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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骨狼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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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寒眸中笑意深深,“好说。”
翎瑚想了想,犹犹豫豫地闭上眼,“我数到十,十之后我就走。”
在翎瑚的数数声中,逸寒走近,凝目仔细看着他未来的妻。此刻翎瑚梳着宫女常梳的双鬟髻,双目合拢,长睫微颤,比平日更显出几分稚嫩。再加上她赛雪的肌肤、挺直秀丽的鼻、玫瑰花色的唇瓣、看起来就如画中神女,只不过神女体态多娇弱,而翎瑚因性好行猎,体态匀称姣好,即便是宫女的一身简单衣饰,穿在她身上也显出曲线玲珑,惹人睱思。
“四、六、八……”翎瑚口齿含混,越念越快。逸寒收敛心神,从怀中取出样物事,“公主,待会儿别忘了数三、五、七、九。”翎瑚哼了一声。逸寒伸手,将那样东西轻轻束上她的秀发后又绕回到她身前。翎瑚这时已数到了“九”,逸寒低头端详她道:“糊糊,好了。”
瑚瑚?他竟敢这样叫她?翎瑚猛然抬头睁开眼道:“放……”一刹那,她的唇擦到了逸寒的薄唇,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瞬时划过两人心头。翎瑚呆愣,逸寒却比她先明白过来,顺势在她唇上真的偷了一个香,“糊糊,真甜!”
第6章 嫦娥奔月
翎瑚回过神来,抬手就要打他,“下流!”她出手快,逸寒比她更快,先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这样就叫下流了么?那我们成婚后该怎么办?”翎瑚打又打不到他,抽手又抽不回来,恨得几乎要咬他,“无耻!”
逸寒松开手。翎瑚揉一揉手腕,又抹嘴唇道:“什么成婚后,我不会嫁给你,你死了心罢。”
“可自从你射我一箭后,我就下定决心,非娶你不可,怎么办?”
翎瑚看逸寒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越发肯定了之前的想法,他娶她就是为了报那一箭之仇。这个记仇的讨厌无耻下流鬼!“就算你真的娶了我,我也会让你永无宁日。”
“永无宁日?好,我最怕闷得慌。”逸寒眼含趣味。
“说不定闲来无事弄点砒霜给你尝尝。”翎瑚继续威胁。
“砒霜?什么味?你弄来我尝尝正好。”
“你!你知道我的名声,不怕我让你做乌龟么?”
逸寒豁然一笑,一脸无谓道:“乌龟是长寿之物,求之不得!”
翎瑚狠狠剜了逸寒一眼,跺脚就走。逸寒觉着好笑,刚想再说一句,她已拉着星痕走出老远。他摇了摇头,缓缓跟在其后。星痕回头望见,“公主,他还跟着呢。”翎瑚衣上带风,“随他去,先出去再说。”
北宫门两边待卫如林,有交班的待卫,也有奉旨出宫办事的宫人。翎瑚弯腰偻背,将头埋得低低地跟在星痕身后。星痕做出一副坦然状,将腰牌递给门口守卫,“公主让我们出去买点东西。”守卫因为常见她,也没多问,挥手示意放人。翎瑚心跳如鼓,每走一步都觉得心跳更快。到出了城门后,她回头望望,抚胸舒出一口长气,正想同星痕商量商量先去哪儿时,背后忽然一声轻咳,“这身打扮,你是要去哪儿?”
翎瑚听到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唬得几乎魂飞天外,因大着胆子缓缓回头,一身便服的文璟帝站在墙根底下面无表情,“朕的吩咐,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翎瑚刚才只顾朝前,并没有看见城门边上的父亲,此时心里后悔莫及,深恨自已好选不选,选了北门出宫。“锦平不敢。”她当即跪下,连带着星痕以及几个出了门的宫人都跪倒在地。
文璟帝本是与逸寒相约去山中看狼王的,这时见女儿偷逃,自已微服出宫的行迹也已败露,脸上一片愠色,“不敢?朕看你很敢嘛!起来,跟朕回去。”翎瑚泄了气,堪堪站起身时,逸寒正巧行来,见了文璟帝便是一礼。文璟帝敛了怒色,对他甚是和悦,“原本想趁今日同你出去走走,不过刚才有急务传到,朕想着同你之约还是放在明日,再带上朕的三皇子如何?”
