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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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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一声长嘶,马车缓缓而行,朝后望去,但见那绝美男子端坐马上,痴痴相望,直至变成地平线上一个小黑点,终于不见。
君浣溪放下车帘,轻轻叹一口气,转过身来,对上一双若有所悟的杏眼。
“那个,沈奕安,跟你……你们……你们感情很好……你们是不是……”
宇文子婴俏脸透红,有丝忸怩,更有丝好奇。
君浣溪有心逗她,于是轻笑道:“不错,我们就是……那种关系……!”
宇文子婴张大了嘴,朝她上下打量,惊得险些跳起来:“你……你难道是,“老天,这怎么可能”……名震天宇的四大公子之首,南医公子君浣溪,竟然是个……怎么可能?
君浣溪眨了眨眼,感觉心底一丝恶作剧的因子在渐渐抬头,不由哈哈笑道:“公主不必猜了,我就是……喜欢男子。”
宇文子婴抚着胸口,瞠目结舌:“你……喜欢男子……”
“是啊,怎么,不可以吗?”
这个时代,世风淳扑,男子之间的恋情,却是为情理所不容,就连贵族大家,也是以家养娈童为耻,不愿在人前提起。
所以,当初宇文明泽挑起事端,说自己是宇文明瑞宠爱的娈童,后者才会如此生气。
当初……宇文明瑞……那时的太子殿下坐在精美华贵的马车上,温润尔雅,意气风发,如今却是躺在这简陋的车板上,寂静无声,悄然无息……一念及此,心中微酸,轻轻伸手过去,为那沉睡的男子捻下被角,探了体温,又号了腕脉,见得一切如故,轻轻舒了一口气。
做完这一切,抬起眼来,却见宇文子婴保持着先前的姿态神情没变,仍是愣愣望着自己,不觉好笑道:“公主,我脸上有什么不对么?”
“没,没什么……”宇文子婴犹豫一阵,忽然低声问道,“你会不会喜欢……喜欢他……”
“谁?”
君浣溪微微一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车头方向,从轻簿的帘布里,隐约透出男子肩宽腰直,气宇轩昂的身影来。
心头一跳,登时明白过来,只轻笑安慰道:“你放心,我……还是比较喜欢奕安那一类,楚略,他是你的,没人抢得走……”
宇文子婴双颊晕红,低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怕……”
君浣溪挑眉道:“你怕什么?”
怕自己抢走她的心上人?
呵呵,自己还是女子身份的时候,姑且无能为力,更不要说现在在他眼中心里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
“我……我跟着你们出宫,什么都没有了,连公主也不是了,我无依无靠,就只有他了……”宇文子婴说得两句,眼圈一红,忽然怔怔落下泪来,“他最初对我是极好的,可是后来,我大着胆子求父皇赐婚,父皇不同意,狠狠骂我,从那以后,他也就不怎么理我了……”
“公主……”君浣溪听得皱眉,忍不住接口道,“他也许是碍于你们身份悬殊,不便表露,他那么沉稳内敛之人,是不会太过主动的,你大可不必在意。”
宇文子婴幽幽看她一眼,低声道:“他的性子,我也明白,只是……”
这天宇王朝尊贵的公主,在爱情面前,也如平常女子一般患得患失,黯然神伤。
前世听过的那句话说得真好——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你应该理解他,他职责在身,平时表现自然严苛自律,这个不能强求——”君浣溪朝那边沉稳驾马的身影望了一眼,又压低声音道,“这回平乱救驾,他是最大的功臣,他日一旦陛下返京回宫,重掌大权,免不了大大封赏一番,那个时候,向陛下讨要一个驸马的封号,却是不成问题,所谓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一句话说完,舌底略有苦意,生生压住口自已昏了头么,居然帮着她分析感情问题,真是闲得心慌不是?
别人对待情敌的态度,只怕是当作生死仇敌,哪像自己这般,温言软语,好生安慰?!
可是,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心中不由自主柔软下来,跟着一同酸涩沉郁,在无数个寂寥无助的夜晚,自己的心境,不是也与她现在一样,暗叹深情被负,辗转不安……“但是,父皇当初在御书房对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差点拿案上的砚台来打我,好在楚略就在旁边,抢得及时——”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宇文子婴却是轻抚胸口,后怕不已,啜泣一阵,又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父皇那样生气过,也不知后来他们说了什么,反正从那以后,楚略就再也不到我寝宫来看我了……”
见她掩了颜面,哭得那般楚楚可怜,君浣溪有丝不忍,轻叹一声,又劝道:“天家儿女的婚事,原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好在你现在已经出宫来了,缘是天意,份是人为,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自己……好好把握?”
