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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情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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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真怕有一天,她心中的怨气会把这座石砌的大房冲垮了啊。
  要死不活地瘫在桌上,半眯的丹凤眼透过镶有琉璃的窗呆呆地望出去:树已无叶,湖已冰封,雪已成积,冬至……已到。
  冬至了啊。
  捏一捏手中刚由信鸽身上解下的小便条,她翻个白眼。上面写著──
  今晚吃冬至汤饺,不要来迟。
  短短数字,是那位“逼迫诱拐”她按下手指头红印的白胡子老头──她唤他“刘头”的这一府的大管家刚刚差信鸽送来的短信。
  瞪一眼依然立在桌上咕咕叫的信鸽,她叹著气,抓起毛笔在便条背面画上“知道啦”三个鬼画符,再把纸条卷一卷,照旧塞到信鸽脚上的小竹筒里,而后探身推开窗子,放信鸽回去复命。
  真是……先进的通讯工具啊。望著飞远的鸽子,她耸耸肩。
  这镇远将军府面积著实有些大,而府中人偏偏又少又……老。那日在厨房,她一进门就瞧见一屋子白发苍苍、门牙摇晃的老头老婆婆,第一个念头便是她不小心走错了门,进了养老院!
  二十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啊,一起慈祥地朝著她微笑……她当下了解这厨房为什么会在“偏僻又遥远”的东南角,而没设在众人歇息的北边院落了……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这些老人家是为了锻炼身体啊。
  想一想也是,这么大的地方,却只有这么二十几位走路颤巍巍的老人家们操持,如果不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那怎么行?!
  吃惊之后,她当下沦为府中年纪最小的“小孩”,在众家老头老太的推举下,将负责府中最大劳动量的工作由刘头的手上转到了她的头上,这份工作就是:负责藏有万余册书卷墨宝的“积墨斋”的日常打扫及整理书目的重大工作。
  简而言之,她现在是“书房小厮”。
  小厮?她龇一龇牙,枕在头下的手指拨一拨桌上的一大叠淡黄古册,满足地吸口气,顺便将这淡淡墨香吸入肺腑之间。
  最需要体力的劳动?或许是吧!至少每日早上她爬上爬下打扫这高高书架上的灰尘蛛网,的确会流几滴汗珠子。但除此之外……她嘿嘿奸笑两声。
  书啊,好多好多的书啊,好多好多她从未曾亲眼见识过的古籍珍本啊,如今全乖乖地蹲在书架上等著她“宠幸”!
  嘿嘿,悠闲地看书,一直是她的最爱啊,无论是在她“生前”还是她此时此刻的“死后”!一生有书相伴,足矣!
  没想到她二十岁生日时许下的愿望,竟然在她“死后”奇迹般地实现了!哇哈哈哈……不由她不长笑一番啊。
  她出生于中医世家、书香门笫,自幼受父辈薰陶,以书为友,酷爱读书,尤其是那些蕴含了中华五千年文明的古代文化典籍。家中藏有的所有古籍书册,无论是医药经典还是学术旧书,几乎每一本都被她翻阅过无数遍,是左邻右舍口中响当当的“书虫”。
  书虫,书虫啊!离开书了的一条毛毛虫,该怎样度日?
  所以,当她“被迫”揽起这满满三屋子藏书的清理责任时,她不得不垂著脑袋用力地抖肩,以免将心中的狂喜透露给任何人知道,然后被重新收回这几乎是天降的奇迹。
  奇迹,怎能不是奇迹?“死而复生”的人啊,原本只想无所谓地混完白捡来的生命,却在突然之间再度寻到了“重新生活”的重心,怎不是“奇迹”?
  从此与书为伴。这余下的光阴,她再也不会白白浪费了。她用力地吸气,心中的感激与喜悦尽数叹给上天知。
  这镇远将军府,或许是她的福地呢。
  只是,她从没料想过,她心中的“福地”也有陷害她的一日!
  四周渐黑的天色,刺骨的冷风吹得人头痛,满天的雪花有愈下愈大的趋势,本该窝在书房闲晃的良辰美景啊,却因为她的一时聪明……过头,而不得不窝在冰雪堆里“笑”看落雪风景的“美丽”光景。
  呜,她好冷好冷啊。
  呜,好痛啊!
  老天爷既然可以好心地让她“死而复生”,还心胸宽广地送一份大大的、名曰“奇迹”的厚礼给她,对她算是照顾到了极点。可为什么不能就这样一直爽快地“照顾”下去呢?为什么在眷顾了她好久之后,突然对她撒手不管、还捉弄她呢?