逸寒自然答应,文璟帝点了点头后扫了翎瑚一眼,脸一沉转身便走。翎瑚无精打采地跟上,心里盘算着如何为星痕脱罪,如何为自已辩解。逸寒看她一脸苦大仇深,与她并行道:“糊糊,你方才走得太快,我来不及说皇上约我在此一同出城。”
他根本就是存心的!翎瑚咬牙切齿,“你再敢叫我一声瑚瑚,我就割了你的舌头,缝了你的嘴,活活饿死你。”“我叫的是糊涂的糊,不是你翎瑚的瑚,你自已非要套上去,怨得了谁?”逸寒望着她,笑得云淡风轻,“糊糊,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糊涂。”
翎瑚膝盖发麻,脖颈发酸,肚子里的那团火却是消散不了,反而愈燃愈烈。文璟帝看她气鼓鼓一脸不平的模样,原想张口让她起来说话的念头又都变成了让她跪着多受受教训的念头。“你看你,哪里还有公主的模样?打晕自已的婢女,又带着另一个出逃。幸好朕及早发现,这要是传出去,得给多少人看了笑话。”
此时丽贵妃也已从未央宫中赶来,她低眉顺目地为文璟帝奉上茶后也不为翎瑚开脱,也不对她大声斥责,只是曲膝跪下道:“臣妾教女无方,请皇上降罪!”文璟帝一愣,忙伸手欲扶她起来,“这是她一向顽劣,干你何事?快起来。”丽贵妃不肯起,“皇上忙于政事,臣妾母女不能为皇上人忧,反而添愁添乱,实在心下难安,请皇上降旨责罚,臣妾与锦平甘愿领受。”
“你让朕怎么罚?”文璟帝扶起丽贵妃,对着翎瑚长长叹了口气,“要按这样说,朕从前对她太过娇宠,朕也该罚。”丽贵妃跟着他感慨,“人说慈母多败儿,果然是不错的。这孩子仗着皇上宠着、臣妾疼着,就生出这么个脾气,着实令人痛心。”丽贵妃几句话,将文璟帝对翎瑚的斥责之意成功转为了自思已过。他重又坐回椅上,默然许久道:“朕的确有不是之处,不过锦平,你也实在任性妄为。究竟逸寒有哪里不如你的意了,要让你为此逃婚?”
丽贵妃也道:“你父皇这几日都同我说了,逸寒这孩子极是明事理的,将来并不用你远嫁漠北。况且他来揭皇榜定是因为喜欢你,以后有他容忍你,疼爱你,你还能有什么不顺心的?”翎瑚紧咬下唇,“父皇母妃说他好,喜欢他,可锦平不喜欢他,不止不喜欢,还讨厌他!”
“胡闹!”文璟帝听后又来了气,“他哪里惹你讨厌了?还是因为朕与你母妃都喜欢他,你就要与我们作对讨厌他?”
“不是。”翎瑚抬起头。
丽贵妃看她神色,忽然问道,“锦平,你这回出去,究竟是想去哪儿?”
翎瑚哑口。
丽贵妃看她神色躲闪,越发动了疑,“你这么讨厌逸寒,可是心里已另有人选?”
翎瑚颊边有两朵红云腾起,虽低头不语,却已是做了实。丽贵妃与文璟帝对视一眼,心里疑惑,脸上不露,循循诱导道:“既是你看中的,必是人品相貌都不输于逸寒,快说来给父皇与母妃听听。如果果真是好,趁着大事未办,还有旋回余地。”
翎瑚眸中一亮,“真的?”