宇文子婴喃喃低语,目光垂下,摆弄着衣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稳稳朝前行驶,过不多时,慢慢停了下来。
此时日头高照,未到吃饭歇息的时辰,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急急掀开车帘,却是对上一张沉稳的俊脸,狭眸微微闪动,似在思索什么,唇瓣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楚略,马车怎么停了?”
“有朋友来了——”楚略看她一眼,道,“是颜三哥他们,他们一直在京郊待命,应该是看到了我在沿途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过来了。”
“颜三哥?”君浣溪怔了一下,即是拍手笑道,“对了,你是武林盟主,这出了京城,一路北行,可就是你的天下了。这下老朋友见面,可就热闹了!”
楚略应了一声,眼睛望向前方,指着那尘烟滚滚处,微笑道:“浣溪你看,他们来了!”
“楚盟主!”
“盟主!”
一队人马急急驰来,为首那威猛粗扩的壮汉,正是自己当初蛊毒发作,滞留那处农家小院,所认识的江湖游侠,颜三。
颜三下了马,一个箭步过来,一把拉住楚略的手,着急道:“盟主,你有没有受伤?我专门在前方城镇抓了个大夫过来”
随他话声,那队人马当中一人跌跌撞撞被推了过来,双腿战战,面上惶恐不安,看那装束打扮和所携物事,应该就是其口中的大夫。
没等楚略说话,君浣溪已经是下得车去,大笑道:“颜三哥,你怎么还是这样莽撞?你看这位大夫面色青白,只怕是银针都拿不稳,你真放心让他给你家盟主诊治吗?”
“君公子?!”颜三见得来人,却是又惊又喜,连忙过来见礼,“早知君公子和盟主同路的话,我也不用如此惊慌,到处乱抓医师,还惹得一身腥……”
“哦,此话怎讲?”
君浣溪见得那大夫发冠凌乱,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心有所悟,正要说话,人群中一名汉子已经是嘿嘿一笑,脱口而出:“颜三哥是从人家小妾的热坑上把人抓起来的,这会儿体虚力竭,大概真是拿不稳银针呢……”
“哈哈哈……”
这句话说得众人都是大笑起来,一时间,所有的焦虑不快全都抛在脑后了。
笑声过后,一行人等纷纷过来,与楚略和君浣溪一一见礼。
这一群江湖侠士,足有二十来人,据说都是楚略当年龟山大会之后带出的手下,其中有好几人都是当日随颜三一道前来帮忙采药,也算是旧识,这回再见,自然是有说有笑,十分亲近熟络。
正当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是高兴畅快之时,一声女子低唤,不合时宜插了进来:“楚略,他们……都是谁啊?”
君浣溪回头一看,只见宇文子婴怯怯站在楚略身旁,拉着他的衣袖,羞赧而笑。
“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
楚略话声未落,人群中有人吆喝一声,高叫道:“盟主,你快给大家介绍下,这娇滴滴的小美人是谁啊?”
“哈哈,楚盟主,是你刚娶的媳妇是不是?”
“不成啊,我们今晚可要讨一杯喜酒喝,盟主的喜酒,怎么能少了我们的份呢?!”
此起彼伏的笑闹声中,宇文子婴似喜似嗔,小脸便如同天边的红霞,娇艳不可方物。
恋爱中的少女啊,真是好美……
君浣溪看得有些呆住,却听得一声低喝:“胡说八道!”
但见楚略目光厉扫,手臂一挥,淡然道:“这是我在宛都认下的妹子,文婴姑娘,她父兄重病缠身,京师已无家人,是要去豫北投靠亲友的。大家今后不准再乱叫,听到没有?”
“是,盟主!!”
一干人等敛容噤声,纷纷抱拳,点头答允。
“颜三哥,我与君公子受人重托,欲将文婴姑娘一家护送去往豫北,此事事关重大,这一路上,烦请你率诸位弟兄随行照料,楚略感激不尽!”