  呜,右脚已痛到麻木,双手也开始麻木了,风雪之中,她除了用力地吸气、用力地委屈之外,再也想不出其他什么有用的法子来了。
  今日是冬至啊,今晚要吃她最爱的饺子的……可现在,她却坐在风雪堆里,吃著冷风冷雪艰苦度日。
  可恶!好好的通天大路你不走,干吗好死不死地挑这不讨好的小路走啊!自找苦吃!
  是的。她此时寸步难行的狼狈模样,全是她自找的。事情发生在她每日三次必经的路上。
  为了她工作方便,刘头做主、让她将落脚处安在了积墨斋旁侧的空屋里,好让她以书房为家。每日除了早、中、晚三餐需要她去厨房自行解决外,其他时间她大可窝在积墨斋混水摸鱼,有事自然有人……有鸽捎信给她。
  好呀。她拍手赞成。
  于是每日逍遥自在不在话下,一日三次的跑步用饭也只当做锻炼身体!
  刘头甚至好心地指了一条由积墨斋通往厨房重地的近路给她──不走围著府墙绕大半圈的“法定道路”,而是一条“专用通道”──抄小径。
  这所谓的“专用通道”,指的便是她此时此刻脑袋上方的长廊。
  积墨斋前湖水之上有一道长长的、沿岸直修的湖中长廊,顺廊由西北行至东南端,下廊后绕过主子大人所在的青风堂,行到边角小门回转,便是每日用饭的厨房重地啦。这专用通道比“法定道路”节省了一大半的路程哦。
  平日懒散如她,能少动脚丫子自然是何乐而不为的,当下便步履如飞地走起这“专用通道”来了。而在她行走了近半个月后,她竟然又发现了一条比这一条“专用通道”更近、更节省路程时间的“捷径”!
  那捷径便是──顺湖中长廊走到东南岸畔,再顺著岸旁斜生的小树跳到岸上、钻过一旁的假山石洞,眼前令人一亮的便是一道小门,进门直行,就是厨房所在后门了!
  哈哈,比起这完整的“专用通道”来,这一石洞小径更是近了一半耶!简直酷毙了!
  当下有此重大的发现,聪明如她自然是爽快地踏上行程啦。反正“生前”的她攀树爬山样样在行嘛,“死后”当然更是身轻如燕啦。
  于是,每回唤她用饭的信鸽一到,她不出盏茶时分,便可以探头朝厨房中的老人家们挤眼睛吐舌头,享受一阵阵的惊叹声。原因无它,她的速度太惊人了嘛!
  嘻嘻,很为自己的聪明得意。
  只是今天,本应该围著炉火吃汤饺的,她“死后”的第一个冬至佳节,却因为她太过聪明的缘故,太过信赖早已练至臻境的攀树动作,一时大意忘记了树身有雪、溜滑异常,在顺树下爬途中狠狠地跌了下来,右脚关节不幸错位脱臼,狼狈拄地的结果是将手筋也拧错了位!
  呜,痛啊!
  无助地瘫坐在长廊下,虽然长廊给她遮住了鹅毛大雪,可呼啸而过的寒风却也快将她吹成人干了。现在,她的身子一动不能动,可怜到极点地跌坐在冰冷的积雪之中,欲哭无泪啊。
  呜,好冷好痛啊!谁来救救她?
  她已在这冰天雪地里困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她不要明日有人在这里给竖上一块大匾、上书“此处有人因攀爬不慎弄伤手脚,并被冻毙于廊下”啦!
  太没面子了嘛!
  可一动也不能动的她,惟今之计只有两个,一个是冻毙于此,被人贻笑千古;一个是耐心地等待──等待那些老人家察觉出不对劲来,前来寻她,只是……好难啊。
  哀怨不已的娃娃脸上冻得青青紫紫的,西风猎猎中,高竖的耳朵终于迎来了救星──从远而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极为踏实,似乎所跨出的每一步都贯注了千斤重力,但是奇异地,那几乎千斤的重力一步一步踩踏在长廊木制的地面上,并不显得沉重,而只能称之为──踏实。
  踏实的脚步声由远渐近、步伐规整,一步一步地走向她,在呼啸的西风落雪声中,竟是那般沉稳地传入她的耳中!