丽贵妃看她一副小儿女情态,心里又疼又气,“真的,只要你父皇觉着好,自然会为你做主。”翎瑚看向文璟帝,文璟帝勉强颔首,“快说吧,朕要看看,是谁的人品相貌令朕的锦平如此心折?”翎瑚垂眸,声音也低了下去,“父皇与母妃都见过这人的,父皇还夸过他聪明,以后必有一番作为呢。”
文璟帝呆着脸沉思半晌,骤然他眼皮一跳,脱口道:“是他?蓝祈枫?”
丽贵妃听后一惊,“蓝祈枫?不就是从前北齐留在大周的质子么?”
翎瑚立时辩驳道:“他两年前就回去了,如今已是晋王。”
“不论他成什么王,你都断不能嫁他!”
翎瑚从没听过文璟帝如此绝决的话语,完全没有回转余地。“为什么?他有什么不好,父皇不是还夸过他吗?”
“朕是说过他聪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不过锦平,对你来说他太聪明了,论心机论城府,你全不是他对手。”
“这又如何?只要他对我好不就行了?”翎瑚想起从前种种,眸中流露出甜蜜与神住,“他对我是真心,绝不会有什么心机。”
文璟帝声音沉沉,“外面都传闻说是因他体弱,北齐暄王最不喜他才将他送来做质子。当初朕也是这么想,可朕后来知道,他来做质子绝不是这么简单,否则那年也不会轻易答应北齐用三座城池将他换回。锦平,听父皇的话,蓝祈枫非我族类,绝不是你的良配。”
“他不是我的良配,难道萧逸寒就是了么?”翎瑚不顾丽贵妃的眼色劝阻,梗着脖道:“锦平如果不能嫁给蓝祈枫,也绝不会嫁给萧逸寒。”文璟帝勃然大怒,一拍桌案道:“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一向依惯了你,这次绝不会依你。来人,将公主送回锦凤宫,没有朕的手谕不许出来。”
翎瑚站起身,高扬着下颔行了礼,转身离去。丽贵妃轻抚文璟帝的脊背,婉声细语,“她还小,慢慢教吧。”
“从前就是想着她小,想着以后能慢慢教,可你看看,如今是什么模样?”
丽贵妃蹙起蛾眉,“这孩子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说不能嫁给蓝祈枫,她自然要闹别扭。过两日……过两日这气就该消了。”
文璟帝揉一揉发胀的太阳穴,“这孩子的容貌是出自你我之上,不过论心机思虑,你我半分都不到,唉……”
翎瑚满腹怨气地回到锦凤宫。星痕因助她出宫,被打了十板子外加罚去半年俸禄,翎瑚不好出去看她,只能让梦月带着东西过去代为探视。待换过衣物后,另有小宫女上前为翎瑚梳头,她则对着镜中满面愁容的自已发呆。蓦然,身后小宫女问道:“公主,这条束发带似乎不是宫中之物,该放在哪里?”
翎瑚回头,接过那条红艳似火,暗浮木香花纹的发带,越看越觉得它是在提醒自已那场已不容更改的婚事,越看越觉得是逸寒对自已的嘲笑,嘲笑她已被他缚住,不能脱身。翎瑚越想越来气,用力想扯烂手中发带,可不管她怎么使劲,发带仍毫发无损。她益发恼怒,将发带往边上一扔,“拿剪子来。”
小宫女依言取来剪子,翎瑚抢过后对着发带就是一阵乱绞。小宫女边看边咋舌道:“公主,这发带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竟连剪子也剪不断,真奇怪。”果然像他一样难缠!翎瑚丢开这两样,站起身道:“我要去后头,你让人带傻牛过来。”
逸寒不知文璟帝会给翎瑚何种惩罚,在看过狼王与群狼之后就急急回宫,直奔锦凤宫。门口的宫女认得他是未来驸马,客气有礼道:“公主没事,皇上只说要她闭门静思。”
逸寒点了点头,“公主这会儿在做什么?”