楚略说罢,即是躬身行礼。
颜三大惊,赶紧过来相扶:“盟主怎说这些,当年我们都受过盟主大恩,歃血为盟,誓死追随盟主,刀山火海,在所不辞,盟主若要再客气,便是看不起我们这帮弟兄了!”
那一帮弟兄也是齐声叫道“是啊,是啊,盟主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楚略闻言微笑,抱拳道:“那好,留下四名弟兄随车沿途照料,殷六哥带六名弟兄打前锋,其余弟兄跟着颜三哥押后,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云川。”
“云川?”颜三双眉一展,笑呵呵道,“那不是楚盟主的家乡吗?”
楚略朝那马车望了一眼,低喃道:“是啊,云川,我正是想要回去看看我娘。”
他的娘亲,不是早就过世了吗?
君浣溪有丝不解,却也不说什么,掀帘上了马车,检查车上之人的气息脉搏,没坐一会,就见宇文子婴垮着一张脸,气呼呼上来,坐下一动不动。
“公主,你怎么了?”
宇文子婴咬了咬嘴唇,懊恼道:“都是些什么人啊,穿得破破烂烂的,说话还那么粗鲁,跟一群乞儿有何区别,楚略,怎么会跟这样的人交往……”
“住口!”君浣溪一声喝止,正色道,“公主,楚略在进宫之前,是武林盟主,这些都是他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都是性情豪爽热心坦诚的男儿汉,他们纵然出身寒门,却一点不比贵族子弟低矮半分!你若是真的爱他,想要跟他过一辈子,首先就要接受他的兄弟,接受他自幼成长的环境,接受他所有的一切,否则,你现在就可以回宛都去,不必再跟我们去了!”
“我……”文子婴涨红了脸,搅紧衣袖,呐呐道,“我不是……”
“浣溪说得没错——”车帘一掀,光线透了进来,一道高大的身影随之靠近,眼眸闪耀,直直望过来,“越往北走,条件越是艰辛,公主,你若是过不习惯,那就回宛都去,我会让人护送到底。”
“楚略,你,真是可恶!”宇文子婴浑身发颤,提了裙摆,从他身边跳下马车,掩面低泣而去。
“公主,公主……”
君浣溪唤了几声,已不见人影,只好去推那静坐不动的男子:“傻坐着做什么,还不去追你的心上人!”
“浣溪,我今日终于明白,知己难求四字的含意——”楚略摇了摇头,目光过来,一眨不眨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还有,宇文子婴,她不是我的心上人。”
卷三 水月镜花 第十二章 酒后真言
有了一干人等随行,膳食衣被,打尖住店,都方便了许多,行路速度也是不慢,半月之后,已是进入豫北郡界内。
正如楚略所说,越往北走,条件越是艰辛。
天宇王朝四郡,以豫北地势最高,其间峻岭横空,危崖高耸,连绵蜿蜒,长达百余里,之上林木森森,奇花异草多不胜数,下方道路却是狭窄崎岖,畏途巉岩不可攀。
一路上,马车车轮无数次陷入低洼处,停滞不前,偏又遇上山石坠落,惊惧不断,好在人多,又都有武功在身,一齐搭手协助,总算是有惊无险,顺利通过。
再有,便是气候问题。离开宛都之时,正是秋高气爽,满山红叶,气候清幽宜人,逐渐北上,慢慢进入豫北,却是风雨不断,气温骤降,冷得人牙齿格格直响,身心都在打颤,回想起在封邑时的富庶温暖,只是唏嘘不已。
难怪,朝廷每有重犯流放,首选之地即是豫北,比起其他三郡,环境确实要恶劣太多。
是夜,秋风萧瑟,寒意袭来。
赶了一天的路,前后都无村店,一行人只得停下脚步,寻到一片密密林子,点起火堆,安营扎寨。
那颜三也是个做事好手,不知从何处变出几顶帐篷来,虽然并不宽敞,却是比露宿山野好上太多。
等到宇文敬和宇文明瑞都被抬入帐中,安排妥当,楚略举目四望,见得一大帮人围坐在火堆前高声谈笑,那纤瘦的人影也混迹其中,正双手支颐,若有所思,不由大步走了过去。
“浣溪,怎么还不去睡,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君浣溪抬起头来,看着面前高大挺拨的身影,有丝恍惚,喃喃道:“我在想,那件披风……”
稍微厚实一些的被子都用在了病人身上,自己就分得一张薄毯,夜里睡觉手足冰凉,冷得吓死人。
那件留在宛都家中的灰狼皮里披风,若是这会能裹在身上,该有多暖和……
“披风?”楚略在她身边坐下,望着火堆,微微皱眉,“什么披风?”
