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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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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勍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其中似乎正燃烧着血泪,随那一字一句,流淌、灼烫过面颊,
成为一生抹拭不去的痕迹,同时也深刻地,堆烙在自己心头。
纪琴流着泪道:“是我,当初受这个人迷惑,毒害一起奋战的同伴,与他勾结杀了靳府所有
人……是我背叛门主,落得被人掌控,最后毁掉你费尽心血组建起的一切。”
“闭嘴……”祁容突然截断她的话,阴冷冷发出一句。
纪琴却恍若未闻,始终望向奚勍,眼底闪烁着悔恨至深的泪光,而蓦然扬高的声调里却蕴含
无可阻挡的坚决:“所以门主,你一定要清醒过来啊!你怎么可以跟这个人,这个陷害、欺骗过
你,夺门弑亲的人在一起!还有聂哥哥,之前一直被他关在天牢,现在还不知道……”
“你给朕闭嘴——”
祁容浑身颤栗,发出一声令人惊骇的低吼。
纪琴随之大惊,见他仿佛失心疯魔一般,身体挣扎前倾,接着脖颈竟往刀刃上抹去。
纪琴察觉,立即慌张抽手,但一道血痕已然划出,而与此同时,她看到祁容快速转过头,一
缕含香墨发飞扬半空,拂过冰森彻骨的眼,那美绝尘世的容颜上,此刻正毫不掩饰地显露一丝残
酷冷笑,带着一种报复狂潮,猛然扣紧她执刀手腕,反转,决无一分停留地,刺入胸口。
“你……”撕心裂肺的痛,即刻袭遍全身,纪琴极为惊震地瞪大眼,一瞬不瞬盯向眼前人。
祁容握紧她的手,狠劲拔出短刀,又深深刺入,吐出的字音,却清美得像幻雪坠撒耳边:“
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朕,就让你永远闭嘴好了……”
纪琴静静听着,深深听着,一瞬间涣散的瞳眸,又倏然凝聚起晶亮的光芒。
原来,他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始终对他下不了手啊。
那双冷若冰夜,无情决绝的眼,这刻,终于只看着她一个人,只容入她一个人了。
——不想让对方忘记的话,那就,被他亲手杀掉吧?
想起这句,凝望眼前雪莹美丽的面庞,纪琴眼中的震惊、悲痛、难以置信,都逐渐汇成一缕
轻浅的笑,像被素笔轻轻勾勒,然而尽处却又挟着如此深重复杂,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情感。
其实对他,一直都是……
剧痛再次传来,祁容猛力抽回短刀,而纪琴身体支撑不住地微微摇晃,发上的兰花簪随之掉
落地上,“啪啦”一声,碎成两半。
她弯身捂住冒血的胸口,唇边鲜红也蜿蜒而落,最后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
四周嘈乱不已,传来宫女的一阵阵尖叫。
纪琴在地上挣扎,因为伤口刺得极深,令周身地面很快被染上大片稠红,比殿内喜红灯笼的
颜色,还有鲜亮浓艳。
为着心中最后一丝执念,纪琴勉强抬头,视线恍虚恍清间,最终落向他身后那个人身上,一
时间,清秀的脸孔忽然泛着润红,眼神中含有无比诚恳,无比尊崇,亦如当年,那个站在雪地里
的小女孩。
“门主……是纪琴错了……请你原……”
抿动唇形,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只可惜,她再没有机会听到对方的回答,就已永远合上了眼睛。
奚勍僵在原地,恍若木人一样,耳边轰鸣巨响,这一刻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唯
有眼泪,不知怎的就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好像泉涌般止不住。
她呆呆看着那个人,呆呆看着地上一大片鲜红,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似乎自己曾经也这样流
过好多的血,浑身上下都在流血,流失着力气,流失着呼吸,流失着……那个小小生命。
视线迷蒙恍惚下,有抹翠绿色衣角倏忽晃过,天旋地转间,令她猛然抱紧头,一声大喊之后
,竟是倒地昏厥。
接下来的时间,她陷入一场极为漫长的梦境里,却又十分混乱碎散,似乎由无数人,无数场
景拼凑而成。
当走上珠帘遮垂的小阁,她瞧见那少年白衣如雪,倚在窗边被月光照耀,但尚未临近,一名
墨蓝衣衫的男子就将她轻轻抱起,轻快纵跃在林间,束发蒙面,虽看不到脸容,却能清楚望入那
一双深情脉脉的褐色瞳眸。
再睁眼时,她站在原地,手执雪刃,前方有个容貌清秀的黑衣女子,带领众人一齐恭敬地跪
下行礼。于是眸光向左轻睨,便看到新房红烛高照,床榻青纱飘扬,掩着两道紧密相拥的人影。
奚勍又微侧脸,往右偏去,瞧见雪白长衣的他持剑而立,剑尖凝着鲜红,蔓延扩散向旁边两个倒
地的苍老身体。
奚勍只觉呼吸一阵剧痛,之后强忍转头,望向身后……
烟花漫天飞舞下,一道修长孤紫的身影,就这样落寞地站在湖边。
——我会……一直等你的。
刹那之间,哭的笑的,悲伤的欢喜的,温暖寒冷,挚爱仇恨,各种声音各种脸容各种情景,
都像细碎数之不尽的沙砾,忽然聚集一齐,拼和成巨大耀眼的白色光柱,最后宛若陨石坠落一般
快速,直直冲入她的脑海中!