“公主呀……”宫女往后殿方向瞥了一眼,“公主正在静思。”
以他对她的认识,大发一顿脾气是有的,静思已过是不可能的。当下他也不多问,离开后便绕着弯子到了锦凤宫的后墙。避开待卫的巡视后,他轻轻一跃,像长臂猿攀树似地轻巧上了宫墙,躲开几个宫女后,借着草丛树木顺利地到了后殿窗下。
窗户没有关严实,翎瑚的声音清晰可闻,“你怎么又肥了?”
里面传出一青年男子的笑声,毫无掩饰,“痒,公主姐姐……摸得我好痒。”
翎瑚似乎并没停手,“谁让你又肥了?再肥我就不要你了。”
那人继续笑道:“我睡完了吃肉,吃完了再睡,公主姐姐你也不陪我玩,当然长肥了。”
翎瑚嗔他道:“肥是肥了,力气倒像是小了。快使点力,傻牛。”
傻牛哼哼着似在发力。逸寒按耐不住,透过窗缝往里观瞧,就见一赤祼着胸膛的男子正在发力拉弓,翎瑚则在边上对着他的身体端详,“现在还能勉强看看,要是再长肉,这个泥像就捏不下去了。”傻牛低头看看自已微有隆起的小腹,又瞅瞅那个半成的泥像,“公主姐姐,你为什么要捏个傻牛的泥像?是不是因为我很好看?”
翎瑚“哧”地一声笑,“谁说这是你的泥像?我是借着你的样貌想捏一个后羿射日的泥像。”“后羿?后羿是谁?公主姐姐喜欢他?”傻牛没上过学,也没听人说过射日的故事,这时问起,好奇的眼神全然像个孩子。翎瑚莞尔,满腹的怨气也似消散,“后羿是位大英雄,传说就是他射去了九个太阳,才能有我们今日的安乐。”傻牛听得手舞足蹈,“哦,我知道了,公主姐姐是觉得我最像大英雄,所以找了我来对不对?”
“我几年前就想塑这个像了,可惜找来找去,总没个合适的人选,直到遇上你。”翎瑚看着开心不已的傻牛,就想起那些曾被她劫回宫的人,放他们走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身材相貌不如傻牛,而是因为他们面对她时,不是满含欲望就是另有所求。“看来看去只有你最像,不过不许傻笑,笑了就不像了,听见了没?”
“听见了!”傻牛一口答应,欢心喜悦。而窗外的逸寒也听得一脸愉快,原来他的小媳妇儿劫人是为了这个,真是有趣得紧,后羿射日,嫦娥奔月……
第7章 色狼出洞
翎瑚被文璟帝禁足,每日里不是弄泥像就是将她的软鞭甩得“啪啪”作响。锦凤宫中无人敢惹她,无人不小心翼翼殷勤侍候。丽贵妃来看她时也显得愁眉不展,“这花期渐近,锦平,你还闹什么脾气?”
“锦平不敢闹脾气,”翎瑚说着话,一甩鞭子又将木香花树上刚抽出的嫩芽给打掉了,“锦平不能出去,只能在自已的宫里玩玩罢了。”
丽贵妃低头看那一地的嫩叶,“你就算把这树打死了又如何?要让你父皇改主意,只有一个法子。”
翎瑚停了手,“什么法子?”
“蓝祈枫自已来求亲,能打动你父皇,能消了对他的成见,这事就成了。”
翎瑚原本晶亮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可是他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你的心意还是你的婚期?”丽贵妃望着女儿,恨铁不成钢,“锦平,这样的人,你死心罢!”