君浣溪轻声道:“就是当年在普济药行,你留下的那件披风啊,我一直忘了还给你……
其实哪里是忘了,而是舍不得,不论怎样,留一个念想总是好的…
“披风……披风……”楚略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着额头,涩声道,”浣溪,那件披风是什么样的,为何我记不太清楚了?”
记不清楚了?
不对啊,花瓦儿的眼儿媚,只是篡改了他与自己性别相关联的些许记忆,并未涉及其他,为什么他会记不得披风的事情?
难道因为什么原因,使得他的记忆发生混乱了么?
君浣溪心中一个咯噔,试探着问道:“那么,普济药行,为陛下治伤,你记得吗?”
楚略轻轻点头:“这些都记得,但是,那个披风,是怎么回事?”
“那个是……”
君浣溪心存疑虑,正要解释,忽然听得不远处的帐前一声轻唤:“楚略,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宇文子婴裹得厚厚实实立在当前,这日夜赶路,风雨兼程,使得少女的娇颜清减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如斯憔悴。
奇怪,不知为什么,最近楚略对她甚是冷淡,远不如在宫中那样亲密热情,难道是两人闹别扭了?
情人之间,耍耍小性子,也是甜蜜的吧?
见被唤的男子纹丝不动,不觉讶然道:“公主叫你呢,怎么不过去?”
楚略往那边看了一眼,叹一口气,即是垂下眼帘:“应该没什么事情……”
哦,自己猜得不错,还真是闹别扭了。
君浣溪笑了笑,在地上拾起一根树枝,在火堆上随意拨弄:“是不是吵架了?人家是公主,以前在宫中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说实话,能够放弃公主的身份跟着你亡命天涯,这份心意实属难得,你要好好珍惜才是。女孩子嘛,你就迁就一下好了。”
“浣溪,你不明白,我只是把她当做妹子,我其实……”
夜风中,那娇弱的身影翩然而至,将他余下的话音挡回口中。
“楚略……”宇文子婴直直盯着火堆前坐着的健硕男子,再看看一旁的纤秀少年,神情有些怪异,“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去吧,公主这一番情意,你莫要辜负了…”君浣溪推他一把,继而又转向那明亮跳跃的火光,怔怔出神。
身处皇宫的少女,能够将心事明白说出,不远万里,全力追随——
相比起来,自己却是太过矜持自傲,将所有情愫深埋心底。
就这一点而言,实在是强过自己太多。
再次抬头的时候,身边已经空荡无人,徒留阵阵清冷山风,围绕其间。
他,毕竟还是放心不下她,看这样子,是要消除龃龉,重归于好了。
“那个文婴姑娘,性情太娇纵了一些,配不上我们盟主”
身旁直率一声,却把她惊得一颤。
转头一看,颜三不知何时坐到自己身边,一脸愤愤不平,见此情景,不禁笑道:“颜三哥,你可要小心了,这话若是被你们盟主听到,他铁定跟你翻脸……”
“不会的,我们和盟主之间都是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颜三摇头笑着,压低声音道,“君公子有所不知,我们盟主是另有心上人的……”
“心上人?”君浣溪心中狂跳,声音微微发颤,“颜三哥真是说笑了,楚略的心上人,就是文婴姑娘啊,哪里还有别人……”
“上回喝醉了酒,他自已不小心说漏嘴的——”那回,好像是在随州卫府老夫人的寿宴上吧,看不出,这位楚大盟主,可真是个痴情种子呢,竟然暗中喜欢人家那么……
正要细说,忽然不远处传来唤声:“颜三哥,快来!”
“来了!”