只要记得……京城浦秀街,韵阑坊。
奚勍猛然睁开眼,一缕清冽之华,转瞬即逝。
☆、重拾
临近三月的夜晚;天空飘起了疏散轻盈的雪花;漫天降落;就如同想去极力覆盖着什么;只是那
一片洁白美好,最终也有融化、露出泥泞表面的一日。
雪愈发紧了;在晦朦月色下;呈现着一种淡淡诡谲的暗红色。
明黄纱幔由床顶倾垂而下,轻柔且静止,昏迷许久的奚勍终于睁开眼,微睁眼帘却不见初醒
的惺忪,反而透着别样清冷。
她静静躺着;当所有浮光往事完全沉淀下来,便觉得自己;不是从梦中惊醒,而是重新经历了
一场轮回。同时;也全都想明白——
曾经的纠葛迷茫,理清,却是走不出。
曾经的爱恨情仇,斩碎,却纠缠不休。
原来她的疲倦与痛苦,从来都没有尽头。
只是何曾想过,自己,竟然还会与那个人……
“娴儿……”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惊喜万分的呼唤。
手继而被紧握,奚勍浑身一震,那掌心的细腻摩挲,带出奇异温柔,但也足令血液凝结,心
魂裂颤。她只觉现在无法抬头,无法抬头,去看这个人一眼。
见奚勍终于醒了,祁容满脸欣喜,轻轻扶起那纤柔身子,却蓦然感到,一手冰凉。
“娴儿……”祁容低声一唤,下刻,情不自禁将她揽进怀里。
“上一回,吓坏了吧?”感受那份冰凉,他心疼已极,语调温柔得如在哄着小孩子。
奚勍却像失去知觉,冰偶一样贴在他温暖的胸口,没有挣扎,没有乱动,只因经过将近两年
的岁月相处,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怀抱,一种来自身体上的,依赖与眷慕。
然而随着记忆全部苏醒,奚勍也清楚感受到自己这些变化,心中立即涌现不愿去接受某种事
实的慌惧,不可原谅的悔恨,以及难以言制的惊震与愤痛!
她怎么可以与这个人,与这个弑亲夺门的仇人,重新生活在一起!
想此,奚勍闭上眼,只觉心哭无泪,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残酷,落空的手,狠狠揪紧被角。
祁容抚过披散的青丝,声音如撩人月色,轻柔旖旎中夹杂着担忧:“娴儿,饿不饿?你已经
昏迷两天了,先吃些东西吧?”
松开奚勍,他转身去拿桌上随时备好的暖羹,碧质莲纹瓷碗的光泽,为那羊脂般白腻的双手
衬上淡淡莹晕,祁容转动调羹,先试下温度,才抬头微笑看着奚勍,而目光,不经意流滑向她的
手。
奚勍一直静默,任由祁容小心翼翼喂完暖羹,稍后听他突然道:“娴儿,别怕了,庆宴上的
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奚勍内心震动,接着下颌犹如被柔滑丝缎拂过,被他柔缓并坚持地抬起。
入目地,依然是那双深缱痴眷的眼,曾经在无数夜里交织缠绵的眼,那样的眼神,仿佛蕴藏
了生命中最透心彻骨的爱恋。
对视间,奚勍不着痕迹地敛去眸色,微微启唇:“我,觉得头疼……”
祁容见她抚额低头,柔声安劝:“太医说你是受了惊吓,这几日需要好好休息,娴儿觉得头
疼就再躺会吧。朕过一会儿,也该去早朝了。”
奚勍一惊,没想到现在已经是寅时末了。
祁容扶她躺下,微压纤睫道:“之前昀儿也闹了一阵儿,现在刚安静下来,娴儿也继续睡吧
。”
听他提起祁昀,奚勍低垂的睫毛随纱帐轻飘时微微颤抖,漆瞳尽处,好似被戳入炽烈的光点
,因着痛而愈发盛亮。
为她掖好锦被,祁容转身离开。而奚勍隔着透明薄纱,望向那朦渺不清的背影,眼神深深,
并挟着探不清的雪华幽悒。
回想当时,一双乌瞳里流露出的悔恨与悲伤,纪琴她最终以死,唤醒了自己。
而祁容,你非但利用她,最后更是亲手杀了她!