  便在听见这踏实的脚步声的一瞬间,一颗惶恐不安的心顿时恢复了平日的悠闲步调。她努力深吸一口气,用力朝头上喊:“是哪一位寻我来了?我在这廊下。”
  她已在风雪中困坐一个时辰了,嗓子干裂嘶哑以及声音颤抖难听。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救命要紧啊。咽一咽唇间所余不多的唾液,她喊得更用力,也力持清晰:“小心,这树上有雪,我就是这样才摔下来的!您还是从廊口绕过来吧!不用急,我没事的。”
  她可还记得,这府中人全是一群年迈的老人家,她可不希望老人家们为了救她而不慎受伤,否则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耳尖地听到这极为踏实的脚步声停下了,而且就停在她的正上方。她心中更宽,语调也不再颤抖得厉害,她又喊了一遍:“您不用找寻我的位置,只要听到我说话就好。我就在您脚下方,您听得到吗?您一定要小心。这风雪太大!我的脚扭伤了,您可以再去请几位老人家过来吗?我一个人动不了的,只好多寻……”
  话未落,她的眼前一花,一道深黑色身影如天神般站在她身前的三尺处。
  轻、轻、轻功?!这湖中的长廊离水面极高,大约有她两个身长啊,这位老人家却轻松地跃了下来?!
  “好功夫哦,老人家……”她微微愣住,眼尖地瞄到身前的人异常高挺壮硕,与那些常佝偻著腰背的老人家们没有一丝相同之处。
  “呃……”她略略迟疑,不知怎样称呼这突然冒出来的……男子。
  是的,虽然暮色昏暗,天边没剩多少的光可以让她看清眼前人的容貌,但依这人的身形衣著看,这个人绝对正当壮年!
  “呃,小女子在积墨斋当值。”她决定先简短地介绍一下自己,“今日因偶尔到此……一游……谁知不幸扭到了手脚……还望您……施以援手。”吞吞吐吐地提了要求,混乱的思路便容易理顺了。她长呼一口气,很顺利地继续往下讲,“小女子右脚似乎脱臼,双手也拧错了筋位,您可会正骨?先生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定会永记在心、涌泉以报!”
  呼,解说完毕!
  抬头,她继续眯眼盯著眼前的“高人”,只可恨光线太暗,她总望不清来人的神情,心微微地不安起来,但在这黑袍的男人终于蹲下身来之后,她不由得悄悄地吐了口气。
  黑袍的男人依然一句话也未讲,只静静看她右腿的情形,也没有将她搀扶起身的举动。
  “呃,这位先生。”男人无言的静默让她有点不高兴了,“小女子也知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这个时代的人简直太迂腐了啊,“可您设想一下,倘若有一女子在您眼前不幸跌落水中、身边又无其他人,您会怎样?先生难道会因什么‘男女有别’而束手旁观,眼睁睁地看她溺水而亡不成?”她直勾勾地用力瞪著眼前的人,虽依然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身边气流的波动却让她知道这男人似乎笑了。
  呼──她大大松一口气,卖力地往下讲。
  “我想先生定有侠义仁心,绝不会袖手旁观,救人要紧嘛,自然顾不了那许多了。”所以呢,“所以说那些圣人虽言之有理,但事出有因,自然要以灵活变通为第一要则。先生,小女子说得可有道理?”
  出乎她意料,蹲在她身前的人却依然一动不动地沉默以对。
  喂──被风雪凌迟了一个多时辰的脑袋终于有些忍耐不住要爆炸了!“先生!您大可放心,小女子绝对没有什么坏心眼,绝对不会因为您摸了我的手脚而赖上您的!如果您还是信不过我,那么麻烦你劳动您尊贵的双脚,去找一下这镇远将军府的总管刘叔可以吗?!”
  好!他如果以小人之心度她这君子之腹,那她是可以理解的!既然如此,她退而求其次,请他帮忙去喊一喊别人总可以了吧?
  有些恨地哼一声,她有点不屑这黑袍男人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嘛,依她看,是小人!冷眼旁观的小人!
  哼!恶狠狠地瞪,用力恶狠狠地瞪这个不知人情世故的大男人,就算瞧不清他长得什么恶心样子,她也决定把他瞪几个窟窿出来!
  只是,半眯的丹凤眼尚未射出飞镖,男人却有了动作。他挺身站起、弯腰,双手一托──
  啊──她一身的僵硬中,却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已身在“空中”!
  “许久不见,姑娘还是这么好口才啊。”略显淡而低沉的音色,从她紧贴著的硬实胸腔中振振而出,十分地徐缓而慢吞。
  啊──下一刻,她真的化成了冰雕。
  第五章
  冷啊冷啊,好冷好冷!
  痛啊痛啊,好痛好痛!