“他一定是不知道招亲的事,知道了一定会来。”翎瑚仍不死心。丽贵妃盈盈秋水中带着一丝无奈,“如果说招亲的事不知道,那么你要嫁入萧家的事你父皇已经昭告天下,他还不知道么?他还不能来么?锦平,母妃从前是怎么对你说的,要占着人心头第一等的位置,绝不能做人事后想起的第一。”
“母妃……”
丽贵妃无视翎瑚求恳企盼的目光,理一理曳地裙摆向外走去,“你大了,母妃该说的都已说了,听不听在于你自己。还有,你的公主府已经建成,要如何布置,种什么花草,你父皇都等着你的信呢,你自己想想吧。”
翎瑚不想,翻来覆去的只想着蓝祈枫为什么不来?为什么她把他排在了第一,他却不知将自己排在了第几!星痕这时已经伤愈,见她如此也不知该如何劝慰,私下和梦月商议后,梦月想了个主意。“公主,贵妃娘娘说明日来教公主练舞。”
翎瑚无精打采,“哦,你去把舞衣准备着。”梦月从柜中取出一件桃红底暗绣木香花的舞衣,翎瑚一眼瞥见,立时道:“这件不好,扔了。”梦月暗笑,重又取出件月白羽纱的舞衣放在床头,“公主是否真的不想嫁给萧公子?”
“当然。”
“那奴婢倒有个主意,虽然不能让公主嫁给晋王,但是一定能让公主不用嫁给他。”
“真的?是什么主意,你快说说。”
翎瑚的眸中霎时有了光彩,在听了梦月的一番解释后,神采飞扬间更是耀人双目,“如果这法子成了,父皇真的不会再让我嫁给他?”
“自然。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在大婚前就把持不住,皇上怎会放心让公主嫁给他?”
翎瑚频频点头,一时又疑惑道:“可是在宫里,他真能……真敢那个?”
“公主没听过‘色胆包天’这一句么?男人皆好色,皆是披着人皮的狼!”
翎瑚想起那天在玉兰树下的情景,“可不是,萧逸寒这个下流鬼,上回……”她脸一红,转口道,“我们找谁去做这件事呢?”
“这个……”梦月偏首思索,忽然见翎瑚的目光正在她身上打转,立时开口道:“奴婢没有那个本事,不过有一个人一定可以。”
“谁?”
“公主记不记得那个舞姬?”
“哪个舞姬?”
“就是中秋宴上在明英殿中御前献舞的那个。”
“那个……”翎瑚想起那个妖娆的身影,还有那在文璟帝前扭动的腰肢,宛如一条小小青蛇,媚人惑骨,“她怎会愿意替我办事?”
“公主忘了?贵妃娘娘为她那一舞已将她发落到浣衣处去了,只要公主许以好处,像她那样的女子绝不会不答应的。”梦月的语气中稍带不屑。
翎瑚想起那险些做了自己母妃的同龄女子,心中自然也是不喜,“好,你去同她说定,明日我再去向父皇请罪。到时候,咱们看一场好戏。”
逸寒这天去城外看了狼王,因文璟帝命他晚上参加夜宴,不得不重又回了皇城。此际春/色已浓,御苑的花草丛中已是绿意盎然,柳树婆娑,百蝶争春。逸寒无所事事,在林子里站了半日后又顺着小径去了碧玉湖。这湖水因水澈而绿、形似碧玉得名,这时水暖,湖中有绿头野鸭、成双天鹅起舞,不时还有鸳鸯戏水,十分热闹。
逸寒长年身处漠北,从没有机会见识南边的小桥流水景致,此时身临其境,不由得赏玩许久,回过神时,才发觉天际已是红霞渐染,万物已在一片金红之中。赴宴尚早,他独自一人又无处可去,只能慢悠悠沿着小径踱步回去,在经过那片静逸的玉兰林时,他顿了顿脚步,望着枝头洁白无睱的待放玉兰,眼前就不由出现翎瑚的身影。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蓦然,几声低低的呻吟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紧走几步,就见不远处的树后有一只水桶翻倒在地,桶中一大半的水都已汩汩流出渗入泥土之中。边上一个面目姣好,穿着一身粗布麻衫的女子坐倒在泥水中,揉着自已的脚腕低低呼痛。
逸寒半蹲下身道:“姑娘,是不是崴了脚?”