你我之间,究竟还要阻隔多少化不开的血仇!
紧接奚勍目光一怔,见那身影在中途突然止步,朝自己这方转过头。
她合眼,阻断与他视线交织的瞬间,不愿被发现,更不愿去瞧那脸上的神色。
或许等他再一个转身,自己就可以趁机不备,立即断掉那条性命!
这样她的恨,她的怨痛,她的迷惘,就可以得到终了,得到完全开释!
然而万籁俱静中,奚勍除了听到自己的心跳,还听到金软小床里那轻微的呼吸声。
若是如此,这个孩子……将来会恨自己吗?而且……
不知不觉,脑海便浮现无数个他抱着祁昀欢喜无边的画面。
因闭得用力,细睫不时如纷乱蝶翅般振动,奚勍忽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似笑自己的不忍,
又似笑命运的捉弄。
********
白天奚勍呆在床上,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外面宫婢以为她还睡着,都不敢进前打扰。
紫烟袅袅,纱帐随风轻微开合,奚勍在床榻上盘膝而坐,运功调息,因这一年多时间里,身
体被调养得极好,所以功力没有半分退减。
而这中间,祁昀哭闹过两次,估计是饿醒了,奚勍曾忍不住想下床看看,但很快就被闻声赶
来的宫人抱走了。
直至下午,奚勍听到桂顺在宫外高呼,知道是祁容来了,立即翻身入衾,面朝墙壁假装熟睡
。
“陛下,娘娘今天睡得沉,这会子还没有起呢。”
弄秋禀完,祁容便走入寝室,听着比方才轻了许多的脚步声,奚勍心口一揪一痛,每次都是
如此,生怕……吵醒到自己。
红色流苏摇晃,墙壁上开始映出他半条身影,奚勍随即闭眼,能够清楚感受那目光正落在自
己,从背后投射,却又带给人一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掺杂着温暖,柔和,但或许又是,深
深的探究。
他就这样一直站在床边,默不作声,久到窗外的雪已不再簌簌而落,久到奚勍都禁不住皱眉
猜疑,下刻,他终于有了动作,一只手覆上奚勍的额头,似在试探温度,过会儿又轻轻贴上露外
的半边脸颊。
奚勍感觉他刚才的掌心很暖,但此时指尖却仿佛夹了层冰,在自己幼滑的肌肤上,一点一点
,轻细柔抚,就如同,绘着他的心痛。
这种情感一旦渗透入心,便令奚勍如受折磨,混合着眷恋与痛恨,恨不得马上摆脱,但她隐
忍不发,从表面看去,依然是平静睡熟的模样。
稍后祁容停止下来,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片刻,终于离开。
接着奚勍一惊,听到外面传来“起驾回宫”的声音,不禁意外而诧异,以前的他即使不留宿
,也会在这儿批阅奏折到很晚才离去。
支起身,奚勍竟愣愣盯着那道八面屏风许久……
“咦,娘娘您醒了!”弄秋进来时见她已经睁眼,赶忙迎了上去,“陛下刚刚才来过,结果
娘娘当时还睡着,陛下就说让您好好休息,自己便回去了。”
奚勍披发垂首,静静听着。
弄秋瞧她今次不言不闹,以为是为祁容没留下的事生气,解释说:“娘娘不知,上回娘娘在
宫宴上受了惊吓,昏迷不醒,陛下就一直守着,这两夜几乎没怎么合眼呢。”
奚勍听完点头,想他今天没留在倾鸾宫倒是好事,起码行动上能方便许多。
京城浦秀街,韵阑坊。
一抹幽华从眼中闪逝,随后氤氲起淡淡怀伤。
不知现在,还得及吗?