  狂啸的西风和漫卷的大雪虽说已被隔在厚实的青石墙外,熊熊的炭火也已将不大的居室烘得暖意融融,甚至连几乎被冻成冰雕的身躯也已用厚厚的棉被裹成了蚕蛹,渐渐暖了起来。
  可她还是好冷好痛啊。呜,痛得自然是她的双手与右脚丫子嘛。可冷的,却是她的“心”,冷到不能自拔的是她的心啦。
  蕴著水气的丹凤眼很想不见为净算了。
  呜,怎会是“他”呢?救她于大风大雪中的“恩人”怎偏偏“又”是“他”呢?她实在不想再欠“他”什么人情了啊,一点也不想了啊。
  呜,可为什么避之惟恐不及的人会如此恰巧地在她最需要援助之手时出现呢?
  十分想双目一合、眼不见为净地混过去算了,但自有主张的丹凤眼却依然偷偷地斜了过去,甚至一眨不眨地望著那一身黑的男人甚是从容地用水净手,拿白布巾擦手,而后……迈著踏实的步子,沉稳地向她走过来。
  呜,头皮忍不住开始麻了啦。
  “阿弟,我先将你手腕的筋脉推回去,或许有一点痛,请你忍耐一下。”
  他微欠身、落座于床沿,厚实的左手朝著她伸过来。
  她尽管心中好冷、头皮好麻,却还是不得不从暖暖的棉被中将左手递出去。
  “将军大人,男女授受不亲。”她还想临阵脱逃,水汪汪的丹凤眼乱眨著。
  他却不语,只淡淡瞅了她一眼,便不容她退缩地握住她颤颤抖抖的左手,仔细看了片刻,抬起一直垂著的右手来托住她手臂,左手握紧她手掌、轻轻一拉复一推,咔喀一声轻响后,他马上将她的左手放开。
  哎哟!暗自咬紧牙关,很有气魄地阻止自己出声,再用力地吸气,她顿时泪眼汪汪,小脸缩成一团苦瓜。
  “很痛?”黑袍男人瞧见她的反应,忍不住微勾起冷淡的薄唇,冷峻的威严神色有点软化。
  “呼呼──”她顾不得他的调侃,只是深深地用力呼气、吸气,想也不敢多想地将在劫难逃的右手也从被窝里“揪”出来,很有视死如归的气魄。
  黑袍男人略略挑眉,看了看她苍白的娃娃脸,而后握过她的右手,同样地处理,再小心放开。
  我的妈妈呀──痛!
  这一次,她依然很有骨气地咬住了想狂呼尖叫的强烈渴望,只是皱成一团苦瓜的娃娃脸却不由自主地扭曲变形,恢复自由的双手忙不迭地甩了又甩,泪水有些忍不住了。
  “阿弟,可还忍得住?”冷峻的脸庞上这一次明显地挂上了瞧得见的淡淡笑痕。这个女人啊!他暗暗一叹。
  “忍得住,忍得住!”她一个劲地吸气,努力打起颓废的精神,硬是挤出一团僵僵的笑容来,冻得青紫的娃娃脸滑稽得很,“将军大人,您尽管放手去做,我没事!”鞋袜未褪的右脚从棉被中猛地蹬出来,显然是抱定了极大的决心。
  黑袍男人望著她僵直地摆在他身前的右腿,踌躇了片刻,视而不见她鞋子的泥水,轻轻脱了她的鞋袜,瞧了瞧上面的青肿,一语不发地小心托起她的小腿。
  入手一片的冰凉刺骨,还带著微微的颤抖。他不由得瞅了她一眼,苦瓜般的娃娃脸依然狼狈,泪眼汪汪地快要下雨了。他的心中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那冰凉的温度似乎通过他的手掌流淌了上去,顺著他的血液钻入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心微微地刺痛了一下。
  “将军大人,麻烦您了。”她只用力地咬牙吸气,等待著即将到来的剧痛,丝毫没发觉他的闪神。
  他很快回神,左手轻轻握住她的脚掌,再踌躇了片刻,如漆的眼闪了闪,对著她轻轻地笑了笑、道声“失礼”,而后趁她难得的呆愣,双手用力一扭一转。待咔嚓声响起后,他立刻放开她的伤脚,额上竟浸出细细的汗珠来。
  “痛啊──”原本正不敢置信地陷在他的“失礼”中,正要好好偷笑一番这守礼教的“古人”呢,一阵剧痛却在瞬间从她脚底蔓延到脑海,忍了好久好久的毅志力终于被凄厉的惨叫击败。
  惨叫,地地道道的惨叫,几可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传出了好远。简直不忍耳闻啊。
  “干什么啊?!”以为发生了什么世间惨剧的白胡子刘头正手提竹篮走进了房门,什么也不看地喊了声,等他定住心神望过去之后,顿时被气炸了心肺。
  床榻上用棉被缠成蚕蛹的娃娃正在用力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而一双腿更是用力地踹啊踢呀的──
  “阿弟!”白胡子刘头在扫到那一双乱踢乱踹的腿踢到了哪里后,白胡子马上翘了起来,飞快地奔过去,一把将坐在床沿的黑袍男人拉到身后护好。
  成何体统啊!“阿弟!你没长眼睛呀?你踹什么踹!你不要命了你!”