“是啊,好痛。”那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听起来比翎瑚更显温柔。
逸寒说了声“得罪”,就伸手察看那女子脚上的伤势。那女子像是不胜其痛,咬着唇角道:“是不是断了?”
“断是没断,不过是伤得历害,有些肿。不妨事,上几日药就该没事了。”
那女子听了皱眉不言,逸寒看她鞋袜濡湿,便道:“这里少有人经过,我看我还是先扶姑娘回去罢。”“多谢公子。”女子扶着逸寒的手臂想要站起,可试了几次,都因脚下疼痛难忍而重新坐倒。逸寒看她眼圈发红、欲言又止的模样,索性半蹲下身,背朝着她道:“我背你回去罢。”
“这……”女子有些踟蹰。逸寒一手拿起木桶,“再等下去天也要黑了,快上来吧。”那女子不再犹豫,一手勾住逸寒脖颈,一手就攀上了他的肩头。逸寒反手托住她,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我……公子,就送我去碧玉阁吧。”
逸寒疑惑,“碧玉阁?”
女子沉默片刻,低声道:“不瞒公子说,我是浣衣处的人,不过今日打扫处缺人手,就让我去收拾碧玉阁,说是天气暖了,指不定哪日皇上要游湖看景,先收拾干净再说”
“那也不用急在一时,”逸寒停了停脚步,侧首问她道,“你还要过去打扫?”
“喛,我还差几处就擦完了,到时候就能交差了。”女子说着似乎松了一口气,“等交了差,我就能回浣衣处了。”
“浣衣处很好么,你这么想着回去?”
“不好,不过日子久了,总是恋旧。”
逸寒一笑,在她的指点下继续往前走。那女子一边指路,一边大半个身子都倾伏在他背上,胸前饱满毫无保留地挨擦着他的背脊。逸寒恍若未觉,只管问,“快到了么?”那女子勾唇一笑,回答他的语声中却是满含着感激与如释重负,“快到了,就在那棵大槐树的后面。”
碧玉阁中寂静无声,四面窗户掩紧,湘帘半卷半放。逸寒将那女子放在椅上,又四处打量着道:“你还要收拾哪儿,我帮你。”
女子娇涩道:“公子万金之躯,如何能做下人做的事?”
逸寒挑眉一笑:“你知道我是谁?”
“公子这样的人品才貌,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那女子眼波流转,顾盼间竟似能勾人魂魄,“如果我没猜错,公子姓萧,是未来的驸马爷。”
逸寒颔首,“你没猜错,不过我这驸马还不知当不当得成,所以算不上万金之躯。”
那女子明媚笑道:“如果我是公主,一定立时作定婚事嫁与公子。”
逸寒微笑,眸光在她的如花笑靥上流连,“敢问姑娘芳名?”“丝萝,愿托乔木的丝萝,”丝萝说着话,忽然站起身来欲要行礼,“丝萝这里多谢萧公子,要不是公子刚才出手相助,丝萝定要挨人骂……哎……”她微微一曲膝,腿上就是一软。逸寒忙出手扶住,丝萝跟着身子一软,倒在他怀中。她的发微湿,眸中含情,双唇半启,高耸的胸脯一起一伏,“公子,你真好。”
逸寒挽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我哪里好了?”
“这里。”丝萝的素手抚上他的胸膛,停在他的心口。逸寒笑而不语。丝萝望着他如玄色宝石样的双瞳,渐似情动,“公子,你说我好不好?”
“很好。”
“真的么?”丝萝向下,带着他的手贴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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