,又怎可能远离宫中波谲云诡的纷争。”
祁容垂落眼睫,声音涩滞道:“你说的对……刚刚,是朕痴人说梦了……”沉默半晌,他又
缓慢启唇,“所以,朕现在需要一个人来制衡其中,替她扫去这些祸乱。昨夜经过一阵深思熟虑
,朕今日,才将你单独召来……”说罢,目光深深投射过去。
妆儿心头腾跳,顿时明意,叩首道:“承蒙陛下看重,只是奴婢身份低贱,怎敢……”
祁容极淡一笑:“你是皇叔暗下心腹,当年太后一事,也算为朕报去血仇,至今朕对你尚无
赏赐,只是,你可愿……”
“能够为皇上效命,是奴婢前世修来之福,从未妄图恩赏。”妆儿俯首跪地,语音微顿,方
道,“奴婢愿效犬马之劳,今后为娘娘披荆斩棘,排忧解难。”
祁容听此满意点头,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伸出手。
妆儿目光荡漾,依旧不敢抬头,动作迟缓地将手递进那莹白掌心中,站起身来。
“陛下,只是娘娘那边……”妆儿犹豫片刻,道,“不如先跟娘娘解释一下,以免对陛下误
会,平白伤心……”
祁容把手收回,长睫遮住眸中神色:“即便不是你,后宫的事她迟早也会知道,朕不求她能
明白,只要在这宫中……避开纷争,平安无恙。”
祁容说完看她:“今后这段日子,就要辛苦你了。”
妆儿垂眉一应。
**********
两日后,奚勍的风寒已褪,靠在床头被弄秋哄着喝药。
“娘娘……”弄秋手持调羹,将一勺温药递到唇边,对方却把头别过去。
“娘娘,陛下今夜……真的不会过来了,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不会!”奚勍鼓起嘴,憋气道,“会来!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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