  瞧瞧!她吃了豹子胆了她!竟然敢朝当家主子身上踹!“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苦口婆心对你说的那些话!”
  “刘头,我痛得快死掉了!是活命要紧,还是保持你所说的那些女人该有的什么‘优雅贤淑温婉慧美’要紧?你说,有本事你给我选择一个!”痛死她了,她只想赶快撵走剧痛、保住小命,哪里还有心思顾及那么多?!
  “你、你──”颤颤的手指点著那个依然翻来滚去、双脚乱蹬的女人,白胡子刘头的老脸有些扭曲了。
  成什么样子啊!他辛苦教诲了两个月,她却依然是这种疯女的模样。他怎样敢期望她有朝一日继承他的衣钵,成为堂堂镇远将军府的……
  愧对苍天,愧对刘府的列祖列宗啊。干巴巴的脸皮抽了又抽,刘头快被击垮了。
  “刘叔,没关系的。”被他紧紧护在身后的人轻轻拍了拍老头颤抖不已的肩,很从容地挽他远离于挫败之中。
  “少爷,麻烦你了。”转身,垂头丧气地仰望从小看到大的少主子,白胡子刘头没脸再看那个没一点气质可言的娃娃一眼。
  如果他们那些老骨头不是发觉不太对劲,左等右等等不到这个只对吃喝感兴趣的女人,不得不飞鸽传书,拜托少爷出马找寻的话,只怕这一个蜷在床上、要啥没啥的女人就真的会变成冰雕一尊了。
  “天冷了,您回去歇著吧,这里有我照料就成了。”黑袍男人似乎没被床上女人惊天地位鬼神的行为给吓到,淡然的英气面庞上依然是淡淡的笑意。
  “这是今晚你还没吃的饭菜。”白胡子刘头拎起丢在一旁的竹篮,将里面用暖笼扣著的两碟菜食摆到床前的小几上,再狠瞪了床上那个缩成团的女人一眼,端出一大海碗散发热气的煮饺来,“少爷,不要管她,这些汤饺全归你吃!”
  好好的一个冬至,却被这女人弄得一团糟,想起就窝火!
  “刘头……”她原本要抗议,但在瞥到那个挑眉笑望她的黑袍男人后,马上关上嘴巴,脸有些红了。
  “好,我记下了。”
  黑袍男人依然笑望著床上那个显然正在慢慢恢复“正常”的娃娃,然后很是谦和地送走了气呼呼的老头。
  而后,屋内一片的静默。
  呃?现在是什么情况?
  屋外天寒地冻,正是一年中最冷的三九寒天,屋内却炭火熊熊,一片的暖意融融。
  只是,她的心还是好冷啊,一片恐怖的冷。她的头皮又开始有了麻的感觉,一片恐怖的麻。
  半眯的丹眼迅速地扫了眼吃饺子的黑袍男人,而后再飞快地低头缩肩;再飞快地扫过去,再迅速地低头缩起肩膀……如此重复了六个回合后,她终于忍不住抬起脑袋,直直地盯住重新坐回床沿、正优雅而闲适地进食的黑袍男人。
  好吧!该来的总会来,躲又能躲过几时……该怎样就怎样吧,再装就太假了。用力深吸一口气,她开口,语调很沉著、很镇定:“将军大人,那碗饺子……您不会真的决定独吞吧?”民以食为天,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问题。她决定先解决“民生”大计。
  黑袍男人──刘青雷依然淡淡地望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地继续吃他的饭。
  “啊……”她僵了片刻,而后重整河山、将开始闻见诱人香气而咕咕叫的声音翻译给将军大人听,“将军大人,以前我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静默。然后──一只汤饺丢进男人唇角微勾的嘴巴中。
  “呃……”好吧,再接再厉,“将军大人,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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