*******
深夜,奚勍脚步轻微,撩帘望向睡在外面塌上的小宫女,晚上都是对方与弄秋在这儿轮流服
侍。
素指轻轻一伸,便点中她的睡穴,摇曳烛光下,恍惚映过一双似雪清冽的瞳眸,奚勍推开小
窗,身形宛若雪中幽魅一般,无声掠出。
此刻亥时已过,街道上仅有零零星星的人影,浦秀街是京城一条比较繁华热闹的店铺街市,
对奚勍来讲完全不陌生,因为那里也曾布有夜殇门的势力。
想到自己辛苦付出的心血,如今却四分五裂,半数掌控在他人手中,奚勍深敛了眉,一片冰
盈雪花划过眼前,耀亮尽处那一丝裂痛。雪,不知不觉又下起来。
她戴上狐毛兜帽,纵身在夜雪里,几经转拐,终于来到一间店铺前,“韵阑坊”三个字纵横
在牌匾之间,看去还很新,应该才建没多久。
但至少,至少也有一年了吧。
奚勍抬头看着,胸臆忽然掀起风吹沙扬般的悲怆,并滚涌着快要溢出的激动。
当时她怎会想到,去年在湖畔旁所遇的男子就是玉凡呢?可现在即使回想起来,全部都回想
起来,又能怎样呢!
奚勍眼中浮现着憾恨,嘴角的笑,压抑而凄凉。
就算他说会等自己,但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还会守在这里吗?
因为店铺早就关张,从外只能望入一片漆黑,奚勍一番犹豫下,终于叩响门扉,连续敲打后
,里面闪动出微弱的烛光,只听有人不耐烦地嚷嚷:“这么晚了,是谁还来敲门啊!”
奚勍一听,正准备解释,就瞧一名圆脸留八字胡的男子探出头来,看到她身披白狐毛斗篷,
玉姿盈立在黑夜,伴着半空点点飞扬的晶雪,一时惺眼迷离,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仙魅幻化
出来的人儿,但再仔细望去那双眼,清冷亦如若碧水寒潭,摄魂入魄,竟激得大脑一下清醒过来
。
“姑,姑娘,这么晚了,不知有什么事?”最后瞧清,即被那冷艳之容一惊,男子说话都变
得客气。
奚勍略微思索,道:“我想打听一个人,这里,有没有一位姓聂的公子?”
☆、人非
男子听完;神情果然有变;盯着她反问:“敢问姑娘是?”
奚勍道:“他的一个朋友。”
男子闻言;忽然一脸激动道:“那你……可是奚姑娘?!”
奚勍心里诧异,并迅速反应过来,这世上能有几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他既如此说,便证
明……
答案昭然若揭;奚勍手微拢,点点头。
“真的是……”男子有些不敢相信,提着烛盏照明她的脸;再次确认不是幻觉;神情惊喜交加
,“奚姑娘快请进,我们公子他……一定会高兴的!”
奚勍不及多问,见他退身让步,便先入内,隐隐中,闻到空气里飘来胭脂香味,才知这是一
间香料铺。在对方引领下,奚勍直穿后门,途经一片花圃,踏入甬道,走过拱形小门,最后来到
一处不大的院落,内有三间房舍,紧密相连,借着月光可见房前栽种着几株梅树,绽放的洁白梅
瓣吸取月华,被冰雪浸润,在黑夜中呈现着幽泽之光。
奚勍有些意外,没想到店铺后竟还有这么一大段地处,而夜已深,中间房舍却依旧灯火明亮
,隔着纸窗依稀可见晃动的人影。
玉凡他……就在这里吗?
奚勍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只听对方颤抖道:“小,小姐?”
奚勍侧头,一名碧衣女子站在不远处,手执空盘,原本上面托的碗盏都因看到她时骤然翻落
。
“莹怜……”认出后;奚勍眼中倏然荡起久别重逢的波动。
莹怜小脸涨得通红,听到呼唤;顿时泪水弥漫,又惊又喜地扑上前;激动不能自已:“小姐,
真的是小姐!”
她哭得瑟瑟抖抖,奚勍伸手安抚,一团温暖从心中油然而生。与莹怜分别已有两年,没想到
竟能在今日相见,现在她平安无恙,内心一阵慰然。
“这几年,莹怜真是想死小姐了。”她一边抹泪一边欣喜道,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对了,
小姐怎么会……”
话未讲完,房舍的门“啪”一声打开,听见响动的四五名男子冲出来,而奚勍留意到领前那
人年约三十七八的样子,身材健硕魁梧,容貌威严刚正,双目汇敛精深,正警惕十足地盯着自己
。
“你是什么人!”他语声犀利,巍然屹立在门前,就已让人感到那股沉稳浑厚的功力。
“莫师傅,别,别动手!”莹怜一见这架势,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她不是贼人,她是靳…
…是我家小姐啊!”