颜三侧头望望,立时站起:“君公子,我去去就来。”
话声刚落,人已奔了出去。
君浣溪淡淡一笑,也是站起身来,回主帐查看病人。
这半月以来,太子宇文明瑞一直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微弱,除了呼吸心跳之外,没有半点自主意识,比起自己在现代社会接触到的植物人好不了多少。
古代医学并没有输液等手段来进行营养维持,仅靠自己针炙催醒,效果并不明显,看来这寻找药草得抓紧了,不过,这一路行来,已经见得秘笈上所提到的不少环伺而生的植物,那味主药所生之地,应该越来越近了。
为他查验休温,数了心跳过后,稍微放心,又转身去看另一人。
天子宇文敬的病体,却是不容乐观。
自从清醒之后,天子言语甚少,很多时候都在沉默,他嘴上不说,旁人心里却都明白,他是在为太子,为江山社稷担忧焦虑,不能原谅自己之前没能痛下决心,果断行事,以致生出外戚夺权篡位的祸事来。
自已的药箱中,虽然也有一些备用药物,但是对症之药却没几样,沿途北上,所遇药铺甚少,根本没法购齐所需药物,在汤石治疗方面,却是大大打了折扣。
心态沉郁纠结,再加上一路奔波,颠沛流离,脉象比起在宫中之时,却是差了不少,疑有病变之嫌。
迫不得已,自己在针炙治疗的同时,用上了特制熏香,希望能够让他少去思索,在更多时候都是沉睡,直到到达云川,寻到落脚之地,再予细致治疗。
这数日以来,每到夜晚,天空若非阴云密布,便是细雨连绵,根本没办法查看星相。
却不知,四象环绕的帝微星,又有了怎样的变化……
正想得神魂游走,不知何处,忽然听得底下一声轻咳,昏黄的烛火中,一双狭眸已然睁开,正冷静看着自己。
“陛下,你醒了?”
君浣溪微微一惊,侧头看去,那熏香尚未燃尽,他应该再睡两个时辰的,怎么这会就醒了?
“丫头,你要记住,同样一种手段,不能多用,否则效果会折损过半,你这熏香,该换一换了……”
君浣溪被他那一声丫头叫得有丝无措,只是扶他坐起身来,简单行礼道:“请陛下恕罪,臣担心沿途奔波,陛下龙体会吃不消,不得已而为之。”
“你是好意,朕不怪你……”宇文敬摆了摆手,似是想到什么,问道,“楚略派人把子婴送回京城没有?”
君浣溪张了张嘴,有些不解:“送……送回京城?”
宇文敬见她神情,便知结果,微微怒道:“没有是吧?!这个小子,竟然把朕的话当作耳边风,真是无法无天了!胡闹,真是胡闹!你去,把楚略给朕叫来,明天一早就送子婴回去,一刻都不能再耽搁!”
“这……”君浣溪沉吟一阵,忍不住道,“陛下,楚略救驾有功,他与六公主情投意合,陛下就给他一个机会,不要拆散他们了吧?”
“情投意合?他敢!”宇文敬胸口起伏一阵,瞪视着她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楚略在哪里,把他给朕叫来!”
“陛下,你不能激动,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保重龙体要紧!”
“朕不激动才怪,朕——“宇文敬看她一眼,忽然皱起眉头,“楚略和子婴的事情,你怎么没反应?朕以为,你心里是在意他的,难道不是么………”
“他?”
君浣溪怔了一下,立时反应过来,连天子这个局外人,都看出自己对楚略有特殊的情感吗?
暗自苦笑,平声言道:“陛下说笑了,臣与他只是好友,并无私情。”
“那好,你去叫楚略进来,朕有话跟他说。”
“是,陛下。”君浣溪行礼而去,走出两步,忽又回头道,“陛下不要与他动气,龙体要紧。”
宇文敬怔怔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什么,似笑非笑:“知道了,你且去吧。
走出帐篷,没见楚略,于是唤了一名汉子去传,自己又回去烤火。
远远见得那高大的身影匆匆而来,掀帘进帐,这才撤回视线,遥望灰蒙蒙的天际,明晚,会是一个观星的好天气么?
“君公子,接着!”
眼前一花,一物斜斜飞了过来,直入怀中。
君浣溪本能抱住,定睛一看,竟是一只乌黑的酒葫芦:“颜三哥,这是……”
颜三坐过来,哈哈笑道:“君公子,他们都嫌我的酒太烈,你敢喝不?喝上一口就不冷了!”
君浣溪迟疑一下,听得那粗扩爽朗的笑声,胸中一宽,顿时豪气激荡:“怎么不敢,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说罢一拔木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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