“你家小姐?”莫逵皱紧眉,目光仍盯在奚勍脸上,当接触那一对雪色琉璃般的清眸,竟暗
中一惊。
“是啊,莫将领切莫误会了,她可是奚姑娘啊!”带奚勍前来的店铺老板也赶忙解释。
这回莫逵一听,脸上带出震诧之色,紧接察觉到身后人,急退一旁。
此时,奚勍又看到一人从屋内缓缓走出,身穿玄紫交织的锦绣长袍,腰系垂腹玉带,足蹬暗
纹紫靴,发束流舞墨缎,身姿修长逸美,站在雪夜之下,贵气立显,丰神如玉。
刹时,奚勍一颗心剧动震响,望着那个人,目光久难移。
好似隔雾飘雨,经过百转千回,如今终于突破梦里,让彼此近在咫尺。
只是今时再遇,情坎过几重?意碎神伤,心创累累,熟悉的面庞在雪光轻飞淡走下,人是否
依旧如昔?
聂玉凡静静看着奚勍,曾经一双褐眸已不复明净,里面是种被烈火燃尽,被渊夜吞噬,徒留
下的死灰与空寂。
他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只是目光凝驻在不远处,望着那人雪篷飘开,青丝散扬,一道纤丽
之姿宛若画中生,生成幻,连上天都因那美而刻意点缀晶莹,永远苍尘不染,绝华镌存。
难道,又是一场不切实际的错觉?多少次午夜梦回,发觉梦见是痛,梦不见也是痛,多少次
虚幻与现实,让他能够辨别清楚?
细碎雪花落入眼底,乍起残星凄月般的辉光。
奚勍怔立原地,看到聂玉凡开始慢慢走向自己,整个人仿佛失去灵魂,被某种执念支配着行
走。
白雪纷纷,繁乱视线,令前方一双冰冽澈透的眸,时而恍惚,时而清晰。
当临近跟前,聂玉凡身形有些颠晃,最后伸长手臂,终于将她紧紧的、紧紧的……拥入怀里
。
兜帽从头顶掉下,奚勍贴靠胸口,感受那僵硬与灼热并存的怀抱,忽然有了悲到极点的窒息
。
因为本该是令她熟悉、令她眷恋、令她值得依靠终生的怀抱。然而现在,却连她自己都说不
出是哪种感觉,好像发生的一切都错了、乱了。
沉重如铅石的压抑,让奚勍难过呜咽,始终无法抬手将眼前人搂住。
聂玉凡却抱着她久久不放,久到像度过几千年光阴,此刻周围任何人,都无法看清他脸上的
表情。
“玉凡……”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我回来了……”
聂玉凡微震,松手拉开彼此,奚勍抬眸凝视那张脸庞,依旧似玉雕琢,俊逸绝伦,只是往昔
如煦日的明朗神采,如暖风的温润笑意,久隔再看,已经完完全全消弭,仿佛被岁月残留的伤痕
侵蚀,变得连笑,都不会笑了。
但是这刻,聂玉凡深褐色的眸中终于交闪出欣喜与难得流露的温柔,握住她的手,嗓音涩哑
地道:“小勍……你想起来了。”
上回的相遇错过,最终造成彼此又隔一年之久的分离。
奚勍点点头,尔后感觉他身躯一颤,因着某种激动,攥住的手愈发紧起来。。
“全部……想起来了。”他口中呢喃,喜极得像伤了神智,直至良久,忽然朝奚勍问,“那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双眸一时燿亮,并且流溢着如从天端压下来的情感,重到让人无
法喘息。
奚勍眼睫一扇,带出迷惑。不知道玉凡为何这样问,与他之间确实发生太多事,不是三言两
语就能说清的。
奚勍注视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俊美之中又多出些许成熟气息,声音不由牵出无尽深疚与悲怅
:“玉凡,时隔这么久……你过得好吗?”
听完这句,聂玉凡忽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种眼神,竟叫奚勍感到头皮发麻,最后发现褐
瞳瞬刻沉黯,好像长久以来的某种执着被熄灭。
他松开手,脸上恢复冰漠冷然,一对眸子更犹如沾染了死气。而现在,似乎才是他以往最正
常的样子。
“先进来吧。”聂玉凡说完,返身往屋内走去。
奚勍有些无措,瞅眼旁边的莹怜,微微颔首下,才迈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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